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宁宁已经吃过饭正趴在桌上写作业。小草见他回来一个劲朝他脸上看,何天亮摸摸自己的脸,问:“看什么呢?”
小草说:“我看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就是没你啥事,不高兴就是你的嫌疑还没择清楚。”
何天亮说:“还是你的话,没做亏心事白天晚上都不怕鬼叫门。”
小草见他情绪还好,放了心,连忙给他张罗晚饭。何天亮先洗了把脸,洗脸的时候宁宁说:“爸,礼拜天咱们到我姥姥家去吧,这么长时间没去我想姥姥了。”
何天亮说:“行啊,去的时候你记着提醒爸,给你姥姥买点东西你带着,就说是你给你姥姥买的。”
宁宁说:“说是我买的姥姥也不会信,我是小孩,没有钱。”
何天亮说:“没钱有心就成。你别想这些事了,好好写作业。”
这时候小草在厨房喊他吃饭。何天亮奇怪,平常他们吃饭都在屋子里,今天怎么叫他到厨房吃?他答应着来到厨房问:“怎么今天转移战场了?”
小草朝屋里努努嘴:“宁宁写作业呢。”
何天亮知道她是怕有些不该宁宁知道的话让宁宁听到了不好,就坐到小饭桌前面。小草给他备了腐
红
,两碟荤素小菜,旁边还有一瓶酒,是
三月,主食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
小草给他斟了一杯酒,说:“你先喝着解解乏,然后用馒头夹了
吃。”这是何天亮最欣赏的吃法,热馒头夹腐
红
。
何天亮先干了一杯酒,浑身惬意,忍不住对小草说:“小草呀,你要是不跟我结婚,我这后半辈子就真的没啥意思了。”
小草得意得红了脸,嘴上却说:“都啥时候了,还有心说疯话,人家在家里都快急死了,快说说,怎么样了。”
何天亮说:“还能怎么样?问了一下午话。”
小草问:“都说了些啥?”
何天亮把警官跟他谈话的过程和内容尽量详细地给小草述说了一遍。小草倒
了一口凉气说:“看样子他们果然怀疑你了,怎么又让你回来了?”
何天亮说:“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找肖大爷和省反贪局调查我的事儿,他们都证明了我说的是实话。他们不敢扣押我,就让我回来了。”
小草半信半疑地说:“但愿这件事情尽快搞清楚,要是
到人命案子里麻烦就大了。”
何天亮说:“有什么麻烦的?咱没干,他们总不至于屈打成招吧?如今是法治社会,讲的是重证据,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还是那句吕小草名言,没做亏心事,白天黑夜都不怕鬼叫门。”
小草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宁宁在屋里喊着:“爸,我小姨来了。你快过来呀。”
小草对冯美娴历来没有好感,听到她来了,疑惑地问:“不逢年不过节的她来干什么?”
何天亮说:“逢年过节她也没必要来呀,可能想宁宁了来看看。”
小草说:“你吃你的饭,我过去看看。”
何天亮也不愿夹在她们三个人中间难受,就没动窝,继续喝酒吃饭。小草穿过院子到她跟宁宁的住处看冯美娴来干什么。片刻之后,就听到屋子那边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何天亮一惊,难道冯美娴她母亲出什么事了?总不会是老太太过世了她来报丧吧?如果老太太真的过世了,宁宁就得去送葬守灵,终究是她姥姥把她带大的,可是自己去还是不去呢?不去吧,太不近人情,况且那种场合他不在场也不放心宁宁。去吧,又怕小草多心,也怕受冯美荣姐儿俩的冷落和敌视。何天亮心里七上八下地正在胡思
想,小草却噔噔噔地跑了过来,气
吁吁地对何天亮说:“你过去看看吧,她一来就呜呜直哭,我问她话她也不说,看样子她们家好像出什么大事了。”
何天亮还顺着自己的思路走:“是不是宁宁她姥姥殁了?”
小草摇摇头:“不像。要是,她不会不对宁宁说。你过去看看吧,
得宁宁也跟着哭哭咧咧的。”
何天亮只好过去,只见冯美娴抱着宁宁哭成一团。何天亮试着劝她:“娴子,别哭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需要帮忙我马上去嘛。”
他不劝还好,一劝冯美娴更是号啕大哭起来。何天亮最见不得女人哭,冯美娴哭得他心烦意
手忙脚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草遇见这种情况也是手足无措,只能给何天亮敲边鼓:“有啥话好好说嘛,别把宁宁吓着了。”
何天亮又追问:“是不是你妈…你妈病了?”他想到的是冯美娴她母亲去世了,又不好直接这么说,话到嘴边换了个说法。
冯美娴哽咽着说:“不是我妈,是我姐,我姐完了。”
何天亮更是惊愕:“你姐?你姐怎么了?”
