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那晶晶亮亮,能让天上星子都失去光芒的双眸,却突地失去所有的光采,像是被谁伤了心。
是他吗?是他的那句话吗?
“就跟你说,我爹生了重病,连他自己都无能为力,我哪有办法救他。”许久之后,水荷的红
冒出几句话,整个人背向了他,遥看着远方。
站在她的身后,阎焰能感觉到她原本精力充沛的精神与体力,像是倏地被
干了,整个肩膀都下垂,像只战败的公
。
他一向不是有同情心的人,更不会因为别人的求饶而放了敌人一命,所以人们才会称擅使银鞭的他为“断魂鞭”,指的就是他从不留活口。
只不过,这个气焰高张的小娃儿,因为他的话而灭了火,随即变成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儿…他难得感觉到一点点的愧疚。
不过,就只有一点点,再多也没有了,他暗自决定不再碰触她的私人情绪,省得将情况变得更为复杂。
这证明一件事,冷情冷
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既平静又自然——只是现在的他还不明白,他平静的生活,将会因眼前这个小娃儿而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你这个人真的没心没肺…”突地,水荷整个人跳转旋身,来到他的面前,情绪转变之快,教他无法反应。
他愣了一下,几乎要
眼睛,确定他是否产生幻觉了,眼前这气得小脸泛红的女狮王,可是刚才气焰全消的小白兔?
“我那么伤心,你竟然无动于衷,也不会说几句话来安慰我,真的很没人
,好歹我也是个水灵清秀的十八姑娘,长得也不丑,甚至还称得上漂亮,你竟然还能这样的无动于衷…”水荷的怒气直往头顶上冲,刚才的无辜模样,顿时变得张牙舞爪,哇啦哇啦的骂个没完。
阎焰生来就是孤僻阴冷的
子,怎容得人在耳边像苍蝇般飞个没完,只是…此时,只能用“身不由己”四个字来形容他的心情。
“易、姑、娘…”他咬牙切齿的喊着她的名字,首次觉得太阳
旁的神经,因为过多的噪音而抗议,正隐隐、隐隐的
痛着。
“现在才要说抱歉已经来不及了,我实在太伤心,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水荷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副被宠坏的娇惯模样。
一股怒火,缓缓的,缓缓的从阎焰的
腹间燃起,随着她的叨念絮语加温,火速的蔓延到他的周身。
“闭嘴。”阎焰用低沉的语气,轻轻的说了两个字。
只可惜,水荷太过沉醉于自己的情绪,红
还是没有闭上的意思,仍在不停的伤害着他的耳朵。
“闭嘴。”这次,他的声调扬高一些,连脸色都冷了几分。
水荷看了他一眼,红
只闭上了一会儿,接着,又开始劈里啪啦的说着对他的不
,对于他的冷脸表情视若无睹。
阎焰腹中那把火,从
口烧到
边,终于烧到了黑眸里,烧毁了他的理智——
他握住她的肩膀,忍住掐碎她肩胛骨的冲动,用雄厚的内力,冲着她的脸大吼一声,准备吼破她的耳膜。
“闭、嘴!”他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
那两个字,终于奏效了,水荷停止了说话,一双澄眸水汪汪的望着他。
呃,糟了。
阎焰很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那双眸虽然很亮、很美、很柔、很清澈,但不应该…水得像是会随时落下一颗泪珠。
说时迟那时快,那滴水汪汪的泪,真的就这么滑下了她的粉颊,教他的心莫名的
了一下。
“你骂我?”水荷轻问,一张绝美的小脸,在月光下更显无辜,那泪像珍珠一般,一颗又一颗的落下。
只是阎焰没瞧见,她的一双小手,在她的身后努力扭转成结,试图忍住嘴角的笑意,让眼眶里的泪显得更加真实。
她哭了。
只不过,那对她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只要她想流泪,滴个两三滴,营造温柔无辜的假象,绝对不成问题。
她只是想试试,这个人是不是真如传闻一般,那样冷情冷
,不通人情…
“你为什么骂我?”水荷借题发挥,揪着他的衣襟,严正的指控着。“明明就是你错,你为什么骂我?”
阎焰开口无语,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但…很明显的,眼前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
水荷揪着他的衣襟,抬头瞪视着他的高大体魄与无辜神情,而他则俯望着她的纤纤柔弱,形成强烈的对比。
眼泪一滴又一滴,衬着那张白皙的小脸,几乎能揪住所有男人的心。
不过,这些男人,并不包括阎焰。
“我没骂你。”他只是叫她闭嘴,而他不懂,这两个字有什么值得她落泪?
“你态度很差。”水荷捉住这一点不放,一双大眼哭得红通通,仍努力营造着柔弱假象,还不忘向他直讨人情。“你明明知道我是易神医的女儿,你仍旧对我这么凶。”
阎焰冷脸扫了她一眼,目光冷凝。
“如果你不是易神医的女儿,你早死了。”他不留情面的泼了她一桶冷水,表情更加冷漠。
水荷的表情一怔,这男人还真是冷酷无情。
想来江湖传闻果然没错,叫这么一个人保护自己,会不会反而惹祸上身?
不过,她从来就不是懂得“适可而止”的人。
“你从不道歉的吗?”她很好奇,要从他蚌壳般的薄
里,挤出一句“抱歉”是不是难如登天。
“没必要。”他的回答言简意赅,她真是吵死了,叫她闭嘴有什么不对。
水荷垂下头,装出心灵受创的假象,但其实她正低头咬牙,
下往他脸上招呼几拳的冲动。
难得阎焰没有催促她,只是由着她垂颈不语,久久才抬起头来,大眼里仍是泪眼汪汪,揪得人心都要痛了。
阎焰直凝着她,浓眉紧蹙。
他的身边几乎不曾有过女人,更别说是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儿…不过,这丝毫没能勾起他的同情心,他同样努力的告诉自己,别一鞭勒死了她。
“你讲话好伤人。”水荷红
一抿,眉儿紧蹙的指控他。
这阎焰倒好,连争辩都懒,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水荷的牙咬得更紧,差点儿没把牙儿给咬崩了,大眼在长睫的遮掩下闪动,勉为其难的遮掩了她的怒气。
这男人如此冷血,一点儿都不懂得何谓怜香惜玉!
“如今的我,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你就不能多照顾我一点?”她用最无助的声音开口,轻轻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只差没直言说,他是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
“我只负责完成任务。”阎焰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再说,你有手有脚,何须我的照顾。”
水荷首次见到这般冷血的男人,纤细的小手紧掐住纱裙,压抑怒气。
要不是仍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武功差人一截,绝不能以卵击石,否则她铁定会失控的揍他几拳。
阎焰扫了她一眼,不言不语,当他的视线注意到她紧握的小拳头上时,黑眸里闪过一抹明了。
这鬼灵
怪的丫头,那一派可怜无辜的样子,竟然是在装腔作势?!
不过,这一眼也让他瞧到她手腕间,因他带着她急奔,使力握住而起的瘀青。
凌厉的视线,终于有些软化。
再怎么说,她也是恩人之女,加上亲人骤逝,难免多了些依赖心,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他得让自己多忍耐一些。
为了尽早完成师命,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得向这个小丫头释出善意才行,要不然再这么与她蹉跎下去,得耗费更多的时间。
那么,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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