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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拉库里一声怒吼:“为弟兄们报仇!”

 在三千余人愤怒的呐喊声中,攻城战开始了。

 巨大的投石车发出隆隆的轰鸣声,将一块块的巨石投向城堡。弓弦的响声自从战斗开始就不曾停止过,弓箭手中站在离城堡不远的地方,冒着敌人的箭雨拼命地反击。护城河已经在一个小时前被填平了,所以带着钩子的云梯很轻易地搭在城堡的城墙上。佣兵们采取攻城战最为原始的方法:采着同伙的尸体前进。佣兵们扛着笨重的盾牌,试图挡住守城士兵泼下来的一瓢瓢滚烫的热油,也试图挡住如冰雹般密集的滚木和檑石。不时有佣兵惨叫着从云梯上摔落,这些倒霉的家伙通常在落地后便停止了声息…当然,也有少数身体特别强壮的佣兵摔落到地面后,惨叫声仍然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守城方虽然占据着极大的地形优势,然而因为攻城方的弓箭手人数众多的缘故,守城的士兵同样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受伤或是死去。攻城战极其烈地进行着。不时有勇敢的佣兵攀上城头,然而再勇猛的狮子也敌不过悍不畏死、绵绵不绝扑上来的群狼。因而,那些在佣兵界颇有名气,而且确实拥有相当实力的佣兵即使爬上了城墙,仍旧往往会被敌人成刺猬或是被对方得跳下城头。

 当第四次攻上城头的佣兵被守城方杀得干干净净之之后,拉库里在副手萨拉丁的催促下无奈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当佣兵们纷纷退出城头敌兵的程之后,守城士兵再次趾高气扬地将佣兵的尸体或是重伤的士兵从城头上无情地抛下。前两天攻城被打退后,守城士兵还用匕首割断攻上城头的佣兵的喉咙再抛下来。可是今天,对方连这个步骤也省略了,所以在抛下佣兵时候,不时有垂死的佣兵无助地挣扎或呼救。佣兵们看着那些曾经在一起喝酒嬉闹的同伙一个接一个地被抛下城头,眼中充了仇恨的凶光。

 自从进入法兰西斯境内作战,情况一直就不是很好。即便是与萨弗斯圣骑士达成了和平约定的贵族,也对拉库里率领的佣兵部队报以极端仇视的态度。毕竟,萨弗斯圣骑士率领的部队仍旧是法兰西斯人,而佣兵相对于法兰西斯的贵族来说,却是侵略者。

 粮食的问题由财政大臣阿拉卡和玛哈亚省长皮耶德解决,佣兵的粮草还算充足。然而水源却是个大问题。在拉库里所负责的方向上,一路上几乎所有的水井都被法兰西斯人隐蔽起来或是投入毒药。所以,饮水就成了大问题。每次扎营,都要注意不能离水源太远。

 法兰西斯人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不愿意与萨弗斯圣骑士合作的领主们,纷纷组成游击队,向取水的落单士兵展开突然袭击。敌人的游击队对地形极为熟悉,而且又都是骑兵,因而拉库里根本就无法对他们进行清剿。所以每次取水的时候,取水的佣兵不得不成群结队地出动。

 这种程度的扰,只能令佣兵们略微增加一些疲惫感,无法从根本上阻挡佣兵前进的步伐。然而糟糕的是,佣兵们每前进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这半个月来,每天睡上六个小时简直成了一种奢望。白天,佣兵们凭借人数上的优势,以巨大的代价攻克敌人的村庄或城堡。然而到了晚上,敌人又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以及村民为内应发动突袭。这种可怕的拉锯战每天都在不停地令一个又一个的佣兵走向死亡。

 战斗!不停地战斗!

 杀人!不停地杀人!

 这些天来,佣兵们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所以,佣兵们凭借着本能和习惯,一次又一次地机械地挥舞着兵器,麻木地斫杀着不知姓名,甚至不知容貌的敌人,也同样被敌人麻木地斫杀着。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而佣兵在能够到享受梦想中的荣华富贵之前,就这样一个又一个地倒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不知道其他较大的佣兵队伍情况如何,反正拉库里所率领的这一支佣兵队伍,已经由最初的五千人减员为了不到四千。

