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花开时节又逢君(龙公主西娥)
我叫西娥,我是神龙中的螭吻,我是西海这一代的龙子龙女中,唯一生来即是神灵的龙公主。睍莼璩晓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自出生时起,我便备受宠爱,不论我想要什么,甚至不必开口,就会有人送到我手边,不论我想做甚么,大家都会依我,我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我就这么无所事事的长到一千岁,后来我终于化形,人人都说我的模样很美,加上神龙的高贵身份,很多人都来向我求婚…父王一概拒了,只含笑摸着我的头发:“娥儿还小,父王不舍得你这么早出嫁,等你将来识得了谁,尽管跟父王说,娥儿喜欢谁,谁就是我西海的附马爷!”
父王这句话,我记往了,可是我那时,还不懂什么叫喜欢…我也从来没想过,这世上会有人,娥儿喜欢,父王却没办法把他给我…
我的日子无忧无虑,样样事都合我心意…一直到后来有一天,父王说,九天界紫微大帝法旨,
令螭吻之形镇于火神殿中,安其火势…我当然听过紫微大帝的名字,却不识得这甚么紫微大帝,可是我是世上唯一的一只螭吻,所谓的塑螭吻之形,需要向我这个本身借力借法借形,仪式繁琐之极,每一样都需专心。我自出生起,从来不曾好好修行,法力不足,每每很简单的一件事,要做很多次…
的我忙了很久,所以我很不高兴,便同父王抱怨道:“这紫微大帝真是讨厌,要镇/
这火神殿,他自己为什么不去,却要我去?”
那一次,父王很愤怒,他头一次对我发了脾气,罚我在安澜殿跪了足足三天三夜,青龙侍卫一直守在一旁,我一动都不能动,心里委屈之极,直哭的眼泪都干了…攴…
一直到后来,母后过来接我时,我已经站都站不住了。母后将我接回了寝宫,服了药,她帮我
着膝盖,一边就细细的道:“娥儿,你要明白,你所享受到的所有荣宠尊贵,连你的族叔兄长都须对你施礼,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神龙公主螭吻…你既然生为辟火神龙,便要尽自己的天职,休说只是借形借法,便是要你去死,你也必须要去!享其尊荣,尽其使命,这是神龙螭吻的责任。”
我真的吓到了,自那时起,我才开始去想,什么叫做责任…做一个神龙公主,是不是有些事情,真的无可推托…也是自那开始,父王开始对我严厉起来,不再任我无所事事,镇
做甚么串珠煮茶的闲情,而开始教我学法术,甚至请来了昆伦山的紫
仙长教我剑法,紫
仙长剑法卓绝,修为
湛,教得十分严苛。一直等到火神殿螭吻成形,所有的仪式都完了,父王才把我叫到身前,说要带我去叩谢紫微大帝。
我想到安澜殿跪的那三天三夜,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不服气的,很想瞧瞧这个害我们父母失和的紫微大帝,究竟是何等样人…父王一直送我到了紫微神殿之外,守殿的神将倒十分温和,问了几句,便让我们进去。我抬头望着那云气萦绕间的肃穆神殿,忽然有些胆怯,回手去拉父王,想让他陪我进去。父王却只向我摆手,却深深埋头,不敢开口…自那时起,我才恍然明白,原来父王并不是最历害的人,不得传唤,他甚至不敢进入这紫微神殿屐。
我真的怕了,独自走进去的时候,我的腿都在发抖。
紫微神殿中的建筑,都是十分的古朴苍茫,毫无花巧,我一路跟着仙仆过了亭楼,忽然绿意弥漫…我情不自
的一抬头,眼前居然是一望无际的龙华树,高大苍翠,幽凉寂静,那深沉的绿色宛如挂在天上的海,直将眼睛都洗净了…我长年在海中,竟从未见过这般朴实无华的风景。我一边跟着仙仆往前走,一边忍不住东张西望…
然后,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巨大的龙华树冠做了亭盖,让这树亭与整片树林浑然一体…他着了华美飘逸的祥云瑞霭袍,正坐在树下,手里拿着一卷书,执手的手指修长如玉,散发垂落,略覆了雪袖,微微低头的面容清华美好…那一瞬间,整个天地都静了下来,
眼无边无际的苍翠高华,俱都将那芳华收敛在了这一个人身上…如此倾世风姿,却如此清冷淡漠,即使他就在几步之外,仍似乎身在云巅,天遥地远…
