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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赵鞅
  芳菲四月。

 在淅沥的小雨里,光明媚,繁花盛开的季节,到处弥漫的花香,因为这场雨被冲淡了一些。

 水阁的亭子里,秋意关起了三面的大窗,只留下一面向着水湖。

 梅天骄脸上搭着书本,安然躺在竹椅里,一面垂钓,一面闭目养神,他确定盛知豫就在他身边,他闻得到她身上清冷的香气,这些在一起,却比花香还浓烈。

 而她和秋意讨论着他渔笼里的鱼获,说着:“要多个两条嘛,可以煮杂鱼汤,要是只有这么些…看他姜太公钓鱼,饵离水三寸的样子,还是别抱太大希望好了…”

 他喜欢这些家常的声音。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家庭,会有婚姻,会有夫相敬相亲、和和气气、平安度的福分。

 他的个性并不讨女人喜欢,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屈就任何一个女人,当然,也不会有对哪个女子求婚这种事情发生,唔,他是被子求婚的,这些年来,他总能因为这件事从中得到难以言喻的虚荣感。

 他睁开眼,闲不下来的子这会儿坐在长榻上,一面吃着去年厨房做的桃脯,一边拿着裁好的两件小衣服比划着。

 “这种小里衣不管生下来的是男是女都可以穿,夫人的手工又细密,婢子看了都喜欢,别说常太太会有多欢喜了。”秋意仔细的把小衣服装进要送礼的匣子里,小衣配上小鞋和虎头小帽,真是可爱。

 去年成亲的常百烽,其夫人已经有八个月身孕,平常会过来串门子的人双脚肿起,已经不太出门走动,几前,盛知豫便思揣着要给未来的小侄儿做几件衣裳,如今完成,便着人赶紧送去。

 芽也在去年腊月嫁给外院的一个管事,如今成了府里的管事娘子了,即便已经不用她在跟前伺候,但都在一个府里,碰面的机会仍旧不少。

 王府的喜事多,去年就连小雪球这小孩也当了爹。

 小雪球的另一半黑叮当生下一窝小崽,把盛知豫乐到不行,瞧她抱着这只小崽赞好,抱着那只也舍不得,把小雪球夸得天上地下没有的雄壮威武,牠尾巴高高的翘了许多天,走路都有风。

 这样悠闲无事的日子,是他成婚三年来的头一回。

 刚刚封王的那会,基本上,王爷是无须早朝的,偏偏彼时朝堂上暗汹涌,时局走向波谲云诡,且国库紧张,老臣又作势观望,他们这群跟着皇帝自潜邸时一路过来的人,只能一个人顶三个人用。

 他白天要早朝,听文官用嘴巴掐架,晚上要看文书卷宗,分析情势;闲时整顿因为之前兵,各地京中驻所换了好些人的卫戍,有时还得去京郊的马场校营。

 他事务多,所以时不时在外头住上几,有时一住两三天,要是忙起来,七、八也跑不掉。

 盛知豫对他这种忙碌的日子一开始是有微词的,只不过后来看他忙得不象话,也慢慢习惯独自掌理王府的日子,有邀宴,她看那人顺眼便去,要是话不投机,她便少往来;要是闲了,往同僚部属的府中走访,偶而回盛府去踩踩点,用王妃的名头敲打敲打家里两个会生事的嫂嫂们,不过这两年盛老夫人转移目标,不再专注在她身上,反而开始叨念她怎么不赶紧给梅家开枝散叶、生个孩子,每次总唠叨得她夺门而逃。

 老祖宗身体健康,甚慰、甚慰!

 这哪能都怪她,她有苦难言,她总不能说我和夫君的感情很好,人前我给他做足面子,人后他替我捏肩松腿,笫之间鱼水和谐,夫甜甜蜜,脸也没红过一次,只不过枕边人半夜被叫走的次数多不胜数。

 梅天骄也说这些年暂且别生孩子,他要顾着尚未平靖的外头,她一个人顾着家里,再多了孩子,他不放心。

 她虽明白他,可其实她真心想要孩子的,不管男孩或是女孩都好…

 她也急啊,可是这些话怎么对老祖宗开口?

