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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五色廷棒
  秦青巷中段“福德正神”庙人如织,川不息,越晚越是香火鼎盛,听说是平民百姓贩夫走卒的守护神。

 关羽虽然于庙内受张心宝消除通缉令之恩,却郁闷不乐,因得知他是杀死契兄陈逸的宦官大总管张让之子,这种恩惠却形成心中打不开的死结。

 大丈夫处世应该,滴水之恩,泉涌以报!

 低头思维急走之际,蓦地发觉有人跟踪,巷内人如过江之鲫,对方好像有所顾忌,心意拿定,往偏僻人少的地方而去,倒想看看是何方鼠辈。

 路径不,走到了北城门,城墙巍峨,战备道上御林军重铠守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森严,不愧帝都洛城。

 糟糕了!城门已经关闭,得等天明五更鸣才能出城。

 城旁放置一排武器架,木架上全然没有兵器,却放有五颜色鲜明:黄、红、绿、蓝、黑五公堂差人刑罚所使用之杖,十分奇特。

 关羽好奇心大炽,走近用手轻提一下那杖颇沉,而且是上好的榆木制造,质地坚致,公堂杖怎会放置此处,实在耐人寻味。

 “喂!外地来的乡巴伦,别碰‘五’,是否皮讨打?”一名手挥旱烟杆年老的看门官怒吼道。

 关羽一愣,恭敬抱拳作揖道:“老长官不知怎么称呼?怎知道在下关羽是外地来的?”

 老长官一手拍掉旱烟丝,醉眼醺醺,瞅了一眼淡然道:“愣小子!老夫刚好今晚值班,若是换了别人,你就得股开花。这‘五’乃城门都尉曹所设,打不守纪律之人,岂能拿来把玩,洛城人尽皆知。”

 看门官黄承彦重新装上烟丝,猛一口云吐雾,状似足,借着月光明亮,瞪了关羽片刻,双眉一蹙,思索一会儿,兀自摇头,啧!啧!叹息不已。

 “老天看守城门十几年来!所见之人如天上繁星那么多,依你印堂及眉头之间‘火焰纹’确属少见。‘火形人’之格局,脾气刚燥急,好打抱不平,非常重感情讲义气,放世之中是要吃亏的,与我那掌上明珠是‘水火不容’不相配格局,可惜啊!可惜!你左脸颊有一颗小黑病,依流年来算是活不过六十寿!”

 简直是老岳人看女婿!越看越无趣?说什么跟什么着?

 正当关羽听得一头雾水,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

 “噗哧!”一声如铃女子笑声。

 “黄老头!老蚌生珠,实属不易,当然挑女婿得慎重其事喽!关大哥能受其夸赞也实在不简单,这个老头子嘴巴可毒得很,用这些糕饼它,可能说话会甜一点喽?”

 看门官黄承彦猛几口旱杆,烟雾袅袅,掩盖老脸窘态,笑骂一声道:“江丫头!这个楞小子你认识?怪哉?老夫怎么不知道?看你叫得如此亲热,好像上辈子就相约来投胎转世似的,要不然两人怎会一脸的夫相!”

 虽然陶侃几句,却使追踪而至的江苗菁脸飞红,少女本有之矜持娇态尽,羞窘得不知所措。

 姜还是老的辣!言辞之机锋相对,临场应变,小姑娘岂是对手,老脸皮可厚过城墙!

 江苗菁不甘示弱,噘嘴叉一副不饶人模样道:“嘤!黄老头又在消遣人家,让我告诉您女儿仪契妹,说您为老不尊,口齿轻薄,守城门时专挑闺女们检查,占尽便宜,又收贿私蓄财物,暗地猛灌黄汤,看她怎么治您!”

 看门官黄承彦猛地出一口浓烟,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求饶声道:“江姑请饶命!老头子就喜欢开开玩笑,喝杯老酒,刚才可尽说你的好话,尤其这位关羽小兄弟可是长得神气威武,后就如大鹏展翅前途无量,三十岁后开始走十年好运,这种好男人挑着灯笼无处寻觅,老头子绝不骗你!”

 江苗菁双颊绊红,飘了关羽一眼,见其呆在那里不知所措,心中暗喜。

 “嘤!黄老头不是天天找女婿嘛?我那个仪契妹可是智慧超群,天下第一,一般的凡夫俗子岂会看得上眼?您是白心了!说不定她自有打算?”

