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
不见,知三月兮。
《诗经·郑风》
是的,一
不见,如三月兮。
高雄开始冷了起来,一九九五年的最后一个月。
距离我上一次见到她,已经是近四个礼拜前的事了,我跟她约好“改天”的那杯咖啡,大概还在种咖啡豆的阶段吧。
“你知道上次见到你是多久前吗?”我拉着她的手说,在一家我熟悉的咖啡厅里,我坐在她面前,桌上有一盏烛火,那烛光轻轻的摇曳着,耳边
绕着优雅的钢琴演奏曲,眼前的咖啡漫出一阵白色的香气。
“多久前?”
“八十四个月前,也就是六年前,如果用诗经的说法去算的话。”
“那么久了吗?”
“是的,对你的思念累积了六年,今天终于有机会告诉你。”
“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我…我很喜欢你…”
“真的吗?祥溥…”
“是真的。”
然后,她抱住我,我搂着她,我们紧紧相拥。
然后,我被球打到,整个人往后翻,跌进放排球的大竹篮里。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学长你没事吧…”亦贤跑过来;把我从大竹篮里挖出来。
“没事。没事。”
“学长,你还好吧?”
“没关系,我很好,你继续打球吧。”
“学长,你失神失神的,不太对劲。”
“不,我很好,没事。”
“喔…那…我去打球了…”
“去吧。”
我
一
股以及后脑勺,把倒掉的椅子扶起来。
我看了看周围,烛光不见了,变成了体育馆内的
光灯,也没有钢琴演奏曲,只有排球落地的轰隆,那杯飘着白色香气的咖啡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颗往我脸上砸来的白色排球,当然,更别提我跟她的紧紧相拥了。
我在做白
梦,而且梦境很深。
其实这样的白
梦时常出现,有时在课堂里上演,有时则在自己的房间,有时在路边的面店,只是这一次在球场边,我忘记了球会
飞的危险。
听别人说,白
梦是一种向往的反
,不管它是不是会发生,在做梦的过程中,它总是亮丽完美的。
子云也认同这个说法,他还刻意强调,白
梦因为梦的主题而分种类。
如果主题是事情,表示那些事尚未发生,但你会希望发生后就长那个样子。
如果主题是人物,表示那个人遥不可及,像远在天边的星星,你可以看星星,可以爱星星,但却不能摸星星。
白
梦反映出一些情绪动作,而这些动作就像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是不可能说谎的。
情绪动作是无形的,只可能由表情来呈现。
既然是情绪动作是无形的,那么,可以看、可以爱,却不能摸,这样的动作叫什么?
子云说,那叫“思念”
他答对了,而且非常非常正确。
我很想念她,四个礼拜不见的时问里,我一直很想念她。
我在被闹钟叫醒时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关掉它,而是想念她;我在早餐店叫东西时不是想我要吃什么,而是想她会吃什么;我在骑车上学时不是看红绿灯号志行走,而会不小心骑往她学校的方向;我在打球时不是注意球飞过来了没,反而会不时转头看她是不是又送来甘甜
茶;我在补习班上课时在笔记本上写的不是考试重点,
这样的思念好多、好重,我每天背着这么重的东西来回学校、补习班、家里,觉得我的摩托车耗油量越来越多。
我其实可以很任
,管它补习班今天补什么,我大可以翘课,到她上课的地方去找她,班导师打电话向我爸妈告我没有去上课的状也没关系,甚至要我转到c班去我都没问题。
但我承认,我可以任
的做做任
的白
梦,但我没有任
的种,所以我只能任由思念蹂躏我、摧残我、焚烧我、殴打我,不管我是否因为这样的思念成伤。
可是,我觉得奇怪,虽然这样的思念很累、很重、很痛,却也很快乐。
我听见时间的脚步声,走在一九九五年最后一个月里的耶诞节之前。
每年耶诞节与年节,我有寄卡片贺节的习惯,只是这个习惯,只适用在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昭仪,一个是香铃。昭仪姓颜,香铃姓王。
