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只想,抱抱我的泰迪熊
我在课堂上不停地走神。
林医生和他那个长得像张柏芝的女友,这两天来始终占据在我的脑海里。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情景,让我的感觉奇怪极了。
那天,我孤独地立在医院的那棵大树下面,一种被遗忘的孤寂感,像蜗牛一般,慢慢慢慢地爬上我的心头,然后就一直牢牢地霸占在那里了…
周老师很生气地叫我站起来,她严厉地问我,刚才她讲了哪一个数学公式?
我站在那里,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
她随即下达了罚我独自打扫一周教室卫生的决定。
罚是周老师的拿手好戏。阿彬曾因为上课讲话,被罚坐到教室的最后一排;王良因为星期一没带桌布,被罚扫厕所;还有人被罚抄过班规100遍。
周围一片安静。
其实没有人敢拍手欢呼的原因,只是怕被周老师罚而已。
放学后,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我默默地把每一张凳子都架在桌子上面,准备扫地,这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我无意间抬头看去,和阿彬的眼光正好碰到了一起。
我立刻下意识地低下头,继续架着凳子。
阿彬从我身边走了出去,我看到他脚上穿的波鞋大得要死,也脏得要命,白色的鞋面都成了灰黑色的了。
直到他走出教室,我都没再看他一眼。
片刻,教室外响起篮球被击打在地上的单调声音“嘭嘭嘭”一声又一声,渐去渐远…
教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了,我扫完了地面,把凳子逐一摆了下来。走到墙边,我“啪”地打开了教室的
光灯。
一间整洁的教室呈现在我的面前。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知道为什么,一身疲倦的我,突然感到一阵舒适感。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围是一片空空落落的座位。一种很安宁的心境,慢慢地升了上来,就像是在夜晚的的海边,一轮明月缓缓从海上升起来一样。
我托着腮,再次陷入对林医生的回忆中——
不是前两天我才看到的他,而是几年前更年轻时候的他。他看着我,眼睛是那么明亮,里面盛
了温暖的笑意,而不是那个对我视而不见的他…
往日的回忆是那么美好,所以,我竟然会微微地笑起来…
“咳咳——”
一阵假装的咳嗽声突如其来地在我身旁响起来,把我吓了一大跳,刚才还好好地托着腮帮的手,竟然猛然一哆嗦。
是阿彬。
他手里抱着篮球,外套也搭在肩膀上,一头一脸的汗。
天哪,他怎么还没走?
而且,刚才他走进来我竟然一点有没察觉到。
他他他…站在这里想做什么?
我下意识地把身子朝他相反的方向挪过去一些,但又转念一想,告诉自己说,不怕他!因为,我再也不是一年级时那个倒霉胆小的受气包了。
阿彬一手抓着头发,似乎有点伤脑筋的样子。他两眼看着地面,嘴巴里呜噜呜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难道,他是在说什么威胁我的话吗?
可是,我并没有得罪过他呀。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突然感到很害怕——阿彬这种恶人,可不会管你是否得罪过他,只要他高兴,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的。
于是我迅速抓起书包,撒开腿就一头朝教室外冲去,我闷头飞快地跑呀跑,一直跑到脚都酸痛了,才气
吁吁地停下来。
眼前是一片新的住宅小区,错落有致的红顶楼房,像童话城堡一样。
楼房外有绿地和小型的下沉广场,我拎着书包站在广场上方,呆呆地看着在那里游戏的小孩子。
他们都穿着鲜
漂亮的衣服,脸上带着幸福和快乐的笑容,在操场上痴笑疯跑着,像是一群被快乐放逐的小鸭子。
在远处,还有一些尚未竣工的楼房正在搭建。
我突然意识到了,现在脚下站着的地方,不正是以前那个废弃的游乐场吗?哦哦,天哪,这简直令我不敢想象。
记得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一个放了学的傍晚,我背着书包,很落寞地走到这里,想在这里安静地想一想送我泰迪熊的那个人。可是,推土机在“突突突”地工作着,噪音大极了。旋转木马不见了踪影,只有远处像霸王龙一样宏伟的摩天轮,无比寂寞又悲怆地矗立在昏黄的暮色里。
从那时到现在,已经有几年了吧。
记得那时候,我还拥有一个惟一的朋友,他就是霍雨欣。
不,其实在我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最最珍贵的朋友,他每天都在鼓励着我,他是林医生!