 这几年皇上渐坐稳帝位,那些个老臣彻底老实的靠上来了,他这王爷终于可以当两天的闲散大爷。

 梅天骄心想,也许府里可以添几个孩子了…

 心甫热起来,拿起脸上的书本正想和盛知豫说几句话,忽然外头一阵喧哗,打斗声由远至近,夹杂着男人的吆喝和女人们的惊呼声。

 没等梅天骄发话,轩辕直冲进来,见盛知豫在场,告罪后转向自家王爷,“禀王爷,有贼人潜入王府,小的已带人把他制伏,那贼子却嚷着要见夫人!”

 不要以为王府门口朴素就真的朴素,家丁即是家将,各个身手不凡,随时能上阵杀敌,看似娇弱的婢女也都身怀武艺,不让须眉。

 “可问清楚对方来路?有无同伙?”

 轩辕低声音,“并无同伙,那厮坚决不肯吐身分,非要让他见了夫人才要说…爷,要将他送官究办吗?”

 梅天骄凝目,一语不发。

 “既然指名要见妾身,相公就捎上妾去瞧瞧吧?”盛知豫轻轻挽起被风吹拂起的发丝,镇静说道。

 梅天骄没有说你内宅妇人与人凑什么热闹,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老古董,他说的是:“加件衣服再出去。”

 “是。”

 涧水给她披上一件薄坎肩,她便随着他去了前院。

 前院空地上,两个家丁一左一右的看守着一个看起来风尘仆仆、身形狼狈的汉子。

 盛知豫乍看他有几分眼,但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人。

 “小的赵夫见过王爷、王妃。”

 是个知礼的人,但似乎长途跋涉,脸上看起来疲累至极,却依旧强撑着。

 盛知豫递了眼色给梅天骄,他懒懒坐着,当着许多人的面上对她眨了下眼。

 “你问吧。”

 这个不正经的。

 盛知豫大窘,努力收起脸上的笑意,正准备问话时,那人开口了。

 “请恕小人无礼,这是敝国皇子吩咐小的,无论如何一定要送到王妃手上的东西。”他双手捧起一项事物,慢慢打开,出了一个大象荷包。

 盛知豫坐不住了,“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小米团子身边的长随,在白河县我们有一面之雅。”

 “王妃好记,当年去接殿下时的确有小人一份。”殿下说他姊姊定能一眼认出他给的信物,果然是真的。

 涧水接过赵夫手上的荷包,呈到盛知豫手上。

 她开荷包丝绦,里面出来一个小巧的指南针。

 盛知豫手掌霎时包紧,让人把赵夫扶起来,在椅上坐下。“小米团子…你们皇子出了什么事?”

 “王妃兰心蕙质,实不相瞒,殿下让小人过来,是想向王爷求一臂之援。”赵夫起身并单膝跪下去。

 盛知豫轻呀了一声,掩不住惊讶。

 原来阿银国的皇帝病重,太医即便用了狼虎之药,也只能维持着一口气尚存,既死不了,活下去的希望又很渺茫,但皇帝尚未明旨钦封储君,各个皇子心上都悬着一把刀。

 太子大位,自古以来都是宫廷权谋心术的导火线。

 暧昧不明的时局,各方势力蠢蠢动。

 皇帝多子,太后为六宫之首,国赖长君,自然意立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为太子,这是其中一股势力;其二则是颇得皇帝圣心专宠的荣妃和定王;剩下未表态、隐晦不明的又是另一股。

 几股力量拉扯拚搏,暗地厮杀,如今,三、四皇子被扣上叛的帽子,下诏狱,拘在水牢中命不久矣,五、七皇子已死,二、十二皇子闭门谢客,走清路线,不问世事。

 就连阿银国年纪最小皇子赵鞅的母妃都逃不过这场风暴,惨死宫中,赵鞅也差点被一把火烧死,只能仓皇逃出,由死士护送他出宫,躲在隐蔽处,然而,太后却不肯放过他,寻个由头,发出四方缉捕文书,将赵鞅当成了通缉犯,举国追捕,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这些本是宫闱秘事,赵夫说来咬牙切齿、气愤难平,但言语间又夹杂着许多无可奈何。

 看起来小米团子的处境艰难啊!

