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部 卷七百三十四
沈亚之(一) 亚之字下贤,吴兴人。元和十年进士。历殿中丞御史内供奉。大和初为德州行营使判官,谪南康尉。终郢州掾。 柘枝舞赋(有序) 往者某值宴于郑卫之侯,坐与客序。乐作,堂下行舞。男女纷杂
贯,率以百品,而观者盖矍然。既罢,升鼓堂上,弦吹大奏,命为柘枝舞,则皆排目矢座。客曰:“今自有土之乐舞堂上者,惟胡部与焉。而柘枝益肆于态,诚足以赋其容也。”因顾余序之,以洗客念。赋曰: 昔神祖之克戎,宾杂舞以混会。柘枝信其多妍兮,命佳人以继态。撼隆冠之繁珂兮,披文缨于大带。跪闪举以挥犭?兮,拖旋襟之?曳;骛游思于情杳兮,注横波于?睇。顾巧度之无穷兮,将多变而若云;扬厉唱于鼍鼓兮,俪兰
之芳津。汨旁俯以袅影兮,
风蕖于横茵。愕兮若惊,弛兮若懒。?然?姹,翔然嫣婉。振修α以抛拂兮,韬纤肱以糅绾。差重锦之华衣,俟终歌而薄袒。既而抑倚昂扌开,蹈节振臂。驱捷蹀以促碎,尽戎仪于弱媚。见孙律于武姓,入西河之剑气。曲响未遒,边风袭吹。闻代马之清嘶,发言禽于咏类。客曰:若此之状也,以郑卫而前陈,吾固知其将坠。 古山水障赋 挹清臣之嘉思兮,信竦予以峭孤。回补籍之暇笔兮,赋他山于遗图。掷琨瑶于呐口兮,若含采以咀兰。惟古工之包化兮,启群峰于无间。势蹙?以特起,互腾排而上干。翠参差以玉立,俱竦竦以攒攒。于是Е以长澜,森以怪木。瑟汨栗?,凄烦
燠。浸平潦于楚泽,冶妖韶于
谷。低霾横瞑兮陈半腹,梦雨神云兮澹而不归。怨扌奢惹乎岩曲,缥藓青蓠兮事幽涩,细涧绵
兮洄
噎。山之人兮夕忘寐而坐忘兴。帷绀枝兮带黄葛,暖草被崖兮垂绿发。翱鸾翔翠,相追征兮。振锦舒绣,错以明兮。啼羁酸雌,裂眦吻兮。风号
怒,寥而清兮。山中之木,何雕荣兮。 梦游仙赋(有序) 余昔夜梦寓游一方,乐态甚?。觉而作赋,题之《梦游仙》。其辞曰: 杳漠漠兮升绝垠,云辔九天兮越崇门。星?晓以澹白,澜咽?于锦砾。石榴笑而织娥喜,阍导余而就将止。袭烈蕙之芳风,送丽音于辽耳。目恣迈而多适,吾超超其乐此。银墉兮桂箱,差瑶踏兮上玉堂。卷红幕兮发绣户,中有人兮结清处。语嫣延兮情绰扌奢,命余荫于兰之厦。回?颜以一顾,{亦目}娇眸而融冶。烟津兮玉盘,火桂兮炮鸾。鼎娥司味和苦酸,嬴吹既调戛湘弦。合吾饮食兮乐吾后园。乃称诗曰:白
低兮
塘
,红华芬兮草芽短。菱结带兮荇含丝,设遨游兮遵佳期。又诗曰:?光醉兮昏绵绵,焉与久兮乐万年。
留连兮其未央,吐芳意于荃言。忽发寤以无睹,魂
念兮情牵。既谅人生之皆梦,孰云夕非而昼是。驰咏想之悠悠兮,轴吾情于万里。 京兆府试进士策问 问。昔者秦襄公举秦鄙之人,逐犬戎于西河之外,因其险而
焉,后代无敢逾。始秦方列为小国,而东有诸侯窥地之兵,西有强戎不忘之怨,未闻当时秦尝籍卒于外而屈于敌也。此一侯者之志尚尔,况臣天下之大哉!今西边制戎,起陇黄花辅两关。自黄花拒
倚汉中,南逾山,绵阻极巴蜀。自开萦陇西,北会弹筝,杠于河,堑于朔方,夹河而东,倚丰而角有天障。居其西以控戎者凡七师,逦迤数千里之间,壁冲扼要之戎百有馀城。若此足以
威而谨
乎?且戎之力不能加古昔之患,而边防与地之兵,方秦之多倍百矣,犹以不足于用。即东取座于淮南、吴、越,东南取长沙,至于衡山临江,更岁以易卒。彼其土之人,逾寒不纩,而投之积冰之地,役其所不习,用其所不能。非独馈挽之不胜于费也,及闻堕指裂肤之事,父母
子,聚而兴哀。今
疏罢徵之请,则边臣有失助之告;如存乎旧规,则赘疣而无用。得失之端幸称其当。 第二问 问。时皆曰:县令之官,为能以化亲于人矣。讯其变化宠最之法。曰:岁益氓几室,赋随而息之,是令之诲人曰:劳氓其来我者,遂其所而保之,吾能使吏不侵,决不渝。一岁曰,侨人籍而不赋;再岁曰,侨人赋而不役。诚著而不衰,四邻之人逋而来者,属袖于道。岁告籍于其郡,达于连帅,即迁之。逋人之邑亦且虚籍以自蔽,累赋于所存。四邻之邑,更教诲以召之,赋累而不能反者,更往而逋之。四土之人,环游不绝,轻去其乡闾,犹
垢耳。虽恩书亟降,为之濯煦,然犹虚籍为祖,
增而不止。岂褒尤宠最之谬哉!不然,其咎安在?众君子皆含智负能,惟其不惜嘉谋,伫闻通理。 第三问 问。夫才之居人也,自中正降,短长之不相侔甚矣。今士非列于朝请者,必仰于吏部。故岁调试千馀人,即假疑于事,使对书决之。亦有冒买其书者,莫有所
。其取舍之程,考于字句耳。夫栌甍轭辐之具也,细不掩短,狭不模挠,随用有辏。于今士一规而选,授于殊执,岂果尽其
哉!
