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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五章 、人生残片
  第二百六五章、人生残片

 这是肖子鑫到悬圃县公安局当政委以来第一次带队出去抓捕逃犯。不能不说在县zhèng fǔ办、县委办无论当秘书还是当副主任,都跟现在这个工作完全不同,不管是工作质还是感受,实话说都是实打实的,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以前,肖子鑫在电视电影上也多次到过类似的情节,不过以为那是艺术而已,等到他自己亲自出马参与进去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惊心动魄什么叫千辛万苦!

 关键在于,肖子鑫是这样一个人,什么事情不干便罢,要干,就一定要干出个名堂来,是性格,更是意志。

 “这个张二林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反复研究,跟安心他们大量走访当地农民,面对公安局提供的材料更是仔细认真反复地分析研究,为的当然是尽早抓到此人…

 双方经过大量工作,这个横跨两省犯下累累罪行的神秘“杀手”的真面目也随之清晰地显现出来。

 张二林生于949年,共和国的同龄人,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父亲张远东曾两次奔赴b国战场,归国时,成了二等甲级残废,小县城里的功臣,由国家养着。母亲是个勤劳朴实的农村妇女,虽说丈夫为国出力成了啥也不能干的“废物”但她忙完外头忙家里,一心一意把需要照顾的人侍候得好好的,从不指着多从zhèng fǔ拿一分钱,还把几个孩子拾掇得利利索索…

 那时候的农村妇女里里外外一把手,把个穷日子居然过得有滋有味,红红火火,没像人家少东缺西的,一家人生活过得算还可以。

 真正的不幸,是从母亲突然逝世开始的。

 张二林长到六岁时,虎虎生生,非常可爱,既聪明又伶俐。然而也正是在他六岁的时候,母亲突然身患重病,不治而亡。

 用今天的话说,大概就是不治之症吧!

 那时候的龙江农村跟全国没啥两样,所有人的大日子都穷得揭不开锅,吃了上顿愁下顿还常断顿。生产队里的工分不值钱,十个工才了八七的,别说张二林家,就是有几个劳力的户干了一年带八夏,秋后算帐时工分倒不少,可一分钱拿不回来不说还常常欠队里的“三角债”一年白忙活。

 我考,哈哈,笑话吧!就那样,神奇的国度永远是这样神奇与无奈…

 别人家都这样,象张二林家这种功臣贫困户缺劳力净是吃饭嘴的老残废军人家自然更是指不上生产队。张二林母亲不仅善良,更是个要强的人,正因为如此,她那矮小孱弱的身子才没黑没白地下死力干活,为的是几张嘴不饿着,为的是不让人笑话,一颗顽强的灵魂支撑着张家的天空。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

 缺医少药的农村平时有点头疼脑热的都着,不舍得花钱去检查,有好心的给淘涣个偏方什么的就照单试着治,实在抗不了了,大部分也就病入膏盲,离死不远了。张二林母亲就是这样,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心里一沉,害怕自己的病还在其次,她实在是撇不下那几个孩子呀。

 后来去治,也晚了,大夫回天无力。

 母亲死了。

 当时的张二林还懵懵懂懂,根本不太懂事,母亲死了,当然哭啊,嗷嗷嚎哭,特别是母亲出殡时才明白躺在薄木棺材里被乡亲们抬着往坟地里慢慢走去的那个人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了,咧开大嘴嚎叫啊——

 “妈妈!妈妈!”

 不久,残废军人父亲又续娶了一个b国谷氏姑娘为。呵呵,据说,是国家给安排的,分配的,也算对有功之臣有个待,今后生活上能有个照料吧。

 可是,父亲满意,儿子却不认帐,大儿子还好些,只心里生气不说啥,二儿子张二林就不行了,他生倔强、不听招呼和管束,且幼小心灵中极其怀念母亲的张二林从此长期与继母不睦。

 大半年后,即张二林七岁时,他跟着当时年仅十岁的哥哥搬出去“单过”

 单过,意思大家都明白吧,就是单独拉出去另外支一个锅台,单挑门户的意思,这对于当时一般chéng rén来说都困难重重,对于两个孩子可想而知…

 “儿啊…”“不要搬出去,好歹你们是爹娘的儿,还在一起凑合着过吧?”

