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众望所归
神秘谷。
老地方,老时间,老地点,唯一不老的是谷中多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美妇。这美妇和长生童子一前一后的坐在方剑明身边,伸出双掌,贴在方剑明的身上。方剑明紧闭双目,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美妇收起双掌,站了起来。长生童子随后也站了起来,走到美妇身边,拉着她的手,眼睛是看着方剑明,问的却是美妇,道:“妈妈,你说他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内力啊?”
美妇皱着好看的柳眉,道:“长生,如果不是他,你我母子会相见吗?”
长生童子道:“不会。”
美妇道:“他是你和妈妈的大恩人,现在大恩人的身体有了事,我们要不要帮他?”
长生童子将小拳头拽得紧紧的,道:“当然。”
美妇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笑道:“既然你都明白了,还问这么多干什么呢?只要我们还在他身边一天,我们就要尽所有的力量来帮他,你懂妈妈的意思吗?”
长生童子抬起头来,仰望着母亲,道:“可是…”
美妇嫣然一笑,道:“长生,不要问这么多了,他就要清醒过来了,妈妈先回避一下。”话罢,亲了长生童子一下,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踪。
美妇刚一消失,方剑明便张开了双眼,见长生童子站在前面,脸上表情愁苦,问道:“长生,你又在想妈妈了吗?”
长生童子点了点头。
方剑明脸上升起一种疑惑,道:“这实在太奇怪了,你能进得来我的梦中,你妈妈怎么会进不来呢?”
长生童子明知是在骗他,但仍然要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妈妈的力量不够吧。”
方剑明搔了搔头,忽然一跃而起,道:“长生,不要难过了,我们来练武吧。”
长生童子小嘴一撇,道:“每次练武,我都要让着你,打来打去,好没意思,你自己练吧。”说完,扭着小
股,走到一边去了。
方剑明知道他在想妈妈,但对此又无能为力。本来答应过他,等找到他妈妈之后,就把他们母子放回海里去,但奇怪的是,长生的妈妈一直没有出现方剑明的梦中,没有她的“引导”又怎么能找得到当年的那片海域呢?长生童子虽然力量很大,但终究是孩子。偏巧这个时候,事情又多,血手门的事没有解决,又来了战争。唉,当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方剑明越想越是心烦,
出天蝉刀,随手挥了几下,本是无心所为,谁料,所产生的威力却是惊人之至,一不小心,刀气险些砍中了长生童子。
“嗤”的一声,长生童子在危机之中翻了一个身,还好,没有伤到身子,可是,用树叶做成的小
衩却破了一口子。
方剑明傻眼了,想要上去道歉,长生童子噘着个嘴,用手捂着
衩的裂口处往树林深处走,一边走一边回头道:“好啊,你竟敢砍我,我不和你玩了。站住,你别跟上来,你要是再敢往前踏上一步,我就再也不理你啦。哼,你竟敢用天蝉刀砍我,你等着,我会回来找你算账的,此仇不报非君子。”越走越远,不久,就消失了踪影。
方剑明在心中自责了半天,本想等长生童子把小
衩
好之后,出来“报仇”听凭处置,但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出来,想了一想,不
哑然失笑。
长生童子真要和他计较的话,当场就可以“报仇”又何苦跑到树林深处去呢。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长生童子行踪诡异,但他却从来没有去探究过,他觉得,这是长生童子的秘密,如果长生童子愿意告诉他,他就洗耳恭听,如果不愿告诉他,他又何必去惹他不开心呢。
念头一转,想到了刚才的事情上来,天蝉刀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威力?随手挥了几下,刀气只有尺余而已,与先前的差距之大,简直判若云泥。
“咦,这就奇怪了,明明都是随手挥了几下,怎么前后的差别会这么大?”