去书判之选,则有司者无以为准约,未知何以而得其中也。惟陈必中之言,以程斟酌之度。 对省试策第一道 问:教化赏罚,政之大端。固并行而不相悖,在
修而底于道。汉文以恭默致理,式合古风;郑产以刑鼎兴讥,是称叔代。昭然薄厚,岂俟敷陈。然则驭时,自有宜急。《礼》云:“不从其所行,斯不亦教化之功乎!”又云:“使人有所愧
,斯不亦赏罚之羞乎!”若曰澄其源而清其
,端其本而正其末。陶然而臻福寿,薰然而化暴戾。体则盛矣,如宽舒何?是黜幽陟明为瞰察也。其或举一善而众皆劝,惩一恶而众皆惧。进犹加膝,辱过挞市。效则有矣,如削刻何?是道德齐礼为虚说也。今圣上思理,股肱宣力。有司登选茂异,同观材器。酌时而行,必有所先;原始要终,行能
辨。幸陈其要,无或蔓词。 对:赏罚所以
弊也,不可使其弊也。夫太宽则上逸而下偷,太急则上劳而下怨。下偷则怠慢生,下怨则暴
作。故殷周之王,因其弊而更张之,因人利而改作之。是以不相袭制。而秦骄霸嗜利,
天下以入咸
,鞭百国之货以富宫室。当是时,秦法行乎四海,天下之人,侧足而立。汉兴,悉
其烦苛,与天下更始,树可守之法。使赏必能,刑必罪。至于文帝,汉天下已四十年矣。文帝躬节俭,务简易。因其时而若子产者,当微诸侯争霸,礼让
丧,盗贼群起,铸鼎著刑,以救时耳。今可法之理,于近莫如太宗。龙兴革
隋之残政,修法度,立中庸。图尧舜为镜于前,用以为明白之理,使房杜为之相,以辅不及。当时之风,一化天下。
乎开元,井闾之人反朴,若先古然。夫既理之代,理之在中而已矣。猛则救以仁,宽则辅以毅。孔子亦曰:“从容中道,圣人也。”亚之虽不肖,然读其书,见三代之作如此,秦汉亦如此,太宗中庸之理又如此。且贞观之来非远,而乡中之老,往往犹有咏其事者。伏惟明徵之,可从容言于上前。 第二道 问:文武之道,布在方策,博通具举,惟君子能之。是知超乘穿札,非谓武也;搜章摘句,非谓文也。苟不通乎源
,而徒习乎艺事,工则工矣,是谓末节者。终军、班超,奋于文儒,有请缨投笔之志。壮图急病,何代无之?乃有淮右小丑,久稽天宪。圣上深覆焘之念,极绥怀之仁,网开三面,武引七德。而鼠盗蜂结,趑趄未宾;忠臣义士,有以愤
。今明诏既下,王师鼓行,视彼凶残,坐见歼
,诚泰山洪河,
卵注萤,不足以喻。然众君子备详前志,多综
略,必有善师善战之术,七纵七擒之方。一为指陈,悉徵备要,将求其可,上达宸聪。如或出乎奇秘,亦当明密以闻。 对:亚之提笔之士也,区区讨论之间,
失圣意,究未能得,安足与论攻伐之事欤?虽然,亚之前岁览古于濠梁从容观鱼之地,而濠人习知蔡兵举止者,尝谓亚之曰:“自吴少诚叛以来,王师曾会。德宗尊仁宥罪,诏天下悉罢。袭蔡之人,虽蒙恩旨,然
夜益训兵卒,坚城深堑,刍食盈仓,积至今十五年馀,未尝一
忘战。非有他,居反侧之间,惟恐为所袭耳。而四海之郡,备御已罢,虽数更其守,未尝闻一守留心下人,牧爱百姓。皆能名虚军,畜肥私狗马田园陂池之利,用以自入。务行金缯,卜
幸臣,祈迁善地。而蔡益知其境之虚,果因丧而横。前
寿州失利,则固然也。”今又
兵徵四方使来会,用于小丑蔡。即北取赵、魏、燕、齐,西取宁、陇、?、岐,西南巴汉,南取瓯、闽,东取吴、越。皆是提远趣而萍合相容,于其山川险易,曾不影响。又未闻其将军称者。使其士卒一有父母
子之念,是宁能死志一方,安所为耶?劳给非所为也,争锋则失利,坐守则厚费。今议者或以为不足于练,皆非也,而屯集师旅,亦非也。今必
不计时而诛之,独有使才人为近境之郡。至则籍其郡人父子昆弟,五十以下,十五以上,除习兵务农,无得自用者。如是不
而兵足用,贼可灭矣。其馀未可利也。如其擒纵之法,出于一时者,不可先以悉数。谨对。 第三道 问:赡军国,给公上,出于物力,其赋税之谓耶?烦则扰罢黎,省则乏经用。缙绅多士之论及此也,莫不曰扰农困商,敦本抑末,知倚市者为弊,树稼者诚劳。必在乎慎择临长之官,加重耕织之出。今牧宰非不选也,而富庶未至;众货非不制也,而粟帛犹轻。用何方可以致龚黄蒲密之理,以惠康吾人;用何术可以均衣食缗钱之饶,以利泽南亩。斯上心所注,亟以延问。观光之士,期为指明。 对。百姓之贡输赋,患不在重,而在于劳逸不均也。今自谋叛以来,农劳而兵逸。其租税所出之名不一,猾吏挠之,后期而输者,则鞭体出血。若声仍终不得,蒙不忍欺。故豪农得,以蠹