 争来争去,就是为了那把代表权力最高峰的椅子,这些男人的脑袋到底都装着什么,非要你死我亡,抢着坐上那把椅子才得安稳吗?

 小米檲子算是遭了无妄之灾,还是他有旁的打算?

 “他现在可平安无事?”她最关心的只有这个。

 “小的从阿银国边境到伏羲,一路走了三个月的路,小的敢保证三个月之前殿下依旧安好,但如今…”他的声音一颤,埋头就重重磕下去。“小的将殿下的信物送到,便要马上启程回国。”

 盛知豫抬起眼,直直看着梅天骄,她眼里有些东西,他没能看懂。

 明明没他的事,他心里却有些不安。

 “你这一路少不了被刺客伏击吧?我看你身上有伤,拖着这种身体返国,于事无补,不如留下来休息几。”梅天骄开口留下他。

 “王爷可愿伸出援手?”赵夫的惊喜都表经风霜的脸上。他实在不以为伏羲王朝的国君肯出兵助阿银国平定内,毕竟这内是皇宫里的风暴,外人能用什么名目干涉内政?一不小心还可能引起两国战争。

 “给我两天时间,本王会给你答复。”这是个难题。

 “小的就等王爷两天,不过…”赵夫有未竟之言。

 “别吐吐。”

 “殿下说此事做成了王爷未必有功,若是失败王爷反会招来杀身之祸,临行前嘱咐小的一定要请王爷三思。”

 “算那个团子还有良心!”

 的确,自己要出手干预的是人家家务事,是好是坏还难说得很,此事若是给有心人留了把柄,未免有通敌叛国的嫌疑。

 赵夫叩头,也不知道自己的诚实告知,会不会使得任务失败,叹了口气,让外院管事领着他下去沐浴歇息吃东西去了。

 “你的小米团子没事,怎么还一脸不痛快的样子?”梅天骄把盛知豫搂在怀中,斟酌了一下措辞。

 她低头任他搂着,仍一语不发。

 她的表情把梅天骄唬得不抓了抓下巴。

 “我的确曾收到通报,阿银国这一年境内颇不平静,但这是国家机密,哪能回家对妇人说起?”说了无济于事,徒扰她心神不宁罢了。

 “哼,妇人,妾身就是无用的妇人,相公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她狠狠戳他膛,口气不见酸,而是像倒了一缸子的朝天火椒,得人节节败退。

 完了,说错了话!

 都怪那坨团子!

 他讪讪道:“你知道为夫不是那个意思,你先让丫头伺候你回院子去,这事让我和百烽磋商一下,也得知会今上,其中利害关系…你别急,赵鞅那团子看起来就是个福星,非命薄之人,会没事的!”

 盛知豫脸色转了几转,直起板。“我回院子去等你。”

 赵夫的到来,像一颗投进水里的石头,让梅天骄和盛知豫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又起涟漪。

 见盛知豫走了,他让人把常百烽唤来,两人在书房商量到半夜。

 常百烽离开后,梅天骄看夜已深,原来想在书房歇下,但是,心里记挂着子,于是踱步回到屋子。

 谁知道他以为会愁肠百结的人,正指挥着丫头收拾细软,几个大丫头忙得团团转,屋里头是大大小小的箱子,宛如要搬家似的。

 他从后面抱住她,丫头们见状有眼色得很,一个个都退出去了。

 “这是做什么呢?”他抵着她的颈子。

 “收拾细软包袱啊。”

 “这是想抛夫弃家?”

