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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曹勇死了
  烈当空“秋老虎”yín威下的京城依旧酷热难耐!汽车尾气混合着空气中的灰尘,卷起层层的热,形成一股怪怪的,热的风拂面而来。

 刘宇浩抿了抿干渴的嘴出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坚毅走下公共汽车站台。微微笑了笑,在心里腹诽了一下“疯老头”怎么可能在十天内达到你的要求哦!”过了京客隆,刘宇浩知道前面就是潘家园了!刘宇浩来到京城上学已经六年多了,这里他曾经和那个“疯老头”来过无数次,哪怕闭上眼睛也能摸过来。

 刘宇浩嘴里的“疯老头”就是他的导师齐冀。běi 大学考古系系主任,博士生导师。因为特别看重刘宇浩的学习精神和悟性,破例担当了刘宇浩的硕士导师!齐老同时也是闻名全国的玉雕大师,与陈辰老先生并称“南陈北齐”

 就在昨天晚上,老头子给刘宇浩了一个很简单的要求“你拿上这一万块钱,十天之内去帮我淘换一件开门的老物件吧!就当是你毕业的论文也好;当是你送给我这个老头子的毕业礼物也罢,反正我要十天之内…”说完这话“疯老头”还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包含了几分欣赏,或又有几分承认。

 当时,听完老头子这话,刘宇浩就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站在那,看着那个“疯老头”透着几分狡诘的笑容,顿时浑身打了一个灵!潘家园是出了名的工艺品市场谁不知道啊。

 “老天啊!有这么要弟子毕业论文的嘛…哭无泪啊!”“宇浩兄弟…。”

 刘宇浩正在低头想着心事,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奇怪,在这偌大的běi 城里,自己没什么认识的人呀!

 刘宇浩回过头来左右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站了个四十多岁的胖子,那人身高刚刚有一米七的样子,吨位却绝对快有二百斤了。笑呵呵的站在那里,一边冲刘宇浩招着手,一边拿着手绢擦着额头不断往外淌的汗。

 刘宇浩也朝着胖子淡淡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这是刘宇浩的金牌招呼方式。一直以来,刘宇浩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是那种不善言辞的感觉,但浑身上下在外的却是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很实在,很淡然。

 那个冲刘宇浩招手的胖子,是潘家园广藏阁的老板秦卫先,他的广藏阁在潘家园里算不上规模大的古玩店,但店里的掌眼王师傅眼力不错,时不时也会淘到些精品。在京城的这六年多的时间里,刘宇浩曾经无数次的和“疯老头”去过秦胖子的店里。也算是老相识了!

 秦卫先这些年没少麻烦齐老,所以对齐老这个得意门生也是客气有加。刘宇浩是没什么名气,可人家小伙子背后那位可是古玩行里的大人物啊。

 “怎么了秦老板?大热天您还出来锻炼身体啊!这可不是您的风格。”刘宇浩笑着应声道。

 “别介啊…宇浩兄弟!我都说过好多次了,要么兄弟你看得起哥哥,就叫秦大哥;再么叫我秦胖子也行。你老弟一口一个秦老板、秦老板的这么一叫让哥哥我心里觉得怪怪的…嘿嘿”秦卫先真挚的说道。

 刘宇浩浅浅笑了笑没接秦卫先的话。

 “宇浩兄弟,我们俩哥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个人看,齐老每次到潘家园子,得空都会来我这店里坐一小会。能让齐老能看得上我那个小店是我多大的福气,兄弟你说是吧!嘿嘿!”