贾倍之,而美地农产,尽归豪
。益其地,资其利,而赋岁以薄。失其产者,吏督其不奉,而赋岁以重。是以割姻爱,弃坟井,亡之他郡而不顾。亡者之赋又均焉。故农夫蚕妇,蓬徙尘走于天下,而道死者多矣。由是商益豪而农益败,钱益贵而粟益轻也。今返之法,必在刺史长吏而择其良者,使久留于任。一年政成者,一阶之官,一岁一加之。三年而政成者,岁加之。异政累闻者五年,而后迁之连率。不如法者,削其本不得齿。则度几乎化矣。谨对。 对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策 问。皇帝若曰:盖闻舜禹之有天下也,起于侧微,积德累勤,多历年所。夫经盛圣之虑,岂有遗哉!然犹好问察言,勤求贤士。盖以承天之任重,忧人之志深也。况朕长于深宫,涉道
浅。继列圣之鸿绪,抚万宇之?人。夙夜严恭,不敢有懈。实惧烛理未究,省躬未明。所以详求谠言,以辅不逮。子大夫是宜发所蕴蓄,沃予虚怀。极意正词,勿有隐讳。昔王政之兴,必臻于康泰;霸道所立,犹致于富强。我国家提封溢于三代,酌宪兼乎百王。无尧汤之灾,积祖宗之理。而人未蕃庶,俗尚雕讹。家无盖藏,公阙储蓄。卒乘之数,货币之资,统而较之,莫继前代。岂率土生植,变于古欤;将
时政令,戾于今欤?固已揣摩,必穷利病。明徵末失之渐,具陈兴盛之谟。且文武兼学以成功,士农迭居以丰业。故家给足以恋本,才周可以应时。近古各循一端,不相资用,致令从事异心,难成考课,去秩无守,轻为惰游。指明共贯之方,斯合二途之利。永言化理,期酌厥中,施为或差,得失斯远。将修睦劝义,则在下难知;将任数驭情,则人心益伪。思闻指要,得合诚明。旌别比周之情,敷详忠厚之道。知人则哲,从古攸慎。九徵恐泥,五事难
。或望可服人,而才非周物;或言皆诣理,而行则乖方。宜陈取舍之端,用明真伪之辨。至于朝廷之阙,四方之弊,详延而至,可得直书。退有后言,朕所不取,子大夫其勉之。 对。臣伏念目之包明,其在昏夕之时,则与盲等,及属
蒙光,乃能寤元黄,披万类。杰智之材,其处浊俗之中,则为愚者混,非遭圣偶时,安能枢
,育万物,其理一也。盲者虽蒙光莫能视,愚者虽蒙圣莫能贤,其理一也。故舜禹翔其光于上,益稷之徒周其视于下,其由悬白
而省离娄也。三代以降,君之光微,臣之智狭,见其手而
其足,观其前而昧其后,其由举烛萤而临庶目也。今陛下神光
天,鉴被幽
,犹惧理有未至,故亲省群言。而臣瞽愚,非能逾于智杰,副陛下之清问。臣以相与贡臣以贤良应诏,微臣所冒非任,当伏窜弃之尤,不足以
罪,乃辄伏进所言。 臣伏读睿问,周视圣旨,见陛下思天灾之病也,臣愚以为皆由尚书六曹之本坏而致乎然也。今请统而条指之。睿问有念人俗之凋讹,及于卒乘之数,货币之资,臣请以今之户部兵部之坏举之。睿问有思才周于文武,本固在于士农,臣请以礼部工部之坏举之。睿问有
以辨行之真伪,臣请以吏部之滥举之。睿问有朝廷之阙,臣请以刑部之失举之。睿问有四方之弊,臣请以山东陇右之急奏之。伏愿陛下详臣之言,察臣之志,无以臣微而忽其奏也。 臣闻周设六官,以统百辟,立国八百年,其由纲之不绝于所制故也。太宗龙兴,革魏晋之残政。修法度,立中庸,设尚书六曹,以序班文武,以条系天下。号令既布,而万方从矣。爱其人若爱已之德,保其黎庶若保幼子,恐其有坠也。明四目以先其视,指其未见者也;达四聪以先其听,喻其未闻者也。尊贤之言而为视听,视听先张,则黎庶不陷于灾害而康泰矣。后代虽有盗臣
,而终不患其亡,由纲之不绝于所制也。夫尚书六曹之设,犹人之有六腑也。耳目口鼻之枢,系于元首,手足之用,关于肘膝。其血气
脉,皆统于六腑。符而命之,然后能动用,失其用者,非
