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三-四碗 幽云动乱
先帝元配朱太后寿诞,在王钰的授意下,内侍省排了寿宴。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官员,皇室宗亲统统出席,王钰本人也备上一份厚礼,以表示对先帝遗孀的尊重。此事引起蔡太后极大不
,王钰这是明显的厚此薄彼,因此,她借故拒绝出席。说起来是朱太后寿诞,其实寿星只是象征
的
了一下面,宴会变成了摄政王宴请文武大臣。
六月天,中原的天气已经比较热了,王钰推
说不胜酒力,借机出了宫殿,在屋檐下吹着凉风。最近朝廷事情很多,有功之臣的封赏,女真俘虏的安排,还有大理国上表要求内附,重归中原版图。高丽国又送来贡品,希望可以将高丽士子纳入大宋统一科举考试之中。
如此千头万绪,要不是几位副相得力,王钰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有时候他在想,如果不是这班老臣们尽忠职守,他可能什么事也成不了。
“王上。”正想着,吴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回头一看,他还是那副模样,估计是在席间偷
耍滑,并没有喝多少酒。
“怎么,先生也不胜酒力了?”王钰打趣的问道。
吴用闻言一笑,拱手道:“不过是效仿王上而已。”
两人相视大笑,共事多年,已经十分默契。王钰最近盘算着,等到北伐结束之后,要大肆封赏跟随他打江山的功臣们,已经内定要给吴用一个国公爵位。老人家不容易,跟了自己十多年,忠心耿耿,劳苦功高,他应该得到奖赏。
“王上,臣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片刻之后,吴用开口说道。
“先生是高雅之士,怎么也学那俗人的说话?一般来讲,说出这句话,对方只能说‘但说无妨’,哈哈。”王钰笑道。
吴用这次没笑,抬头望了他效忠的领袖,想到自己将要说出的话,一时感慨,心中不觉感伤。好一阵之后,方才说道:“王上,臣跟随您十多年,如今年老体迈,难堪大用。所以,希望能辞去兵部尚书职务,以养天年。”
王钰笑容陡然消失。这个问题,吴用提过多次了,他一直没有同意。这时,他再度提起,看起来态度坚决。
“先生为何执意辞官?莫非本王残酷少恩,使得先生感觉到危机。想要功成身退?”王钰不轻不重的说道。
吴用正
:“绝非如此!王上待臣恩重如山,想当初。臣不过是个江湖术士,又背着贼寇的恶名,本想此生难以施展抱负,为国效命。是王上给了臣机会,吴用无时无刻不在感念王上恩德。如今,臣老迈不堪,难以再为王上效力,应该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他这话,绝非是言不由衷。只因王钰掌权以后,对科举取士十分重视,国家录取了一大批可用之才。如今,这些年轻人已经在地方上历练成
,可以召入京城中,委以重任。老人家们,应该退位让贤了。
这个道理,王钰当然比谁都清楚,但吴用是他地心腹之臣,论才学。论资历,普天之下。难以找出第二个人来。如果他辞去了兵部尚书一职,不知何人可以继任?
“先生,你执意辞官,莫非心中已有合适人选?”王钰的口风松动了。
“王上,眼下正有一个人,可以掌管兵部。”吴用见王钰不再坚持,一时看到了希望。
王钰呼出一口气,望着天下那一弯新月,忽然说道:“先生暂且不说,让本王猜一猜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沉
片刻之后,只听他说出了一个名字“韩毅?”
吴用一听,点头道:“王上英明,正是此人。”
“可他身上还背着那件事,这合适么?”王钰疑惑的问道。吴用却不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王上心中其实早就有了主意。识大体的臣子,不会自作聪明去说破上司的心思,那样只会招人厌恶。历史上很多功劳盖世的大臣,就是这么掉的脑袋。
“一切请王上裁决,臣不敢妄言。”
王钰扭头看着他,的确,吴用是老了,身体又不好。是该放他回去享享清福,不必再终
操劳,也算是自己对他多年效忠的肯定吧。想到此处,遂点头道:“好,既然先生已经决定,本王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了。待明
早朝,先生将辞呈递上来,本王批准就是。反正你也住在京城,本王有任何疑问,随时可以登门请教。”
吴用大喜过望,躬身拜了下去:“臣谢王上恩典!”
