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华正耀醒来时,一入眼,便是一
斗大的针,在他面前闪着银光。
他惊愕的倒
口气,这样的动作引发
口的内伤,痛得他又咳血。
他感觉有一只凉凉的小手按着他的手臂,企图将他固定,接着是针戳般的疼痛。
“啊!”他痛喊了声。
“别
动,我帮你
伤口。”
入耳的是一道娇
的嗓音,细致软绵,他想在
上必定酥麻人的骨头。
“谁…”他费力将眼睁大,瞧见那张昏
前唯一有印象的甜美圆脸蛋。
“我是大夫。”杜心娅的语气充
自豪。“我在帮你疗伤,你不要
动!”说着,悬空的针又扎了进去。
“啊!”他又痛喊了声,眼泪都快滚出来了。“妳…妳就这样直接扎进去,也不…也不
个止痛的麻沸汤给我喝…”
“哎呀!”杜心娅这才一脸恍然大悟样的收针,“我忘了。”
平素她鲜少替人诊治,这一时忘了也是人之常情嘛。
忘了…
华正耀额上滑下错愕的冷汗,与因疼痛
出的汗水融合在一起。
“这不能怪我,”杜心娅理直气壮道,“你刚昏着,根本不需要,谁知你又会醒来。”
“那妳行行好,
点给我喝吧。”他已经痛到全身发冷汗了。
“不行!”杜心娅思考了下后断然拒绝,“现在没空
麻沸汤了,先把伤口
起来比较要紧,不然会失血过多,到时恐怕你的小命休矣。”她转头拿了条布巾,强硬
入他口中,“忍着。”
呜呜呜…这姑娘好狠心啊,竟然在他嘴里
个布巾就算
差,更重要的是,她年纪这么轻,怎么可能是大夫,该不会是胡整他一通吧?
杜心娅捏着他伤口处的皮
,发狠一针穿过,华正耀的哀鸣声被布巾
收,成了呜咽。
停下啊…好痛啊…
他娘的,好歹给个止痛的呀…
他心里哀嚎着,但杜心娅当然听不到,痛楚的哀戚悲鸣完全被布巾所挡,银针一次次穿过伤口,每一次都是让人想大叫的疼,终于,华正耀忍受不住又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他依然觉得全身
是止不住的疼,似乎从头到脚没有一块皮
是完好的,他不由得发出痛楚的呻
,此时,一张清秀甜美的圆脸忽然闯入他的视线内。
“你醒了。”杜心娅一脸开心的望着他。
“姑娘…”他发出虚弱的恳求。
“那好,你该吃药了。”
“请叫我的…”
“把嘴巴张开。”说着,她把不知名的,像是草药的物品
入嘴中咬着。
“我的家人来…”他微张的嘴,忽然被她的手指所箝。
就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杜心娅将她嘴里的东西喂入他口中,还用舌头推至底,
迫他
下。
她喂他吃了啥?
华正耀惊恐不已,但东西已经
下肚,他想用手指催吐,但他的手疼痛乏力到连抬起的力气都无。
隐隐约约的,他觉得他的胃在翻搅,在抗拒,在透
那草药有毒…
“你内伤很严重,得吃草药治内伤,否则会死掉的。”说着,杜心娅又在自己嘴里嚼着草药,低头作势喂他。
“不…”拒绝才溜出口,又被强喂了一次。
那草药有股浓重的草腥味,被强
了数次草药的华正耀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地,腹中的翻搅感似乎没那么剧烈了,再平心想想,既然她都亲口嚼过,应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可她喂药的方式也太奇怪,哪有人直接嚼了草药喂食的?
这是哪来的
门歪道治疗法?
“你叫啥名字?”杜心娅问他。
“华…华正耀…”
“怎么写?”
“华丽的华,正确的正,火字旁,右边一个翟的耀…”
杜心娅偏了偏头,“不懂,你写给我看吧。”
过一会儿,她拿来纸张与蘸了墨的笔过来,将
笔
到他手中,“写给我看。”
她扶高他的手,他微微颤抖的手将自个儿的名字写得歪七扭八,但至少还看得出来是啥。
“原来是这样。”杜心娅满意的点点头。
“妳呢?叫啥名字?”好歹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她施救的方式将他整得死去活来,连喂药的方法都异于常人。
“我叫杜心娅,心脏的心,女字旁的娅。”
“那妳的…家人呢?”怎么每次他醒来,好像都只看到她一个人?