 秦卫先一急,涨着张黑红的老脸,山东土话带着京城腔什么的都出来了。说完话秦卫先捧着自己将军肚站在那自己先嘿嘿的干笑起来。

 刘宇浩被这老jiān巨滑的商人也搞的头疼起来,只好顺着秦胖子的话说道“呃…那个啥,那,那以后那个我就喊您秦大哥吧。”

 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真的高兴,面红光的秦卫先连着点着头,脸上和脖子的赘一起颤了起来。“那可不是嘛,咱兄弟谁跟谁,早该这样了。”

 “宇浩兄弟,知道不!昨夜里,曹勇一把火里走了”

 望了望左右,秦胖子一脸正接着低声说道。

 “曹勇死了?这话怎么说的?我听一个师兄说昨天曹勇才淘换了件大明宣德的‘青花矾红彩海水龙纹合碗’嘛!怎么这会又说走了?”刘宇浩一惊,顿时诧异了。

 “嘿!谁说不是了,兄弟!”秦胖子一脸颓然的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那哥们忒倒霉,这次‘吃药’倒了大霉,损失了三十万。照说这钱也不多,可背不住他那点家底忒薄不是!等知道自己打了眼,哎…!”秦卫先惋惜的叹了一声。

 曹勇这个人刘宇浩知道,他是自己鄂省老乡,一个仗义的鄂西北汉子。十年前上古玩的。这行的水实在太深,当年那会,还没几个月就赔了个家底朝天,老婆跟个州人走了,留下个女儿名叫曹若彤。后来,老曹一咬牙辞了工作,带着女儿直接北上,来到这潘家园里谋生活,和女儿相依为命十多年。那父女俩人刘宇浩都见过。

 搞收藏不能听风就是雨,听别人话花自己钱是古玩行的一大忌。这行有着六字箴言“多看、多听、少买”!除了那些存心利用收藏赌一把发财梦的人,不少初涉藏道的爱好者最后很容易成为赝品藏家。

 玩古玩和别的不同,一是水太深,容易呛人;二是学问太大,难得明白;再者假多真少,怎么玩都能捏出把汗来。有人说:“小心点儿行不行?”

 不行!为什么?这行不是光凭小心就能躲得过去的,其中令人迷糊糊的故事层出不穷。尤其是那些自己还没怎么明白就嘴行话“大开门”的主儿,你敢随便开门,别人就能把假东西进来。

 “秦…秦大哥,毕竟我和老曹认识了五年多了,又是老乡,你带我去老曹家看看吧。”刘宇浩听说这曹勇居然死了,心里有点不好受。毕竟彼此是相识一场的。

 “咱兄弟俩一起走吧,我这也正好要去一趟的,和曹勇那小子快十年的感情了,哎,也不知道他家那小妮子怎么样了”秦卫先道。

 刘宇浩和秦卫先边走边说,秦胖子慢慢讲起了老曹的故事。原来曹勇是被河南郑州来的三个人“埋地雷”了。

 曹勇本来在潘家园练地摊来着,昨晚快要收摊时,打西边来了俩一高一矮,打扮非常乡下的人。只听那高个子说:“都怨你个死九娃,俺说不来吧,你个死球娃子非说这京城里能有人出高价收俺们东西,这下好咧,东西木人要,今天俺们先要睡大街了。”说着怨恨的看了身边的矮个子。

 “俺说这话时你也木反对啊是不?这会怨俺球用啊,俺又不是神仙,有木人要俺知道个球啊!”那九娃不愿意了。

 高个子气的暴起,拿起手里的蛇皮袋子,伸手进去拿出个瓶子:“这破玩意老子砸了去了个球的,俺媳妇还等俺回家咧。”

 曹勇一抬眼看到高个子手里的物件,心脏不由得砰砰紧了一下,十年潘家园子的资历也让曹勇多少知道一点。

 那高个子手里的怕不是乾隆珐琅彩的双环瓶吧?故宫里也有这么一个物件。想到这里。曹勇的心脏又不争气的跳了起来。

 “我说哥们,你们兄弟俩这东西是要卖不是?”