 “不!”

 父亲流泪了。

 虎毒不食子啊,何况老婆刚刚死了半年的张军人,历经炮火硝烟血牺牲没有落泪的父亲,面对亲生骨分离,流泪了。一方是前留下的骨血,不用说难以割舍,说又说不动,劝又劝不转;而另一方面,是国家的一片好意,自己又确实难以自理,下半辈子他需要这个天赐的女人跟他一起走向生命尽头。

 手心手背都是,难以选择…

 不管怎样,分离出去的张二林小哥俩,住在生产队废弃的饲养场里。呵呵,当时还有所谓的生产队——如今的年青人可能再也不会知道那东东是干什么的了,生产队,中国独有的一种组织形势,是专指农村最低一层组织的统称,也有的地方叫:生产小队。

 自然而然,有小队就有大队,大队就是今天的村了,大队长相当于或约等于今天的村长支书之类…

 一个大队下面一般而论有三五个十七八个生产队,他们的主要生活来源靠的就是给生产队放猪、放牛,挣点工分维持生计。

 “儿呀,回吧!”

 “还是搬回去住吧,外面苦啊,儿?”

 父亲张远东多次含泪劝说他们回去,也一次又一次让别人捎口信,对于这种骨至亲的召唤,大林心里也曾犹豫不决过,但张二林坚决不肯。

 “不,哥,咱们坚决不回去!”

 “回去干哈?”二林撅嘴胖腮,瞪眼巴皮着哥哥:“要回去你回去,我不回!哼!”他不回,一个不回百个不回,哥哥当然也就不能回了。

 过年的时候,人家都有和饺子吃,生产队杀了一口猪,给张二林小哥俩分了点猪骨头,那点油水可让小哥俩乐死了,哈哈,终于要有吃啦——

 生火,烟雾弥漫,烟薰火燎“呼呼——”两个小子撅股换班往灶坑里填玉米杆吹火,可要煮时不小心又让狗给叼跑了…

 我考!

 这…这…小哥俩眼巴巴地哭,撵也撵不上。

 “哥,骨头让狗叼跑了——”

 “撵呀!撵呀!去狗!去狗——”

 “妈的!狗,快放下——放下——”转圈撵,哪里还能撵得上,撵上也没用了,狗一边跑一边甩头大嚼大咽,狗在前,人在后…

 让父亲张远东痛不生的是他打发人给儿子送去的东西,结果被扔了一地——

 张二林咬牙切齿发誓赌咒“死也不用他们可怜!”

 他才是一个刚刚七岁的孩子呀!老婆去世,两个儿子孤苦伶仃地“自立门户”大年之夜,那一年的张远东遭受到人间最惨痛的打击,可以说是哭无泪,哭无泪啊,将所有的爱倾注在烟袋上,一烟袋锅儿一烟袋锅儿地,狠死拉倒,人活着真他妈难哈,那时明时灭的微弱火亮就像两个儿子似的成了他最后生命的闪光点。

 父亲的泪水像断线珍珠,滚滚而下。

 很难想象当年的小张二林会有这样的童年时代,而长大chéng rén之后在肖子鑫眼里,张二林已经不算是人了,只是一只凶残的野兽…

 从了解到的情况分析研究,肖子鑫和安心他们刑警略有失望,这个感觉有点像是他们第一次有关狼人的电影感受差不多。在众多狼人传说中,狼人本来就该是毫无理性凶残的怪兽,也许人们不该报有一丝其它的想法,但在影片结尾,变成狼人的劳伦斯在格温的呼唤下,渐渐恢复人的那个瞬间,当年肖子鑫是多么希望,影片到此就结束啊…其实比起人类的险恶,狼人的凶残又算的了什么?