“起来起来,你我共事多年,本王一直视先生为老师,以后还是少不得要麻烦先生。”王钰扶起他道。
他既然已经答应,那么也就是说,吴用从这一刻起,便已经
勇退了。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出头地男人,吴用
言又止。在国家大事上,王上用不着谁去提醒他,但是有一件事情,或许由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会比较好。
“王上,臣有一言…”
“先生,你不会又是想说,不知当讲不当讲吧?”王钰问道。
“那臣就直说了。从政和年间起,您为国操劳多年,如今四海归心,万邦臣服,大宋臣民,莫不感念王上恩德。四海番邦,莫不惧怕王上神威。正所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王上宜早作决断。”
吴用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赵家已经不存在威胁了,王钰应该尽早取而代之,即皇帝位,号令天下,以顺应天意人心。这种说法,最早起源于王钰任职幽云都总管之时,那时就有梁山系部分官员,建议王钰竖起反旗。后来随着官越做越高,权力越来越大,这种说法一直就没有消失过。
“呵呵,本王何德何能,敢作此妄想?先生谬赞了。”王钰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普天之下,除了他,谁有这个资格坐江山?大宋今天的威望。是靠他一刀一
打出来的,大宋今天的国富民强,是他费尽心思,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如今,他地威望在朝野达到了顶峰,此时登基称帝,正是合适的时候。
大宋绥靖四年六月,兵部尚书吴用,上奏王钰,请辞一切职务。王钰代皇帝下诏。批准了他地请求,给了他高度的评价,同时晋升他为楚国公,仍按原职给予俸禄,使其安享晚年。
吴用的辞官,意义非他人可比。他是王钰嫡系中,第一个
出权力。自愿退隐的人。他一带头,京师卫戍区指挥使关胜,也递来了辞呈,理由也是如出一辙。据传言,关胜亲自登门找过吴用,后
他。王上有意将中央决策机构年轻化,这个时候。作该懂得进退。
王钰也批准了关胜地请求,恩宠有加。但奇怪的是,关胜一卸任,他马上安排了徐宁接任京师卫最高军事长官。可兵部尚书这个职务,一直空着,暂由兵部侍郎张浚代行尚书职权。并没有像吴用建议地那样,任命韩毅。
只因这两个人事变动,都是极其重要的职务。一时间大臣们都在私下议论。甚至有人传言,兵部尚书,掌管全**务,王上是绝对不肯把这个位置安排给一个非嫡系的官员。最有可能的,便是从河北召回一位亲信,走马上任。其中,林冲地可能
最大。
“谁在传?”书房中,王钰正在批复奏章,听耶律南仙一提起,一下子就把笔扔在桌上。
“具体是谁还不得而知。不管传出这个谣言的人,用意可不太单纯。”耶律南仙提醒道。
“当然不单纯。他要说出的意思,就是我王钰任人唯亲,只要不是最早跟随我的官员,一律不用。传本王的话给枢密院刘三石,查查,是谁在造谣生事。有些人,就是惟恐天不
。”王钰说罢,重新拾起笔,继续批复奏章。
一边批复,一边还念念有词:“大理国要内附,这有点难办啊。中原一直和大理保持着友好地关系,如今大理段氏这么来一下子,倒叫本王为难了。高丽国也是,自己的官员自己不知道培养,添什么
嘛。”
耶律南仙此来,本是询问兵部尚书空缺一事,此时见王钰绝口不提,遂旁敲侧击地问道:“王上,对韩毅的处置,您有方案了么?”
“差不多吧,城外军队的指挥权,本王已经下令
到岳飞"qzone"。
听他这个意思,好像不打算砍韩毅的人头,耶律南仙其实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他去城外军营见过韩毅,想必已经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了。
耶律南仙是力主杀一儆百的,此时见王钰并无此意,又想劝劝他。但没等她开口,王钰已经问道:“怎么?咱们的女诸葛有异议?”