“他们不在。”杜心娅以几乎是打发他的语气说完,就起身道,“你先休息,睡醒后会好一点。”
“等等,杜姑娘,妳可以…可以找我的家人过来接我吗?”
杜心娅未理他,转身便走。
华正耀以为她未听见,故先闭眼休息,可后来他发现,她不是未听见,而是假装没听见,每次他请她叫来他家人接他回去,她不是借故走开,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摆明就是不想帮他叫家人来。
他忽然有种被拘
在此的恐慌。
“姑娘…”
“叫我心娅就好。”
“心娅姑娘,天色都暗了,我一
未归,家人必定心急如焚,能否…能否帮我传个话,让他们心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受了重伤,生命完全捏在她手中,只能温言相求,以情打动。
“我没空。”杜心娅直接了当拒绝。
“姑娘?!”难道她真的打算将他拘
?
“我得照顾你,哪有时间去帮你传话!”杜心娅理直气壮道。
“那有没有别人…”
“没有!”她
儿未等他将话说完,就断然拒绝。
完了!
这姑娘该不会是想将他拘
在此一辈子吧?
虽说他华正耀是长得风
俊俏、人见人爱,一堆姑娘巴望着嫁给他,但怎么就给这名陌生少女抢了机会了?
呜呜…长得太俊难道也是个错误?
以上的自言自语原本只是华正耀昏昏沉沉中的胡言
语,也是藉由胡思
想自娱纾解疼痛,谁知,竟被他料中了!
在他的伤好到可以坐卧,不用再靠杜心娅用嘴喂药时,那已是三天后的事了。
杜心娅端了苦涩的草药汁过来给他,一**坐上来
缘,忽道,“我今年十五,再过三个月就
十六了。”
“嗯。”他猜女人年纪一向很准。
“以后,我就是你的未婚
了。”
“噗…”华正耀口中的药汁
了出去。
杜心娅反应极快,药汁才
出,她已跳走,好像早有防备。
“姑娘…”未婚
?!
“心娅!”她板脸纠正,稚
的脸庞有着迥然的严肃,像是小孩穿大鞋,
可笑的。
“心娅姑娘,您别说笑了,什么未婚
?在下并未与妳私定姻缘。”
他
的,他心
未定,尚未有成亲意思啊。
“有啊。”杜心娅十分肯定的道,“咱已私订终身。”
“我印象中并没有。”他虽然大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但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有印象,休想诓骗他。
“你答应了的。”杜心娅拿出一份折成三折的纸张,将其摊开,述念上头文字,“吾将于杜心娅年
十六时,正式
娶杜心娅为
,以此为凭。”她指指卷末,“你的签名还有指印。”
他惊愕瞪大眼。
上头的签名虽然写得歪七扭八,但的确出自他手无误,而且还有他的指印…
他抬起手来,这才发现,大拇指的指甲
里尚有余墨痕迹。
这…
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杜心娅曾问过他名字,并因不解其字,要求他亲笔书写予她知晓。
“妳…”指着她的长指微颤,“
我!”
“啥?”杜心娅闪着无辜大眼,“我为了医治你,瞧光了你的身体,还亲了你,不得不负起责任,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瞧她那委屈样,明明是他被设计,还说什么千百个不愿意!
鬼扯!
“妳的意思是,妳负起责任嫁给我?”华正耀快气炸了。
有这种
婚法吗?
就算他知道长得太俊也是个错,但犯不着错到连他的后半辈子都得赔进去吧?
“当然。”她的模样好似被
成亲的是她不是他。
“这个责任妳可以不必负。”
说啥笑话!若是身体被瞧就得负责任,那
院的那些鸨子不就得统统娶回家?
“好吧。”杜心娅叹了口气收起手上的誓约,“既然如此,只好让你负起责任了。”
“啥?”什么换他负责任?
“我救了你,这个大恩不用言谢,只要以身相许便可。”水灵灵的眸中闪着狡黠。
他还没开口答应与否,她又说了──
“都立了誓了,你非遵守约定不可。”
什么约定?
那明明是她趁他昏沉中,脑袋不灵光设计他的!
“怎么,你想忘恩负义?”她忽然掐住他的腕脉,威胁,“你的生命尚掌握在我手中,休想负心。”
好个
诈狡猾的臭丫头!
那机灵狡诈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十五岁,她眸中的天真与纯洁统统都是骗人的!
她的父母呢?
难道没有人能管管她吗?