 这一感觉,尤其是他到了公安局之后才忽然产生了如此大的强烈反差与认识。接触太多的血腥与黑暗面,有时候是非常刺与无奈的。

 如果说电影中人们捕捉狼人是为了保护人类的生命,那么愚蠢的人类就不要为了证明自己的善良和聪明,折磨这头野兽了…

 是的,现在他带队无论如何也要追捕到此人,目的与意义或许也正在于此!

 晚上,住在小饭店里,肖子鑫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着夜下的行人,一边跟安心和刑警们聊天,一边思考着一些问题,睡不着…

 安心和几个刑警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嘻嘻哈哈说话,喝茶水。

 对于追捕这回事,应该说安心和刑警们早已习以为常了,不算事。许多时候一出去就是十天半月,肖子鑫不同,他是第一次,而且不是领导又带队,更多的时间没有心思跟大家一起说笑,而是一页页案卷或是材料,他一方面要分析研究案情,一方面还要分析研究张二林的下落…

 张二林,固执是其个性的一个突出特征,这一点从小到大据熟悉他的人和亲属都这样认为,坚持成见、不懂变通的心理现象(即冥顽不灵)。

 呵呵,这也让肖子鑫想起在日常工作中一些人的表现,为缺乏n zhǔ作风、一意孤行,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

 固执心理对于领导者,尤其是主要领导者来说,其危害是很大的。原王国清书记不就是肖子鑫至今见过的最好的例子么,久而久之,领导班子n zhǔ作风削弱,战斗力削弱,这既影响事业发展,也会使领导者处于苦恼的孤立地位。

 最后在任何人可能都想不到的情况下因为一个偶然的事件便轰然坍塌!

 我考,怎么想着想着,想到这上面来了?

 肖子鑫摇摇头,笑了…

 “笑什么,政委?”

 有人打趣。有人送上一杯滚烫的热茶:“歇会吧,光想事不累哈,政委?”

 “不行啊,”肖子鑫哈哈一笑,喝了一小口水,烫得一咧嘴:“我也不想多考虑,可眼前总是转悠着那个小子的身影…靠,我是不是中了?”

 “有可能啊,政委,小心点哈!”安心挤眼鬼笑。

 在这帮兄弟中,肖子鑫年龄并不算大,但是在县公安局的职务却是最高,因此,就连平时跟他混得不错的哥们刑警大队长安心,有时候也不太敢跟肖子鑫开玩笑。

 不过,一有机会,他还是不会放过。嘿嘿。人嘛,肖子鑫也觉得自己太tm投入工作了,去他妈的,工作又不是一天做的,算了,干脆,跟大家出去吃饭店,公款潇洒一回…

 “走走走,兄弟们,去吃饭,饭店你们点,钱我花——”

 大家一肖子鑫站起来,又如此大话,一下子就高兴死了:“我考,真的哈?”

 “走!”

 一行人找了个亮亮堂堂的大饭店,大呼小叫要了个雅间坐下了,肖子鑫当然坐中间,大家团团围住。在外消费,追捕逃犯本身就是个苦差事,吃好喝好那是一定的,出来前,孙伟还一个劲儿跟肖子鑫说呢,别亏待了兄弟们哈!

 “点吧,你们这帮小子会吃,能吃,随便点,山珍海味今晚我就算了吧,啊?”肖子鑫打着哈哈说,给大家发烟,自己也点上,狠狠了一口。

 “你们当官的更会吃,除了神鞭,估计神马东东都吃过了吧,政委?”

 “去去去,别跟领导没大没小的哈——”安心一那人的脑袋瓜子,推回座位。

 他点了两个菜,都是硬菜,什么“小炖蘑菇”、“水煮片“…

 大家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一人点了两个,我考,还没等肖子鑫点呢,已经十七八个菜了,都是硬菜,而且也根本消费不了哈——眼大肚子,谁能吃下那么多啊?何况还有酒!

 “哈哈!”