可是,他竟然会从我身边走过去,连看都没看见我一眼。
他一定不记得那个住院的小女孩了。
他也不记得他曾经对小女孩说过的那些世界上最温暖的话了。
还有他亲手放在我
边的泰迪熊!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消失了。
就像是我一个人的游乐场,它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一样。
可是,在我的心里,它们都没有消失——
那个在风中轻轻摇晃的木马,是那么漂亮。我的茶
熊公仔坐在木马上面,和煦的风微微地吹拂过来。像小熊一样的霍雨欣,站在金色配鞍的木马下面,轻轻地把泰迪熊拍醒:“喂,醒醒…”
岁月不再来——我忽然想起在哪里看到的这句话。
突然,泰迪熊在我的脑海里闪现了,他张开手,迈着笨拙的步子,从马路对面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微微地笑了。
发生过的一切,并不是没有丁点的踪迹哦。
该回家了——我只想,抱抱我的泰迪熊!
一个车转身,我
面撞到一个东西上面,哦不,根本就不是东西,他明明就是个人!这个人目光炯炯地盯着我,像是从天而降的妖怪。
等我看清妖怪的模样,我更加紧张了,一不小心,就糊里糊涂地向后迈了一步,结果“噗”我一
股就跌坐在下沉广场的下方了。
周围那些在疯跑的小
孩,好奇地围上来看着我。
我抬起头来,就在刚才我站着的位置,站着那个大恶人。
他就是阿彬。
阿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的眼睛瞪得像铃铛一样大,一副像是要吃人的样子,可怕极了。
接着,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阿彬像一只鸟一样,轻轻地一跃,跳了
下来。
他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了。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站起来逃跑,可是,
股好疼,没办法站起来。
“你…想干什么?”
我心里很紧张,这个贼
不改的无聊大恶人,难道是在跟踪我?
“我…我正正…想问你呢,你…怎么到这里来…来了?”阿彬结结巴巴地问我。
我双手朝后,撑着地,好让自己方便仰头奇怪地看着他。几年来从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但我也听过他和别的女生油嘴滑舌呀——印象中,这家伙说话是从不结巴的。
还有,我以前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现在才发现,这恶人原来长了一对双眼皮的大眼睛…喔,我心里一动,想到了林医生的眼睛。
呸呸呸,我简直是昏了,怎么会拿我最讨厌的家伙和林医生相比呢?
我看看周围,除了嬉戏的小孩,还有很多大人呢。于是我给自己打气说,别怕他,他不敢把我怎样!
“你跟着我干吗?”
我一咬牙,终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面对着那双大眼睛,我鼓起勇气质问他。
虽然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在叫,口气可是有点不客气喔!
“我…我家就住这里。”阿彬居然对我生硬地皮笑
不笑起来,他还指了指那些像些童话城堡一样的房子。
我才不管他住在哪个城堡里呢,但愿他夜里遇见
血鬼才好!
这恶人像一堵墙一样,堵在我的面前。我转动着眼珠,心里思忖着如何从他身旁再次逃跑。
“他…问你好。”
他一手挠着头发,眼皮低垂着,似乎有点伤脑筋的样子。只是,他的声音太小了,像在念经。
“啊?谁问我好?”
过了3秒钟,我才反应过来,话也不经大脑就
口而出。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准是他的诡计。
“是霍雨欣!”他放大了声音,眼睛也看着我了。
我眨了眨眼睛,充
疑惑地看着他。
“他…让我告诉你…可以上网去找…找他。”阿彬似乎很紧张,脸都涨红了。
这个奇怪的家伙!
