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嚣张的刘荣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节 嚣张的刘荣
汉元德七年秋九月壬午(二十八),函谷关(新关)。 。。
函谷关令王卫一脸忐忑的站在城头,远望东方,而他的属下们,则都已经战战兢兢,身体都有些发抖了。
“那个暴君马要来了…”王卫对着左右吩咐:“尔等都做好准备,千万不要给他借口撒泼…”
“明府请放心,我们都已经
代了下去了,连城内的百姓也都挨家挨户通知了…”左右恭身说道:“只是…不少人都担心,那位大王,恐怕会鸡蛋里挑骨头,硬要找事啊!”
其他人也都是心有余悸,忧心忡忡。
因为,马要从这里通过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天下皆知的昏王、暴君,淮南王刘荣!
这个昏王的事迹和故事,天下皆知。
在市井
传的故事里,这位大王的昏聩荒
和暴
程度都要赶桀纣了。
他不仅仅巧取豪夺,横征暴敛,更对士大夫毫无尊重之心。
尤为重要的是——这是个不孝子!
他连先帝的神庙的土地也敢霸占!
简直是…从头一直坏到脚底
脓!
在过去,人们对这个故事里的昏王、暴君,并没有多大感触。
但今天,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个恐惧。
因为,刘荣要来了。
在十五天前,这位大王忽然高调宣布要朝长安。然后,他带着自己的大臣们,浩浩
的踏了前往的长安的道路。
一路,所过郡县,他要求地方提供最好的食物、最好的住宿、最好的女人。
却连一个五铢钱也不肯掏。
这已经是在明火执仗的明抢了。
但他是大王,是先帝长子,当今长兄!
谁敢不服从他的命令?
只能捏着鼻子,凑点东西去凑数,甚至不少人还打着花钱消灾的念头,随便买点东西,应付了事。
但那成想,这个淮南王,果然不愧是肩桀纣的暴君啊!
这一路,只要他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太好,地方的官吏都倒了血霉了。
随便找借口和理由,会被挂起来
鞭子。
还美其名为:寡人为天子行罚…
他这一路北,已经有七个地方的县尉/县令和十几个都邮被他
了鞭子了。
在昨天,王卫听说了,弘农县的一个县尉,差点被这个大王
死。
这简直太可怕了!
王卫不得不担心自己的
股,但没办法,他只能硬顶在这里。
“天子怎么不申斥一下这位大王呢?”有人嘀嘀咕咕的议论着,正好被王卫听到,他一瞪眼,训斥道:“陛下自有陛下的深意,哪里轮到你们来嚼舌头
子?”
但在内心之,王卫也是有着深深的疑问:陛下何以放纵淮南至今?
讲道理的话,不是应该派一位德高望重而且天下敬仰老大人去坐镇淮南,监督和引导这位大王吗?
但,长安方面,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完全是坐视淮南一天一天骄横!
到现在,这位大王的肆无忌惮和疯狂,已经超出了汉季诸侯王的极限了。
哪怕是传说之,那些罪该万死,无恶不作的诸吕诸侯王,恐怕也这位大王更宽厚。
正想着这些事情,城楼,忽然传来了阵阵惊呼声,顿时整个函谷关都陷入了一片
飞狗跳。
刹那间,整个函谷关的市面,变成一片冷清,家家户户闭门,连熊孩子们都被父母关到了家宅里,不许出门,只剩下身负职责的官吏们战战兢兢的站在城门口。
远方,一支浩大的车队出现在了地平线。
高高飘扬的王旗,昭示着来人的身份——淮南王,先帝长子刘荣!
刘荣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撵车,嚣张无的看着函谷关的轮廓,冷笑着道:“长安那边有没有派人来
接寡人?”
“回禀大王,没有接到天子使者出
大王的消息…”一个宦官低眉顺目的说道:“大抵,是因为大王神威,所以,长安诸公惊惧不已,不敢见大王当面的缘故…”
听着这宦官的拍马,刘荣高兴极了,点头道:“应该是如此!嘿,寡人可是先帝长子,生来神圣,这些人不敢见寡人,情有可原!”