昭仪比我大一个多月,她跟子云都是处女座的天才,我会认识她是因为子云。
而香铃则小我四个多月,是浪漫的双鱼女子,我不否认对她有相当的好感,只可惜她人在遥远的加拿大。
离耶诞节只剩一天的时间,补习班还是没有放过我们,推出了第三次模拟考大餐,它是免费而且强迫中奖的,你必须吃下这一顿,但在你吃它之前,你得熬夜好几天。
同样的,我跟子云又加入了每小时八十八元的阅卷工作,补习班又再一次花钱请我们来跟其他的阅卷妹妹聊天。
只是这一次,我并没有跟子云并肩作战,在阅卷工作结束后,我骑着车到书局去,买了三张耶诞卡。
一张给昭仪,一张给香铃,剩下的那一张,我想,应该是给她的。
耶诞夜当晚,我询问补习班的结果,c班今天有课,在补习班本部四楼。
“天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课?”她的表情很惊讶,瞪大了眼睛。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问””
“你在耍白痴喔,五铢钱同学。”
“没办法,一个月前另一个白痴教我的。”
“呵呵,那是女生的专利。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家地址,只好自己当邮差。”我拿出那张要给她的耶诞卡。
“你可以来问我啊。”
“如果不是我鼓起勇气去问你今天的上课地点,我看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
“为什么要鼓起勇气?”
“没,没事,这是要给你的耶诞卡,祝你耶诞快乐。”
“不行,这样没有收到耶诞卡的感觉,你得寄到我家去。””我没有你的地址。”
“你等我一下。”
她跑进教室,没多久拿了张纸出来,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后来,在元旦隔天,我在我家信箱里收到她的耶诞卡。
五铢钱同学:
如果我说,你是我今年唯一寄耶诞卡的人,你信不信?
我常幻想着自己能跟其他人一样,有很多朋友,可以让我在每个值得纪念的节日里寄张卡片问候一番,只是奇怪,每当我想要寄卡片时,我总是想不起我该寄给谁。
所以,有你在真好,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寄卡片的对象。
耶诞快乐。
郑同学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九
PM三点十一分
我在我家的社区中庭里,裹着大衣,颤抖地读着她的卡片,浅笑了一声。
这样还不错吧,我这么觉得,我现在是她可以寄卡片的对象,下次就有机会成为说话聊天的对象,再下一次就会成为谈心诉苦的对象,再下一次就会…
我又在做白
梦了,还好,这是我家社区中庭,不是排球场旁边。
你不会知道的,不管我身为你的什么对象,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距离联考不到一百天的日子里,水深火热是唯一能贴切形容的成语。
补习班开始找一些以前考上台大、清大、
大、成大、政大…的学长姐回来补习班教授一些考试及考前准备的经验,他们每个人都有自成一套的读书方法,在台上说的天花
坠,还不时秀出他们的学生证让我们羡慕。
“这是正大光明又理直气壮的落井下石。”我这么跟子云说,右手转动着我的原子笔。
“你发现了吗?”
“发现什么?”
“他们的长像有一个共通点。”
“哪个共通点?”
我不得其门而入的问着。
“呆。”
“呆?”
“是啊!看那个正在说话的台大法律系学长,他的眼镜跟他半边脸一样大。”
“喔…天啊…”
“再看左边数来第二个念清大中文系的学姐,她的发型像极了湖边卖黑轮的老板娘。”
“啊…不会吧…”
“再看看那个一天到晚叫我们到冷气机前罚站,从成大外文系毕业的班导师,简直跟他们是一挂的。”
“Mygod…”
“但他们手上的学生证我们没有。”
“是啊,现实真残酷。”
“你想到该怎样推翻这残酷的现实了吗?”
“你想到了?”