“王上,防微杜渐总是没有错地。再加上北伐在即,必须给前线将领们敲响警钟。否则,将来这些将军们立了战功,恐怕就…”耶律南仙素来谨慎,再加上出身行伍,对手握兵权的将领,总是十分小心。
“敲打敲打是没有错,但也得分火候,分人。韩毅是我亲"qzone"放到一边,显得那么的漫不经心。
“那王上真的打算把他任命为兵部尚书?”耶律南仙终于忍不住,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她话音一落,王钰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问道:“南仙啊,难不成你想当吕后?”吕后,也就是汉高祖刘邦的
子,刘邦死后,这个女人把持朝政,大杀功臣,历史上恶名远播。
耶律南仙被这句话说得愣住了,随即轻笑一声,哼道:“即便我有这个心思,那也得要王上变成圣上才行啊。夫贵
荣,王上你要是没那个心思,我也是干着急。”
“哈哈!”王钰闻言大笑,放下手中
笔,走出文案,上前搂住了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韩毅这个问题上,你地判断有误,要敲打前线将领,不一定非要砍人头。兵部尚书本王已经成
的人选了,至于韩毅嘛,封王不变,我要兑现自己的承诺。只是他的职务,很费脑筋,有了王爵。安排什么职务好像都低了。”
耶律南仙明白他的意思了,对韩毅的惩罚,只是解除他地兵权。这根本就不是惩罚,而是在保护韩毅。虽然对王钰的作法仍旧保留意见,但耶律南仙马上开动脑筋,帮忙想着韩毅今后的位置。
“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位置给他,兵部尚书王上已经有人选了。三衙太尉也没有出缺,即使是安排他作金吾卫大将军地闲职,可对于王爵来说,好像也小了。”耶律南仙摇头道。
王钰放开了她,一阵沉思之后,忽然说道:“本王想起一个典故来。前些天看史记。汉武帝时,卫青。霍去病远征归来,战功赫赫,为了表彰他二人的功绩,重新设立了一个官职,叫作大司马。”
“这倒是个办法,设立大司马为最高军职,但没有实际职权,仅作为一种象征。把他高官厚禄养起来,也算是对他格外施恩了。”
王钰点头:“不错。是这个意思。唉,希望韩毅能明白本王地苦心。”
“他不明白又怎样?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耶律南仙冷笑道。
“哎,这话不能
说,低调,低调。”王钰笑容
面。这两口子正说着,书房外响起王府大总管的声音。
“启禀王上,韩世忠到了,兵部送来的人也到了,王上是否赐见?”
“原来人选就是他呀。难怪。”耶律南仙一听到来人名字,就明白王钰先前的话了。
王钰一时没有表态。喃喃自语道:“韩世忠倒是要见一见,那个乔锐嘛…”说到这里,他对耶律南仙一招手。后者一见,附耳过去,王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耶律南仙频频点头,随即步出了书房。
靖王府地花厅中,韩世忠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表面上稳如泰山,心里实则
如麻。
他的身份很特殊,原来是徽宗旧臣,长期在外带兵。徽宗死,钦宗继位,王钰独掌大权,康王赵构举兵反叛,韩世忠的部队,就在叛军之列。后来王钰亲自率军南征,迫使赵构称臣,但军队仍在。
几年前,赵构与小梁王柴桂同时举兵,反对王钰,王钰一怒之下,派遣大军,誓要踏平江南。韩世忠的部队,主攻江南东大营,打得镇三山黄信,临阵
逃,攻破东大营。但就在这个时候,韩臣忠却向王钰主动投诚。受到王钰的嘉奖,被任命为指挥使。
本以为从此之后,便可青云直上,不料,不久之后,他就被解除了兵权,召回汴京,从此投闲置散,不再起用。眼看着当初一起归顺朝廷的同僚们,个个都受到王上的重用,岳飞在东北军任职,此次远征,战功赫赫。连张浚这等当初顽固不化地人,都作了兵部侍郎,自
被弃用,韩世忠的心里,可真不是滋味。终
在家,玉闷闷不乐。
耳边响起脚步声,韩世忠心中一懔,赶紧起身肃立,扭头望去,王上正从内间转出。
“臣韩世忠,叩见王上。”伏拜在地,执礼甚恭。
王钰也没叫他起来,径直坐上主位,下人奉上茶水,他喝过一口,这才说道:“起来吧。”
“谢王上。”韩臣忠起身,却不敢落座。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今
王上召他来,所为何事。
“嗯?坐下说,坐下说,韩大人,本王听说你在府中与
子终