 能够充分享受这种战斗乐趣的人也不是没有,佣兵的总指挥拉库里就是其中的代表。

 战场上呛人的浓烟和**尸体的臭味,令普通的佣兵无不掩鼻。而拉库里却站在城堡的不远处,兴奋地大口呼吸。拉库里没有参加这次攻城战,那是因为他的副手萨拉丁坚决不允许他冒这个风险。当拉库里还只是小孩的时候,萨拉丁就早已是玛哈亚的名将。况且,萨拉丁是兰特国王特意待前来作拉库里副手的。在拉库里所率领的佣兵部队中,唯有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所说的话,拉库里还能够听得进去。不过,听与萨拉丁一同前的家伙说,兰特国王暗示萨拉丁成为拉库里的家臣,可是萨拉丁投奔拉库里后,却从来没有过任何类似的表示。这一点,多少令拉库里有些不

 “老头,这座城已经攻了三天了,我们在这座城前至少损失了五百个佣兵。听附近的村民说,这座城堡里的守卫总共还不到四百名呢。照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萨拉丁的心里同样着急。在玛哈亚的领地和爵位,已经被博丽斯没收了。自己子早逝,儿子也在前不久的内战中战死。可是,萨拉丁还有两个至亲的亲人:小女儿和孙子。为了小女儿和孙子今后的生活,萨拉丁迫切地希望能够在这次的战争中取得足够的领地和耀眼的爵位。成为拉库里这种鲁莽撞的家伙的家臣,令萨拉丁的自尊大受伤害。在萨拉丁看来,如果能够成为西西王的家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的是,西西王的子…

 看到萨拉丁默不作声,拉库里愤懑地说道:“这样打下去根本不是个办法。这些法兰西斯人太不合作了。一方面,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异族。另一方面,法兰西斯人宁愿向萨弗斯投降也不肯向佣兵投降,就好象佣兵有多低似的。***,这些该死的高高在上的混蛋贵族!”

 萨拉丁还是保持着沉默。虽然萨拉丁的爵位已经被剥夺了,而拉库里现在却拥有了上位贵族的爵位,可是萨拉丁仍旧是贵族的思维方式,而拉库里却正好相反。

 “中路的萨弗斯圣骑士已经领先我们左路军近二十公里了。昨天萨弗斯圣骑士已经派出信使,要求我们跟上中路军的步伐,避免中路军的侧翼暴给敌人。可是没想到,这座城堡这么难以攻克。老头,今天我不能再听你的了!等一会儿我一定要亲自上阵!”

 拉库里以挑衅的眼神盯着萨拉丁,可是萨拉丁这次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这让拉库里感觉就象是蓄了力气一拳打过去,却没有打中目标,只是击中了空气。

 正在这时候,一个骑着马的佣兵迅速地来到拉库里的附近。

 “左路指挥使大人,我们身后八公里处又发生了村民袭击辎重部队的事情!”

 拉库里压抑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的地方。他一个马鞭劈头盖脸地过去,几乎将那个佣兵下马去。

 “妈的,这么简单的事还用告诉我吗?派两个小队去将那个村庄攻克。将所有的人都卖给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些血鬼!”

 挨打的佣兵捂着脸,胆颤心惊地问道:“左路指挥使大人,您说的那些血鬼是指跟在我们后面的商人吧。可是,那些奴隶商人只会买下身强力壮的男人和年轻的妇女。奴隶商人不肯买的人怎么处理?”

 拉库里暴怒地吼道:“杀掉!全部杀掉!老子的任务完不成连头都保不住,他们还给老子添!”

 看着挨打的佣兵惊掉了魂似的准备离开,拉库里喊住他。“刚才我太冲动所以打了你。你去军需官那里领二十个金币,养伤用。还有,攻打那座村庄的收益,一半归那两个小队所有,另一半交给军需官处理。”

 佣兵突然感觉挨打的地方不再那么火辣辣地疼了,他甚至隐约希望每次向拉库里报告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佣兵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坐骑,绝尘而去。

 拉库里斜眼看着萨拉丁。“怎么样,等会儿攻城,我们一起上?”

 等萨拉丁木然地点头后,拉库里大吼道:“兔崽子们,集合!看老子给你们软脚虾演示一下,城堡应该怎样攻下来!”

 一刻钟后,刚刚休息了两个小时的佣兵们再次在城堡下面集合起来。

 拉库里纵马向前,对着城堡上的守卫者们大喊:“听好了,我是这支部队的总指挥。我的耐心已经被你们消磨得一干二净了!现在,限你们十分钟内作出回应:投降或是死亡!听清楚!如果你们拒绝我的好意,城堡内所有的人都会被处决…”

 拉库里冷酷地看着城堡上隐约闪动的人影,补充道:“…所有的人!”