冯美娴突然起身,对宁宁说:“没事,你别跟着哭。”又对小草说:“麻烦你看着宁宁。”然后拽着何天亮就往外走,何天亮知道她要个别说事儿,就跟着她出了门。
在院子里,冯美娴说:“天亮哥,我姐这一回真的完了,你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救救她。”
何天亮说:“有啥话咱们到屋里坐下来慢慢说,你别着急,把话说清楚了咱们才能想办法。”
冯美娴跟着他来到原来的小卖部。这间房原来是小草住着,现在她带着宁宁住大房间,何天亮就被驱逐到这里。
进到屋里,何天亮问:“你姐到底出啥事了?”
冯美娴说:“我姐杀人了。她把白国光,就是那个人,你知道的,用毒药药死了。”
“什么?你姐杀了白国光?”何天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冯美娴点头:“她给白国光吃了老鼠药。”
何天亮的大脑一片空白,腿也软软地站立不住,就势蹲到了地上。
“你姐是不是下午投案自首了?”何天亮想起下午在公安局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年轻警察对警官说了声“投案自首”当时还以为他们是说他上午到河西区检察院的事儿,没想到说的是杀白国光的人来投案自首了。此时再联想起他离开公安局的时候,那个警官问过他一句“你的前
叫冯美荣吧”?他终于明白,投案自首的就是冯美荣。
冯美娴这时候已经不哭了。小草在外面敲敲门,何天亮知道她肯定在外面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觉得也没必要背她,就说:“你进来吧。”
小草端了一杯水送给冯美娴,样子很乖。冯美娴接过水轻轻啜
着。
看样子她们今天不会有什么冲突了,何天亮放心了,这才问:“宁宁呢?”
小草说:“我哄她睡下了。”
何天亮说:“宁宁她妈出事了,咱们一起商量一下看该怎么办。”
小草问冯美娴:“这事你妈知道不?”
冯美娴说:“我哪敢告诉她。我也是从别人嘴里得到的信,急急忙忙跑到公安局。管案子的特厉害,根本不让我跟我姐见面,不过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小草说:“要千方百计地瞒着你妈,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冯美娴说:“这我知道。”
何天亮对冯美娴说:“我们都知道白国光死了,今天我还让公安局叫去盘问了一下午。当时我看他们的意思是怀疑我做的。我自己心里明白,我跟这事根本不沾边,我倒怀疑是白国光的同伙杀了他灭口,我万万没有想到是你姐干的。她杀白国光干什么?”
冯美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想了想又问“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
何天亮说:“别的事我知道一些。”接着就把他如何潜入白国光的办公室拿到他们一伙经济犯罪的证据,然后又交给检察院的事儿简短扼要地说了一遍“可是这件事跟你姐没关系,她根本没必要杀白国光呀。”
小草突然说:“会不会白国光干那些事情的时候把宁宁她妈牵扯进去了咱们不知道?”
冯美娴说:“绝对不会。我姐要是能参与那些事情,经济上就不会那么困难。我以前没告诉过你,你们出了事以后,我姐就不在单位上干了,自己到外面挣钱。没多久我爸又去世了,我还小,我妈没工作,加上宁宁,全家老少靠我姐一个人养活。那段时间我家的日子过得真苦,我姐给人当过保姆,到街上摆过小摊,甚至还到车站给人扛过行李。最艰难的时候还卖过血…”说到这里眼泪又涌了下来。她用袖口抹去眼泪接着往下说“后来实在难以糊口,我姐就开始跟着别人跑买卖。跑了好几年,可能也挣了些钱,反正那几年她基本上不着家,月月按时寄钱回来。从寄钱的地址上看,有时候在南方,广州、深圳、珠海、厦门都去过;有时候在北方,其中很长一段时间在北京。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外面干什么,问她她也不多说,就说有时候打工,有时候做买卖。她一个人供我读了大学,供宁宁上了小学。我毕业后有了工作,家里情况才好了一些。就在你放回来不久,她也从外面回来了,说是今后不准备在外面跑了,从那以后她就再没到外面跑过,后来说是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娱乐城当收款员,今天出事了我才知道那家娱乐城的老板就是白国光。你想想,白国光他们搞经济犯罪的时候我姐根本不在本地,怎么可能参与这事呢?”