“嗯,我想到了,今天下课之后,我们去剪小瓜呆头。”
我跟子云又笑成一团,班导师又听见了。
我们没有去剪小瓜呆头,倒是又到冷气机前站了好一阵子。
那是我跟子云最后一次一起被罚站,在一九九六年的四月,高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时。
子云告诉我,最后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不想再到那窄窄的补习班里,在人头与人头之间那窄窄的细
里,拿着笔在那窄窄的桌上空问,抄着那必须摇头晃脑才能得到的窄窄笔记。
我问他,不补习的话他要干嘛,他回答我一个字“玩”
但天晓得他是真有胆子去玩,还是躲在家里死拼猛念的?
距离联考最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子云不到补习班了,赫然惊觉这条升学窄路,我竟然是一个人,而且走得很孤单。
后来有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自己都觉得相当莫各其妙。
“让你选,史奴比跟加菲猫你喜欢哪个?”
那是一个星期天早晨,我正埋头在图书馆里算数学,然后有张产品DM,由我的正前方推到我面前。
那是一张大型娃娃的DM,史奴比跟加菲猫充斥着整个画面。
是她,几个月不见的她,戴着一付眼镜,微笑的看着我。
“我喜欢史奴比。”
“为什么?”
她的语气有点不甘。
“因为加菲猫只会吃、只会睡。”
“史奴比也很会吃、很会睡啊。”
“但是它比较酷啊!你看过狗儿不睡狗屋反而睡屋顶的吗?”
她笑了笑,收回了DM。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在这,只是碰巧遇到你。”
“为什么要问我喜不喜欢史奴比或加菲猫?”
“没什么,只是无聊。”
“你喜欢加菲猫?”
“对啊,你不觉得它很聪明,又肥得很可爱吗?”
“还是史奴比好。”
“算了,跟你们男生讨论这个有点笨。”
后来,她打开课本,拿出笔尺,就没有再说话。
因为晚上补习班有课,所以下午我要离开图书馆时,我写了张纸条向她说再见,她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挥挥手。
我心有不甘,走到7—ll买了两瓶咖啡,再走回图书馆,把她叫到图书馆外的树荫下。
“你可能已经忘记了,我们还有一杯咖啡的约定。”
“我没有忘记。”
“你在C班还好吗?”
“还好,只是我的历史还是一场糊涂。”
“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你是个好人,唯一的缺憾是你喜欢史奴比。”
“喜欢史奴比是缺憾?”
“如果你也喜欢加菲猫,那就太好了。”
“我还是喜欢史奴比。”
“我不会强迫你喜欢加菲猫的。”
“谢谢你的善良。”
我背起背包,把咖啡罐丢进垃圾桶,然后向她说再见。
“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她却笑了一笑。
然后,当天晚上,我在补习班里看见她,她一样坐在我前面。
“好久不见,五铢钱同学。”
“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待过B班跟C班,我想待待没待过的A班。”
“喔…”
“你的好兄弟呢?”
“你说子云?”
“是啊。”
“他说他不想再到这窄窄的补习班里,在人头与人头之间那窄窄的细
里,拿着笔在这窄窄的桌上空间,抄着这必须摇头晃脑才能得到的窄窄笔记。”
“所以他不来了?”
“是啊,他不来了。”
我跟她没有再说话,包青天在讲台上继续他的口沫横飞,我的心情,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像碎花瓣一样的四处纷飞。
这不见她的几个月里,我对她的思念,到了一种麻木的边缘。
我知道自己是想她的,也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这些想念和喜欢到了某一种程度后,就像汽油桶加
了油一样,不能再多,会一直一直处在那样的
溢。
我会忘记我的思念有多少、我的喜欢有多
,但我不会忘记那是思念、那是喜欢。
所以,即使她不出现,我还是会知道自己想念她、自己喜欢她,尽管时间在过,尽管缘份在磋跎。
但她仍然像是一阵龙卷风,我原本平静的思念、单纯的喜欢,在她的突然出现之后,又被瞬问刮散。
你知道这混乱的情绪、思绪,我要花多少时间去整理吗?
我脾气很好,但我很想跟她翻脸,她凭什么这样轻松自在地控制我的情绪?
