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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又要故技重施了吗?真以为上头没人顶着,她就活不下去,只有受人欺到死的分?不!这回不会如此了。周盈瑞浅笑道:“姐姐对妹妹的好,妹妹无以回报,当初要不是姐姐执意要妹妹陪嫁,妹妹也过不了今时的好日子。

 “姐姐不用担心妹妹会向着别人,王爷答应妹妹等妹妹病一好就带妹妹出府逛逛,妹妹的娘舅在城北经营香料铺子,这一回出去准带上一大包回府,妹妹多做几只香囊、香巾给姐姐,你要自用或送人都方便,妹妹分文不收喔!”

 她…她在打她脸吗?嘲笑她只会占人便宜。

 玉容如花的周盈云留不住面上的笑,她微微僵硬地扭拧手上的帕子。“王爷要带你出府?”

 她微红着脸,是羞臊。“妹妹怕吃药姐姐是知道的,虽然妹妹一再强调已养好了病,可王爷老是不信,硬着妹妹喝药,妹妹嫌苦不喝,王爷他就…”

 “就怎样?”一条绣帕被她拧成麻花。

 “就哄人呗!傍妹妹画了几张大饼,也不晓得吃不吃得到。”她是不敢指望,王爷这阵子忙的。

 一碗香气清雅的花茶忽地出现于肘边,橙黄的茶汤飘着数片甘菊花瓣,甘菊具有药,能使人心神放松,解热和舒缓不适,对失眠、胃疾也有极大的疗效。

 王妃面前也有一碗清茶,由碗内舒展开的叶片和香气,玫瑰可缓解癸水来时疼痛,止怒消虑抗郁气。

 周盈瑞由眼角余光一睨悄然退开的身影,她隐约记得那人叫月季,少言安静,是王妃跟前颇为得力的大丫鬟。

 她擅长花茶调配吗?那她懂不懂调香?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她想与月季好,要不是她是二姐的人,她真想开口。

 一碗芬芳的茶汤收买了周盈瑞的心,让她有种找到同好的感受,对调香有相同喜好的人,本绝对不坏,不论是香汤、香饼或香粉,香的本质不变,沁人心肺,清新婉约。

 “你…”她在炫耀她的得宠吗?周盈云眼底有遮不住的妒意,她痛恨庶妹漫不经心地说起属于她的温存。

 “谁说本王是在画饼,小瑞儿背后话人不是的恶习是跟谁学的。”好在他听个正着,不然岂不被这丫头埋怨死,指他言而无信。

 昂首阔步走来的男人正是气宇轩昂的宁王陆定渊,一身黑色绣松竹暗纹劲装更衬得他高大拔。

 “王爷,妾身正与妹妹聊得快,你来凑什么热闹,渴了吧!这茶妾身还没喝过,你…”她眉头细不可察的一拧,秋水带媚的眼儿微微一眯,那绵绵的笑意冷了几分。

 打磨成圆的太湖雨花石石桌上摆了两碗温热适中的花茶,一碗八分,没有动过,,碗不到一半,显然有人饮了几口,陆定渊看也不看地拿起周盈瑞手边的茶一饮而尽。

 不知是无意或随兴而做,他这看似寻常无奇的举动却像投入如镜的湖面的一颗小石头,在众人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一圈一圈地向外扩散,波澜虽止心不止,动不停。

 尤其是两个女人眼里,那就是难说分明的风,他明显地偏向周盈瑞,为她竖立起王妃这位眼睛不进沙子的敌人。

 “去换身衣服,本王可不想被指鼻头骂骗子。”陆定渊似乎也不愿她和王妃相处过久,语气稍嫌不耐。

 “王爷…”周盈瑞迟疑地看了姐姐一眼,像在请示她能否与王爷一同出府,姿态摆得相当卑微。

 事实上她在心里叫苦,十分怨怼王爷的“陷害”,她不信他看不出王妃的脸都黑了一半,强忍着怒气的微笑。

 “不换也成,在本王眼里,小瑞儿荆钗布裙也好看得紧,是个天然去雕饰的妙人儿。”越看越顺眼,小脸娇俏。

 周盈瑞已经不敢随便开口了,全身绷得像直的木头,感受万箭穿心的惊惧感。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宁王这句话一出分明是打二姐的脸,她因大病初愈未着胭脂,而二姐是为了彰显过人美貌而上浓妆,眉眼染黛,丹点朱,一层细粉抹在脸上。

 此刻因为牙咬得死紧、娇躯气得微颤的缘故,细白铅粉竟然开始细细地往下掉,细画淡描的粉妆微微裂,让她原本的丽硬生生地减了几分。

 “王爷,妾身也想陪王爷出府瞧瞧,老闷在府里都快闷出病了。”她才是王妃,唯一能走在王爷身侧的女人。

 陆定渊未直接拒绝,黑瞳幽深如潭的直视笑容温婉的周盈云。

 “取面铜镜来,王妃惊人。”

 铜镜?

