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爱恨情孽苦交缠
世事不如意者,十常。(зZc)人之一生,无论出身多么高贵,才能多么出色,成就多么显赫,声名多么受人崇敬也罢,终归总会有某些人或者某些事,在他生命中留下无法弥补的创伤,让他毕生亦引以为憾。而即使是“
后”祝玉研,同样也不能逃脱这个规律。
身为圣门
癸派宗主,修为之高,已远远超越了普通武林认识毕生所能梦想的极限。翱游天下,自在逍遥,所到之处,无论是敌是友,至少在表面上尽皆必恭必敬,礼节周到。纶音出口,就能或直接或间接地躯使千百人为她而赴汤蹈火,哪怕粉身碎骨亦不敢有违。呼风唤雨,几乎无所不能。可是在这风光外表掩饰之下,世人又怎能想象得到,原来祝玉研在过去这十多年合共四千余个
夜夜里,竟然从未有过片刻工夫,是能够感受得到真正的…快乐。
她不快乐,只因为心中有憾。其一,就是自己最尊最敬最爱,彼此关系与亲生母女亦无分别,传功授业,亲手将自己教养长大的师父,到最后竟因为自己的不肖而被活活气死。其二,就是在师尊去世之后多年,自己蹉跎岁月,始终未能达成师尊遗愿,完成统合圣门两派六道的大业,更不用说,要再进一步,将圣门的理念学说广播天下,取代儒家学说而成为正统了。而这一切一切,全部都只因为他——石之轩!
先以甜言
语诈取芳心,让她帮助自己得到补天道传承,成为圣门历史上屈指可数的,以一身而兼具两派传承之人,奠定成为绝世高手之基础。既而在月下花前,使诈狠狠破了祝玉研的清白身子,使她今生今世也永远不能臻至〖天魔秘〗的至高境界。两大目的都达成之后,便丝毫也不犹豫地始
终弃,留下师尊刚刚殆然长逝的自己远走高飞,更悍然自号什么“
王”非但将这位被他伤透了心的女子视为陌路,更进一步觊觎魔门霸业,要取她而代之,
她为了他,丝毫不计较任何付出,生命中第一次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是她错了吗?是的,她确实错了。师尊的教导才是对的。世间男子皆薄幸,由始至终,他之所以对她好,只不过为了要在她身上索取好处而已。当她再没有更多好处可供他索取时,他便无须再作任何伪装了。要怪谁?怪他的狠心无情,可是更怪自己的…有眼无珠!
在那一晚的泪水与狂笑之中,祝玉妍立下圣门血誓,从此再不相信,男女之间竟会有任何的真情挚爱。
可是就在昨夜,她这坚守了整整一十八年的信念,却被狠狠地动摇。梵清惠,这名圣门夙敌,慈航静斋的唯一传人,竟然舍得为了那名叫杨昭的少年豁出性命不要,在全无真气护身的情况下,硬接自己全力以赴打出的三掌。真的好傻啊,就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傻。然而或许会是值得的吧?而为了梵清惠与仙儿,那位河南王竟然胆敢当众顶撞唐国夫人,胆敢当众顶撞他的叔叔汉王杨谅。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拒绝与李阀联婚,却在天下英雄面前,亲口许诺要明媒正娶地
接梵清惠与仙儿过门…
不会的,一定只是虚情假意。杨昭和石之轩都是男人,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分别。之所以扮成这么副一往情深的模样,只是他有所图谋罢了。可是…图谋什么?武功?神兵?身份、地位?名声?在那个刹那间,祝玉研近乎绝望地发现,河南王根本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少。无论如何绞尽脑汁,她始终找不到任何借口可以将自己说服。
那么…或许天下男儿并非皆薄幸,而是只有石之轩如此薄幸吗?只有这个解释了。霎时间,祝玉研
不住又怨恨、又嫉妒。恨的当然是石之轩,而妒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儿,祝美仙?!
