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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溃走
  而此时此刻,曾国藩正在战场的另一侧指点江山,赵烈文看到虹军处于下风,当即说道:“侍郎,此次李续宾大营是保住,只不过我觉得此役胜后,李续宾不可以转用临江郡,而是应当用于九江才对!”

 曾国藩连连赞同道:“没错,江西全局以九江最为紧要,九江若复,全局皆活…”

 在他的心底,今天把李续宾接应出来是没问题,倒是鲍超这个人突然了一句:“侍郎,别高兴得太早,小心红贼还有后手!”

 “能有什么后手!”曾国藩当即说道:“顶多就是如同陈玉成那贼,手上多留几百精锐而已,可是今我也把你鲍霆留下来了!”

 陈玉成“三十检点回马”的厉害曾国藩可是尝过好多次,因此他今天虽然把湘军主力都投入进去,但是却把鲍超这支劲旅留在身边,作为最后的预备队。

 而赵烈文也说道:“此次进犯南昌,实是红贼大误,洋人即将自上海东进,而红贼不争下游…”

 只是他刚说到一半,却发现曾国藩双眼瞪得通圆通圆,再一细看,大惊失,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了,嘴里大叫道:“侍郎,侍郎,快叫鲍超顶上去,霆,霆,今之役,恐怕就仰仗你了!”

 那边鲍超也对于这漫天遍野的红旗大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乌鸦嘴居然说中了,再一细看,更是慌了:“我顶上去,顶上去,红贼攻的是刘长佑和刘坤一兄弟!”

 一听他这么说,赵烈文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了,他没想到红贼下手这么狠,居然挑中了湘军之中战斗力最为脆弱的刘长佑与刘坤一军。

 要知道刘长佑军可是在抚州附近遭遇了红贼近于歼灭的打击,所部六千人逃回南昌者不足三千人。而下一刻他已经大声叫道:“红贼居然如此狠毒,这是龙营,这是龙营!”

 事实上刘长佑军甚至没有经受起第一师的第一波攻击,他们的两个步兵营就在突如其来的排和炮弹之中雪崩一般跨了下来。有些军官本来还想抵抗,可是看到了对面的旗帜是虹军第一师,纷纷胆战心惊地叫道:“来的是龙营!龙营!”

 严格来说,刘长佑还没有跟第一师正式手过,但是他们与霍虬第二师手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听过了第一师的威名,都说第一师的实力与武器远在第二师之上,是红贼第一支劲旅。

 他们与霍虬第二师战已经是难以招架了。更不要说这胜过第二师的第一师,何况他们的队形已经被狂风暴雨一般的林弹雨所笼罩,每时每刻都有人员中弹。

 掺叫声、炮声、呻声,痛苦与血泪一下子就跨了刘长佑军的两个前锋营,他们大声叫道:“龙营上来了,龙营上来了!”

 还好湘军没有象胜保那样组成了密集无比的战斗队形,这两个步兵营虽然跨下去,但是刘长佑手上勉强还有四个不怎么充实的步营。他大声叫道:“萧启江,萧启江,今就看你立功了!”

 萧启江是刘长佑手下第一员猛将。这匹湖南骡子也是极卖命的,他大声叫道:“长佑,今天且看我萧某人的本领!”

 只是不过几分钟时间,杀出去的湘军又如同水一般退了回来,还带来了更坏的消息:“萧启江将军战死了,萧启江大人战死了!”

 萧启江一死,刘长佑军在虹军两个步兵团的攻击之下,那如同雪崩的大雪球一般,如同水一般往后退,甚至把后方步兵的队形都给跨了。

 其它方面的攻击也都停了下来。他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今的战斗,湘军是别想讨好了,可是现在是轮到了虹军进攻了。

 “攻击!”

 “进攻!”

 不管是临江郡的太平军还是新附的花旗军,还是第一军的老部队,现在都从刚才的窘迫之中解。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反攻。

 “侍郎,侍郎…”鲍超浑身是血,却是又一次跑回了曾国藩身边:“刘长佑军溃势如,我率队冲了两次,不但没挡住红贼,反而丢了两匹马了!”

 曾国藩骑在马上,脸色那是一片苍白,他虽然有过靖港之败,九江之北,但是从来没有一场战役让他如此窘迫。

 今的战役已经失去控制了,只看到到处都是红旗,到处都是穿着号衣的溃兵,湘军曾经显耀数省的战旗被胡乱地抛弃在地面上,许多忠勇的湘军将士现在已经跪在地上,不敢正视着虹军的刺刀。

 鲍超已经牵住了曾国藩的乘马,他大声说道:“侍郎,快退一退吧!”