 看门官黄承彦一脸的骄傲,乐歪了嘴,猛口旱烟道:“唉!宝贝女儿可惜生不逢时,假如她是个男子之身该有多好!将来封侯拜相绝非困难,不爱女子针线刺绣,却爱什么布阵兵法,三略六韬之术,虽然腹隐机谋,又不能当饭吃?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古有名训嘛!”

 江苗菁将手中一包糕饼装作不情愿地递给了看门官黄承彦,檀口朱嘟跷得天高,脸红气呼呼道:“黄老头!别小看女人,说不定遇上了风云际会,当上了皇帝也说不定!可千万别忘了你们祖先可是大名鼎鼎的‘黄石公’,是个神仙哩!”

 “听说当年在下邳传授三卷兵法于张良!替汉高祖刘邦取得天下,再代师传艺‘孽神’李探花,受皇帝封为国师,纵横‘文景之治’时代,人尽皆知。岂可弱了祖先名头?我看嘛!仪契妹定能光耀门楣,不辱先人!”

 看门官黄承彦猛杆烟,苦瓜着脸泱泱然道:“怎恁地这种事都讲?也就只有你一个人相信,祖宗若是神仙了得,今老头儿还在这里做看门狗?千万别听其胡说掰!”

 一老一少针锋相对谈论,引起了关羽兴趣,这个糟老头子真会是神仙后代?说出来只让他人取笑罢了!

 可见帝都洛城内其是卧虎藏龙。

 江苗菁似有意的说给关羽听,不服气的又道:“当时洛第一名相家!管辂,字公明。

 天下名门为求其论相,片言只字而不可得。以及左慈,字元放,道号乌角先生,与曹都尉是同乡,其变幻法术天下第一,豪门为求其表演一场以娱佳宾而不可得。双双曾经私下连袂,折服于仪契妹手中、我可是一清二楚,为顾及臭男人之颜面而密之。你们是‘黄石公’神仙之后代,岂会有假?女子之岂能小觑!”

 话说到此,关羽确是一愕!震惊莫名!

 管辂及左慈两人大名早已如雷贯耳!

 有若潜龙见首不见尾,一相、一术确实名驰中外。天下豪门争相约聘,用珠宝斗量无法估算价值,只求一识一戏而不可得,更别说是平民百姓了。

 料不到,一相、一术之当代高人,竟然不如一个妙龄女子黄仪?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就是说破了嘴有谁会相信?

 自己随恩师“神魔刀”卫九敌飘泊江湖数载,不知是否有这个福份遇上?

 看门官黄承彦老脸一沉,双眼一闪异采即隐,淡然自若口杆烟,吐出了一个大烟圈随杆扫散。

 若有所指叹道:“小丫头片子又再掰了!关公子与你情不浅,不会说出这件事。一旦喧染开来,我们父女俩可就又要失踪了!”

 “关某并非多嘴饶舌之辈!请黄老前辈且放宽心。”

 关羽一点即通,抱拳作揖肃然起敬。

 他将烟杆一指关羽又道:“关公子!初到洛是否与人结仇?”

 关羽一呆!不如看门官黄承彦所指何事?

 “黄老前辈!关羽初到京城,并没有与人结仇,为何有此一问?”

 “关公子已被朝庭鹰犬盯梢了!恐有生命危险。但此处有‘五’谅他们也不敢来。”

 关羽与江苗菁双双面面相觑而愕然!

 不瞬间,各自微笑起来,心知肚明是为了“神德正神”庙内那椿事,却毫不在意!

 关羽抱英雄拳作揖道:“感谢黄老前辈提醒!晚辈已然知道前因后果了。”

 看门官黄承彦敲掉烟杆烟丝后,正道:“关公子!初到洛不能不了解坊间有四句歌谣唱到:

 张回天:权柄通天。

 何独坐:金银座。

 董卧虎:吃人如虎。

 袁雨堕:毒手不堕。

 歌谣中所指的是四个皆能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关羽卧蚕眉一挑,双凤眼一绽,出炯炯神采道:“有劳黄老前辈指点一二!”

 “这四个人无法无天,无恶不作!

