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为什么我平白无故要多一个女儿?”数月之后,带着女儿到尉真家里造访的李伯伯如此纳闷地问。
姑且不论神通广大且幼稚腹黑的樊市长是如何为花窨
来了个合法的身分,总之,花窨的户籍就安在李伯伯户口之内,顺理成章成为李伯伯收养的养女。
“不好吗?您老人家多了一个女儿,还捡回一个女儿。”尉真为李伯伯倒了杯这个月开始限量贩售的夜来香红茶,极有深意瞥了身后
着花窨的正牌李伯伯女儿一眼,淡淡地道。
正牌李伯伯女儿是个cosplay狂热分子,碰上五百多年前的花窨,简直是如获至宝,巴不得每天都上门来
着花窨,问她发式要怎么盘,衣服要怎么做,从头到脚无一处放过,叽喳个不停。
尉真有时被吵得受不了,实在很想把李伯伯女儿扔出去,偏偏又看花窨除了佟海宁之外,难得
到了个好朋友,基于疼花窨的心理,也不忍太过苛责。
“也不是不好啦,女儿看得到人,到你这儿来也比在外面
闯好。”李伯伯啜饮了口热茶,放下茶杯又问:“这茶花姑娘窨的?还是你?你们两个窨的茶风味越来越像了。”
“每天待在一起,明年就要结婚了,风味怎会不像?”就像夫
相处久了,也会有夫
脸一样,尉真回答得理所当然。
“一转眼,当年带回来的
头小子也要结婚了啊。”李伯伯捧着茶杯,眼角有些皱纹的脸感伤了起来。
“托李伯伯的福。”
“唉,谁托谁的福也不知道,我半路捡了你这个儿子,你帮我找了两个女儿…好啦,不多说,我走了,别打扰你们小俩口,最近真茶又拓点了,你们一定很忙吧?有空多休息,别累坏了,我明年还要让花窨高高兴兴地出嫁。”
“慢走。”尉真终于将李伯伯和他那个吵得要命的女儿送走,一回头,刚刚还在屋子里团团
转的花窨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花窨?”尉真耐着
子一层楼一层楼找,找到后来却难免心慌,总是很怕花窨莫名其妙不见,就像她当初莫名其妙地出现一样。
“啊?我在这里。”后知后觉听到唤声的花窨,在尉真房内探出头来。
“…你在这里干嘛?”找了厨房,找了仓库,找了浴室,找了烘焙室,就是没找他的房间,尉真有些郁闷地问,信步踏入房里。
“刚收了晾好的衣服进来,在整理呀。”花窨将尉真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橱里,手上还拿着他的领带,却被尉真一把抱住。
尉真坐在
沿,让她坐在他大腿上,望着她的眸
深浓,隐约有些不安,看得花窨一阵心疼也好笑。
“我不会不见的。”花窨吻了他鼻尖一口。
尉真自从确定了她是从很诡异的大梁,以一个很诡异的方式来的之后,便时常拿这种很担忧的眼神看她,甚至不准她靠近任何有水有莲花的地方,就连泡澡也要他作陪,一副唯恐她会突然消失不见的模样。
“谁知道?”尉真再度闷闷地回,平
的自信沉稳好像都不见了。
自从被上次找不到她的那种手足无措感吓过一回,他当真不想再领教一次。
因为意识到自己是如此喜爱她,才真正看清自己的脆弱,仿佛失去了她,便再也不是完整的自己。
“早知道要怕,当初就不该怀疑我对不对?尉公子,快跟江南第一说对不起。”花窨望着尉真,淘气地将那条领带
上他的脖子,恶作剧似调侃他。
“…对不起。”尉真又拥紧了她些。在赤luo泛滥的情感面前,他选择向骄傲的尊严低头。
“这么乖啊。”花窨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开心地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又叹了口气,在他耳边有些感伤地开口。
“尉真,我昨天作了一个梦,我想…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回作坊,但我想,现在就算我想回大梁,应该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你作了什么梦?”尉真不解地扬眉。
“我梦见作坊…梦见我落水之后,大家找了我好多天,作坊生意一落千丈,要给王员外的那一百罐莲茶也
不出来,作坊主人气极了,一怒之下吩咐伙计家丁把那莲池填了…我当初走了之后,小黄就不吃不喝守在池旁,一见大家开始往池内倒土,情急之下也跟着跳下去…”花窨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那只是梦而已。”尉真轻抚了抚她背脊。
“那不只是梦,那很真实,我亲眼看见小黄跳进去,亲眼看见它喝了好多水,都没人要救它…我听见它一直叫,我一直哭一直哭,我想回去拉它,可是莲池就不见了,变成一片地…我吓得四处
找,周围却什么也没有,低头,掌心里只有你给我的钥匙…”花窨越说越急,仿佛她真的身历其境。
“因为莲池填了,所以你觉得你就算要回去救小黄,也救不到了?”这什么似是而非的逻辑?尉真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心疼她口中所说的小黄。
他们一人一狗感情想必很好,所以花窨当初在医院不敢打针胡言
语时,才会嘴里还喃喃唤着小黄。
“小黄很乖的,它跟我一样从小被扔在茶园,我从前挨打的时候,它总来
我…大梁没有你,我不想回去,可是,唯一牵挂的只有小黄…”花窨说着说着又是一阵哽咽。
“那只是梦,你别放在心上。还是…小黄是什么品种的狗?我们去认养一只?”这是尉真唯一能想到的补偿方法。
“小黄就是小黄,换了别只就不是小黄了。而且,那不只是梦,我就是知道那是真的。”花窨认真地道。
“好,你说真的就是真的。我也同意,虽然同品种,但是换了别只就不是小黄,就像换了另一个大梁人,但那也不是你一样。”尉真捏了捏她看来好难过的脸颊,又问:“那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让你心情好一些?”