 “哪能啊,这王爷府这么大一间,难道我还能揣着走吗?”就算力拔山兮的女巨人也不能吧。

 “那就是想背着为夫离家出走了?”

 “妾身想出远门。”

 “去看那小米团子吗?”

 “妾身替王爷盘算过了,爷是皇上身边的重臣,就算远离京城,也不能太久。

 没有得到他的消自心便罢,得到他的消息,无论如何,妾身都必须去一趟阿银国,我得亲眼瞧瞧他才能放心。”

 “跟一个小表吃醋很无聊,不过,我怎么都觉得你心心念念都是他?”

 “你还有心开玩笑?”她嗔道:“王爷消遣妾身!”

 他把盛知豫转过来,轻点她的鼻子,“你就别那个心,无论什么,都由我来烦恼!”

 盛知豫不知道的是,这一夜,紫陌国最富盛名的调香行总会会长,发了密信给散布全国各处的掌柜,两天后,各家得力掌柜和调香行老板都出了远门,寻觅极为珍贵的香草…

 至于阿银国最大的镖局,三合镖局的总瓢把子在收到信件后,看完不动声的把信丢进火盆里烧了,三后安排的护送镖车依然照旧,却没有人知道那些隶属三合镖局的镖车都在特定地点改变行程,消失了。

 理万机的武林盟主廉阔也把事务交给门下弟子,云游去了。

 而各地的响马们纷纷掏出藏在稻米堆里,属于自己的兵器刀刃,很仔细的磨刀霍霍…

 盛知豫不知道自己的夫婿是怎么和皇帝说的,他们一行人打着出门游山玩水的名义,不带一兵一卒,逶迤的车队低调的出了城门。

 理应急行军的路程,因为带着女眷,就算盛知豫忍着颠簸,不敢轻易要求休息,还是拖慢了行程。

 几天后,盛知豫先耐不住了。

 “不如你带着人先走吧!”她向梅天骄说道。

 “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在他心里那团子绝对不比自己的子重要,他一口回绝。

 “我身边都是你安排的高手,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谁会来拿我开刀?”这群人里她才是那个最没有杀伤力的人。“最慢,我一个月后一定能和你们会合的,你也相信我一回…”

 她是来看团子的,不是来帮倒忙的。

 “那我把轩辕留下来给你。”盛知豫也多少说中他心中的担忧,带着女眷诸多不便,真要照这种慢的行程赶到阿银国,那团子人单势薄,真能撑到他们到来吗?

 “你怎么安排都成。”她也要做到不让梅天骄担心她才行。

 梅天骄摸着她滑的脸颊。“告诉我你会平安无事。”

 “我会和轩辕说你不相信他的能力。”她着他的目光,扬了扬下巴,俏皮说道。

 梅天骄哈哈大笑,重重亲了她的

 接着,他带着一队名为护卫,其实都是精锐家将,爬山抄近路,以急行军的速度往阿银国赶去。

 他兵行险招,未从伏羲王朝出发前,便连夜安排暗门的人送信出去。虽说不少与他一起混迹江湖的友人也进了朝堂,但不愿受朝廷招安的大有人在,他要他们扮成各行各业,从伏羲、阿银、紫陌等地前往目的地会合,可在外人眼中这些商人、有钱人…都与常人无异。

 盛知豫果然如约在一个月后到了和梅天骄约定见面的地方,那是一处普通的民宅,前面看起来不起眼,不料进了门才发现后头宽阔,套套相连。

 盛知豫看到赵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长大了,而且瘦了一大圈,她差点没把人认出来。

 这清俊的少年怎么会是她记忆中圆滚滚的小米团子?