“上网?”我很茫然。
除了在一周那少得可怜的计算机课上摸过电脑外,我从没碰过那东西。上网,更是从没有过。
阿彬的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我吓了一跳,随即又反应过来了——那是他在咽口水的声音。
咽过了口水之后的阿彬,似乎镇定了一些,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纸递上来,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生硬的笑容。
我也“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才敢把他递我面前的东西接下来。
低头一看,纸上写了两串数字,这…难道是霍雨欣的电话号码?
“这是霍雨欣和我的QQ号,你可以加我们。”
耳边响起阿彬的声音。
我知道“加”是指什么,不过我在课间经常听他们说到QQ聊天的事,所以,至少知道QQ是可以在网上见面聊天的。
为了不至于暴
出自己是外行而遭到他的嘲笑,更为了早点摆
这诡异的家伙,我只有拼命点头,嘴巴里装模作样地发出“恩恩”应承的声音。
然后,我悄悄地挪动步子,从他的身边闪了过去。
阿彬一直没吭声。
我不敢再看他一眼,虽然心里很想撒开脚丫飞跑而去,但顾虑到淑女的新形象,才抑制住了这个想法。
不过我的脚步迈得很快。
回到家已经快到7点了,天都擦黑了一半,奇怪的是,妈妈还没下班回来。
我放下书包,坐在椅子上喝水,默默地想了很多很多。泰迪熊依然坐在他的淡绿色小椅子上面,孤寂地看着我。
我先是想林医生和他的女友,胡思
想了很长的时间…接着,又想到霍雨欣,还有阿彬。
真是奇怪的一天——霍雨欣突然冒了出来,阿彬也奇奇怪怪的。
而我自己,似乎也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好象,是在一个很久远的梦境里突然醒了过来,回到了现实中一样…
妈妈开门进来,她“啪”地按下
光灯。
“天哪,你怎么坐这里一声不吭?吓我一大跳。”妈妈责怪我。
“妈妈,我饿了。”
我喝了口水,好不容易把思绪拉了回来。
妈妈放下包,不知为了什么,居然叹了口气。她疲惫不堪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视机,手还轻轻地捶打着她的腿——妈妈最近老是腿疼,医生说她是因为太劳累了。
我意识到一定有事情发生。
但我不敢问妈妈,于是就很识趣地走进厨房,找出两盒康师酱香牛
面,一边冲泡着,一边在心里猜测着妈妈的事情。
一定是幼儿园的事还没完!
我好担心妈妈。
一分神,我就把开水倒在了碗外面了,开水
在台子上,又滴落到了地上,我急忙躲闪开来。
“让我来吧。”
身后响起妈妈的声音。
我很听话地让开,
腹心思地走到了客厅里。身后又传来妈妈稍稍放大的声音:“你去房间写作业啊!”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坐在书桌前写作业,而是抱起坐在椅子上的泰迪熊,坐在
边兀自发愣。
最害怕的就是此时的气氛——外面的黑夜代替了阳光,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笼罩着沉重的氛围,我感到是那么惶惑和没有安全的感觉。
所以,我只能,只能紧紧地抱紧温暖的泰迪熊。
吃面的时候,妈妈和我都沉默不语。
我都快要吃完面了,可妈妈的那一碗却几乎没动一筷子,她在想着心思。
突然,妈妈抬起头来,打破了沉寂,用商量和犹豫的口气问我:“小念,你看小熊绘画班和妈妈在幼儿园的工作,哪个重要?”
我吃惊地看着妈妈。
妈妈似乎是头一次把我当作大人来对待喔。
妈妈又叹了口气:“幼儿园的人都在整我,她们还说我偷园里的桌椅…”
“妈妈!”我冷不访打断了妈妈。
她惊讶地看着我“怎么了?”
“妈妈,”我
一口唾沫,才敢问“小熊绘画班的桌子和椅子,真的是你偷的吗?”
