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事出（二）
　　走在前头的照，一杆长直云霄，虎虎生气的踏着步子往城楼的方向走去，间的红绸随风飞扬起来，染红了照整个背脊，风沙也随着照飞快的步子扬起，仿佛卷着照而去。

　眼睛看着隐隐发痛，提起裙角努力地赶上照的步子，思前想后终究忍不住开口：“照，上了城楼听你大哥的命令可好？我们只要赢了战事，一切都可以将功抵过。”

　“通敌之罪，可大可小。”照的脚步更加快了，脸上的神色暗了下来：“赢了这场战事，皇上今不降罪为的是梁家的骁勇善战，可心中必然对我们梁家失了信任，他解除了边境的危机，梁家变成了眼中刺中钉。”照好像突然间长大了，看明白了权势的虚无。“大嫂，以目前的形势，我们梁家还不会有危险，可难保将来不会。人为刀俎，我为鱼，人言可畏的道理，大嫂应该明白。”照怎么突然间说那么多？

　“好好的，说这些干嘛？”我心中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打断照的话：“我们一家人齐心，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何况不是梅兰一人有问题，整个梅家就是一个祸端。如果要算责任，皇上自己不一样识人不清？”希望这样的话，可以减少照心中的愧疚。

　城楼已在眼前，隔着那厚重的城墙，依然能听见远处滚滚而来的鼓声，偶尔还飘来刀击打得金戈声，照横护在我的身前：“大嫂，你要上城楼，我不拦着，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你也别拦着。人就是这般的死心眼，否则也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随即朝着城楼边上众多的士兵一颔首，一路往城楼飞奔而去。我心里是知道的，照所谓的死心眼，便是对梅兰的心，那个远在蒙古的乌兰托雅郡主，也一直放在他的心里。

　“赵叔，现在是怎样的情况？”照朝着城楼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去，落下很多步子的我，小心的侧过身子绕开那些严阵以待的士兵，也随在照的身后。

　赵勇皱着眉对着照无话说出，眼角瞟到正跌跌撞撞走近的我，一时间脸色变换多次，口大吼道：“你难不成想把这战场当作自己的家？”

　“赵将军，我知道这战场是你们男人的天下，我这个既不会骑马又不会武功的女子是你们眼中的包袱。”我抱歉地说道“虽然我是一介女，可是我依旧有着想用自己的双手去守护的东西。将军也好，照也好，都是我最珍惜的家人，哪怕帮不上忙，我在一旁静静的守着，不成为他们的负担，也是一种自我的救赎。”赵勇不知为何脸孔有些凄然。

　远处一声炮击般的巨响，震得我双耳鸣动，赵勇一个飞扑，把我推到一旁，转身举起手中的铜锤指着照斥责道：“元帅让你做后援，你抛下一切冲到城楼上来为了什么？你大嫂顾念你的周全，也随着你而来，如果出了差池，你如何向元帅代？于公于私，你真是大错特错。”我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叹于赵勇突然间的振振有词，也担心照的突然爆发。

　“赵叔，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照挑拨开赵勇的铜锤，往城墙边沿走去，眼神凝聚的看着不远处的战场：“孙朝良果然勇猛，招式中还有着我们梁家法的干脆。呵呵…”照的笑声让我浑身发冷“怎么也不攻城？不过是在阵前胡乱耍耍花。”

　“不明白南朝人的意图。”赵勇见照转头便草草答道：“元帅下令全军上下严阵以待，南朝出兵五千，元帅也派了常在领兵三千对阵，此刻瞧去南朝全然无心攻城，却似在拖延。”

　“拖延？拖得是时机。”照站在城墙之上，眼睛搜索着远处的某些地方，口中喃喃地说道：“盘旋打击敌方的士气，果然高明。孙朝良的出现，是第一击；而两方相持不下，在双方匮乏之际，给于更重的第二击；在敌方呈现败势之际，再给于彻底的第三击。”照转过身子，看了我一眼，单膝跪地，柄砸在石阶上铿锵作响“大嫂，照在这里向您赔不是了。梅兰所做的一切，就由我来承担这个后果。”

　赵勇不忍地回转过头，我拉了照几次，见他不肯起身，也跪在他的面前，苦苦说道：“一家人，有什么错都应该一同承担。你这模样，让城楼上的士兵们情何以堪？他们拥护的梁家，他们爱戴的将军，就是这般的懦弱？”

　“大嫂，我不是逃避，而是选择去面对。”照对着我一躬身，匆匆起身提往城楼下走去。

　我踉跄地起身追去，却只摸到了照的衣角：“照…”照的身影就在我的眼前渐渐变小，一阵风沙卷过，天上的云层越发的厚了，许都上空顿时昏暗下来，照的身影很快就没入发黑的沙尘之中“赵勇，将军在哪里？快，让他去拦住照。”

　“将军怕南朝偷袭西门，此刻正在西门安排布阵。”赵勇的额头渗出汗水，显然也是急在心头，胡乱地说道：“军师就在城楼之下，一定可以拦得住照。”