 白银骑士在喊话时注入了斗气,因而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可以清楚地听到拉库里那冷酷而充威胁意味的宣布。这个地区最大的城堡里,不仅仅只是不到四百的守卫,还有附近庄园里的平民以及更远处的逃难者。整个城堡里目前已经挤至少两千人。在拉库里的喊话结束不久,城堡里便充斥了哭泣和哀求的声音。

 十分钟过后,城堡的大门并没有打开。当拉库里大吼“进攻”之前,萨拉丁上了一句话“城堡的守卫者们,你们关闭了和平的大门,你们必须承受所有的后果!”

 象往常一样,弓箭手和投石车进行压制攻击,然后战士们开始向城堡冲锋。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这支部队的正副指挥官冲到部队的最前面。萨拉丁知道,这种由若干佣兵团组成的队伍只是乌合之众。从某个角度说,拉库里正是这支部队的灵魂。如果拉库里战死,这支部队很快就会混乱、分裂。可是现在,萨拉丁已经不再考虑那么多了。

 “冲啊!…”

 一手持着盾牌,一手拿着杀人武器,起着突击作用的佣兵们紧紧地跟在拉库里和萨拉丁的身后,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声呐喊着。

 拉库里虽然是骑士系的战士,但是他对于攀爬显然并不陌生。击飞了几支向他的箭后,拉库里举着奇形怪状的武器第一个爬上的城墙。风声响起,一柄长剑夹着凌厉的气劲刺向拉库里的头部。

 敌人虽然全副铠甲,但却并不能给拉库里多大的威慑力。因为从身形看,敌人似乎只是一个尚未发育成的孩子。

 “真奇怪,一个小孩子也拥有迅剑士的实力。”拉库里不地嘟哝着。

 如果是别的白银骑士孤身一人冲上城墙陷入敌人的围攻,而且敌人之中还有一个拥有迅剑士实力的对手,或许会采取先避其锋芒,采取游斗的方式,等待身后的援兵冲上来再作打算。

 然而拉库里的选择却与常人绝对不同!拉库里只懂得“以攻对攻”、“狭路相逢勇者胜”之类的简单道理。

 拉库里怒吼一声,用左臂的大盾尽量挡住敌人的攻击,同时挥舞着噬天斧朝着那个矮小的敌人劈去。拉库里虽然已经是白银骑士,但是如果单论格斗的技巧,那个身材矮小的敌人并不比拉库里逊太多。而且在拉库里尚未狂化的前提下,敌人那种悍不畏死的的气势也是拉库里无法比拟的。

 敌人太多,拉库里的大盾只能护住了腹间的要害。那迅剑士的长剑似乎化做数条毒龙,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在双腿留下了四处伤痕。然而就在此时,迅剑士似乎体力不足,剑势猛然一窒,出老大一个破绽。受伤后的拉库里愤怒不已,发现这个机会后,他赶紧用噬天斧顶端二十五厘米长的弯月型利刃猛地刺入对方的膛。

 拉库里自然早就知道噬天斧的锋利,然而受害者却并不知道。迅剑士捂着伤口处缓缓地倒下,眼中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是似乎有些不甘。拉库里对于能够如此迅速地解决这个敌人有些惑,在他的印象中,迅剑士在有十几个帮手的情况下,本来应该可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的。虽然拉库里嗜武如命,不过,现在显然并不是明白这个问题最佳的时机。

 当那名迅剑士倒下后,敌人的士气明显降低了。这时候,拉库里身后的士兵也爬上的城头。

 出于对军令状的恐惧,拉库里的精神在过于紧张的状态下,导致他不由自主地狂化了。拉库里甚至没有回头看自己的士兵一眼,抛下巨大的盾牌,挥舞着噬天斧朝着敌群最为密集的地方扑去。

 拉库里手中的噬天斧不停地旋转、飞舞着,凡是在他攻击范围内的守城士兵无不被卷入这死亡和毁灭的暴风之中。

 鲜血,伴随着惊恐的呼叫声嘎然而止的,是那割裂的肢体和破碎的身躯。

 当城堡里的战斗完全结束的时候,拉库里的附近完全没有一个人,甚至他的亲兵也畏畏缩缩地不敢靠近。拉库里此刻全身上下,只有噬天斧上没有血迹。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拉库里的野蛮与残暴简直无以复加…他居然用人血洗澡!