则眩。夫人莫不尊其首,故足司其所履,指司其所执。百体之司,各勤其用,则首安其尊而不劳。首之处身,犹君之居上也。百辟以位,则君安其尊而不劳明矣。 今尚书六曹,外虽备其官,而中实缪。今之俗凋讹者,其由户部之纲不理也。昔户部其在开元,最为治平。当时西有甘凉六府之饶,东有两河之赋,仰给之卒,不过四五帅,其馀利殖所入,尽与齐人。四十年间,富庶滂洋之若是。及一
上特升平之功,相肆威骄之狠,直言得死,谀
获进,转掌之间,清跸巡于巴蜀矣。今西凉为虏,两河为兵。尽开元天下之兵,不过当今数郡之卒。胜衣之农而百徭出矣。鞭役重繁,不胜于籍,榷之不顾其害,刑之不问其深。
危众多,
无凋讹,不可得也。 兵部之选武士益缪矣。武夫试
,百中为重,骑
次之,骑戈亦次之,此武夫
者之宜业也。而真者百无一焉,其馀尽买豪
之革役者以俟冒入。奋戈戏马者亦得中名,则估肆富人之子弟,彼安能致武之所用?顾
占籍自恃,以逭徭于乡闾耳。而
卒乘货币之充强,臣未见也。今两河之间,至于幽、蓟,连属西边、北边,而仰给之卒,多于其土之齐人,十九在兵部者所
,曾不能制一校尉,而况纽其纲乎?古者兵农之一体也,三时务农,一时习兵。故
耕而夏植,秋藏而冬讲武。诚愿使兵部之纲纪
于古道之要,兵部之令加于将帅之臣,则本久益大矣。何卒货不充于古哉! 今礼部之得进士,最为清选。而以绮言声律之赋诗而择之,及乎为仕也,则责之不通天下之大经,无王公之重器。今取之至微,而望之甚大,其犹击陋缶而望曲齐于韶?也。今仕进之风益坏矣,必以
诈为朴,
明为狂,顾以武为污矣,而况兼学乎?陛下何不令礼部之臣,督其所业,考其所能,则人可化矣。夫惟博大之士,为能兼学士耳。夫持纲举维,非博大之士不能也。夫求博大之士,非竭诚不能也。故殷宗之竭诚于神,神感于梦而得傅说;周文之竭诚于气,气感于兆而得太公。陛下如能用殷周之诚而求之,何患用才之不至矣。 今工部之纲不举,其由百工之不条理焉。且务于捷滥,则能速坏;惑于
巧,则多改作。速坏相仍,改作无已,
使财费之不穷,工力之不竭,臣未见也。夫尧之功,与天比覆,居于土阶之上,荫于茅茨之下,土簋而具。禹亲勤理水而卑宫室。是二君者,非不能极巧侈之端,故处陋而无厌,盖
使天下之人自然而俭易从也。而周官百工之职,载于六职之书详矣。其后昏君
主,未有不极游观之娱,穷巧侈之乐,恣罗纨之靡。虽有生植之众,不足充虞人之裁;虽尽陇亩之农,不足
百工之役;虽竭蚕妇之劳,不足给绮彩之贡。秦、隋之末君,不如此不足以隳宗社。今仕家不著籍于乡闾,亦已久矣。则农夫惟恐他业之不容于趋也,安肯顾陇亩而恋其本哉!伏愿陛下仰尧、舜、禹之圣敬,畏秦、隋之败奢,念汉文之节俭,凡在百工之用,关于将作内作技同者,必使纺统于工部,以观制作之度。使费劳之怨,不起于下人。则尧、圣禹明,周规汉俭,惟陛下择耳。何止士农之固业哉! 今吏部之补吏,岁调官千馀,其试以偶文俪语之书,程以二百字为准,考其能否,以定取舍。直使其人真能,然尚何以补?况十九皆伪人乎!以此而求其贤,不可得也。且昆吾之利,莫
之才,虽巧用不能雕咫尺之木;鸷鸟之罗,虽善掩者不能拘蚊蚋。如使恢宏博大之士,裁心镂舌,以为此辞,而其道安可见乎?陛下何不命群官立于朝者,岁各贡所知,各以其所长试之,各以其器任之。不胜其任者罪罔上,阙其贡者罪蔽贤,而洽闻者爵逾次。礼部吏部以时举籍,刑部督其不察。如此,则人人争好贤,人人务克己。何患乎真伪不可辨哉! 今朝廷之阙众多,其最急者刑部。刑部之纲不举,其由赏罚之不信。敕命迭降,而其旨相违。故有行之于今
,而废之于明
,罪之于此,而赦之于彼。是谓慢易诈欺之薮耳。
无枉挠,不可得也。诚愿斥其烦苛,去其相逾,则人人易守难犯。然后命儒贤充掌之,不明于此者,不得为刑部之官。无令猾贼之徒,轻身重货,窃法以自
,如此则清矣。赏信刑果,则远罪修已之风序。 今非止于阙,盖将病且痼矣。夫病者,其在皮肤则易也。六腑已缪,气非所经,而其体痼,不亦危乎!臣请以医方之言,谕国之病,伏惟陛下察焉。臣闻良医之理痼也,陈以奇方,进以猛饵,外以针火导其血络,药病相攻,战于其中。及痼解病瘳,六腑亦惫。于是竭良药以材,调德膳以味,从而补之。然后六腑平,百体正,内强而外和矣。夫近代之愚医则不然,必使病胜而形羸,不危其身者稀矣。三公六曹,国之六腑也;果刑信赏,国之筋络也;九州百郡,国之四体也;四夷八蛮,国之外肤也;骄荒