　我灰心地坐在地上，自责地说道：“除了将军，谁也拦不住铁了心的照。赵将军，火速派人去通报将军才是。南朝的人恐怕就是等着照的出现，第二次攻击，应该就是梅兰的出现。”

　赵勇听我这么一说，对着城楼上的士兵大声吩咐着，可因为指示不明，那些士兵不知何人去送信才好，又不能莫名的离开自己守护的岗位，赵勇情急之下对着众人一通骂。我皱着眉上前拦住赵勇此刻的鲁莽：“赵将军，指明两个人送信去即可，过多的言词只会耽误了时机。”

　赵勇瞪眼看了看我，铁锤指向两个士兵，道明由他们前去送信。临下城楼之际，我仔细叮嘱道：“不要慌神，向城楼下的军师说明状况后，快马通知元帅即可，南朝主攻的应该还是南门，但是我们准备最充分的也是南门。元帅回来主持大局后，我们一定可以反守为攻。”

　两个士兵原先尴尬的脸孔此刻有些好转，对着赵勇一拜后飞身下了城楼。

　一切都还未知，我和赵勇两个人紧盯着远处戈的两军，就如照所说，仿佛双方都未尽全力，可是任何一方都不能退开战场，失了先机。

　“夫人，果然还是来了吗？”严丹自石阶上慢慢走来，神色依旧泰然“刚才那两人的言语可是夫人的代？”严丹反而笑了几声。

　“军师见笑了。月华一介女，今在这城楼之上班门斧了。”我也陪着严丹一同笑谈风云“可是，月华依旧没有办法把照困在都督府中。”

　“照的子我们大家都知道。”严丹与我们并肩站在一起“别说是夫人了，此刻，哪怕是将军在，也不一定拦得住。”抬手指了指城楼之下。

　我眯眼瞧着，一骑黑马从南城门而出，那飞扬的红绸刺入我的眼中：“军师就这样让照出城了？”身后一众士兵整齐划一地随在年轻将领的身后，一同往远处的战场驰去。

　“拦不住，但也不能在将士面前争吵。”严丹无奈地笑说道：“南朝的大军还在后面，就让照去会一会。哀兵必胜，我们就赌一次。”

　“老严，你这样放照出城。将军回来后，怎么待？”赵勇的大嗓门再次吼了起来。

　严丹刚想解释，却被远处山的鼓声打断。南朝驻扎的营地中，也有一队人马快速驰来，带头的是我最不愿待见的梅兰。

　“赵勇，你别急。我放了照出城，也给了他待。”严丹抬手制止了赵勇的吼声“照这一对人马是饵，的就是南朝的第二次攻心。照会把南朝的军队引到南门前，我们肆机而出，打个小胜仗，重整声威。在敌人声势最猛的时候，来一个头痛击，此消彼长。”我点头，虽然冒险却也是抑制敌方的好办法。

　果然，远处的战场渐渐往南城门边移近，两军战的嘶吼声也越来越清晰。孙朝良长剑一指，南朝的士兵如涌般攻向我方，照不如往日般逞强，且战且退，一切都如军师所料。

　“武朝的将士，你们一声信仰的梁家，不过是欺世盗名的通敌叛徒。”孙朝良扯开嗓子运气吼道，整个城楼上都听得清清楚楚。“梁家的媳妇，是南朝的公主，梁家，把你们的性命都当作了儿戏。快快打开城门，我们入城，不要再作无谓的抵抗。”

　我气急，推开严丹和赵勇，直冲到城楼的边缘，对着城下的将士大吼：“南朝的先锋，也不过是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孙朝良，你当与我说的是什么？如今却作了些什么？”城楼上狂风大作，吹散了我的一头发丝，却吹不散我痛心的质问。

　孙朝良抬头望向城楼，惊讶之稍纵即逝，从一旁将是手中接过弓箭“梁夫人，原以为你是真心帮我们夫二人，可是，却料不到不过是杀人灭口的高招。只可惜，我孙朝良命大福大，我留着这一条命，就是为了向梁家讨回杀杀子的血海深仇。”手中的箭拉至弓，一声弦响，哀鸣破空，我却呆呆地无法让开着莫名的复仇之箭。

　“珰…”身前一杆横微晃，打落了这支想取我性命的悲泣之箭“月华，你又冒险了。”旭责怪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有力的臂膀把我拉离城楼边上。可梅兰的一声“梁照，今便是你的死期。”让我和旭两人都钉在了原地。

　梅兰自间出一把薄剑，从马匹上一跃而起，挽了剑花直往日照的身上刺去。照显然料不到这突然的变故，堪堪举搁挡，神色却是惊讶不已。梅兰的剑武得更是飞快，罩着照身上的要害而去，照守的艰难，脸上的表情更是纠结。梅兰见照身前门户大开，一个扭身，举剑往日照口刺去，照翻身跳落战马，一个举刺向梅兰间。两人分明都放弃了防守，莫不是要同归于尽？

　就在梅兰的剑即将刺穿照口的时候，剑峰一转，自照脸颊偏过，而照的长此刻却刺梅兰间没入，鲜血飞洒而出，染了照的脸庞。 　M.BｗoXｓ.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