饮酒作乐,高唱军歌,有这事么?”王钰放下茶杯问道。
韩世忠心头一惊,赶紧回答道:“回王上,臣闲来无事,想起当年在西北戍边的岁月,一时感怀,所以才…”
“闲来无事?这怎么行?国家多事之秋,韩大人是栋梁之才,整
呆在家里,可惜了。”王钰故意拿话试他。
韩臣忠也不笨,闻弦歌而知雅意,听出来些意思,慌忙恳求道:“王上,臣自卸任指挥使以来。赋闲在家,每每闻听北方战事,都不
泪下,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能提三尺龙泉,为国建功,却只能蜗居于家中,与
女为伴…”
“哎呀,这都怪本王政务
身,疏于照顾。韩大人切莫见怪才是啊。”王钰打着官腔。
“不敢不敢,王上为天下
心,臣恨不能为王上分忧。”韩臣忠连忙回答道。
“哈哈,那么依韩大人之见,你想干些什么呢?不妨说来听听,本王尽量安排。”王钰试探道。
一时间,韩世忠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实话实说吧,又怕王上怪罪。可如果拿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又显得虚情假义。思之再三,遂回答道:“一切听凭王上吩咐。”
“行了,本王也不与你绕圈子。你以为将你闲置,是本王忘了你么?当初若不是你深明大义。主动投诚,赵构之
。不知几时才得平定。你是对国家,对朝廷有大功的人,本王暂时将你闲置,是留在
后有大用的。现在时机成
了,你明天就去上任吧。”王钰说道。
最近朝中地传言,韩世忠多少知道一些,此时听王钰如此说,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职务是什么,一时心头狂喜。但又怕有所差误。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敢问王上,臣地职务是…”
“怎么?还在本王面前装?你要是连这点
察力都没有,那兵部尚书地职务,本王可就另择贤能了。”
“臣谢王上信任,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韩臣忠跪拜在地,感激万分。
“起来吧,韩尚书,明天就去上任,切莫辜负朝廷对你的信任才是。”
在王钰接见韩臣忠的同时。在离花厅不离的偏厅里面,那个正作着高升美梦的乔锐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厅中来回走动,可就是不见王上接见。
自从向兵部吴大人揭发韩毅以来,他就被扣留在兵部,一连几天,惶惶不可终
,好不容易有人放他出来,直接就到了王上的靖王府。他认为,机会来了。
可左等右等,不见王上天颜
面,倒等来了一个五大三
,长相丑陋的官员。那位大人从外面进来,看也不看乔锐一眼,径直到他对面坐下,闭目养神。乔锐还注意到,这位大人带来了几个随从,就站在偏厅外面。还有一个着五品文官服
,约三十左右地大人背着双手,在厅外走来走去。
京城可不比幽云十六州,扔块石头也能砸到一个三品官,乔锐不敢装大,上前赔着小心问道:“敢问大人在哪个衙门高就?”
那位大人却不理他,乔锐讨了个没趣,却还不甘心,又说道:“卑职乔锐,现任…”
话没说完,忽听背后响起脚步声,乔锐一惊,以为王上到了,谁料回头一看,出来的却是一个美妇人。约三十上下,有倾国倾城之姿,难不成是王上地正
,汾
郡王的独女?
“下官枢密使刘三石,见过二夫人。”旁边那位大人一见这个女人出来,立即起身拜道。
二夫人?难道就是传闻已久的,现今西辽国主耶律大石的大公主?早听说王上当年在幽云结识一位女中豪杰,后来更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没想到就是这位。那乔锐也慌忙低下头去,纳头就拜。
耶律南仙落座之后,挥手对二人说道:“两位大人不必多礼,坐吧。”
二人坐下后,只听耶律南仙说道:“王上有要事在身,不便接见。指示我代为传达几句话。”
这刘乔二人,都是军官出身,一听这话,坐直身子,静听王钰训示。
“乔锐,王上让我问你,家中还有什么人?”耶律南仙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乔锐如坠云雾之中,半天摸不着边际。
“回夫人,卑职父母早已辞世,也无兄弟姐妹,娶
樊氏,并无子女。”乔锐如实回答道。
“哦,那就好。”耶律南仙又是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家没有子嗣,她怎么还说好?
