6.遵循的“规矩&rd
如果你爱一个人,
你就不会对他的吻感到难以忍受,对不对?
我以为我是把爱情和
望分了开来;
我以为,我只是不习惯太亲密的距离。
——林菊若
认识杨选后的第二个星期天,菊若依这半年来的“规矩”到未婚夫赵鹏远家和他的家人吃晚餐。
他的家人转眼之间就会变成她的家人了。赵鹏远是老大,按照中国人的天经地义,是一定要和家人一起住的。菊若和赵鹏远从大学时代就是班对,对他的家人并不陌生。他的家人大致都还算秉
良善,和她相处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菊若对“和家人同住”这件事从未提出异议。
她自己的大嫂,也是结婚就搬到林家来的。菊若的父母会煮饭、洒扫、带孙子,大嫂的日子看来并不难过,因而菊若对搬到夫家住并没有什么惊惧之心。她的父母也认为,女儿嫁出去,理当嫁
随
、嫁狗随狗,有现成的房子住是最好的,可以少过些捉襟见肘的苦日子。
吃完饭,赵鹏远的父母守着电视,聚
会神地看着他们最爱的“电视冠军”鹏远的妹妹淑懿出去和男友看电影,念高中的弟弟鹏飞钻进房间做功课。鹏远把碗盘收好,就让菊若洗碗了。
洗碗这个差事,是菊若从订婚后就自动承揽下来的。鹏远的父母都烧得一手好菜,轮不到菊若上场,可是,白吃白喝对她这种“从小在家教良好家庭”长大的女孩来说,是一种近乎无赖的行为。于是她好意把洗碗的差事硬揽下来,也免得在背后有人说她好吃懒做——也许是她多心了,但是在她从小成长的过程中,确实不断听到邻居的婆婆们在聊天时说媳妇没教养,不勤快又好吃。
“做人的媳妇就早早起,透早起来就…”心里无端响起小时候常听的一首台湾民谣的曲调。怎么搞的?她问自己。看着泡在洗洁
泡沫里的双手,没来由的一阵反胃。水声哗啦啦微微冲击着她的手指,她机械式地用菜瓜布
着碗底。
比起我家的菜,这里的菜太油了,容易腻。她自言自语地说,微微皱起眉头。
冷不防一双大手环
将她抱住,她吃了一惊,发出一声低
:“吓死我了。”
“除了我还有谁?”是赵鹏远“你今天洗碗洗得好专心!”
被她轻轻推开的手,立刻又像磁铁一样
到她的
上“别这样,有人进厨房来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都是一家人了。谁敢对我说,不准抱我老婆?”赵鹏远笑着说。
“赶快洗嘛,要不要我帮你,洗完,我们就可以开始我们的节目…”
“什么节目?”
“就是…”他环住她
部的手忽然袭击她的
。如同反
动作一般,菊若像赶苍蝇一样把他的手挥开。
他想要她。
这星期天晚上的节目是从订婚后才开始的。他觉得她一定是他的人了,于是用拗到底的方式要求她的身体,她也觉得大概他就是她惟一的男人了,因而给了他。不过,由于还没结婚,菊若也不想
着肚子当赵家媳妇,每一次都千叮万咛,要赵鹏远做好防范措施,她也把安全期算得很清楚。
赵鹏远当时是这么说的:“拜托,你还在坚持什么啊?一定要到新婚之夜,别开玩笑,什么时代了?天底下已经没有像我这么尊重女朋友的男人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从认识你那天到现在,都超过七年之
了。你不会那么忍心让我跟你约会之后都要画地图吧?”
“什么叫画地图?”