 深呼一口气,曹勇边不动身的收着自己的摊子,边收东西边和旁边的那俩人搭起腔来了。

 九娃瞅了老曹一眼,撅着嘴巴道:“卖个几吧,这里的老板都不要这物什,俺饿了一天了,不卖了,买个馍吃了俺回家算球。”

 “我这也收东西。我看你哥俩也跑一天了,要不这样,你哥俩把这瓶子卖给我算了,也免得你们哥俩为这点破事不愉快,嘿嘿!”曹勇套着中原省那俩兄弟的话。

 高个子嘿嘿一笑道:“老哥子,这瓶子俺们费了老大劲才来的。”说着用手比了个往下挖的动作。曹勇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二位是“支锅”的。所谓“支锅”就是盗墓的行话。

 “这样吧二位兄弟,这个物件我出一万,你们卖不?”

 说罢,曹勇不动声的看着九娃和高个子的表情。高个子还好,九娃明显咽了口吐沫,喉结上下动了动“一万?俺哩个娘咧,力娃,前个月俺们后庄的壮柱娃结婚时给女家的彩礼是多少?”

 “你叫个球啊,不是和你说了莫喊名字嘛,你喊老子名字作球”高个子恨恨的看了一眼九娃,眼睛一瞪低声怒道。

 曹勇一看这哥俩刚才拿那瓶的样子就知道不是行里人。行里人讲究个瓷不过手,要提拿和触摸一件瓷器,一定要经过主人同意。不经同意再加上不小心拿了物件,如果造成损伤会牵扯到经济纠纷。瓷器是易碎品,所有动作都要轻拿轻放。提拿过程中要留意周围环境,特别是不要碰撞到桌、椅子、柜台的角口。

 九娃把瓶子递给曹勇,曹勇仔细的看起了。敞口,短颈,溜肩,鼓腹,圈足,肩部饰金彩象首衔环铺首;外底属黑色珐琅彩“乾隆年制”四字双行篆书款。心道:“看这厚实的瓷胎、包浆,真真的好东西,如假包换。这要是转手卖了不知道能卖个什么价出来,要是通过拍卖行估计卖出个天价也不希奇!”曹勇不由得也像九娃那样咽了一下口水,心中一阵窃喜。

 “这样吧,这物件多少钱我要了”!曹勇说道。

 “这个瓶我五万要了,小兄弟!”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曹勇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旁边站了个六十出头的老者,穿戴非常整齐。

 “哎哎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坏了规矩啊。”曹勇气愤的说道。古玩这行的买卖是有规矩的,当一个人在看一样东西时,没有放下,旁边的人就只能等着,等价钱谈不拢或是当事人离开了才能再谈,老者这样做是坏了规矩。

 老者听到曹勇的话,老脸一红,歉意的笑了下道:“朋友,这个物件你还没买下来,我也十分喜欢,我有权利出价的,嘿嘿。要不这样,我给你一万块钱,这个物件你就不要再和我抢了,怎么样?朋友”!

 “我,我出七万。”曹勇咬咬牙道。

 八万、十万、十二万…曹勇在老者的逐渐抬价中陷了进去,最后一次加价,老者已经直接把价钱加到了二十八万。

 看了看身边的货,又估算了下自己的存款,最后一咬牙,曹勇恨恨的说道:“玛拉隔壁的!三十万,你要是高过三十万老子就不要了!”说完恨恨看了老者一眼。

 其实,在古玩这行里混的,哪个不是贼的。在这些人的嘴中,死的能说成活的 ,活的能讲成天上才有的。所以,在这行里混,无论别人怎么说都好,想“拿分”只能认自己的眼睛,打了眼也只能嗑了牙齿和血往肚里。独到的眼光是曹勇这类人赖以生存的根本,怪只能怪老曹这次被行里的高手埋了雷子。也许,这还真是人们常说的命运吧!

 老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离开了,曹勇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时的曹勇完全红了眼,忘了常挂在嘴边的那个词“戒贪”根本没发现九娃偷偷的在背后对老者竖了竖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赶明回去了真要好好再跟老爹多学学这怎么绕人的学问。”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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