这样的话,我早就想问了。
这些淡绿色的小桌子和小椅子,记得妈妈当时对我说过,她是从幼儿园的仓库里拉出来的。
“偷?”妈妈眉头一挑,情绪很激动地说“瞎说!”
听妈妈这么一说,我长舒一口气,忍不住微微地笑起来。
“你还笑呢!”妈妈嗔怪我“当时是我向仓库的保管要的,他说这些桌子和椅子,都是废弃不用的,放在仓库里占用了空间,所以,就允许我拉走。”
“妈妈为什么不叫仓库保管证明呢?”
“那是个老师傅,早就退休回老家去了,到哪里能找到他?”妈妈无奈地说。
喔,那可怎么办呢?
“妈妈,那…”我竭力想帮妈妈拿个主意。
“其实,她们心里都清楚,只不过,这是整我的一个借口而已。”
妈妈的神情黯然极了。
“那怎么办呢?”我也好着急喔。
妈妈低下头,很苦恼地皱起眉头,然后告诉我:“园长要我选择是继续开办小熊绘画班,还是留在幼儿园工作。”
我张大了嘴巴,看着妈妈。
这个星期天,是小熊绘画班的最后一节课。
妈妈在尽心尽力地教着小朋友,我也非常非常耐心地帮助着他们。虽然心里有着万分的不舍,却又很无奈。
毕竟,妈妈的工作是最最重要的呀!
课间休息的时候,妈妈要我登记一下今天要送的学生名单。
以前,每个学生都是家长来接回去的,后来,有的家长因为太忙,或是有别的事情,就拜托妈妈送这些小朋友回家,所以,每次登记要送回家的人员名单,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手里拿着本子,逐个地询问着。
小朋友们像小麻雀一样,唧唧喳喳地和我说着很多别的事情。
长得很像霍雨欣的胖小子天天告诉我,他爸爸给他买了一只小狗,可是,小狗又让妈妈给送走了。
他一边
着
气一边说着话,所以,显得很罗嗦的样子。
我看着天天,不
咧开嘴巴笑了起来。然后,我摸着天天的脑袋,告诉他说;“姐姐小时候有个同学,和你很像喔!”
这时,脑袋里突然蹦出阿彬的样子,他抓着头发,眼睛看着地面,嘟囔着说:“他…向你问好。”
奇怪,霍雨欣怎么会和恶人阿彬有联系呢?
“姐姐姐姐…”天天拉着我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
我连忙弯下
来问他:“什么事?”
天天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慎重其事地问我:“他是不是也很胖?”
“恩,”我点头“大家都喊他脂肪。”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个绰号一点也不难听,反倒,很好玩。
“那他现在是不是很帅?”天天语气急切地追问我。
“啊?”
“我妈妈说,陆毅小时候也很胖,和我一样!他现在不是很帅么!”天天自信
地说。
我张着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才好。
“你吹牛!你是一头大肥猪,怎么可能会帅呢?”旁边有个瘦小子突然凑过凶凶地骂着天天。
“我没有吹牛!”天天涨红了脸,笨拙地为自己辩解道。
我忍俊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瘦小子让我想到了阿彬。
仿佛时光在倒
,让我看到了霍雨欣和阿彬在吵架喔。
可是,这两个冤家对头,现在看来,似乎却成了朋友,这可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金格格乖巧地主动跑到我面前来,用她细
又悦耳的声音告诉我,她爸爸今天要加班,所以就没法来接她回家了。
“没问题,老师和姐姐会送你回家的!”
我微笑着告诉她。
奇怪的是,我从没见过金格格的妈妈。而且,她爸爸好象非常非常宝贝这个女儿,一次都不拉地接送她。
让我们送她回家,这还是第一次呢。
“上课了上课了!”