他为了搞清这个问题,不由
冥思苦想起来。聪明的人一旦钻起牛角尖来,比一般的人陷得还深。他一边想,一边试着出刀,但无论他怎么出刀,均远没有第一次那样的威力。
…
不知道出了多少刀,他感觉有些累了,便躺在草地上。
这时候,他想起了天蝉刀法的最后一招,多亏了这一招,才把阿
斯兰打退,而这一招所产生的威力,确实是所有天蝉刀法中最厉害的一招,依照阿
斯兰当时的受伤情形来看,没有个把月,是万难复元的。
他将双眼闭上,尽心的去体会天蝉刀法的最后一招。奇怪的是,他明明曾领悟过这一招,但此时去体会,却有一种虚无缥缈之感。那记招式就像空中楼阁一样,清晰的印在脑中,但摸上去,却又像空气一样。
越想体会这一招,那种虚无的感觉就越深,而他也越来越不甘心,猛地一跃而起,在场上施展开天蝉刀法来。
从第一招使到了第十九招,每一招之间的衔接都显得天衣无
,但偏偏到了第二十招,他竟然找不到了感觉,只得又从第一招开始。如此反复,没有百次,起码也有八十次,结果仍是一样。
他不
大为苦恼起来,谁料,这一苦恼让他解开了心中的谜团,就在他苦恼的一刹那,刀上发出的刀气竟比先前涨了一倍。
“啊,原来是这样,天蝉刀传说是魔王蚩尤的佩刀,想那蚩尤,一生杀人无数,这天蝉刀肯定沾
了血腥。我一苦恼,不免会产生煞气,它感受到了这股煞气,自然而然的就会
发它潜在的力量。”
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他迫使自己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果不其然,他想的越多,心情越坏,身上的煞气也越强,相应的,天蝉刀的威力也越来越大,而对于最后一招天蝉刀法,他也渐渐的触摸到了一些灵光。天蝉刀上的暴戾之气越来越旺盛,到了最后,竟开始影响并加剧了他的情绪。
忽听“轰”的一声,方剑明终于使出了最后一招,他也没有来得及去看这一招的威力,乘此良机,从最后一招转变到第一招、第二招、第三招…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知疲倦的将二十招天蝉刀法翻来覆去的施展着。刀法越来越娴熟,他身上的煞气也越来浓重,双眼赤红,就像一个砍红了眼的魔鬼,他觉得浑身充
了力量,整个人已经彻底的融入了天蝉刀中。如果天蝉刀有灵魂的话,那么,方剑明的意念已和它的灵魂
融在一块,这等境界比所谓的“人刀合一”又不知高了多少。
不过,依照方剑明现今的这种情形发展下去,结果会很不妙,因为天蝉刀的魔力被他彻底的
发之后,总老想控制他,他呢,由于修为还欠缺,应付起来,极为吃力。
好在他所做出的巨大动静已惊动了在山
中
睡的木头叔叔,甫一出
,木头叔叔便凌空向方剑明扑了上去,冲破天蝉刀所布下的罡气,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武功,速度快到极点的与方剑明大战起来。
在方剑明的感觉中,有一个可怕的高手闯了进来,意念转动之间,瞬息出了数十刀,令木头叔叔显得有些手忙脚
。
“好小子,竟敢对你木头叔叔无礼,我打。”
“砰”的一声,两人的招式相接,各自退了八步,但这仅仅是电闪间的功夫,紧接着,两个又斗到了一块。
战之中,忽听“轰”的一声巨响,方剑明凌空倒翻而出,落在十丈开外,两脚想钉子一般钉在地上。
木头叔叔却被天蝉刀震得哇哇大叫起来,骂道:“死小子,你卖命的这般使刀,是不是急着想去投胎?哎唷,疼死我老人家了。”
方剑明脸色憋得通红,全身发抖,好想在与什么东西较量一般,天蝉刀抬起了几次,但都被他强自
了回去。
“哈哈,死小子终于开窍了,这下我就省心多啦。”
木头叔叔双眼似乎已经在发光,正要转身离开,忽见长生童子从远处一闪而至,见了场上一片
迹的模样,忽闪着一对又圆又亮的大眼睛,似在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长生,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我在树林那边睡觉哩。”
木头叔叔一怔,道:“难道你就没有听到这边有动响?”