想想在这三天中,这栋木造小屋似乎除了她以外没看到任何人活动,莫非她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就一人独居?
“姑娘,我答应便是了,犯不着威胁我。”
他一向识时务,真想要变卦或反悔,也该等伤势痊愈再说。就因他秉持着大丈夫能伸能屈的道理,圆滑又老练,家中生意的业务方面才会全权由他来负责。
听见他答应,杜心娅盈盈一笑,笑容如朵绽开的莲,纯真秀雅,谁知莲心蓄
了毒。
想不到,他也会有错看女人
子的一天,呜呜呜…他该砍掉重练,重新培养对女人的鉴赏眼光才是。
“你喝完药便休息,等等帮你换药。”杜心娅拿来抹布擦拭
洒在
上、地上的药汁痕迹。
不说这姑娘的心肠“歹毒”,小小年纪还真的懂医术,虽然手法有些
糙、与众不同,但至少真的把他救回来了。
不过她敢
他,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绝不会白白任她摆布。
在小屋内休养一周,华正耀的腿已可行走,但他仍假装不良于行,降低杜心娅的防心。
杜心娅习惯在清晨时去采草药,理由他不清楚,但由此可得知,她会发现伤重的他,也是因为这项“习惯”
被“拘
”的第八天,华正耀提防着教自己别睡得太沉,等小屋的开门声响,他人即清醒,待杜心娅出门的时间够久,方一骨碌爬起,蹑手蹑脚来到窗边,仔细观看外头情况。
他无暇注意自己处于何处,他全部心神都在确定杜心娅的确已经走远,这才悄悄打开大门,偷溜了出去。
外头,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看起来是个普通的街坊巷
,但他未曾有踏入过的印象,一时之间,家的方向在哪,他也无从得知,想华府位在东芹镇北方,那么他就往北试试了。
走了没多久,他就觉得腿酸身累,伤口隐隐作疼,
口亦发闷。可怕杜心娅回到家发现他人不见了追了过来将他抓回去拘
,他只好继续卖力向前走。
虽说身体已复原大半的他有把握赢过瘦弱娇小的她,可孰知她是否亦身怀武功,毕竟以她的年纪来说,亦不像个医者,可她偏就晓得治疗他的方法。
他偶尔兴起会小赌,但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好不容易,走到较为宽广的街道,这时
头也高升了,街上逐渐有人迹,他迅速托人找来了辆马车,将他送回华府。
也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杜心娅的住处,离华府并不算远,约莫两刻钟时间即可到达。
他不由得想起那天早上,杜心娅救了他时,将他放在板车上,这样一路拖回家,是花了多少时间。
她体型清清瘦瘦的,娇小玲珑,拖着他这样一个大男人行走,应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吧?
但也奇怪,既然如此,怎么会无人发现他的踪迹?
八天的时间里,怎么家人都未来寻他?
带着
肚子的疑问,他回到了华家。
应门的门房一瞧见他,惊诧得眼泪都要掉了,“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去哪了?老爷夫人都好担心你哪。”
“你们有出来找我吗?”华正耀问。
担心不会是嘴上说说,好歹他也是华家二公子,父亲对三名儿子一视同仁,不可能他多
杳无音讯,却不闻不问。
“当然有啊!”门房好似被误会了的面
急躁,“打二少爷第一天迟至晚上未归家,就出动全部人马出去寻找了,却怎么也寻不着,县府公告处还有贴寻人启事哪。”
奇了,他明明就在离家不远处,怎么会多
找不着他?
“少爷,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落魄,气
灰败啊?”门房关心的问,“你脸怎么了?该不会是受了伤?”
“发生了点事。”他
闷的轻咳了两声,“帮我通报我爹他们,我回来了。”
虽然路途不远,可是他重伤初愈,一开始又走了颇长一段路,现有力不从心之感,
口有些
不过气来。
“是,少爷,奴才这就去。”
华正耀由门房扶着,一路走进正厅,门房尚未进大门就喳呼着,“二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二少爷回来了呀!”
这时,早已经起
的华家人一听到门房来报,急急忙忙走来前厅,一瞧见他狼狈落魄样,担忧的七嘴八舌询问。
“儿子,你是怎么着?遇劫了是吗?”华老爷握着儿子的肩膊,忧心忡忡。“不然怎会把自个儿
成这德行呀?”
他是遇劫了呀!
被个阴险狡诈的姑娘劫走他的正室位子。
“爹,容后再叙,我现在想先休息一…”华正耀话未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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