 王爷一声令下,周盈云身后一干奴婢、婆子手忙脚成一团,有人回屋取镜,有人呆站着挡路,一群撞在一块。

 此时,慌乱中伸出一只小手,长相清秀的月季一样不多话的递出巴掌大小的手镜,又无声的退开。

 “王妃以为以此时的妆容能出府见人?”吓人还差不多!

 “妾身的妆容有什么问题…啊!这是…妾身先行告退,请王爷稍候一会。”她怎么可以让王爷见到这副鬼样,捂着面,周盈云神情羞愤地在丫鬟们的遮掩下奔回屋子。

 周盈云用香胰净面,去掉粉妆重新上妆,炭笔描眉,胭脂抹腮,以最上等的天宫巧口脂点,梳了个同心髻,发上是银纹穿蝶兰花珠钗,累珠镶钿,双喜如意点翠长簪,妆点得有如画上走下来的人儿,华美高资。

 她还特意换上正红色绣牡丹描金宫装,两手戴白玉手镯、金绞丝翡翠镯、香琥珀珠串,贵气中多了奢华。

 “王妃,稍待。”

 “月季,你敢拦本王妃?”好大的胆子!

 担心王子发现事实会回来迁怒,月季不得已先说了实话。

 “王妃认为王爷还会在原地等吗?不妨遣人先去探问。”

 “你…月桂,去看看王爷还在不在。”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她,她是他的王妃。

 月桂应答一声,小脚飞快地往外奔去,她去得快、回得更快,宁王果真早已出府,根本没等过她一时片刻。

 “那个人…”她发怒地扫落妆台上的珠钗首饰。

 想当然耳,你当你是谁呀!从洁面到上妆,又簪发又换衣的,谁有耐心等你两个时辰,你太瞧得起自己了吧!再说王爷本来就无意带你出府,非要自找难堪,瞎子都看得出他中意的是周侧妃,人家娴静贞雅才是他的良缘。

 跪在地上收拾王妃盛怒之下砸碎的杯碗、花瓶,月季暗想着,不屑地一撇嘴。

 “王爷,你为什么要害我?”

 疑惑堵在口快成暗伤了,一张小脸皱得像包子的周盈瑞再也忍不住了,她实在没法心里有事还硬憋着,那只在身子里头钻来钻去的小虫子几乎要破体而出,化为巨大魍魉,把她活生生地了。

 能够重生,她是相当珍惜的,除了想完成以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挽回及弥补已做过的错事,最重要的是她得保命、得活着才能做一切她要做的事情。

 可是对王妃倾心的王爷却一反常态,不知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吃错了药,居然像欠了她似的,卯起来对她好,毫无原由地疼她、宠她、护她,让她犹如身在云端般不踏实。

 她不是不惜福,对于王爷的宠爱她还是小有欣喜,只是来得有些古怪,让她在欢喜中又有一些些不安。

 若照她已知的过去,此时伴在王爷身边的人该是美貌无双的二姐,他俩俪影成双受人注目,无人不称羡,王爷更买下“倾城绝恋”送给二姐,亲手为她戴上。

 倾城绝恋是用深海挖出的紫晶宝石镶穿成串的颈链,一共有一百零八颗,上头刻上一百零八朵不同的花,又以细针雕出一个个风姿不同的仙女跃舞花上,在夜里会发出紫光芒。

 而她如弃犬一般的守在府里,默默地收拾王爷的衣衫、用过的器皿,将香料用在被褥、衣裳、帐帷上,让他一回屋就能感受到无比舒畅的暖香,一夜无梦到东方大白。

 “朗朗晴空下,怎么见六月飞雪,是谁被冤了,好大的冤气。”这天气好得令人烦闷,才入四月便热得不寻常。

 “王爷,你不要说妾身冤枉了你,你自个儿做的事你不会不清楚,六月飞雪是为妾身下的。”她才是好大的冤情,请来青天大老爷也洗刷不了,只因害人的是她家的王爷。

 “什么妾身、妾身的,听得令人心烦,本王允许你用『我』自称。”她才有的福气。

 “王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明明知晓妾…我在说什么,我会被你害死…啊!疼。”冷不防被敲了一下栗爆,不是很痛但丢脸的周盈瑞玉白面皮一皱,小声呼疼。

 “别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本王不爱听,还有,出了王府别再喊本王王爷,就像寻常老百姓一般。”寻常夫做了什么,他倒是想试一试,府里的规矩大,把她得不敢展情。

 天子脚下谁不晓得你是宁王,还用得着藏吗?她小有腹诽的嘀咕。“是的,四爷。”

 “四爷…”他把这两字在嘴里滚了一圈,觉得这称呼有意思。

 “就叫四爷,本王…不对,本王也要改口,那就爷儿吧!爷今儿个带你上街开开眼界,看中什么尽管开口。”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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