 就在几百米外,虹军先锋的刺刀已经闪动着寒光,而曾国藩也清楚鲍超那是真正的勇将,如果不是真支撑不住的话,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旁边赵烈文也说道:“侍郎,退一退吧!”

 曾国藩却是叹了一口气:“我今方知,当初林绍璋是怎么样一个心境,还好,他能活下来,我也能活下来!”

 他是一个坚定的利已主义者,跳江、上吊的把戏演过无数次,但是却是极爱惜自己的小命,因此他大声说道:“退吧,我们退回南昌城,我们守城便是!”鲍超却是大声问道:“我们还守城?”

 “没错!”曾国藩坚守地说道:“守城!守不住南昌,这江西全省就只能送给红贼了!”

 只是曾国藩出现在南昌城头的时候,他的心情简直用滴血来形容了。

 他在城头望去,城门被完全封闭了,吊桥被已经高悬起来,而数以千计的湘军已经在城外用绝望的泪水嚎叫着:“侍郎,侍郎!快开门!”

 他们挤成了一块,一发炮弹落下来都能炸死一排人,但是他的归路已经被堵死了,更远处是湘军的辎重被扔了一地,无数的旗帜被脚步踩成了糟糟,还有伤员直接被遗弃在大道之上。

 而在远方的战场上,到处都是红色的战旗,到处是雪亮的刺刀,赵烈文惊魂未定,却是在庆幸道:“侍郎,今之战,勉强能保存我湘军五成战力,幸甚幸甚!”

 没错,保存下来五成战力,已经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了。

 鲍超这时候带着一身征程冲上了城墙:“哪有五成战力,我这三千多将士,能有四成保存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而此时虹军的马队已经直南昌城下,看着铁蹄奔腾,曾国藩不由大声哭道:“我数千将士尚在城外,现在无路可归…我对不起这数千将士!”

 “我对不起这数千将士啊!”而此刻许多湘军看到城门紧闭,不得已转身回战,嘴里却骂起了曾国藩:“曾涤生你比柳绝户还要恶毒,我你祖宗十八代…”

 只是他们的结局正如这落下的残一般,已经注定,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城外的炮声已停下来,曾国藩甚至不敢去清点湘军的伤亡数字。

 已经很明确的是刘长佑已经彻底完了,大将萧启江战死,刘长佑、刘坤一兄弟都没于贼中,生死不明,至于其余各路湘军,光是看鲍超自承顶多只保存下来四成战力就可想而知了,其余营头想必同样伤亡殆尽。

 现在已经明确殉职的营官已经有十余人,还有更多人生死不明,自湘军崛起以来,无论是掺胜的半壁山之役,或者说是掺败的九江-湖口会战,伤亡加起来都只是这次南昌之役的零头而已。

 而赵烈文想得更多,他朝着城外望去,只用一句话总结了今之役:“迪庵完了!”

 这不是损失几千人或是万把人的问题,而是李续宾所部要被虹军全部歼灭的问题,这个损失甚至超过今的损失。

 毕竟今天除了刘长佑军全灭之后,其余各部好歹是保存了一部份战斗力下来,只要有军饷,有湖南接济的新兵与粮弹,就能重新组建起来,可是李续宾却是注定要完蛋了。

 只是在无数的呻声之中,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传来了:“水师回来了,彭玉麟回来了!”

 “雪琴回来了!”这个消息让曾国藩的心安下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只是彭玉麟一见面就大哭一声:“水师今受损太重,死者不归者有八百之数…”

 事实上随同水师一同出战的八百名陆师几乎全军尽没,能逃回南昌不过十数人而已,但是在这位彭玉麟眼里,陆军的兄弟并不算人,而曾国藩连声安抚说道:“水陆皆受大挫,但是雪琴你回来了,我就知南昌稳若泰山了!”

 那边鲍超虽然是勇将,可听曾国藩却是全呆了:“侍郎,还要守南昌啊?”

 他的队伍算是今天湘军的预备队,但是一天下来保存下来的战力不过四成而已,连他都换了两匹马,都不要说其它湘军营头。

 在这种形势下,南昌还能守吗?

 正当他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听得南昌城外突然炮声如同雷鸣,曾国藩望着月夜当即一喜:“那是有突围而出的营头,说不定还能…”

 只是赵烈文却是板着脸说道:“那是李续宾弃营突围了!”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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