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万念俱灰的她一转身,眼角余光瞄到门前那条当初被她系在松柏上的红丝带,想也不想的走上前扯落。
“住手!”他重拍了一下她的手,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她脸上已无血
,手会痛,但比不上心痛,她牵强的笑了笑,感伤的回道:“爱情在时,红丝带才该存在;爱情不在了,红丝带也不需要再绑着了。”
只可惜她没带白丝带,在他们谈恋爱时,患得患失的她曾告诉他白丝带象征着爱情已经离开,若他们之间不爱对方了,就在当初绑上红丝带的地方重新绑上白丝带。
“跟妳无关!”他冷眼瞥她,将捡起的红丝带重新绑在相同的位置上。
为什么要绑上红丝带?他已经不爱她…
不,他爱的是死去的她,而不是重生后的她。
既然不爱重生后的她,她也不能自私的让死去的自己牵袢住他未来的幸福…
既然对他而言,她已经不存在这个世间了,他们的爱情就该烟消云散才是。
她深
一口气,被他冷得像冰的眼神冻伤了心,却管不住自己的小嘴,“你应该绑上白丝带的,我有说过,爱情来了,丝带就绑红的;爱情走了,丝带就绑白的。”
关景涛愣在原处,久久无法动弹。
她没说过,说过的人是若梅,说的时间点是他们枕边
语,她对感情的没自信时,而他让她在树上绑了红丝带,就是要安她的心。
没有人会知道他们之间聊了什么,除了他和若梅…
章秘书不可能神通广大到连
边细语都查得到,难道…
他回过神时,她已不在,抬头望去,她的倩影正好坐入不远处的出租车中,正催促着司机快快驶离。
她无法再多待一秒钟,因为一颗心已被拧得碎了,碎成千片万片,片片都沾
淋漓鲜血…
乔母一如往常,早起为门口的几盆花浇水,又帮二楼阳台前种植的有机菜叶洒水、拔草。
母亲…她的亲生妈妈…
乔若梅站在住家对面,头戴一顶宽边遮
帽,仰脸直接看向忙进忙出的乔母。她眼眶泛红,眼底的悲伤隐忍,却藏不住再见的喜悦与思念,那股孺慕之情在她的脸上显而易见。
乔母早就发现对面站了一个娉婷窈窕的女子,简单的粉
针织上衣搭配黑色缎面七分
,虽然没有上妆,一张脸却因上衣的颜色而衬得粉
粉
,无比娇丽。
她的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名女子。
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家门外,要是从前,她早就打发对方走人了。
一个人守着这间屋子,她也觉得寂寞,加上这名女子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看她的年纪,与她意外逝世的女儿应该也相差无几,更让她想念自己的二女儿。
浇完水、拔完草,整理一些家务后,乔母再往外一看,那个女子还没走。
她打开家门,直接走到对方面前,“妳有什么事吗?”
“我…我…没有事…”乔若梅又慌张又紧张,一双手下意识的绞着上衣,低垂着头嗫嚅说道,像做错事的小孩。
这神情,这姿态…真像她家的二女儿!
乔母轻叹口气,眼里益发怀念过往,不由得开口提道:“妳这个样子真像我的二女儿,她的年纪跟妳差不多,她叫若梅。”
乔若梅脑海转过好几个念头,嘴里已经开了口,“这里…真的是她家?我、我是她读硕士时认识的同学…我…我姓章。”
“章小姐,妳好。”
“我…我刚好来台北,就过来看看…因为我不确定住址,所以不敢冒昧打扰。”
面对着亲得不能再亲的母亲,却要强装不认识,她眼里的泪意差点就要
馅了,她低头鞠了个躬,泪水滴落地面,迅速蒸发,她也暗暗捏了自己一把,让痛意驱赶泪意,迅速振作起来。
“妳在这里也站得久了,要不要进来喝杯水?打从若梅不在,我一个人就很孤单。”乔母的思女情怀格外明显。
“好,谢谢伯母。”她的嗓音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为了怕被起疑,她故作
惑的偏头问:“若梅去哪里了呢?”