“王上有命,你地家人有朝廷供养,你走之后,你地
子将会享受到朝廷的阵亡抚恤。叫你不必担心,放心地去。功劳簿上,也会给你记上一笔,
芳后世。朝廷对不住你,要借你一样东西。”耶律南仙一说完,乔锐吓得脸都白了。这怎么回事?我明明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来一个阵亡抚恤?
没等他
明白,耶律南仙已经命令刘三石道:“刘大人,王上命你即刻办理此事。不经审判,也不公开行刑,秘密处决。”
“臣遵命!”那刘三石应了一声,随即对外面一声喊。“左右,把人带走!”
乔锐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看着门外的便衣武士朝他奔来,突然放声大呼:“我要见王上!我是有功之臣!我没罪!你们定是假托王上…”后面地话没喊出来,一名武士已经把一砣布
进了他的嘴里。随后赶来地同伴,将他双手反剪,麻利的捆绑起来。
耶律南仙看也没看他一眼,反倒是对着门口那位青年官员说道:“郑僮,王上传话说,自尚儒书院出来,同窗们久未团聚,让你召集一下在京的同窗好友,在靖王府一会。”说罢,径直转入内堂。
王钰以皇帝赵允同的名义颁布诏书,为盖世奇功,正式册封他为仪坤郡王,并设立“大司马”官衔,为大宋最高军职,加之于韩毅身上,位同三公。因为他功劳实在太大,又赐给他“丹书铁券”上面记载着他的功绩,以及对他的评价。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免死金牌”
封他为郡王,大臣们还能理解,因为他虽然俘虏了金国皇帝及宗室大臣,但毕竟不是正式北伐,金国仍旧存在。没有直接封王爵,合情合理,可以服众。但这赐给“丹书铁券”会不会太过了?
要知道,这种东西,本朝开国以来,只有前朝柴氏子孙才有。当年太祖皇帝陈桥兵变,柴氏“禅位”有功,所以赐给“丹书铁券”韩毅纵使功劳再大,也不过就是一个将军,一个臣子,犯得着如此恩宠么?
大臣们不明就里,可知道内情的人却丝毫不意外。这是因为王钰担心万一几十年以后,有人要翻韩毅的旧帐,有这块免死金牌,至少可以保全他的性命。对等韩毅,王钰可算是仁至义尽了,以他的立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尽了全力。
韩毅是个明白人,他虽然被解除了兵权,可心里却感念王钰的恩德。受封郡王以后,立即上奏谢恩,从此以后,闭门谢客。这位如流星般划过天空的大宋名将,一生中只指挥过一次战役,便告别了他的军旅生涯。
但这并不妨碍后来民间有人将他与已故燕国公种师公相提并论,并列大宋名将之首。韩毅解除兵权之后,在家闭门读书,研习战法,结合前人的经验及自己的亲身体会,写成兵法十三篇。还被王钰下令,全军推广,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在加封韩毅的同时,朝廷也没有忘记那些为国家战死的忠魂,冯擒虎马三金二人,被追封为开国县公,其余阵亡将领,各按军功大小及生前爵位,追封为开国侯等爵位。其家属终生由朝廷供养。
六月。王钰择吉
,率文武百官,于汴京皇城东北角设祭坛,为埋骨他乡的英烈们招魂。并以圣旨地形式,高度评价了军人们为国尽忠的高尚情
,并勉励前线将士,以英烈们为楷模。
忠报国。
消息传到前线,数十万宋军将士斗志昂扬,只等朝廷一声令下,便要剑指金国,扫平女真。有这种情况下,大将军林冲上奏王钰请缨。认为北伐的时机已经成
。可以发动北伐战争,一统中华。
就在这个时候。枢密院收获情报,女真皇帝被俘之后,金国国内谣言四起,有人说金帝及所有被俘人员,已经被大宋处决。海陵王完颜亮,已经在上京皇城中,为金帝竖起了灵牌,正式宣布国殇。
并在一班手握重兵的将领支持下“上应天意。下顺民心”即大金皇帝位,更改年号,重置百官,誓言为“先帝”报仇。
在这种微妙的时刻,王钰按下了林冲的请战奏折,命枢密院全线出动,于金国国内四处散布消息,称金帝仍在人世,并被大宋“以礼相待”厚加封赏。
两国之间,军事斗争还未开始。政治战争已告爆发。王钰还派出使节远赴西域,知会西辽国,约定共同起兵伐金,并许以“事成之后,平分土地”的承诺。同时,以宗主国的身份,命令蒙古大汗,高丽王积极备战,协同宋军破金。