花窨望着尉真许久,眸光瞥向他脖子上的领带,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强迫自己撇掉哀伤心思,专注与得来不易的眼前人相处。
“让我绑起来。”花窨平静地说。
“什么?领带吗?”尉真看向她眸光落着的方向,只有领带。
“嗯。”花窨点头。
“好啊,我教你打领带。”尉真毫无防备地一口答应。
“不是教我打领带,是让我绑…我是说,把你的手绑起来,让我这样又那样,然后你都不能用手碰我。”花窨一脸天真无
地比了比他的手腕。
“谁告诉你领带可以这样用的?”尉真突然觉得头好痛。
“樊市长。”花窨郑重地道。
“你离那对夫
远一点。”尉真神色肃穆地回。
“让我绑、让我绑嘛!拜托。”花窨拿着那条领带,双手合十比在下巴,很诚恳地请求。
“想都别想。”尉真将花窨从膝上放下,起身,方才神情中的什么柔软什么愧疚通通都不见了,一转眼又变回那个气势惊人的尉真。
“哎哟,一次就好。”花窨很不怕死地玩起来了,拿着领带追着尉真跑。
“李花窨,你想明天站不起来的话尽管试试。”尉真眯起右眼,立定双手盘
望着她,挑衅地道。
“呃?”玩得太过分,一时忘记他是那个个性很差的尉公子,花窨额际沁出一滴汗,感觉自己像是块嘴边
,突然有点想夺门而出。
“快来啊,你不是要绑?”尉真凉凉地说,眼神饶富兴味。
“呃,那个,其实这是一场误…”
“汪!”庭院猝不及防传来一声狗吠,花窨与尉真同时吓了一跳。
庭院的围篱大门现在总是有落锁,怎会有狗跑进来?
“小黄?是小黄的叫声,我不会听错的!”花窨呆愣了会儿,转身便往屋外狂奔。
尉真眯着眼,半信半疑地跟在花窨后头,一出屋子,便看见一只大黄狗朝花窨
面扑来,在她身边又叫又绕。
“小黄、小黄,真的是你!你怎么变这么瘦?你都没吃饭对不对?你等等,我马上去
吃的给你,对不起对不起,丢下你一个,你很想我是不是?我也好想你。,一花窨紧紧地搂住小黄脖子,又惊又喜地笑跳了一阵,看见身后的尉真,连忙问他道:“尉真,我可以养小黄吗?可以养吧?尉真,我要养小黄。”强调地问了好几次。
“我说过,只要你别走,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尉真浅笑着回。
看见她这么开心,养只狗有什么难?
更重要的是,若这只狗真是小黄,是不是就代表莲池真被填了,花窨再也回不去了?
仔细想想,印象中,当初买这间房时,中介似乎曾说过这里许久以前是一片莲花池?若真是如此,花窨口中的那个江南,应该也不是如今所称的江南…
这些事情究竟该如何解释呢?
算了,管他的,这些玄妙难解之事本就没个标准答案,重要的是,小黄来了,莲池被填了,花窨不会莫名其妙消失就好。
“还说什么都答应我,那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绑?”和小黄久别重逢的花窨快乐地回。
“你绑小黄吧你。”尉真淡淡地道,回身入屋,
畔有抹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小黄,尉公子个性好差,你以后不要惹他知道吗?”花窨蹲下来摸了摸小黄的头,又亲亲爱爱地抵着它道:“可是,尉公子好疼我好疼我,以后也会好疼你好疼你,就像我疼你一样…小黄,以后没有大梁,没有作坊,有尉公子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喔。”
“李花窨,你再不进来帮小黄
吃的,它要饿死了。”她说这么大声,谁会没听见?
尉真前行的脚步顿了一下,又接着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听见这么坦白的情话,别扭。
“好。”花窨搂着小黄,提步跟上尉真,
畔扬起的笑意甜甜。
他是尉真,是她深爱的男人,是全天下最懂她疼她的烘茶师,也是她世界里唯一的王。
窨香,以花入茶,那是分不开的他与她。
书后小记——
*樊振宇、佟海宁的恋爱故事,请见橘子说939《严选大丈夫》一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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