 她心里一紧,一股酸堵在口,他吃了很多苦吧。

 赵鞅没笑,也不像以前那样见了她就扑过去,而是一本正经的绷着脸,像个小大人,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她。

 “小米团子…”盛知豫哽咽。

 赵鞅迅速别过脸,不让她看到涌至眼眶的水气。

 他是男人,不能哭。

 看着他别扭的模样,盛知豫走过来,拉起他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我的小米团子长高了,像吹气似的!看到姊姊不高兴吗?怎么哭了?”

 “我不是哭,我是高兴。”他低下头,回手使劲的擦泪,声音戛然而止。

 “好,小米糯子没哭,是姊姊太激动,看花了眼。”盛知豫赵鞅还是非常光滑的头发。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别摸我的头!”他有些负气,气自己表现不好。

 盛知豫一窒,众目睽睽下,一个巴掌就往他的头巴下去。

 一干大男人全都看傻了。

 “你倒好,三年不见就学会跟姊姊见外生疏了?”她叉起泼妇骂街。

 赵鞅捣着头,眨眨眼,眼泪忽然又那么迸了出来。

 她打人的手劲还是一样厉害!

 “姊姊…”

 盛知豫用指腹给他抹了泪。“痛吗?我给你。”

 他摇头,终于出盛知豫以往熟悉的灿烂笑容。“姊姊的手劲还是大得惊人,一把就能把人搧走。”

 众人又深了一口气,这意思是殿下以前就挨过这女人的打?这女人真厉害,给个巴掌,再给颗糖。

 他们那桀傲难驯的殿下竟然吃这一套。

 “有什么话,进屋里去说吧。”接到人的梅天骄看到一个多月不见的子,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还没能叙离情呢,她却一颗心都扑在变形的团子身上…好吧,看在他们三年不见的分上,他这醋桶先按下了。

 “好啊,看看姊姊我给你带了了什么…”她动手就要去解包袱。

 赵鞅噗啮一笑,伸手接过她的包袱,“这里面都是要给我的?”

 “嗯,都是你的,你不是说凡事你都要独一份吗?”

 “姊姊还记得我说过的话?”自从知道她要来,他就望眼穿的盼着,就算自己处境困窘,也非要下面的人安排好她的处所。

 他知道她成婚了,她的一切有别的男人会替她心,但是,他仍竭尽所能,希望给她最好的,不过…

 “这里有多危险,你怎么让她来了?”赵鞅睨向梅天骄,语气里很是责怪。

 这个欠揍的小表,都派人大老远把信物送到王爷府了,依照他们的情分,她还能不来吗?

 嘴里不说,明明就想她来想得要命!

 这一个多月,他和伙伴竭尽全力的替赵鞅扫除障碍,又替他平了戎荻之,既然打臝了仗,便是定鼎首功,臣子们也只能心服口服,赵鞅在阿银国的地位总算稳固了许多。

 那些以为可以随意将赵鞅摘除的人,短时间不敢再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毫无头绪,赵鞅去哪里找来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既然摸不清他的底细深浅,自然不敢再随意蠢动。

 也就是说,赵鞅的分量变重了,将来在角逐太子位置上,有了不可抹灭的功绩。

 不过,情况也更显复杂了,他们短时间,无法像打打酱油般的离开阿银国了。

 “不关他的事,你不是叫姊姊一定要来找阿鞅玩,我们打了勾勾的,可见你没有想我对吧?亏我还千里迢迢的跑来。”瞄到梅天骄憋屈的脸孔,她偷笑。

 “胡说,我有想!”赵鞅耳子悄悄红了。

 小米团子没有像以前那样围前围后的在她身边蹦,只是扯着盛知豫的袖子乖乖跟在她身边,她走一步,他跟一步。

 感觉特别安静,盛知豫一低头,发现赵鞅正悄悄的拿眼睛偷觑她。

 她对着他笑,笑得眼眯眯,嘴角弩弯。

 “姊姊不生我的气吗?”

 “生什么气?”盛知豫捏他鼻子。

 赵鞅没躲,乖乖让她捏。“我没去看你,却让你跑那么远的路来阿银国。”

 心头一暖。“我想团子了,再说我总得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保重自己,要是你受伤我会难过的。”

 “那些坏人我才不怕!”他漆黑的双眼闪亮了起来。“我有赵先生他们保护我,以后我也要保护他们!”