 最后,删除了两个,肖子鑫让小女服务员再帮助给参谋一个好烫,要当地讲究有特点的,让她推荐——

 “那就甩秀汤吧,行不?三鲜的?”

 “呵呵,好好,那就甩秀——去吧!”如今肖子鑫可真是大粮户,到了巴县,作派既有老板的潇洒,又有公安局领导的威风。

 其实不然,他嘴上虽然跟大家一起嘻嘻哈哈,主要还是要这么个气氛,他也想到,追捕再紧张,再那个什么——吃喝还是要保证的,大家跟他出来抓杀人狂已经不易,再不让大家吃好喝好,多吃苦耐劳,以前行,现在改革开放早已不是父辈那个年代了。

 等菜的工夫,他心里却时不时仍然在思谋着一些有关张二林的事情——

 、个人需要不能足,受到挫折,不分析原因、总结教训,而是盲目地采取某种无效动作。

 2、这时需要有人帮助他认真分析遭受挫折的原因,使之增强信心、恢复自信、振作精神,采取有效措施,接近目标。张二林没有这样的人关心他关注他…

 、固执指的是人们在认知过程中无法将客观与主观、现实与假设很好地区分开来。如果将自己这种已有的经验驾驭现实之上,并过分固化的话,就产生了执不悟。人本身对事物是有自己认知的,张二林的个性可能小时候只是一种固执己见,对事件的态度是由自己的评价来决定的,而且这种评价是依赖于其自身的经验。

 此外,肖子鑫还想起美国心理学家莱昂-费斯汀格在解释人的固执的心理时,认为这是由认知失调导致的。

 他认为,人都会遇到信念与现实发生冲突的情况,这种情况就会导致认知平衡失调,此时,人们就会感觉难受从而想办法来恢复心理平衡。恢复平衡的方式有两种,一是承认事实,一是找到一个理由来维持平衡。后者就是我们所说的认知失调——当人做决定采取行动或者遇到跟人原先预想的不一样的信念、情感或价值观后,引起内心冲突,所体验到的一种心理状态。

 而具体到长大chéng rén之后遭遇人生困顿的张二林对人生和他人的反应呢?

 是什么?

 是凶残!认知失调可能会导致执不悟,但执不悟并不一定是由认知失调所引起的。导致执不悟的原因有许多:首先是思维定式,以前认识事物的习惯可能会影响后来认知事物的方式,而不会因时因事而进行变化,这表现为人们的固执。

 其次,有的执不悟是由于心里的保护,有时人们未必认识不了事物的客观,只是由于自我防御机制,会使人坚持自己的法。

 钻牛角尖应该是说一个人列盯着一件事不放…

 就一个主意,一条道跑到黑。

 而固执好像是指一种思想在一个人的脑子里,到了深蒂固的地步,不容易被说服。

 肖子鑫想到,到了张二林这一步,无论是之前他犯下的罪行,还是后来跑到二十八道沟乡联合参场犯下的新的惊天大案,最终已经不是什么顽固,而是转化成了一种人类少见的凶残…

 一个凶恶残暴的人。《书?泰誓中》:“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取彼凶残,我伐用张,于汤有光。” 晋 欧建 《临终诗》:“下顾所怜女,测测中心酸。二子弃若遗,念皆遘凶残。” 唐 元稹 《箭镞》诗:“箭镞本求利,淬砺良甚难。砺将何所用,砺以凶残。”

 唐 元稹 《授牛元翼深冀州节度使制》:“夫以尔之材力,而取彼之凶残,是犹以火焚枯,以石卵。”

 “政委,想什么呢?来来来,快吃哈!”

 有人叫他,一下子将肖子鑫从某种状态拉回到现实,我考,菜上齐了,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呵呵,好快哈——来来来,大家别愣着,cāo家伙!”其实刑警们不是大姑娘,早已“cāo家伙”了,只等他cāo家伙——

 “好,来,酒上!”

 肖子鑫定睛一,酒也早已上,斟得的二两杯子,每个人面前一个,只等他发话大家就开吃了…

 于是乎,一声令下,开吃!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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