我只觉得心悬在空中,找不到落处,望着他,识海中全然空白…我不知仙仆说了什么,我只知道,后来,他略略抬眼,对我点了点头…微微上扬的凤瞳,瞳光湛湛如九天玄月,宁定的没有一丝表情,却竟美好到惊心动魄…
我整个人都痴了。后来,我想了很久很久,都不知那时,他对我说了什么…当然也不记得我有否答过,我只记得他略抬手,示意我可以走了…仙仆便弯弯
,走过来,要带我出去。
我一下子就急了。我知道人间的四海,距离九天界有无限远,我知道我这一转身,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竟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勇气,我上前一步,道:“我会煮茶。”
这是我的记忆中,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紫微神殿中,我对他说的话,从头到尾没有超过十句,每一句都是这么没头没脑…他只点了点头。他听到了,却不觉得这与他有何关系,于是便又低头看书,不再开口。
我很慌,我化形之后近百年无所事事,只学了这煮茶一道…若是他不爱茶,我便再无甚么本事…我忽然很后悔没有好生学法术,若是我会法术可有多好?最起码,能多一点点同他说话的机会…哪怕一点点也好。
仙仆向我示意,我怔在那儿好久,什么法子都想不出,只得转了身,就在堪堪走出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我是螭吻,我天生便是控水的神龙。
于是我停下来,向那仙仆道:“你这龙华树林中,只有这一种树木,景致太过单调,若能引一条河
,贯穿整个龙华树林,水木相佐,岂不是好?”那仙仆也没怪我唐突,反抬了头听我说,我便大着胆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小亭,“我看到有几个这样的亭子,若是能造出九曲回旋那般的河
,与树木相依相就,相辅相成,帝君一定喜欢的很…”也许是福至心灵,我说了很多很多,那一番话,几乎用尽了我一辈子的聪明…最后那仙仆真的被我说动,允我留了下来…就是那时,我才明白,彼此地位是如何的天差地远,我在西海众星捧月,在这儿,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的去留,甚至不必惊动紫微大帝…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终于留了下来。龙华树林中有七亭,依七星方位而建,分别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我想了很久,才想出了一个合适的路线,做法引出了一条河
,河中每一块小石子,都是我亲手放置,务求极
,务求其美…
我经常看到他,他却从来不曾留意到我。他通常每
上午去观星阁,午后,会在廉贞亭坐一会儿。紫微殿中光芒幽凉,龙华树林中却似乎人间的
三月,天光自树影中映下,沿着那树冠亭盖投下一道光弧,亭中光线便略嫌幽暗,只有他的祥云瑞霭袍泛着淡淡的珠光…他有时待一个时辰,有时甚至只有小半个时辰,有时他拿一卷书,细细的读,也有时会招了开
星君和伴星君明辅一起…
我布置的很慢很慢,很细很细,可是不管我怎么拖,这条林中小河,还是完成了…我真的舍不得,我舍不得走了,再也见不到他…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试过有甚么东西得不到,也从来没有试过有甚么,让我这般渴望…我还记得父王当年那句话,可是此时的我,已经很明白,父王那个承诺帮不到我…我真的不甘心。
我终于想了一个法子,我自做主张,取了器皿在贪狼亭煮茶,然后仿着人间曲水
觞,将煮好的茶放在木舟里…贪狼亭地势略高,木舟便顺
而下,茶香一路飘拂,一直到了廉贞亭前,廉贞亭前的石子略高,河道略窄,木舟会久久不落,贴了金铂的舟底,撞在嵌在池底的碎玉上,会发出潺潺的琴韵…只要紫微大帝一别眼,就可以看到这盏特意为他煮的茶,只要一抬手,就可以把茶端入手中,他会闻一闻,举杯就口,茶叶会濡
他好看的薄
,如果喜欢那味道,他会微微抿
,
角的线条,就那样略略柔和起来…
这副情形,我想了太久,在开这林中河的时候就在想,在砌这玉石