 一、张让有回天之能力,天,是指‘皇帝’,可以扭转皇帝老头所作的决定,横厉无所畏忌,却以熏天下。

 二、何进唯我独尊,呆坐府宅,进斗金,骄傲无比,仗其国舅身份,是牵裙带关系。

 三、董昊是西凉太守董卓之弟,行事如同卧虎,凶猛残暴,泯灭人。现在官拜奉车都尉之职。

 四、袁成势力遍布天下,排除异己毒手无孔不入,犹如倾盆大雨。

 特别介绍袁家,前朝身居兵部太尉袁汤,生有三个儿子:袁成、袁逢、袁隗。袁成生袁绍,袁逢生袁术。

 袁逢、袁隗自幼便担任要职,所以袁姓家族出身宰相世家约有百余年,尊贵荣耀,举世无双,富有、豪华、奢侈,跟其他三公世家绝不相同。

 袁成利用父荫作威作福培植私人势力,铲除一切反对敌人,集恶名于一身,却捧起两个弟弟的清高声誉。

 到了第三代袁绍,长得体格健壮,仪容雄伟一表人材,结天下贤士,喜爱高贵名誉,座客从四面八方前来依附就有三千之众,不论贵皆车水马龙而至,填街巷,首尾相接,媲美古代益尝君,因是庶出,所以更是礼贤下土。

 袁术也以侠义闻名当世,从年青时即游侠江湖,结天下,本是袁家嫡子,看不惯‘袁雨堕’伯父胡作非为,所以瞧不起袁绍,早晚要分家的,现在官拜虎中郎将之职。

 四大家族互相倾轧十分烈,早晚会出事!”

 关羽兴致问道:“黄老前辈!洛四大家族中,依您看法,到后来谁负谁胜?”

 “关公子!依目前最风发不可一世的是阉狗张让,去年利用其子八岁‘童’张心宝扳倒了‘何独坐’挨五十廷杖,震动京畿,其余二大家族闻‘重’而变,人人自危,因其生活在深宫内院,不识这刁钻顽童庐山真面目。”

 关羽与江苗菁闻言面面相视而苦笑连连道:“那个‘童’张心宝刚才在我怀里!确实精灵古怪,刁钻异,整人手段超越其年龄,往往使人意想不到。其父宦官‘黄门令’张让是杀我契兄陈逸的仇人,早晚要找他算这笔灭门惨案!”

 江苗菁灵机一动,脸绯红嗫嚅道:“太监怎么会有个儿子?”

 关羽一愕!猛拍后脑勺子叫道:“对啊!我怎么这样笨?一时气愤疏忽竟没有想到!”

 看门官黄承彦口杆烟,不急不徐缓缓吐出烟雾道:“陈逸?岂不是被冤死之太傅陈藩之子!是忠良之后啊!”“正是关某救命恩人!”关羽脸戚容道。

 口杆烟娓娓又道:“依照王朝的传统制度,寝殿侍奉中常侍,并不限由宦官担任,往往也有普通人士。到了东汉王朝建都洛以后,汉光武帝宠信一位王太监,才改为全部用宦官,这一百五十年来,宦官地位逐渐高升,帽子上戴着‘金铛右貂’,经常跟地位崇高的宫廷侍中平起平坐,政府行政权力,逐一落到他们之手。”

 “犹其本朝更盛!居然宦官‘十常侍’张让等皆各自奉金封爵,并且世袭!当然可以抱养义子,以后传位养老,到头来还是‘太上皇’般幕后操控了!”

 关羽面凝然神色问道:“黄老前辈!您对宫廷轶事十分娴,曾听过这个八岁‘童’张心宝的出身来历,因何被宦官张让所收养?”

 看门官黄承彦一愕!搔额抓腮,双眼睛闪炽睿智,猛地一拍跷着的二郎腿道:“嗯!

 这个问题可真大有学问在!听说当年阉狗张让率骑兵至龙门村,亭长赵卖密告陈逸匿藏处,因此杀之。而一同去的四名太监被其灭了口后,那些骑兵只闻他狂笑不歇,独自奔离现场。

 从此之后多了一名义子,至今也已八年了,时间与‘童’相符,可能其中必有蹊跷存在,才会把心腹随从灭口!”

 关羽神色振奋,一拳擂捶手心欣然叫道:“对了!忠良之后肯定必有天佑!说不定‘童’张心宝就是我那契兄陈逸之后?难怪这个孩童面貌感觉眼,与我十分投缘,回想起来,因为当年关某亲手埋葬契兄两夫妇时年纪很轻,发觉兄嫂下体衣衫一片血迹斑斑,当时还误以为是致命伤,不甚了解原因,并没有详查,事因不能亵渎死者。现在一想!肯定是妇人临盆血崩了!”