菊若那时真的不知道,她的母亲是小学教师,不曾教她成人的玩意儿;她的好友也都是年轻的女人,很少讨论男人的身体。
第一次是在台北仁爱路圆环附近的一家饭店里,她拗不过他,随他进去了,一路低着头,虽然她的
人不多,但她确实很怕遇到
人,脸红得像个番茄。
“你怎么知道这里?”她看赵鹏远
门
路的,忍不住要问。
“以前当兵的时候,回营时间还没到,就常找汽车旅馆先休息一下…大家都这样…这家我没来过,不过进来的程序差不多,全省都一样…”赵鹏远含糊地
代过去。
认识这么久,她怎么会不知道,当他眼光闪烁时,就是有隐情?她选择他,就是看他个性老实——至少,他说谎时她要知道。没法对她说谎的男人,让她觉得安心。谁教她这种择偶标准的?
菊若并不知道,可能是对父亲的反面认同吧——她的父母至今婚姻关系还算健全,但她从小就受不了当过船长的父亲一有心事就板着脸不说话,把家里的气氛搞得像台风前夕一样。
“你是不是曾经叫过女人?”林菊若想起某一部小说的情节。
“哪有啊?不过以前当兵的时候…”赵鹏远想了想还是说了“有一次我们有七个人,曾经到台中那边一家旅馆开了两个房间…结果其中有人就叫了小姐进来,当着大家的面…还叫我们其他人一起上…
“结果呢?”
“我没有啦!不过,我们那间四个人有两个人做了。我刚行军完累得要死,只好到另一间去敲门,想在地板上睡一觉也好,没想到另一间那三个同胞也叫了一个女的…我只好躺在外面走廊睡觉了!”
“我不相信!”
“真的,说起来你还帮了我,我一边喊你的名字:林菊若、林菊若…就进入了梦乡。不然,唉,我又不是不正常的男人,你叫我看了人家那样,自己完全不想可能吗?”
他说着,就把身体往她的身上
。林菊若本能地想推开他,却不忍心看着他那种受尽煎熬的样子。都订婚了,不是吗?她对自己说。反正一定会给他的!
除了痛,还有一点难为情,是她第一次惟一的感觉。她又质疑赵鹏远怎么会这么熟练?赵鹏远说:“正常男人哪需要教?天生就会!没看过猪跳舞,总看过猪走路!”
对于和心爱的人做
,她不是没有憧憬的。看卡德兰罗曼史小说的时候,总爱翻到令人血
沸腾的那几页,反复地看:怎么不多写一点呢?看爱情电影时也一样,总不希望男女主角
了衣服后就跳到另一个镜头,只因看电影时旁边有人,在镜头陡然跳走后除了惋惜还有些微的心安——她以为第一次的美感一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是…
可是后来她有个感想:做那件事(林菊若到这时还不敢直接想到“做
”两个字)像吃刚出炉的吐司面包一样,闻起来味道很香,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吃到
的时候,又免不了淡淡的失望。
“你舒服吗?”
“嗯。”这是她始终如一的回答,总没有超过一个字。简短的嗯,是不置可否,是不想让自己尴尬,也不想让他难堪。
林菊若忽然感觉到自己一直像一只在沿海礁石裂
中找寻生存之道的螃蟹,只是在生存。
赵鹏远先回房间去了,使个眼色对她说:“等你,赶快来。”自从订婚后,他们不再上宾馆了,改在赵鹏远的家里。赵家的人对小两口锁着房门这件事,已经理所当然。房门上,就快要贴上“驦”字了,大家假装一点也不在意他们关起门来做什么吧。何况,每个星期天的七点到九点,赵家两老一定会守着电视看“电视冠军”除了广告时间上个厕所以外,他们是不会挪动身子的,更不会移驾到楼上赵鹏远的房间来。
如果外头有脚步声,林菊若就会有做贼心虚的罪恶感。所以,除了每周这个时刻外,她是绝不肯答应赵鹏远的。菊若独自把碗洗完,此时却不想上楼去,又把搁在一旁洗干净的碗筷放在清水下再冲一次,还把瓦斯炉、灶台的台面慢条斯理地擦干净。
“菊若,快一点,快八点了!”赵鹏远又下楼来催她。
“知道了。”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真的就这样要过一生吗?前两天,赵鹏远看电视剧时问她,将来你要生几个孩子时,她的直觉反应是沉默,随着沉默,一种令她不耐烦的恐惧感爬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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