我第一次有“汪洋中的一条船”的感觉,似乎永远都等不到靠岸的那天。
补习班下课后,她跑到我的机车旁边,我正在开大锁。
“五铢钱同学,谢谢你今天下午请我喝咖啡。”
“不客气,小小咖啡,何足挂齿?”
“下礼拜我请你吃蛋糕。”
“为什么有蛋糕吃?”
“下礼拜学校要上这学期唯一的一次家政课,那天是我生日,我要做蛋糕给自己。”
“真的?你生日?”
“是啊,下礼拜你要来喔。”
“好,我会来的。”
她转身跑开,向我挥了挥手。
我的双手像是卡在轮胎边一样,心里又是一阵无法形容的混乱。
“对了!五铢钱同学,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她站在不远处回头说着。“你还是喜欢史奴比吗?”
“是啊!”
“哼!为了惩罚你喜欢史奴比,蛋糕只给你一半。”她俏皮的做了个鬼脸,转身走开,消失在街头的转角。
我感觉自己的心有些东西慢慢的
失、
失,感觉到自己好累、好累。
我开始明白,那些慢慢
失的东西,是自己的感情,因为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极限,所以我好累…好累…
她凭什么这样轻松自在地控制我的情绪?那是因为,我给她这样的权力!
“五铢钱同学,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没什么啦,一年才一次的生日。”
“蛋糕好吃吗?”
“嗯!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柠檬蛋糕。”
“…可…我做的是樱桃蛋糕…”
“啊…”
在她家前面的路口,晚上十点二十分,她的生日,我第一次送她回家。
今晚的她,很美,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更动人,她做的蛋糕很-好吃,只是我怎么都吃不出樱桃的味道。
“你是怎么去找这个礼物的?”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秘密’。”
“呵…你又在耍白痴了。”
“这么晚耍白痴不好,所以你赶快回家吧。”
“嗯。谢谢你,再见。”
“Bye-bye。”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想起昨晚与子云的对话。
“她生日。”我说。
“什么时候?”电话那头,一样是子云。
“明天。”
“买礼物啊。”
“钱我有,礼物我不会买。”
“那送钱好了。”
“哇铐!打电话问你就是要你给意见,你忍心见死不救?”
“你今天才知道?”
“不,几天前知道的。”
“你不早点说,这么晚到哪去买?”
“不很晚啊,还不到九点耶。”
“晚上耶!你干脆到7一ll去买,再叫柜台帮你包装,你想想,生日礼物用7一ll塑胶袋包装,够酷吧!”
“哇铐!那干脆在价格标签上写生日快乐不更炫?拜托喔…老大,时间紧迫,别跟我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啊!Iamserious,”
“明天早上十点,你学校门口见。”
“明天?你是已经保送上台大了是不是?四月就在放暑假啦?”
子云是拗不过我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我也不太喜欢拗他,可是他就是一副“人不拗我心不甘”的样子,让人看了不拗他两下都觉得不忍心,也对不起自己。
隔天早上十点,我在他学校门口等了近二十分钟,他还是不见人影。
后来他从我后面出现,嘴里咬着汉堡,右手拿了杯咖啡牛
,把我拖到他学校旁边的巷子口,指着围墙对我说:“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请你到围墙边等我。”
“你爬墙?”
“讲爬墙多难听。”
“那不然呢?”
