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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50节
  48

 易遥几乎是发疯一样地往下跑,书包提在手上,在楼梯的扶手上撞来撞去。

 身后是护士追出来的大声喊叫的声音,唯一听清楚的一句是“你这样跑了钱我们不退的啊!”

 昏暗的楼梯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易遥本能地往下跳着,恨不得就像是白烂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摔一,然后产。

 冲出楼道口的时候,剧烈的光突然从头笼罩下来。

 几乎要失明一样的刺痛感。拉扯着视网膜,投下纷繁复杂的各种白色的影子。

 站立在喧嚣里。渐渐渐渐恢复了心跳。

 眼泪长长地挂在脸上。被风一吹就变得冰凉。

 渐渐看清楚了周围的格局。三层的老旧阁楼。面前是一条汹涌人的大马路。头顶上是纷繁错的梧桐树的枝桠,零星一两片秋天没有掉下的叶子,在枝桠间停留着,被冬天的冷气流风干成标本。堂口一个卖煮玉米的老太太抬起眼半眯着看向自己。凹陷的眼眶里看不出神色,一点光也没有,像是黑般咝咝地纳着自己的生命力。

 而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视网膜上清晰投影出的三个穿着崭新校服的女生。

 唐小米头发上的蝴蝶结在周围灰仆仆的建筑中发出耀眼的红。像红灯一样,伴随着尖锐的警鸣。

 唐小米望着从阁楼里冲下来的易遥,眼泪还挂在她脸上,一只手提着沉重的书包,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紧皮带,肥大的校服子被风吹得空空的。

 她抬起头看看被无数电线错着的那块“私人妇科诊所”的牌子,再看看面前像是失去魂魄的易遥,脸上渐渐浮现出灿烂的笑容来。

 易遥抬起头,和唐小米对看着。

 目光绷紧,像弦一样纠拉扯,从一团麻到绷成直线。

 谁都没有把目光收回去。

 熟悉的场景和对手戏。只是剧本上颠倒了角色。

 直到易遥眼中的光亮突然暗下去。唐小米轻轻上扬起嘴角。

 没有说出来但是却一定可以听到的声音——

 “我赢了。”

 唐小米转过头,和身边两个女生对看着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对易遥挥挥手,说了一句含义复杂的“保重”

 唐小米转过身,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服下摆被人拉住了。

 低下头回过去看,易遥的手死死地拉住自己的衣服下摆,苍白的手指太用力已经有点发抖了。

 “求求你了。”易遥把头低下去,唐小米只能看到她头顶出来的一小块苍白的头皮。

 “你说什么?”唐小米转过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易遥。

 易遥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唐小米的衣服。

 被手抓紧的褶皱,顺着衣服材质往上沿出两三条更小的纹路,指向唐小米灿烂的笑脸。

 49

 街道上的洒水车放着老旧的歌曲从她们身边开过去。

 在旁人眼里,这一幕多像是好朋友的分别。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青春少女,其中一个拉着另一个的衣服。

 想象里理所当然的对白应该是“你别走了。希望你留下来。”

 可是——

 齐秦的老歌从洒水着低劣的喇叭里传出来“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曾经风行一时的歌曲,这个时候已经被路上漂亮光鲜的年轻人穿上了“落伍”这件外衣。只能在这样的场合,或者KTV里有大人的时候,会被听见。

 而没有听到的话,是那一句没有再重复的

 ——求求你了。

 而没有看到的,是在一个路口之外,推着车停在斑马线上的黑发少年。

 他远远望过来的目光,温柔而悲伤地笼罩在少女的身上。他扶在龙头上的手捏紧了又松开。他定定地站在斑马线上,红绿灯错地换来换去。也没有改变他的静止。

 50

 被他从遥远的地方望过来,被他从遥远的地方喊过来一句漫长而温柔的对白“喂,一直看着你呢。”

 一直都在。

 无限漫长时光里的温柔。

 无限温柔里的漫长时光。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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