 看门官黄承彦霍然跃起,手握关羽手腕,使其痛澈入骨,到现在才知道瘦弱的黄老头,竟然武功深厚,是位大隐于市的内外兼修武林高手。

 关羽额头冒汗,咬紧牙,瞅了一下手臂,深印五道指痕,泱泱然道:“黄老前辈!请放手!再晚片刻,晚辈的手腕就要废了!”

 看门官黄承老一脸赧然,却十分激动地拱拱手为礼道:“龙门村赵卖亭长偕三十几个御林军,可是你杀的?那两位一老一少太监也是你杀的?”

 “正是关某所为!杀死土豪赵卖后才拜师迹江!”

 看门官黄承彦一脸愕然,转而纵声哈哈大笑道:“苍天有眼!让老夫找到了恩人,请受老夫一拜!”

 就要下跪,为关羽所阻。

 江苗菁看得一头雾水,听得一脸好奇,趋前揪着看门官黄承彦衣角,忸怩撒娇问道:

 “义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哼!丫头片子,怎么有事求我,就叫起义父来了?”

 “嘤!老儿一词也是尊敬的俗称嘛!人家内心可尊敬您老人家的!”

 看门官黄承彦哀叹一声,老泪簌簌串,瞧得两人伤感默不作声。

 “老夫本有一子在朝为官!就是被这两个阉狗陷害,送进北寺监狱,下毒害死。当年老夫风闻他们离京,随后报杀子之仇,赶去龙门村亭长住处、只见地尸体,血迹遍洒庭院,尸体上皆是刀伤,从伤口判断却不是使刀高手所杀,但肯定是一个人独自搏斗十分惨烈,必定万分勇猛之人所为,却料不到是关少侠了,那一战你定吃足了苦头!”

 仰首一顿,蹙眉又道:“那一老一少太监武功不弱!尤其是那个老太监周全身手出神入化,为人狡诈,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是发功运劲回蕴震得双臂骨折,五脏离位而亡,依当时关少侠应该没有这种功参造化之能耐吧?”

 “是的!当时晚辈浑身浴血,已然力,是师父‘神魔刀’赶至,输入一股罡气护体,导至偷袭的老太监周全一击身亡!”

 “好小子!当今天下第一刀‘神魔刀’卫九敌是你师父!难怪老太监死得离奇,全身没有刀伤,卫大侠罡气已至随意而发,气化至臻之境界了!”

 江苗菁嘴嫣然道:“义父!恭喜您了却一椿心愿,那个‘童’张心宝是否可以肯定就是陈逸之子?”

 看门官黄承彦阖眼冥想片刻,那杆烟不离口的猛,袅袅烟雾从鼻孔中不断地出。

 霍然间,一拍膝盖叫道:“这件事!我看**不离十,为求正确无误,就叫我那宝贝女儿替孩童开坛作法,观其‘三世因果’,就能证明一切了!”

 眉头一皱又道:“孩童张心宝深居皇宫大内!没有他亲身临坛,‘三世因果’也就发挥不了作用,实在困难!你们刚才碰在一起可是机缘难逢,现在一分散,想再次相遇,可就遥遥无期了!”

 关羽偕江苗菁两人一脸的懊悔不已,莫非天意注定孩童永无归宗认祖的命运?令人不胜唏嘘!

 抽烟的看门官黄承彦猛然蹦跳起来,拍着自己的后脑勺子嘻笑道:“笨啊!年纪大了就是死脑筋,我那个宝贝女儿智慧超人一等,要她略施小计,还怕‘重’张心宝不引蛇出溜出来玩?再哄骗一番临坛作法,不就真相大白了!”

 关羽江苗菁双双大喜!抚掌称庆。

 “义父什么时候换班?一同找契妹商量一下!”

 “喔!到明晨卯时开城门后换班,时间还早。你们一同先去吃个宵夜,关少侠找个地方脚安歇,时辰一到再来找我吧!”

 “关大哥!人家请你去大北街‘洛福楼’吃桶子、糖醋溜鲤鱼焐面、套四宝等本地名菜,包你赞口不绝!”

 双双离去,看门官黄承彦搔首抚腮道:“人海茫茫那里去找一个叫‘诸葛亮’的女婿?

 其实这关羽也长得不错嘛!那个宝贝女儿还真是万般挑剔!想找宿世丈夫?说不定诸葛亮是个年纪比我大的老头子?我岂会答应?简直是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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