何天亮也不相信冯美荣会参与白国光他们的那些事儿,道理很简单,如果她参与了那些事情,绝对没有必要为了挣钱到娱乐城那种地方当坐台小姐。她正是在娱乐城当坐台小姐跟何天亮相遇闹了起来,才再次跟白国光碰面的。他跟冯美娴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各种可能
都想到了,却又都一一否定了。
小草对冯美娴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去
点吃的。”
冯美娴说:“谢谢你了,我啥也不想吃,你别
了。”
小草说:“天塌下来也得吃
了才能撑一撑,多少得吃点,光着急也没用,吃
了慢慢商量办法。”说着就到厨房准备吃的去了。
何天亮问冯美娴:“你姐在娱乐城干活儿,每天回家不?”
冯美娴说:“回呀,不过有时候回来得很晚,可是再晚她也回来。后来我们都觉得她的收入好像
多,花钱不像过去那么抠门了,还给家里换了一台大彩电。”
何天亮又问:“那你觉得你姐跟过去有什么变化没有?”
冯美娴想了一阵儿说:“变化
大,话特别少,过去有时候还发脾气,现在根本连脾气也不发了。对了,你把宁宁领走的时候,我们估计她非得大闹一场,不把宁宁要回来绝对不会罢休。没想到,她居然说你既然是宁宁她爸,愿意带就带呗,好像
不在乎。过去要是宁宁淘气我妈管管她都护犊子护得厉害,因这事儿跟我妈生过好几次气。还有,那一回我跟我妈来要宁宁,你给了钱,回家后我跟我妈告诉她了,她也好像
不在乎,说他有钱给你们就拿着,没钱的时候也别找他要。总的说吧,这一两年她好像心不在焉,啥事儿都不太在乎,往好里说是气量变大了,往坏处想她好像有些麻木不仁。”
何天亮想起那一次冯美荣到这里看宁宁传话的时候,那种漫不经心又显得宽容大度的样子,跟他们在大都会娱乐城重逢的时候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的样子,确实是鲜明的对照,几乎完全是两个人。想到这些,他也有些糊涂,
不清在冯美荣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草端了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汤面条,还有两碟小菜,汤面条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散发出香
的热气。放下托盘,小草把筷子递给冯美娴:“别管好赖,吃吧,吃
了咱们一起商量搭救你姐。”
冯美娴没有再推辞,接了筷子开始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落在碗里。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何天亮回想起她小时候整天跟在自己后面“天亮哥、天亮哥”地叫,又想起前不久她高傲刻薄的模样儿,心里也不由觉得酸楚。一转脸,见到小草眼泪汪汪的,知道她的心软,想搂住她抚慰她,冯美娴在跟前,他又不能对小草做出亲昵的举动,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小草强颜笑笑,抹去了泪水。
冯美娴勉强吃了几口面条,就放了碗筷。何天亮跟小草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再劝她也吃不下去,小草就动手把碗筷收拾回去了。
何天亮说:“娴子,你想想,咱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我的心都
了,啥主意也没有。你说该怎么办呢?你看在宁宁的面上,无论如何要帮帮我姐。”
何天亮说:“这你放心,只要我能出上力,我绝对会全力以赴的,就是不知道该干啥。”
小草从门外进来说:“人命案子非同小可。咱们也别在这儿胡思
想了,咱们想破脑袋也没用,我看第一件事就是赶快请个好律师。律师可以跟宁宁她妈见面。我们通过律师也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才好想办法帮她。”
何天亮跟冯美娴同时说:“对,得请律师。”
小草问冯美娴:“你是文化人,接触的人里面有没有好律师?”
冯美娴说:“我是当老师的,平常接触的人除了学生就是老师,哪里认识什么律师,更不知道哪个律师好哪个律师孬了。”
何天亮说:“这事儿不要紧,打听一下就成了。”
小草说:“别打听了,赶快给肖大爷打个电话,请他帮着找一个肯定错不了,钱多钱少就别计较了。”
一句话提醒了何天亮。肖大爷离休前是省政法委书记,接触这方面的人多,求他帮忙找个好律师应该没有问题。何天亮看看表,已经十点多钟了,老年人睡得早起得早,估计这会儿肖大爷已经睡下了,他犹豫不决地说:“这会儿太晚了,不行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找他。”
小草催促道:“火都烧到眉毛上了,你还想着他睡没睡觉,你怎么也变成书呆子了?快打电话去,让他今天晚上就联系人,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去办事。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人命关天你懂不懂。”
何天亮只好马上给肖大爷打了电话。肖大爷果然睡了。何天亮把事情的原委简明扼要地给肖大爷说了一遍。肖大爷也感到这件事太出乎意料了,问:“她为啥要杀他呢?”