 对于这种异常的情况,拉库里并没有太在意。他大大咧咧地命令佣兵们将所有的俘虏集中起来。当亲兵离开后,拉库里独自回到了自己冲上城墙的地方。这里躺着的,是拉库里在城堡中所遇到的实力最强的武者。

 拉库里来到那位一动不动的对手面前,蹲下身掀开他头上的面罩。出乎拉库里意料的是,被拉库里重创的居然是一名女子。这名女子大约有三四十岁,容貌颇为秀美。她脸上的线条显得高傲和不驯,不过确实很漂亮。可惜的是,因为身负重伤的关系,漂亮人的双此刻却颤抖着、娇着。

 如果换成一名真正的骑士,他或许会立即抱上这名娇媚的女士,将她送往最近的可以进行医疗的地方。然而拉库里却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概念,他只是惑地研究着这名垂死女子的眼神。在女子的眼睛里,拉库里看到了这半个月来看到的太多相似的神情。拉库里并不知道,这种眼神的含义代表着不屈,代表着愤怒,代表着反抗。

 “夫人,我原本以为解决一个迅剑士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可是你为什么…”

 “我没想到…你的武器那么锋利…我原打算…拼着受伤也要将你重创…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守住城堡…”

 拉库里终于明白了刚才那个令他惑的问题。原来对方故意出破绽是想引自己进攻,对方原打算趁自己门户大开之际与自己同归于尽的。人算不如天算,主公赐予自己的噬天斧轻易地刺穿了她的铠,导致她的计划功败垂成。

 “你虽然是个女人,不过也是一名优秀的武者。”

 拉库里对女人进行肯定,然而女人却向拉库里怒骂。

 “强盗…侵略者…你们是没有好下场的!…”

 正当拉库里不知该如何反驳时,身旁传来了萨拉丁的声音。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女人的眼神迸发出烈而狂的神采,然而她的身体状况却不足以承受太过激动的情绪。在烈而短促的息之后,女人没来得及进行任何反驳,漂亮的大眼睛里,神采逐渐暗淡涣散。

 拉库里站起身,他那两米高的身材以及令人无法忍受的血腥气给人一种迫感。拉库里面对萨拉丁摊开手、耸着肩。

 “萨拉丁,你把我的俘虏气死了。”

 “我很抱歉。”不过,萨拉丁的神态里却根本没有抱歉的意思。“要不然,我把自己陪给你吧。”

 拉库里咧开大嘴兴奋地哈哈大笑。他虽然已经拥有二十多个家臣,可是名气象萨拉丁这么大的骑士却是头一个。

 “哦,很好,你就作我的首席家臣!”

 萨拉丁过去的爵位是伯爵。而伯爵级的贵族,通常都是向国王直接效忠的。所以,虽然获得了菲尔德家首席家臣的位置,萨拉丁并没有感到特别高兴。他耸耸肩。“俘虏已经集中起来了,您准备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拉库里恶狠狠地吐了口痰。“当然是全部处决!”

 “可是…”萨拉丁有些迟疑。“那是一千五百多名平民。卖给奴隶商人,可以获得不菲的收入…”

 “攻城前我就说过,如果他们不投降,城破就全部处决!”面对刚刚收下的首席家臣,拉库里好不容易才忍住暴跳如雷的冲动。

 “我不在乎什么收入,我只要有仗打就好!”拉库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略有不甘的摸着自己的脖子,补充道:“而且还要打胜仗!”

 “将反抗我的人全杀掉,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平民偷袭我的军队。”

 “要不…”萨拉丁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暂时不处决那些俘虏。等下次攻城时,驱使他们打头阵,同样也算是一种处决方式。让他们死在自己人的手上,不仅可以消耗守城方的箭矢,还可以极大地打击他们的士气…”

 “好主意!以后就这样处理!到底是聪明人…”拉库里正兴奋地拍打着萨拉丁的肩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以看着陌生人的眼光盯着萨拉丁。“你不是骑士吗?怎么会想出这么损的主意?”

 萨拉丁看着远处,漠然地回答:“我失败过,知道失败的可怕后果。如果仅仅只是自己还无所谓,可是为了亲人,我不得不抛弃很多东西。现在我不是骑士,而是一个苟存性命的死囚罢了。”

 “总之,”萨拉丁从牙里迸出一句话。“我不能再失败了。”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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