妈妈的声音盖过了闹哄哄的喧嚣声。
他们在继续上课,我坐在一旁,仔细地在纸上排着路线。
这也是我每次都要做的工作,那就是把每个需要送回去的小朋友的家的路线摸清楚,然后依照公
车的路线,按照顺序把他们一一地送回家。
今天我们要送6个小朋友呢!
我吐吐舌头——这是人数最多的一次。
排完了线路,我开始苦恼地发着呆——小熊绘画班现在已经成了我和妈妈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部分,可是,它却要关闭了。
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下课的时候了。
我跑过去刚一打开门,早就外面的家长纷纷都进来领自己的孩子了。有的家长还和妈妈发牢
,问小熊绘画班为什么突然关闭了。
“没办法,最近家里事情特别多,我的身体又不好,所以,就顾不过来了。”
妈妈平静地解释道。她的脸上,居然还带着微笑。
真是个要强的妈妈喔!
很多家长临走前都跟妈妈握手说,很认真地说:“谢谢你,赵老师!”
我看到,感情丰富的妈妈已经快要受不了啦,她的眼睛都红了起来。幸好,在妈妈的眼泪
下来之前,大家都走光了。
只留下那6个需要送的小朋友。
他们吃惊地看着在擦着眼泪的妈妈。
妈妈很快把眼泪擦干,还微笑着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说:“唉,我总算是圆过一次当老师的梦了。”
我曾听妈妈说过,外公以前曾经是美术学院的老师,妈妈从小的愿望,就是像外公那样,做一个美术老师。
“妈妈,时候不早了,我们快送小朋友走吧。”我走过去,轻轻地拉拉妈妈的手。
这时突然发现,我已经和妈妈一般高了。
似乎,在我的眼里,妈妈已经变得需要我来照顾了。
妈妈点点头,脸上突然
出了笑容,她把手一挥:“走吧,小朋友排起队,准备过马路!”我家的楼下,是一条车
量很大的马路。
妈妈走在最前面,拉起金格格的手下楼。
和以前一样,我走在队伍的最末。我的身边,是背着双肩包的胖小子——天天。
就要过马路了,妈妈回头关照大家:“手拉着手,不要走散了!”
我拉着天天
乎乎的小手,天天又拉着他前面小朋友的手,我们像是一个长长的链子,妈妈是最前面的一环,我只最末尾的那一环。
我们开始穿越斑马线。
突然,一辆小车从斑马线右边泊着的另一辆小车后面飞驰而来,眼看就要撞上了斑马线上的金格格,我惊呆了。
周围一片惊呼声。
就在那一刻,妈妈一把将金格格向前猛推,金格格像一颗飞弹一样,落在前面很远的地方,大声地哭起来。
我看到妈妈倒在了小车面前。
“妈妈——”我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
小车停住了,很多很多的人围了过来。我哭喊着奔向妈妈,但还没忘了紧紧地攥着天天的小手。小朋友们全都大哭起来,大家手牵着手一起向妈妈奔过去。
小车上的两个人下了车,把倒在地上的妈妈扶起来,他们脸上的神情紧张极了。
警也来了。
我右手抓着天天,左手抓住妈妈的胳膊:“妈妈,你怎么样?”
妈妈的胳膊被那两个人架在肩膀上,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我紧张万分。连连问妈妈:“妈妈,你受伤了没有?”
警检查过现场之后,奇怪地说:“车子并没撞到人啊!”“是啊,我们刚才下来的时候,看到车子距离她足足还有10个厘米呢。”那个架着妈妈的人赶紧对
警说。
“我的腿很疼,站…站不起来。”
妈妈疼得额头上全是汗。
“兴许是刚才救这小女孩,她摔伤了腿。”一个热心的阿姨抱着哭泣的金格格走过来,对
警说。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略略放心。
“我们送你去医院吧。”那两个架着妈妈的人对妈妈说。
妈妈看着我。
我张开双臂,像一只老母
,把那些小朋友都拢在怀里,眼泪汪汪地对妈妈说;“妈妈你放心,我会送他们回家的。”
这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孤独,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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