佚,国之痼病也;嘉谟良算,国之奇方也;强将劲兵,国之针火也;礼乐法度,国之德膳良药也。夫百骸居于外,六腑列于内,相假而成生,相致而动息,本为一身也。及一腑失理,容而不攻,其久
大;攻而不除,其久为痼;除而不补,其久复发,为瘵难矣。臣以为天宝贻痼,始于一支,久而容之,浸及百体,几危其形;元宗、肃宗,除而不终,痼及兴元;德宗之时,又无良臣可进内强之术,而攻不就;先皇攻于除而不攻于补;今乃复发于幽、冀,居国之左右。又有西戎之厉,居于右掌之肤,涉腕逾肘,今已及肩。何以知其自掌而及肩也?以安西至于泾陇一万三千里,其间严关重阻,皆为戎有,由此知其及肩也。则王畿界戎无五百里,此肩之去喉能远乎?奈何容而不除也!此皆发于中朝之阙,而
其病也。 若四方之弊,莫若山东、陇右之急,莫若武备之不至,又请详举之。夫圣人之母万物,必体天地之功。故以
为文教,极其光明也;以
为武备,尽其肃厉也。夫
盈则韬,而
藩之;
盈则复,而
济之,故能相理而不
。五月
盈,使一
居其间,明正
之有位,而盗
不生,故圣人因之修武备。至于十一月
盈,包将来之
,可大可久也。故外作霜雪以厉之,恐愆
之道也;内密燠而养之,使其为文为光也,故圣人因之求贤以为辅。雹冻霜雪,
其烦芜
用也,故圣人因之以正刑。雷风为前驱,
其所不通,温光从而舒之,
德也,故圣人因之以文宥。是以圣人之德,文虽先而武备不去。 前年淮夷擒,齐鲁灭,常山死,幽燕归。臣未见制驭有方法也,而议者且以为兵可戢也,遂用羸将守常山,滞儒临蓟北,不旋踵而贼气复作矣。伏愿陛下慎勤诫盈,无伤
之大候。且行化在便人,举兵在立势。夫百斛之车,百蹄之牛,不能摇其毂,如措之峻坂之上,授之力者不尽数牛,及轰然而迁,则牛足之运不及轮奔矣。此立势之枢也。今幽、蓟之兵,其犹病者之再病也,乘虚而强履,独有立势而诛之。立势之急,在于聚威于深棣,实力于沧、定。然后以赵、魏临常山,环兵而攻之。则冀马之踪,不望合于燕蹄矣。以太原之师入蓟邱,则易水之东,左臂不能傍运矣。此拘燕囚蓟之方也。如其擒纵之法,出于一时者,则在名将而用耳。如其威不聚于急,力不实于危,虽有名将,不能为也。 陛下见西制戎,北制虏,壁垒之势,盘连
错,兵甲之多,赏劳之厚,以为戎虏之畏此而不敢犯
。今以刑赏之不信也,而戎臣以自入,士卒虚名占籍者十五,不啻
夜飞金璧走银缯市言,惟恐田园陂池之不广也,簪珥羽钿之不侈也,
房绮闼之不邃也。不如此不足以积怨劳卒。及寇来,则必固壁闭兵,无敢出击者。如一
戎戈东刃,陛下将安倚乎?今北虏猾夏,犹已事嫁矣。而西戎之虚盟,安足信之?不可无虞也。夫人
有勇怯,地形有险易。勇怯可以习制,制之以刑则亡怯,乐写字台利则亡怯,借之以势则亡怯。假如涉险,利强弩以持重者据之;平陆,利骑戈以捷手健蹄者兼之,此得势而亡怯也。今士卒之获戎者,得其马牛羊杂畜及衣装宝赂皆与之,无令有所奋夺,此顾利而亡怯也。蒙兵失律者皆诛,此畏刑而亡怯也。如此而用勇倍百矣。臣尝仕于边,又尝与戎降人言,自瀚海已东,神鸟、敦煌、张掖、酒泉,东至于金城、会宁,东南至于上わ、清水,凡五十郡六镇十五军,皆唐人子孙。生为戎奴婢,田牧种作,或聚居城落之间,或散处野泽之中。及霜
既降,以为岁时,必东望啼嘘。其感故国之思如此,陛下能不念之?臣意西戎今冬当逾河拒北虏,明年必大入灵武寇西城,先击监宥。诚能因此时诏宁、陇、?、泾及南梁,皆会兵计事,独得以老弱留谨城,其他少壮及骑士,皆持装佩盐糗。令?宁、泾原军皆出平凉道弹筝,?宁军北固崆峒守萧关,泾原军西遮木硖关;凤翔军逾陇出上わ,因临洮取凤林南关;南梁军道凤逾黄花,因狄道会陇西。得其利则击,因其牛羊足以供具。各以轻骑入河兰,抚喻其遗人。飞声
势,延而益西,则故道尽可得也。如此,则王畿之内,安有警烽之虞哉!臣故曰四方之弊,莫若山东、陇右。 今策臣之目曰直言极谏,则言无所不直,直不惧于罪也。若谏无不极者,今百不尽臣之一二焉。何者?答问之所及,或未利于国。臣虽