金国处在大宋军事合围之下,政治上被严重孤立,普天之下,竟没有一个盟国。只有一个国家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说是静待时机,若中原有变,他们或许会出兵相助,进攻高丽,这个国家,就是日本国。
前两年,大宋登州水师在金蒙战争期间,进渤海湾进攻金国。当时金国孤立无援,水师又几乎被全歼。便派出使臣,携带重金前往日本国游说,至今才传回这一点点消息。
在金国危急存亡之时,沈王兀术上奏完颜亮,提出了“收缩防御,集中兵力”策略。只因金国连年征战,又数次败北,损失惨重,如今兵力完全不占优势,若是还想着防守整个国土,必然被宋军各个击破。不如主动放弃靠近大宋前线的一些城市,将兵力集中起来,准备在广阔地平原上,与宋军打“骑兵游击战”
原因就是,如果防守城池,目标就是固定的,宋军有迹可寻。可如果放弃城池,集中骑兵,在辽阔的北方草原上四处游走,让宋军疲于奔命,再侍机进攻。纵使消灭不了宋军,但他们必须严重依靠内地的补给,耗上一个月,宋军自然会退。
而女真人从根本上来讲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有草有水的地方,就不会饿死。如此一来,宋军纵然势大,又有何惧之有?
完颜亮在全盘分析天下局势之后,批准了兀术的建议,下旨放弃大定,来州一线所有城市,将军队撤入国内,准备打游击。
幽云卫戍区立即得到了消息,金军前脚一撤,宋军马上驻防,占住城池。可这些城池,在金军撤退之前,遭到严重破坏。城楼被焚毁,老百姓的民居也不可避免,凡是城中地东西,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砸烂,烧光。
当宋军进入这些城市之后,发现这些城里,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几十万张等着吃饭的嘴。为什么呢?因为老百姓的粮食全部被抢光了,甚至连衣服也给扒了,家里地农具,家具,连铁锅,锄头都没有了。
好啊,我撤退,我把钱粮和一切有用的东西全部带走,毁坏,但把老百姓留给你。你们大宋不是号称天朝上国,以仁义治天下么?那好,老百姓没吃地,你们国家管不管?你管了他吃饭,以后呢?救急救不了穷,要耕作,得有牛吧?得有工具吧?这几十万人口。得花费多少银子?仗还没有开始打,我就先让你出出血。
各地报急的公文,如雪片般飞到了幽云卫最高军事长官萧充的公案上。前线将士,尽全力救助百
士兵也要吃饭,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萧充感到火速上奏朝廷。
汴京皇宫,中书省,政事堂。
往日庄严肃穆的政事堂。今天忙得一团糟,省官房官们进进出出,东北的奏章一道接一道的发来。一会儿粮食不够了,让朝廷赶紧发。一会儿那里老百姓拖家带口要跑去内地讨饭,跟军队发生了冲突。好像突然之间,东北就
成一锅粥了。
尚同良正抱着一叠奏章匆匆忙忙往政事堂走,一个不小心。正与对面地人撞了一个
杯,折子掉了一地。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被召进中书省参与议事的陆游。
“陆侍制,已经够麻烦了,你就别添
了。”尚同良叹了一声,俯下身去捡东西。
“冲撞大人。恕罪恕罪。”陆游赶紧赔罪,帮着捡起奏章。
“毒啊。真毒,老夫为官数十年,历经多朝,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毒的"qzone"叹道。
“谁说不是呢?能带走的全带走,带不走的都破坏,只把吃饭的嘴留给你,哼,金国这回还真击中我们的软肋了。”旁边一位大人
了一句,又匆匆离开了政事堂。
“尚相。听说那边
略估计,都有六十多万人口,金国十几万兵马一撤,这个麻烦就留给大宋了。管还是不管?”陆游刚刚被王钰召进中书省,任命为侍制,也就是参谋,顾问的职务。
“你这不是废话么?先不说什么仁义不仁义,你不管他,他往内地跑,六十多万人。幽云不全
套了?幽云十六州能
么?”尚同良摇了摇头,赶紧走开了。