的时候也在想,我通盘都想了无数无数次…现如今自做主张,就算下一刻就被罚下九天界,万劫不复,只要我亲手煮的茶,能到得他
边,我便甘之如怡…
我没想到,事情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他真的尝了我煮的茶,仙仆将茶碗及木舟送回,告诉我,帝君说,茶很好…
他说,茶很好。虽然他不知煮茶的是谁,也并不想知道,我仍旧惊喜
集…
那一刻,我捧着脸笑了很久很久,笑着笑着,却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也许我真的应该感谢紫微大帝的仁兹,他向来不在意琐事,所以他殿中的从人,竟不曾惩罚我自做主张的行为…当然,后来我才明白,他们容忍我,只是因为我的用意是纯然善的…这才是我可以留在紫微神殿的基准。
总之,用这个法子,我又在紫微神殿待了近一个月,一直到后来,我想家了…想起了父王母后,想起了这一天,是人间的除夕之夜…于是第二天,我煮了糯米甜茶…我至今不知,那甜茶,我煮的该是不该,正是因为那茶,帝君才想起要问一问煮茶的人是谁,叫了我去说了几句话…可是,也正是因为那茶,帝君说道:“你是人间的神龙螭吻,不宜长在紫微神殿,这就下界去罢…”
帝君既然已经开口,我实在没办法再留下,只得回了西海龙宫,前前后后,我在紫微神殿待了近三个月,人间已是百年光
…
几乎是在离开九天界的同时,我便开始疯狂的想念他…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同他,连话都不曾多说几句,可是,我几乎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疯狂的想念…无可遏制的想念…我拒了旁人的求婚,只疯了似的学法术,学剑术,学一切一切…可是时
愈久,思念愈深…
竟不知过了多久,几百年?几千年?
一直到了那天,母后告诉我,她说七星中摇光因故陨落,将会有另外一个神仙,顶替这七星之位去做摇光神君…而此时厌火渊中,祸斗作
,若能杀了祸斗,便可做七星之摇光。
我见过那祸斗,就有前些日子,我与哥哥,险些死在那祸斗手上…我怕的连着做了几晚噩梦…
现在想想,母后分明是为了要我死心…所以才故意说了这个消息…可是那时,我竟欣喜若狂,我连想都不曾想,就提了海神剑,驭了青龙,冲出了西海,这两千年我修炼极勤,母后已经追不上我,等到了她叫了父皇追上我时,我已经冲入了厌火渊中。
那一战真的太惨烈,让我至今都不敢细想。祸斗真的很厉害,从冲入之后的第一击,我就以为我会死,可是一想到他的模样,我就有了力气…就这样一刻一刻的撑,从撑着不死,到撑着打败他…最后一刻,我的剑刺入了祸斗的咽喉,血溅出来,祸斗所布的结界轰然倒塌,父皇冲了进来…
…
再醒来时,已是在地藏菩萨的殿中,菩萨刚刚为我重塑龙心…
原来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可是我终于又活了。我很痛,可是痛的很开心,我一直在想,我杀了祸斗,做了转世摇光,是不是可以陪着他无限久,像开
和明辅那样?他会不会来看我?会不会…对我笑一下?我从未见过他笑,他总是这样淡淡的…万万年看云卷云舒,做亘古不变的众星之主,他原本就该这样宁定淡漠。可是,我还是很想看到他对我笑一笑…就一次,就一次就好…等着,盼着,重塑道心很痛,可是我的速度却很快,菩萨说道,这是因为我有一个执念…盼了很久很久之后,他居然真的来了。两千年不见,我仍旧很木很蠢,见到他时,仍会慌里慌张,全不得体,所以我又很傻的冒出了一句话,我说“我杀了祸斗!”其实我还想说,“你笑一笑吧…”却终于没能说的出口…
他眼中平静无波…我熟悉他这样的神情,一如当年初见,我同他说,我会煮茶…他听到了,却不觉得这与他有何关系,所以他全不在意…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就是一沉…就这么一直沉,一直沉,到了最低处…其实早就明白吧?却一定要到这时,才肯承认…
痛到极处,便是麻木,我甚至没有哭…
自此之后,再不曾见到他,我在地藏菩萨的殿中,终于将养的道心初成,然后便随父皇下了九天界,我再没有提过这件事…但奇怪的是,父王与母后,也不再提给我召亲的事情。再后来,父王便把这小岛送给了我,我给这岛起名叫淇奥岛,在岛上种