漏之而不解,则惧执事之臣不寤也。睿问之所不及者,当臣之言,实有利于国,臣虽
奏之,臣惧罪言于非宜也。而况短晷之晨,奔光驰曜之下,笔之条奏,拘以文陈乎!臣所以愤懑之诚,百不及于一二也。岂无异
而顾问哉!伏惟陛下察焉。谨对。 对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策 问。朕闻古先哲王之治也,元默无为,端拱司契。陶?心以居简,凝
用于不宰。厚下以立本,推诚而建中。繇是天人通,
和。俗跻仁寿,物无疵疠。噫!盛德之所臻,?乎不可及已。三代令王,质文迭救。百为滋炽,风
浸微。自汉以降,足徵盖寡。朕顾唯昧道,只荷丕构。奉若谟训,不敢怠荒,任贤惕厉,宵衣旰食。距追三五之遐轨,庶绍祖宗之洪绪。而心有未达,行有未孚,由中及外,阙政斯广。是以人不率化,气或堙?厄,灾旱竟岁,播植愆时。国廪罕蓄,乏九年之储;吏道多端,微三载之绩。京师诸夏之本也,将以观治,而豪猾逾检;太学明教之源也,期于变风,而生徒惰业。列郡在乎颁条,而于
或未绝;百工在乎按度,而
巧或未息。俗隳风靡,积讹成蠹。其择官济治也,听人以言,则枝叶难辨;御下以法,则
格不形。其
财发号也,生之寡而食之众,烦于令而鲜于治。思所以究此缪?,致之治平。兹心浩然,若涉渊水。故前诏有司,博延群彦,伫启宿懵,冀臻时雍。子大夫皆识达古今,志在康济,造庭待问,副朕虚怀。必当箴治之阙,辨政之疵。明纲条之致紊,稽庶富之所急。何施革于前弊,何泽惠于下土。何修而古理可近,何修而和气克充。推之本源,著于条对。至若夷吾轻重之权,孰辅于治;严尤底定之策,孰叶于时。元恺之考课何先,叔子之克平何务。惟此
鉴,择乎中庸。斯在洽闻,朕将亲览。 对。臣闻古者君天下之心也,上降下应,还若影响。夫以身而养人者,下以父尊之,虽衰而无怨,此神农之俗也;以道而覆人者,下则欣戴之,虽衰莫得离其下,此黄帝、帝、尧之俗也;以义教人者,下以神敬之,虽衰而无慢,此舜、禹之俗也;以刑戮而驱人者,下以刑戮而畏之,不俟衰而刑戮复矣,此桀、纣之俗也。今陛下廓神睿之宇,临天下将三岁矣。索举贤良待问之士,聚而俯告,悉徵所达,以辅于明。臣幸得见墀级之严,陈百王由户之道。臣之所奏,善户有三,神农、唐、虞之化是;败户有一,桀之
是。彼三善之户,其门甚辟,皆可循辙而进,惟在陛下命车而已矣。 制策曰:“厥闻古先哲王之理也,元默无为,端拱司契。陶?心以居简,凝
用于不宰。厚下以立本,推诚而建中。繇是天人通,
和。俗跻仁寿,物无疵疠。噫!盛德之所臻,?乎其莫可及已。三代令王,质文迭救。百为滋炽,风
浸微。自汉而降,足徵者盖寡。”问以古先天默无为之化,及三代质文迭救之法,易难相殊者,臣请指数而奏之。夫数之始生,起于其一,而历乎多,数在盈十之间,虽童子且能屈指而数也。及延乎亿兆,
乎天地,虽明大人,犹难举籍而造其极。夫饕者始生魄于婴,而蠢于蒙。蒙婴之时,不俟更
而饫矣。及形具气周,设肥牛之肩,加百品之佐,不足以
其餍也。是则太古之人,众庶之俗,其由数之奇寡,饕之蒙婴乎?无越无逾,
然濡之,无营无虑,块守俟煦,为之君者易其化。五帝主之,何以异贲、育之材,举一毫而趋也。三代以降,众庶之情,谲变之俗,其由数之亿兆,饕之周壮也。君之者广法制以御之,饰礼义以导之,明赏罚以齐之,然犹不能使不表夸无益也。臣闻圣人高明而道中庸者,法常制定,使人无加逾于节度,犹恐其久而为弊,即以
新之言以劝诲,使不违常也。如其临理有常制,豪猾何致逾检乎?讲习师受有常学,儒者何致废堕乎?黜陟幽明有常令,列郡何敢千
乎?车服室屋有常度,工者何致
巧乎?易问先
失道之常也。然照育之神不测者,以其既弊于夕,而能更兴于晨,使其光
新也。伏惟陛下观
新之道以张化源,复何俗恬风靡积讹成蠹之患乎! 制策曰:“其择官济理也,听人以言,则枝叶难辨;御下以法,则
格不形。其
财发号也,生之寡而食之众,(阙)煎无已,臣恐铄于所制也。伏愿陛下修