“不过难听归难听,还是讲爬墙好了。”
其实,我们真的不知道要买什么,之前并不是没有买过生日礼物送给女孩子,不过大都
买,因为我们把这种事当做是
包子打狗,所以那些
包子大概都不会很大。
我们几乎什么都找过了,贵的到香水、项链、耳环、戒指、皮包;便宜的到路边免费索取的护肤卷、发廊的剪发烫发半价优惠、和
戏院任意院线五十元贵宾卡;有用的到历史地理历届考题总整理参考书、大学联考英文词汇总编、立可白橡皮擦垫板原子笔;没用的到叮叮当当风铃一只、帅帅刘德华超大布挂、死都不会在上面记事的软木备忘板。
到了下午,我们几乎放弃了,坐在新崛江商场的路边,喝着麦香红茶。
我跟子云也都是那天才发现,原来要认真的选个
包子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直到我看到我面前的橱窗上贴着一张DM,DM上的史奴比跟加菲猫充斥着整个版面,我才赫然惊觉,这个
包子竟然这么大颗。
“两千…我看你的机车要改喝柴油了。”
“还好带够钱,不然大概只能买颗猫头。”
我抱着…不!应该是说我跟子云一起抱着那跟我们一样大的加菲猫,从新崛江辛苦的走到大马路上。
可想而知,机车是载不动它的,更别说要有人上去骑,我们想叫计程车,可是钱不够。
再两个小时补习班就要上课,即使能到补习班,也没办法把这只该死的猫放到教室里。
“等死吧,反正我不用上课,我陪你。”
“干嘛那么悲观,大不了退回去不买了行吧!”
“好啊好啊!换史奴比。”
“我也想换啊!可是她喜欢加菲猫。”
“女人很奇怪,都喜欢这种懒得要死的东西,亏它还是只猫,它应该叫加菲猪吧!”
“可是我又听说,不喜欢史奴比的女孩子给它取了另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牧鸟犬,原因是因为它身边那只小黄鸟。”
“畦铐!简直是污辱。”
“算了,别跟女人一般见识。”我走到路边的摊贩,买了两杯泡沫红茶,身上只剩十五元。“我看,我还是用走的到补习班,还有两个小时,一定走得到。”
“今天上谁的课?”子云问。
“数学,方杰。”
“方杰,嗯…很久没看见他了…”
“是啊,他还是一样会叫学生到台上算数…”
话没说完,我跟子云都瞪大眼睛,长长的啊了一声,抱着加菲猫,跑到电话亭打电话到补习班,确定方杰的下落。
当天晚上,在补习班的课堂上。
“在下课之前,我要利用一点时间来实现我去年答应过某个同学的诺言。”方杰拿着板擦,擦拭着黑板。“相信大家都还记得,去年,有位同学解出了我所出的题目,而我答应他,会为他做一件可能的事。”他放下板擦,拍了拍手。“今天,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一个非常简单的要求。”
大家开始
头接耳,悉悉卒卒。
“首先,我们先祝坐在教室左后方的郑同学生日快乐,请郑同学到台前来。”
全班同学同时回头,视线在寻索着她。
她红着脸,站起身,慢慢走到台上。
“有个男孩子买了个礼物给她,但因为礼物太大,搬进教室也没地方摆,所以礼物暂时放在我车上,等等下课后,我会亲自送到郑同学家去。”
全班同学一阵惊呼,鼓掌叫好。
“郑同学,你应该知道这礼物是谁送你的吧?”
“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我受人之托不能公布他的身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这些男孩当中的一个。”
又是一阵惊呼,鼓掌叫好。
“你有没有话想说?”
“呃…我只能说…谢谢。”
“谢谢…”在她走进家门前,她在门口站住了脚,又回头对我说。
“不谢。”
“我还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说。”
“你还是喜欢史奴比吗?”
“是啊。”
“嗯,你很有主见。”
“这是好现象吗?”
“不算坏。”
“嗯,再见,快进去吧。”
“Bye。”
其实,我不算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因为我认为“主见”这样模糊不清的个性,得看你遇到怎样的人而定。
在子云面前,我跟子云的主见大致相同,鲜少有异;在同学面前,我的主见通常会是大家都容易采纳的意见;但是在她面前,我不会有什么多大的主见。
因为在那只加菲猫的项圈中间,我夹了张生日卡,上面写了:
郑同学:
我其实也可以试着喜欢加菲猫。
生日快乐。
By五铢钱一九九六年四月十三
爱情是
体,因为把它洒了出去,只会蒸发,不能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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