对刘荣来说,他现在已经彻底沉浸到了自己编织的世界里了。
当年,他试探长安的举动,让他大获成功,从此
离了道德和法律的束缚。
他想做什么去做什么!
反正,长安也对他无可奈何。
刘德敢杀他吗?
不敢!
他甚至连斥责自己的举动也没有,像一只野
,以把脑袋埋在雪堆里安全了。
刘荣此番高调进京,未尝没有进一步试探的意思。
试探至今,刘荣确信,自己算把天给捅一个窟窿出来,刘德也会对自己无可奈何。
他甚至没有办法惩治自己。
因为,他是长兄,是哥哥,是先帝的长子。
自古没有弟弟惩罚甚至处死哥哥的先例。
他不敢开这个先例,也没有魄力开这个先例。
那他只能看着自己招摇过市,横冲直撞。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带着这样的念头,刘荣站起身来,提着剑走出撵车,站到车头,威风凛凛的下令:“传令下去,加速通过函谷关,给寡人拿出我淮南铁骑的气势!”
“诺!”立刻有军官领命而去。
这些年来,刘荣在淮南也不是没有做事。
他借助自己的财源,招揽了大批的亡命徒,然后组成了自己的卫队,只忠诚于他的卫队。
人数虽然不多,不过五百多人,但都是那种只要给钱,什么事情都肯干的人。
凭借着这些人以及淮南王的特权,刘荣在寿
屡屡挑衅汉律。
什么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的铁律?
他偏偏要挑战!
他手下有不少人,是专门在外面欠钱,然后怎么也不肯还的赖皮。
债主们告状,告到寿
令甚至告到长安,也是卵用没有。
至于藏匿杀人犯这种事情,他做的不要太多了。
很多人,甚至是他指使去杀的。
譬如,淮南国之有士大夫曾经非议他的行为,还写章骂他’不孝‘。
刘荣听说了以后
然大怒,立刻派了几个亡命徒去将此人杀人,脑袋挂到了县衙门口。
整个淮南国都知道,杀人犯是淮南王王宫的人,也是淮南王指使去杀的。
但是,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更没有人敢去王宫抓人。
苦主的
儿告状无门,只能踏前往长安告御状的路。
刘荣毫无畏惧,派人一路跟随她们,甚至还给她们提供保护和帮助,指点他们踏入廷尉衙署去告状。
结果,自然是…连廷尉派来的官吏,也对他无可奈何。
他反而当着廷尉官吏的面,亲口承认,人,是他杀的,因为这个人辱骂他这个大王。
更当着苦主
儿的面,狂妄的道‘寡人是王法,你的丈夫胆敢污蔑寡人,合该当死,寡人不杀你们已经很客气了…’
那个妇人目睹这种情况,当场疯了。
这是刘荣最得意的时刻了。
法律、道德,甚至皇权,都无法束缚他,都对他无可奈何。
他是天,是法,是至高无的君主!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渐渐对这种游戏感到厌倦了。
因为,长安方面,仿佛对他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关心。
这太不对劲了。
也太没有成感了。
他想要看到的是,刘德那个家伙痛苦的神色,他更想看到,那些当初放弃了他的人的悔恨的泪水。
所以,现在他来了。
“刘德啊刘德,你等着,让寡人来揭开你的真面目!”刘荣在心里想道。
离长安越近,刘荣的心越不安分。
他想起了许多往事,他清楚的记得,刘德那个混账是怎么靠着阴谋诡计,从自己手里夺走的储君之位。
“若非是你,天单于的称号,圣王的头衔,这元德盛世是寡人的!”
“都怪你!都怪你!刘德!你害死了母后,也害的我失去了储君之位,失去了天子之位!”
“到最后,你连赵国和齐国也不肯给寡人!”