新之德,察善政之臣,行克己之令,以拯其弊。然后可以垂衣而化也。” 制策曰:“故诏有司,博延群彦,伫启(阙)也陛下如能用其道,可以泽惠下土也。如使古理可近者,其在明礼乐仁让也;若使和气克充者,其本在和人心之抑愠,在理之雅正也。其理怫者众气滞,其理明者众气洽。夫众庶之情和平,愠抑之气,吁而散之太空,还会于风?,合于水土,包声于陶埴之器,每岁附
而伏,乘
而升。众庶之气,杂于
,陶于变化者,由曲蘖乎?愠气居于中则戾,戾则悲,悲则水潦败;抑气居于中则悖,悖则亢,亢则螟蛾生;平气居于中则序,序则得常,得常则风雨节寒暑时;和气居于中则泰,泰则有馀,有馀则
让于变化。涵而为休宝,
而为精神。洋衍乎祥光,沛?乎佳泽。臣故曰”充和气者,在调人心也。” 制策曰:“若至夷吾轻重之权,孰辅于理;严尤底定之策,孰叶于时。元凯之考课何先,叔子之克乎何务。维此
镜,择乎中庸。期在洽闻,朕将亲览”者。夫廪畜之所贤者,在乎
入而贵出,使人无所困饥于凶灾,伤劳于丰
也。夷吾之权,微不可也。从古以来,西事戎者,或辱于盟而困于嫁,非有他由,扰其锋而侮其丑也。及为所窘搏,则啁物以其兵矣。戎夷之生,无以异也。故圣王备而不擒也。严尤之言,亦可徵也。自长庆、宝历已来,金紫银朱之佩,盈于朝,溢于郡国有纪。何者?今
布令,明
而隋,使人无所守,是以纪纲不振也。且教令所以设备为防也,纲纪所以制物枢用也,是皆虞患难拯困也。人有赤子沈于水火者,为之父母,必将奔往百拯之,使免于苦。及无为救者,则必坐悲而泣望也。为救之具,必在长绠之钩,修竿之抉乎?有备而防者,父母之人也。无具徒手者,虽悲不信也。今陛下之赤子,说以困于是矣。陛下亦将拯而免其苦乎?今法制委弛,维纲不枢,则是修竿长绠之钩抉不为也。陛下居于九重,临于兆庶,得无有坐悲泣望之恨乎?臣窃为陛下惧不仕之尤于后代也。伏愿陛下择忠言以广其明,察智谟以周于用。一刑赏以信于令,薄赋敛以息其劳,慎
夺以省其犯,审狱讼以爱其生。如此,水火之陷,不牵于瞽?之俗矣;多济之防,充列于无患之朝矣。若是又以为不理不康,不惠不仁,非臣所知也。谨附圣条,陈写大略。冒黩之罪,臣何敢逃!谨对。 上冢官书 某伏念杰木之生,大长越伦,足谷肩山,而大谷不足以室其
,长霓不足以帷其华。天之所惜,其体若此,岂不使皆获其所安,而辏乎用。及其不偶也,徒见摧风枯霜,蒙烟老云而已。夫寻常之材也,干不丈,枝不尺,而叶纵,其
不能躏土之肤。生不十年,各获斤斧之制以就用。何者?受乎庶气,故易长于极;成为众用,故易售于工。其在林居,相扶策木意自得,仰视杰木,不见其末,相与笑其牙?而无用。及一旦遭遇,得升贤工之所思,采而饰之,跨二础而百栋赖负。若是修材巨干,非易自致也;贤工良匠,非易能容也。 今阁下抱多能之强德,动与智谐,可谓遭时也;负难载重,横于所安,可谓得任也。如能察出类之材,异
处之,然后次众材备于百常。如此,则贤工之名,可以自有。古者贤士之居位也,沐垢不终汤,充饥不竟饭,中辍而起,畏
不足。是皆探善于众能,思致其爵养良士之道也。今则不然,为公卿大臣者,必严居深视,以自养重。其所进者,惟柔气缓言,瞽视而巧谀,然后谓之厚德。故以多识为诬,博知为狂,迁善为
,立节为诈,是皆斥而莫得称也。及一旦
尺墨,枢物机,茫乎不知其所从,使左右庸胥,因得侮而役之。彼非不
自胜也,盖事业之所报固然。今西戎邀嫁,移兵寇边,仍岁不已;山东盗卒,杀辱守吏,未闻其归,诚可嗟也!即如主上求其往而为理者,阁下度之公卿大臣,而谁择乎? 某诚不肖,七岁再官,不逾九品之列。陶心研虑,谟古臣智辅这所以为化,至于乐慕贤哲,亡其私而不回,此则得之于
矣。酌岩贤旅圣之所以立言,至于书得失,备理
,叙往纪来,此则得之于文矣。学名将霸帅之所以整暴
,至于奋旅陈师,圜会百变之状,离如惊鸟,合如凝云,此则得之于师矣。是三者,皆业于
,然后绪其末。非无所望也,亦思愿为一从材,戴横杰之梁,立巨础之上。顾世持斧之士,安足以摹哉!某闻戎镜包
,当
而瞩之,则能延燧兴火。处