长生童子摇着小脑袋瓜,道:“我一点也没听到,我还在奇怪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这里就成了这副模样。”看了看方剑明,大声叫道:“你入了魔不成?跟草地好像有天大的仇恨似的。”
话声刚落,方剑明脸上
出一种古怪的微笑,长吐一口气,连人带刀的仰躺到了地上,竟然打起了呼噜来。
“长生,这里就交给你了。不是我恭维你,对于清理现场,你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木头叔叔不理会长生童子的大喊大叫,一摇一摆的进了山
。
长生童子气极,心想早知如此我就不过来了,小身子弹起,重重的落在方剑明身上,见他脸上毫无痛苦之
,尽是
足的笑意,一低头,狠狠的咬了下去。
…
“哎呀”一声,正在浓睡中的方剑明突然从
上滚了下来,好在他身手敏捷,一个“鹞子翻身”双脚着地的一刹那,人轻轻跳起,看准鞋子的方位落去。
“奇怪,怎么会从
上滚下来呢,莫非做了什么噩梦不成?”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穿好鞋子之后,看了看身上,居然没有
衣就睡了。打量了一眼四周,屋内没有太多的摆设,既朴素,又适宜。
“这是什么地方?”
带着这个疑问,他掀开了右首的一副竹帘,入目便是书架和书桌。看来,外间是书房,内间却是一个卧室。
轻轻的在书房内转了半圈,忽见一副画像挂在壁上,还没有看清画中人的模样,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急忙转身过去,只见于谦走了进来。
“方少侠,你醒来了。”
方剑明上前问道:“于大人,这里是?”
于谦道:“哦,这里是我的书房,昨晚你在厅中说睡就睡,为了让你睡得安好,我就把你送到我的书房里来,这里十分清静。”
方剑明抱拳道:“多谢于大人。”
于谦摆了摆手,道:“无须多礼。”
他似是有什么心事,说完这话之后,便目注对面壁上的画像,脸上一片沉思。方剑明觉得肚子有些饥饿,但见他这个样子,又不好打断。
于谦突然指着画像问道:“方少侠,你知道这画上的人是谁吗?”
方剑明摇摇头,道:“晚辈不知。”
于谦道:“画上的人就是我平生最为敬仰的文山先生。”
方剑明心头狂跳,失声问道:“画上之人当真是文山先生?”
于谦道:“确实是,少侠有何疑问?”
方剑明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他虽然读过不少文天祥的诗文,但这是第一次见到对方的相貌,虽然只是一幅画,但早已牵动了他的亲情。凝视着画中人,他的眼角
润了。
他,方剑明,文天祥的后代,此刻见了先祖的画像,又怎能不心情
?于是,他恭恭敬敬的朝画像拜了三拜。
于谦虽然奇怪他的行为,但心中惦记着朝中之事,没有追问下去,想了一会,只觉头绪繁多,不免长叹一声。
方剑明见他
面忧愁之
,知他是在担心大明的未来,道:“于大人,你为国操劳,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于谦看了看他,道:“这是我应该做的。”顿了一顿,道:“现在,百官已知道了皇上蒙尘的事,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打算。今早在朝堂上,郕王本想让我等定出一个应敌之策,但事发突然,谁也料不到皇上会遭此劫难,有的人当场在朝堂之上痛哭,闹得大家心情都很不好,商议了一天,竟是没个定论。”
方剑明想了一想,沉声道:“瓦剌取得了土木堡的胜利,皇上又在也先手中,随时都有可能会兵临京城,若不早做定夺,后果将不堪设想。”他虽然知道华天云率领着丐帮弟子在前方抗击瓦剌军,但双方人数悬殊,华天云武功再高,也无法抵挡瓦剌军的来势,而朱祁嫣则是带着逍遥二老不知何往,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妙计,能让瓦剌暂时发动不了进攻,因此,他只有做最坏的打算。
于谦道:“我担心的也正是这点,现在宫中也很不安宁啊。”
“怎么?”