缓缓的走进屋里,乔母眼底伤痛,久久难以成言,“她…已经过世了。”
“对不起,我不该多问。”伤心与愧疚在乔若梅脸上
错。
她不该问这句话来加深母亲的痛苦,千错万错,全是她的错。
是她不该失去生命,才让母亲如此痛楚难当!
乔母振作起精神,却止不住眼里冒出的水雾,“妳说妳是若梅的同学,妳一定知道若梅在校时的状况吧?我好想念这个女儿,请妳把妳知道的关于若梅的事全部告诉我,好吗?”
乔若梅的心底酸楚,“好。”
她觉得好抱歉,眼前明明是她妈,她却不能够认亲。
她这副身躯,已经不是她了,而她母亲早把她的尸身葬了。她母亲岁数也大了,她不敢贸贸然认亲,万一吓坏了她母亲,她就罪过了。
她努力说着读硕士时所发生的趣事,屋子里洋溢着热闹的气氛,有她的笑语如珠,偶尔也能听到乔母的笑声。
她的死去,带走了她母亲的笑容,她能做的,就是多给她母亲一些快乐的回忆。
午餐,她留下来吃乔母的家常菜,乔母做的拿手菜都是她爱吃的,她吃得热泪盈眶,充
感动。
“好好吃。”乔若梅抹去眼角的泪,“对不起,我失态了。”
乔母觉得跟她一起吃饭,好像她的二女儿又回来了,非常高兴。
“我做的菜都是若梅爱吃的,想不到妳也爱吃,妳喜欢吃就好。”
为免被怀疑哭的原因,她搪
了章恋莓的身世为理由,“我母亲早逝,所以常常羡慕同学能吃到母亲的拿手菜,若梅跟我提过她母亲的家常菜充
妈妈的味道,想不到我有机会吃到,我觉得很高兴。”
“我煮了很多,多吃一点,不要饿了肚子。”
乔母一脸的慈爱与关怀,俨然是对乔若梅说话的口吻。
乔若梅听了,差点不顾一切的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
但话到舌尖,还是
了下去,她还是不敢说!
毕竟,“借躯还魂的重生之说”,这种玄之又玄,简直是超级玄的事情,少之又少啊!
她担忧认亲不成,反而吓坏了母亲,那就
巧成拙了。
用过餐,下午又待了一会儿,乔若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乔家。
乔母
她有空再来,也感谢她的到访,让家里重新有了生气,彷佛她的若梅又回到了家里一样…
妈,我就是若梅啊!
这句话,乔若梅只能深深的放在心底,面带微笑,有礼的离开。
坐着巴士回南部的路上,乔若梅呆坐在车上,脑子里全是过往的甜蜜回忆。
不能再爱他了…
好难,好难呵…
这份深爱,要戒,戒不掉,要割舍、借问已融入骨血般的感情要如何割舍?
戒除,是多么痛的事啊!邦舍,更是痛入骨髓,痛进灵魂深处!
可不戒除,不割舍,她怎么还给他全新的未来?怎么祝福他拥有全新的未来?
再也见不到他…
未来,他会遇到比她更好、更适合他的女子…
多么痛的领悟啊!
如果一年多前,她没有离开他,现在,她也不会陷入这样痛彻心肺的局面了——
当一个她完全不想当的人,这个全新的身分,害她的母亲认不得她,让她的挚爱视她如蛇蝎,她觉得自己的重生充
难言的苦楚。
他对章秘书的痛恨,是因对她的深情而生,但现在章秘书的躯壳里住的就是她啊,好矛盾,好难解…
她一点也不想变成这样!
但是,她已用章秘书的身体在过日子了,她知道生命很可贵,尽管她此生得不到她想要的爱情了,她也不会轻生。
她有责任活着,不再让白发人悲哀的送走黑发人。
她该忘了他…忘了他…
只是,那些属于他们的甜蜜过往,一瞬间像
水般全部不听使唤的涌进她的脑海里。
今是昨非,为她平添无数的凄凉苦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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