 “姊姊就知道我家团子是最最最的!”很好,这孩子已经生出责任心了。

 “我最?”

 “当然!”

 “阿鞅最喜欢姊姊了。”他说得很大声,神情格外认真。

 “怎么办,我也最最最喜欢阿鞅了。”她假装苦恼的逗他。

 “咳,姊姊可以一直喜欢我没关系,阿鞅以后会成为更好的男人让姊姊一直喜欢下去的!”姊弟俩说得起劲,完全没理会在后头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的男人们。

 “老兄,她这是把你置于何地?嫂夫人最喜欢的男人不是你呐。”这见不得人家夫感情融洽,故意挑拨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威名赫赫的武林盟主廉阔。

 “被她听到,你晚饭就没得吃了。”梅天骄丝毫不受影响,他已经月余不曾吃到夫人亲手煮的饭菜,着实想念,这一想,口水都要泛开来了。

 “咦,嫂夫人手艺很好?”他家那个烧的饭菜连狗都不吃。

 梅天骄不回答,笑容诈的赶上前。“夫人。”

 廉阔摩挲着下巴,怎么看都觉得他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狗…

 于是,盛知豫在阿银国住了下来。

 男人们都很忙,经常她睁开眼睛,身边的男人,连同赵鞅和前院一票男人都已经出门,宅子里就留下盛知豫和两个丫头。

 天未亮就出门,天黑才进门,从来也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聊外面发生的事。

 他们不说,她也感觉得出来,事情错综复杂得很,既然他们觉得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风险,她也就什么都不问,开始重旧业,买菜、煮饭、洗涤、每天烧好热烫烫的水,补大大大小破裂的衣裳。

 她终于知道梅天骄容易穿坏衣服的习是打哪来的了,和这些不拘小节的男人混在一起,衣服不烂得快才怪!

 一天一天过去,八月金桂都开过了,城里凝肃压抑的气氛也渐渐淡了,重要关口不再设有士兵询问盘诘,百姓也活络了。

 只是赵鞅更忙了,忙得常常不见人影,盛知豫十分心疼,但也明白,他是这个国家的皇子,将来也许地位会更加尊贵,他已经回不去做她纯粹小米团子的那时了。

 唉,这种家中有儿初长成的滋味真是百味杂陈。

 盛知豫的身子也逐渐觉得懒惰,或许是因为季节变得凉爽了,加上阿银国的气候本来就属于干燥,她变得非常嗜睡。

 夏挽发现不对,回报梅天骄请来大夫诊治,大夫诊完脉说夫人这是有孕了,而且还不的看了梅天骄一眼,表示孕期已经三个月多一点了,怎么现在才发现。

 梅天骄成了木雕。

 大夫离开后,他哪里也不去了,小心翼翼的坐在沿,“三个月…可你这肚子还是那么平坦,不行,我得多去找几个大夫郎中来给你瞧瞧。”

 然而,无论请了几个大夫来,都是四字箴言:“恭喜大爷!贺喜大爷!”

 他要当爹了!

 好像被雷劈后的梅天骄终于有了真实感,他决定把回国的时间给往后延,等孩子生了再说。

 至于伏羲王朝里那个接到他的消息,气得跳脚的皇帝…要当爹的梅天骄以为,了不起回去让皇上多罚他一罚罢了,他正好留在府里和孩子多培养一些感情。

 赵鞅闻讯后回来过一趟,盯着盛知豫的肚子瞧,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好家伙,来得好,这会儿姊姊应该能住到本皇子即位的那天才是…”

 小孩子话呢,盛知豫也没当真,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落实了“皇帝嘴,句句灵验”这句俗谚,她还真的住到来年开赵鞅即位,孩子呱呱落地后,一家三口始踏上归家的路程。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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