“听到皇上蒙尘的事之后,昨天夜里,宫中哭声一片,皇后哭得最为悲痛,眼睛都哭肿了,御医说,再哭下去,眼睛早晚会哭瞎的,但皇后对皇上情深意重,见不到皇上回来,她就会一直哭下去。”
方剑明万料不到朱祁镇竟会有这么一个“痴情”的老婆,道:“皇上若能多为皇后着想,只怕也就不会听王振的怂恿,进而就不会有亲征一事了。”
于谦道:“事已如此,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皇上的来信中,要皇后为他凑集金银珠宝,送给也先,作为赎回皇上的条件。”
方剑明道:“于大人,请恕在下直言,这只怕是也先的一种敲诈之术。”
于谦叹道:“明知是敲诈,但我们不得不给啊,皇后已把自己的所有积蓄拿了出来,太后也下令打开金库,专捡贵重之物,装了八匹马,已于今早出城去啦。”
方剑明愤怒的道:“今天要的只是珠宝,明天要的恐怕就是城池。”
于谦眼望着文天祥的画像,陷入了沉思之中,忽听方剑明道:“于大人,此刻的京中,有能力号召百官的人,除了你老之外,我想再也没有旁人,你若不出头,谁还能出头?只要你老一句话,就算赴汤蹈火,在下也义不容辞!”
于谦听了他的话,脸上略显激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我国有你这等儿郎,瓦剌铁骑再强,又何足道哉?”在书房中转了两圈,忽地伸手一拍书桌,一股豪气从他身上传出,眼神炯炯,洪声道:“好,今晚我就入宫,向太后陈明厉害,请她出面,和郕王一起共商国事,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当晚,于谦进宫见了太后,如此如此说了一番,太后正苦于无计可施,听了于谦的话,立刻赞同。
翌
,也就是八月十八
,朱祁钰暂代朱祁镇主持朝会。众官员看到了深居后宫的孙太后竟也驾临,心知今天的这个会绝不寻常。
众官之中,既有主战派,也有逃跑派。没等于谦开口,一个官员抢在他之前说话了,这名官员是翰林侍讲徐珵,只听他大声道:“臣夜观天象,推算历数,发现天命已去,京师不可守,惟有南迁才可避难!”
这话恰如一颗巨石落入了水中,逃跑派的官员虽没有出声附和,但早已把态度写在了脸上,但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却把这些逃跑派的官员惊出了一身冷汗。
“言南迁者,当斩!”于谦出来沉声喝道,霎时间,朝会上静得落针可闻。
“京城,乃天下的根本,一旦迁都,则大事去矣,难道大家都忘了宋朝南渡的祸患吗?当此之际,唯有调动四方勤王兵马,誓死守护京师。”于谦慷慨
昂的的道。
他的这一番话起到了巨大的效果,只见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内阁学士陈循等重臣先后表示赞同。孙太后和朱祁钰见了,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太监金英察言观
,知道孙太后和朱祁钰有守城之意,赶紧表态,双眼一瞪,对徐珵喝道:“徐珵,你贪生怕死,还有何脸面留在这里,来人啊,把他推出去。”
徐珵本来还以为自己的“南迁之策”会得到采纳,谁料下场竟是被赶出了大殿,只觉颜面扫尽,又羞又愤,当他回望大殿的时候,眼中
出
森森的光芒,暗道:“于谦啊于谦,我徐珵今
之
,皆拜你所赐,他
我必百倍回报!”
不管他现在有多恨于谦,也不管将来他能不能“报仇”反正从这一天开始,于谦已无形中成了京师的精神支柱、天下的总兵官,而天下最重的担子也相应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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