何天亮说:“我也不知道。我还得麻烦您老,请您帮忙找个好律师。”
肖大爷二话没说就应承了。何天亮又说:“最好您今天晚上就能联系上人,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去找他。”
肖大爷叹了口气说:“这事真的越来越怪了,白国光一死把案子都差点搅了,我还以为有人灭口呢,怎么又杀出来个你的前
冯美荣,真让人摸不清路数了。你等着我的电话,我马上给你联系一下第一律师事务所的老崔。”
过了片刻肖大爷就回了电话,告诉何天亮他已经跟老崔说好了,让他亲自代理这个案子。何天亮
吐吐地问:“这个老崔…能力怎么样?”
肖大爷说:“能力怎么样得你们自己评价。他是第一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在我的名单上,他可是全省第一。”
肖大爷如此推许这个崔主任,想必差不到哪儿去,何天亮问清楚了这位崔主任的住址和联系电话。肖大爷又说:“我已经大概把情况跟他说了说,明天上午他等你们,你们直接去找他就行。”
放了电话,何天亮对冯美娴说:“娴子,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去找崔主任,他既然是第一律师事务所的主任,水平肯定比一般的律师高。”
冯美娴虽然着急,可是也知道人命官司非同一般,不管有什么原因,一条死尸摆在那里,犯案的不死也得
几层皮,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好等明天找了律师再说了,于是起身告辞。小草说:“这么晚了你还跑回去干吗?回去怎么给你妈说?明天一大早又得去找律师,干脆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住到这儿,明天早上走起来也方便。”
冯美娴说:“我要是不回去我妈更着急,回去我不说什么就成了。”
何天亮也知道她是绝对不好住在这里的,就说:“那就回吧。明天早上咱们到律师事务所会齐,省得你来回跑冤枉路。事情已经出了,也别多熬煎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把冯美娴送到外面街上,冯美娴朝公共汽车站走。小草拦了一台出租车,给司机
了二十块钱,说:“把我们这位小姐直接送回家。”
冯美娴不好意思,说:“我等公共汽车,方便着呢。”
小草说:“这么晚了,公共汽车说不准多长时间才来一趟,打个车也是为了安全。”边说边就把冯美娴推到了车上。
何天亮陪着小草往回走,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何天亮问小草:“你估计冯美荣为什么要害白国光呢?”
小草说:“谁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儿,反正人让她害了,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一条人命。”
何天亮又问:“那你说说这件事咱们该不该帮忙?帮到什么份儿上?”
小草说:“帮不帮都得忙,这种事情哪能事先定个标准再帮忙,你说的那句话倒对,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家,何天亮跟到屋里。宁宁已经睡着了,面容宁静得像纯净的天空。何天亮坐在
头,端详着宁宁酣睡的模样,轻轻抚摩着她的额头,想到如果冯美荣真的要给白国光抵命,宁宁就没有亲妈了,不由得伤心起来。
小草在旁边看着他,说:“你去睡吧,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她也不是不懂,既然能做出那种事,肯定有她的原因,也肯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别多想了,即便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宁宁照样长大成人。”
何天亮想到自己从小就没了母亲,受尽了后母的
待,如今不也照样长成五尺高的汉子,照样成家立业,过去吃的苦头如今回想起来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心里也宽松了许多。
“你说得对,小草。我想明白了,看在宁宁的分儿上,应该做的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地去做,可是我也决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把自己的日子毁了。我还有宁宁,还有你,为了你们俩,我得照应好我自己。”
小草说:“这就对了,快去睡吧。”
何天亮说:“你今天晚上陪陪我。”
小草说:“不行,明天我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也得出去办事,你去睡吧,别磨蹭了。”
何天亮被小草拒绝,只好没趣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了衣服躺到
上却没有一丝睡意。尽管他尽量避开往那方面想,然而,冯美荣害死白国光要说跟他没有一点干系,他自己也不相信。潜意识里,他总感到这件事前前后后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头呢?他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从头到尾又梳理了一遍,仍然找不到冯美荣害死白国光跟自己有什么牵扯的理由。他自我安慰着:也许他们因为别的什么事情闹翻了,冯美荣一时动了杀机,终于铸下大错。如果不是事实摆在面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冯美荣竟然能杀人害命。这个世界上最有理由
死白国光的可能就是他何天亮了,有时候他也真希望白国光不得好死,可是他确实没有产生过亲手杀死他的念头,就连他动手痛殴白国光,也只是盛怒之下的一种发
而已,他绝对不会像冯美荣那样不动声
地把耗子药拌在饺子馅里毒死白国光。那份冷静、深沉、毒辣,让何天亮觉得冯美荣好像一条蛇,对了,冯美荣正好属蛇。他们好的时候,两人做
到兴头上,何天亮就抱紧了她
吁吁地叫唤:“我的美女蛇。”冯美荣就“咯咯”笑着扭动得越发像一条滑腻腻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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