“寡人誓与尔不共戴天!”
刘荣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想着,对他来说,自己的所有悲剧和所有不幸的始作俑者都是刘德,这个现在已经更名的皇帝弟弟。
是他造成了一切悲剧。
母后死了,死的莫名其妙,那些宠溺着他的舅舅们,也一个个死在南方。
整个世界,他举目无亲,孤独一人。
但,刘德却连赵国和齐国也不肯给他。
非但如此,还屡次羞辱和折辱他。
士可杀不可辱!
从前,刘荣还忌惮着祖宗制度和法律威严。
但是,现在他发现,不管是祖宗制度还是法律,都对他无可奈何的时候,他疯狂了。
他失去了一切理智和冷静。
他只想报复,并且享受报复的快
。
当然,在这个过程之,他身边的谋士和宦官们,要立一等功。
在一开始,在很久以前,刘荣身边还是不少人劝他缓和和长安的关系,做一个安乐王的。
但现在,那些曾经苦苦劝谏的臣子,不是被他折磨的不得不离开了,是已经被他害死了。
现在的刘荣身边,俱是一些逢
拍马的小人。
在这些人包围下,刘荣的性格,自然一天一天乖张。
他现在更是确信——自己是对的,其他人都是错的。
……
但刘荣不知道的是,在长安,在戚里的江都王王宅,他的兄弟们,都已经在等候他的到来。
“淮南忤逆君父,不孝至极,目无王法,坏高帝制度,自恃长兄,凌辱君父!”蒙王刘非义正言辞的对着弟弟们说道:“淮南已经不足以奉宗庙,承社稷!然陛下以手足之情念之,不忍致法,以至于淮南猖狂至今!”
“但寡人弗能忍也!必给淮南一个教训!”
江都王刘阏,也是面带凝重,咬着牙齿,对刘非道:“五弟所言甚是,寡人也有此意!”
鲁王刘端则用着他那副
柔的声调,恨声道:“诸位兄长,莫要忘了小弟…”
刘端今年已经成年了,成年的刘端,越发的显得孤僻阴冷,自他藩鲁国以来,鲁地的地主士大夫们顿时倒了血霉。
这位大王,性格狡诈多变,他到了鲁国后经常会召集一批鲁地的学者们开会讨论,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来了一位心向儒门的大王,结果,哪成想,掉进坑里面去了。
刘端最爱的事情,是拿着儒家的经典来挑错。
前两年,直躬案和三北案一闹,刘端立刻像发现了金山,天天拉着儒家的名士们讨论。
被刘端这么一玩,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鲁儒,顿时连最后一口气也要吊不住了。
而除了爱刁难士大夫和官员外,这位鲁王,暂时还没有其他缺点。
甚至,还有一大堆优点。
譬如,他不爱享受,王宫对他来说,有没有无所谓,国两年了,他连一次修葺王宫的事情也没有做过。
其次,他不好女
,宫里面基本没有什么女人,一个王妃…
再次,他也不喜欢锦衣玉食,衣服能穿行。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非常非常聪明,尤其是对于数字,特别
感。
几乎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谎报数据,
在他治下,鲁国百姓的生活,竟然好转了许多。
毕竟,不是所有诸侯国的大王,都是如此的开明,一不要老百姓的钱,二不要老百姓帮忙修宫室,三不去民间找妹子。
这简直是完美的国王!
刘端对于刘荣侵占先帝宗庙土地的行为,倒不是很反感。
但他万分仇恨刘荣对他的皇帝兄长的敌视态度。
在刘端心,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人看不起他,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蔑视,但唯独皇帝哥哥,从来没有蔑视他,甚至还很同情他。
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这个皇帝哥哥在保护他。
而刘荣这个家伙居然敢对敬爱的皇帝哥哥不敬,实在是不可饶恕啊!
“诸位兄长,吾等该怎么教训一下淮南呢?”一个小小的身影,站了起来,正是如今在长安的年纪最小的赵王刘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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