王钰匆匆走进政事堂。他一出现,众官齐唰唰围了上去,七嘴八舌报告着事情。闹得他头都大了,一边往里走,一边还要随口应着。
就政事堂门口到他的公案前,几十步路,愣是走了半柱香地时间。
“大人们!大人们!天塌不下来,稍安勿躁好不好?你们一起嚷,本王一句也听不清,一个个的说。”王钰终于坐了下去。
“王上,臣作了三十几年的官,还没有见过这等稀奇事。钱粮带走不奇怪,城池焚毁也不奇怪,可连老百姓家里地铁锅,锄头,甚至是衣裳也不能幸免,这,这,这简直是天下奇闻!”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臣头直摇,一副哭笑不得地模样。
“哼,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让他们折腾吧,到时候民心尽失,女真人就知道什么叫众叛亲离了。”孟昭一语道破天机。
王钰一下盖上茶杯,看着孟昭说道:“这话本王爱听,一针见血!闹,尽管闹,本王倒要看看女真人还能玩出什么把戏。这些狗
…”他虽然说得轻巧,但不难看出来,摄政王很为这件事情闹心。
换作谁恐怕也轻松不了,六十多万人等着吃饭,听说金兵抢粮,一颗也没留下。幽云卫戍区不得命令,又不敢把军粮拨出去,那边都快闹翻天了。
从道理上来说,金军已经撤退,宋军占住了城池,那城里的百姓,就是你大宋地子民,道义上大宋朝廷必须要管。即便你说兵荒马
,死几十万百姓不算什么,不去管他,那他往中原跑,你拦还是不拦?总不能把人全杀了吧?
更为严重的是,北伐马上就要开打了,那里的老百姓安置不好,就是一个动
的
源。要知道,这六十万人成分很复杂,不光有汉人,还有契丹人,女真人。万一来个没有活路了,树起反旗,号令百姓吃大户,进攻幽云,这可就是有名的“农民起义”了。那这北伐还没打,就得先平
。
北方民风剽悍,这六十万人里面,青壮年男子有个十万吧?要是真反了,可够东北军头疼的。
大臣们仍旧在争论着,王钰端起茶杯陷入沉思,忽然,他把茶杯一放:“传本王谕令,让萧充紧急拨出一部分军粮,先救救急,把老百姓稳住再说。让他告诉百姓,朝廷不会不管他们地死活,正在想办法,叫百姓安心。同时,军队要加强戒备,对于趁机闹事,图谋不轨的人,就地格杀!一人闹事,全家连坐!知情上报,重重有赏,知情不报,同罪!”
吵闹地政事堂突然安静下来,大臣们被王钰如此铁血的手腕震慑住了。要知道,自王上摄政以来,可是天天把以仁义治天下这句话挂在嘴边的,这回竟然如此残酷。
“王上,这会不会严苛了一点?”陆游突然问道。他是新进的官员,按道理说,没有他说话的份儿,这时一开口,前辈们的目光齐齐盯向了他。
“臣认为,王上此举非常必要。
世就得用重典,恩威要并施,稳定局势是当前首要任务。女真人希望看到的,就是东北
起来,北伐就要受阻,朝廷千万要顶住压力,迅速稳定下来。”孟昭当即说明王钰的用意。
“知我者,孟相也,把本王意思马上拟出来,今天就发下去。对了,去叫户部许尚书叫到中书省来见本王,还有兵部韩世忠也一起来,枢密院刘三石也来。咱们必须马上拿出对策,救急如救火。行了,诸位大人,都去忙吧,今天情况特殊,各位辛苦一点,十二个时辰都呆在宫里,本王叫御膳房给大家准备饭菜,本王陪大家吃住都在这里了。”王钰大声说道。
连王上都以身作则了,那大臣们还有什么意见?纷纷应诺,各回本职去了,刚才还
作一团的政事堂,马上又按部就班地运作起来。王钰一见,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女真人,现在是困兽犹斗啊,还别说,这一手还真给自己出了难题。
幽云那边,只能暂时稳定局势,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是这么简单,还得靠内地才行。六十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啊,你喂不
他,他就反过来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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