了龙华树,样样都仿着紫微神殿的模样。
相思太苦,只有每天只有看着这些龙华树,肆意放纵思念,我才觉得日子堪可忍耐…
龙华树本是不开花的,我虽然用尽了法子,令他们生长的更好,却也没有想过让他们开花…后来,曾教过我两百多年剑法的紫
仙长路过此处,他说,这岛主是神女,龙华树就应该开花,女子本就是花,要好生呵护才好…我只当是一句戏言,并没在意,没想到隔了几年之后,他竟真的送来了木灵神君手制的仙法,说道依法培值,龙华树便会开花…其实我很好奇紫
仙长是用甚么法子见到了木灵神君,求得了这法子,却也不曾多问,只一心培值龙华树…
当龙华树真的
枝芬芳,我竟是欣喜若狂…那一刻,我忽然想,若是帝君能看到,可有多好…
人心不足,得陇望署,本是常情,却明知只是妄想罢了…
龙华树花开了又谢,三百年苦苦照料,花开时却只得一个时辰,却已经足够我
足。我以为,这一辈子,便是这样度过了,每一天,与每一年,每一百年,都不会有甚么不同…谁知就在那一天,却听到那个熟悉入骨的声音,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清郎悠扬,他说:“平澜公主可在?”
虽然时隔千年,这声音我仍旧熟悉之极…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是梦,可是梦醒时,他仍旧站在我面前,着了熟悉的祥云瑞霭袍,长发散落,湛湛凤瞳中半含微笑,衣袂发丝在海风中烈烈飞舞…有生之年,我又见到了他,他甚至对我微笑…
那一刻,我觉得不枉此生。即使看到他臂弯中挽着那个娇美的女子,我竟仍是如此欣喜。
那个女子,有着一双清澈空灵的大眼睛,她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这双美丽的眼睛中。帝君帮她着衣挽发,帮她布菜端茶,甚至蹲下来,帮她系好披风的扣子…他真的疼她疼到了骨子里…
我忽然觉得,他似乎已经不再是廉贞亭那个八风不动的紫微大帝,那般遗世独立的美好,却那般高高在上的寂寞…此时的他,更像一个真正的人,在呵呼他所爱的女子,承担她的
绵与依赖…今后,无限长的岁月,他有人陪伴,这…真好。
这世界于西娥而言,早已经是圆
…识得他,我不悔,等这千年得此一面,我不悔…尤其,在最后那一刻,龙华树花儿摇曳开放,他负手立于亭中,着了那祥云瑞霭袍,身形修长
拔,宛如芝兰玉树一般,极长的发随了他的动作飘飘垂下,发丝袍角飘逸无伦,
眼鲜花着绵,竟不能夺他半分风华…
那一刻,尚有何求?
可是他却对她说:“我识得锦儿,方知情为何物,平澜公主在人间几千载,为何却不知?”他说:“龙华树竟能开花,每次花开,如此灿烂,却如此短暂…花落之后,连花香也不曾留下,只余
目苍翠不改,你当真不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也许不是不知,只是不曾想过,心里只放得一个人,身边就自有再多的风华,也如春风过耳…
可是看着两人的背影,她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将仙法
到她手中的紫
真人,生了一对清亮的眼晴…他法力原本卓绝之极,一柄飞剑游遍天下,可是那天,他居然是坐船离开的,他对她说,从此之后,我要泛舟天下…你要的是天上星辰,我要的,不过是枝头一点芬芳罢了…
原来,居然是这样吗?可叹,她跟着他学剑两百年,竟连他的模样,都想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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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能提笔控萝莉,武能龙榻定女皇…坐拥
院面首,小妖女低调做人,偷摸做贼,谁知风花雪月易躲,明摸暗抱难防…尝过才知,甚么宋貌潘颜,吹灭灯还不是一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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