而视之,何异一规之幽铜耶!而谁寤者!而谁寤者!夫气应则生,某亦蒙瞩于光下,以发所抱。书词多鄙,又不尽志,忤触清严,罪无所逭。谨再拜。 上李谏议书 月
,将仕郎守秘书省正字沈亚之再拜贡书谏议阁下。某常有混类之悲,不能自致,其拙也甚矣!故祥禽之类凡羽,而凡羽混之;神芝之类腐菌,而腐菌混之;嘉蕙之类棼刍,而棼刍混之。非独混之而已,亦且蒙其芳而夺其美。何则?善寡而凡多故也。况世俗之目,几能于此而别白之者。寒暑易转,是皆非金石,安能自永于时哉!一失其顾,以为类混,则终从风雨而老矣。可不痛之!辄假所喻,愿赐终说,幸甚!楚王之鼎食,十有馀年,而王体不肥。左右皆惧,王曰:“膳者不能味吾之鼎也。”国人亦曰:“膳者不能味王之鼎也。”更逐膳者凡十辈,益不味。王
,乃令国中曰:“有能使吾鼎之味调和,以安吾体者,寡人爵之三公。”楚里之处士贤,闻之,应令而起。耆老属袂而送之曰:“往矣即鼎也,然王者即味于君,君何以
之?”对曰:“王必以鼎授我,我力甚优。夫治鼎之职,约水燥薪爨火,以观文武之用而已。其辏味则有椒桂梅醯盐醢之品在。吾总众力而调于心,此其功也。王之体不肥何待?”楚老曰:“斯固也。夫真伪杂鬻,循户而唱,祈其售者,伪十九焉。是椒桂之质类,而馨辛不为也;梅醯之质类,而苦酸不为也;盐醢之质类,而鹾咸不为也。皆具而不为,兹一旦集而会之鼎,则必空虚矣。君焉能总是之力以成于王也。前膳之所以得逐者,由庶品之任非其任欤!然则君之明足以察伪惑,君之智足以区物才,诚能储其真,蓄其当,以给其用,则后之辛馨之才,醯醢之具,必越海逾陆,而趋君之指矣。”斯百代之准也,岂但肥楚王之体然?今阁下既以游泳道德,蓄储助味之具,必有素也。然纷纷之真伪,而清悟能无劳乎?小子诚不足奉应对,不得谒见久矣,愿因左右者召,稍延于前,获进所语。幸甚!伏惟降察不罪,谨再拜。 与孺颜上人书 上人足下,辱书指问,将望于仆。人谓有解达可以为梯进之级,必虑过意,幸听毕说。昔之有善锻者,火五金而别器,一
化百状而智用不极,然常薄产自窘。弟子相率而笑之曰:“夫子之于业工矣!然而市售之富,不能当陶之饶,何也?”对曰:“夫陶者,浅劳而薄利,与俗相用。彼朝市而夕坏,失其用,复从而市之。无虚
,故能饶。且吾之业,搜矩而轴模。及其成功,与世终始。彼匹居之人,又安能罄其室而市吾之工哉!故当饥。”亚之误学为黄金锻,且已困矣。上人无乃袭饥于此哉!非敢自重,诚以陷其所从耳,幸
虑焉。亚之顿首。 与薛浙东书 再拜后还坐宾舍中,有小吏持吏书来。其语曰:“帛十匹。”吏置帛书于亚之前,曰阁下所以贶客也。其敬之诚则厚矣!然有所未
者,敢为阁下道之。夫虬能兴水济物,故佐天如臣,草木仰其泽。苗方秀而望其成,有乏一
之雨而不及其实者,则仰告斯臣以求之,得一
足矣。若才润于枯槁则已,且犹将困之。今亚之往复道路三千馀里,禺禺之诚,于苗之旱甚矣,而千锺之禄,于水之用又大焉!亦何惜一
之泽,而不给其涸哉!亚之狂愚,当其困涸,不知所为,乃复枯苗仰泽之说,再敢烦告。且阁下宁能不怜之?亚之再拜。 上寿州李大夫书 昔者燕昭以千金市骏骨,而百代称之。非直朽骨之可贵也,意必在将来之良而已矣。今亚之仰阁下之风而进于前,恭闻阁下又不以朽钝而顾之,宁鄙人之宜顾也,其名得无将来乎?是鄙人之价冒千金也,幸甚幸甚!今有傍徨之诚,敢
肝胆,伏惟听察之。亚之前应贡在京师,而长幼骨
,萍居于吴,无咫尺地之居,以自托其食给。旦营其昼,昼营其暮。如是凡三黜礼部,得黜辄归。自二月至十一月,晨驰暮走,使仆马不以恙,即且碌碌。如有一
霜
得欺,气体失理,则一室向门之心无望矣。今忘辛勤之劳,扶挈长幼,丐食而西。虽已及哺口,然犹困其所储,不能自给,但涕泣语空,无有所仰。又度天下王公,希可以此言告者,乃阁下耳。伏惟分一
之泽以濡之,无使亚之复为朽骨所笑。谨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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