即使用尽世间所有言语,也无法准确形容得出祝玉研当其时的心情。她既害怕,又混乱,下意识地只想赶快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于是,在匆匆
代过几句场面话之后,她便急不及待地立刻逃着离开了河南王府,带着
腔茫然,走进那同样白茫茫一片的寒冷雪地之中。
整个夜晚,祝玉研也在雪地里浑浑噩噩地不断徘徊着,活象孤魂野鬼。恩怨爱恨,情仇大业,不断在脑海中来回取替,
相
。甚至乎,连运功抵御风寒也全然无暇顾及了。哪怕修为再高,她始终不是什么神仙妖魔,可以完全无视风霜侵袭。事实上,假若
下了武功这件外衣,那么很有可能,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
后”其实也只是一名寻常的软弱女子而已…吧?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投
在雪地上之时,祝玉研已是心力
瘁,即将香消玉陨。她记忆中的最后一幕印象,便是在朦朦胧胧之间,依稀看见了…石之轩!?
谈笑风
,举止倜傥。
王风采,绝未因岁月侵蚀而有半分消减,而是恰恰相反,比之当年所见时更见潇洒自若。但惟其如此,却更加勾起了祝玉研埋藏于心底深处的惨痛回忆,令她对于眼前男子益发地切齿痛恨。曾经千百次地想象过,当两人再次相见之时的情景。本来,祝玉研认为伤口已经痊愈的自己,是有能力平静地面对这一幕的。但是,当想象终于化为现实,她终于赫然惊觉,原来那伤势根本从未有过半分好转。一旦将绷带解开,立刻便再次让她感受到了…
心淌血的——饮恨!
此仇此恨此痛,惟有死亡才可将之遏止。仙儿已经终身有托,有河南王这位好女婿做后盾,圣门之兴盛甚至大行天下,亦再非遥不可及的梦想。既然如此,自己便已无须再有任何顾虑了,终于可以尽情任
,放手一搏。哈哈,祝玉研,石之轩,早被宿命注定不能共存。那么“玉”与“石”之间,今
就来个天魔解体,俱焚共毁吧!
风霜雨雪的侵袭,来势汹汹的病魔,一切一切都仿佛只是幻觉,根本从来也未曾发生。事实上,祝玉研此刻非但丝毫不觉得自己元气有何损耗,反而明明白白地察觉到了,有某种强大之极的力量,正自身体的最深处源源不断地涌现而出,令自己攀上了毕生从未达到过的颠峰状态。祝玉研柔声娇笑,就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两人爱意正浓的哪个时候,柔情缱绻地呼唤道:“之轩啊之轩,你又要抛下我,独自去风
快活了么?这一回,你可再也…休想啊!”言尤未毕,如花笑靥骤变凄凉决绝,〖天魔秘〗第十二层“虚实篇”催运发动,对准了“石之轩”一指点出。凌厉指气“嗤~”地隔空疾
,
石穿金,无坚不摧。“石之轩”倏地抬臂挡格,及时将指气于中途截下,潇洒笑道:“小研又要与我切磋武功了么?可是今
花前月下,却只适合谈情说爱。咱们何必大煞风景呢?回想当年温馨甜蜜的日子…”
祝玉妍恨声打断他道:“时至今
,你仍要谎话连篇吗?可是吃一亏,长一智,今趟不管你如何花言巧语,也休想我再相信你半个字呢!”言语间娇躯轻颤,忽然如幽灵般飘起,动作似缓实快,倏忽双腿连环,于弹指间连攻七招,攻势不但凌厉迅捷,更兼变化奇诡,令人防不胜防。
“石之轩”双掌翻飞舞动,双掌翻飞,见招拆招,将祝玉妍变化无穷的攻势逐一挡下。动作从容不迫,可见游刃有余。他轻声长叹道:“玉妍这是何苦来由。你…”“闭嘴!”祝玉妍厉声叱喝道:“玉石难共存。今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天魔秘〗第十六层“空间篇”全面展开。娇躯拔地跃升,陡然在半空处扭
转折,如陨星天降般向下急遽俯冲,双掌挟雷霆万钧之势按向“石之轩”头顶。
这着双掌下
的扑击,招式样看似简单,实质却是祝玉妍毕生修为之所聚,已臻达“大巧若拙”的武学至高境界。雷电迸闪的“大天魔场”气劲犹如宇宙黑
般暴涌凝现,空间被气场笼罩绑缚,非但一切事物尽皆受其影响而扭曲变形,更开始向内凹陷崩塌下去。情景似虚还实,荒诞离奇,怪异绝伦。
电光石火之间“石之轩”早被牢牢封锁于“大天魔场”气劲笼牢当中。只有两丈方圆的狭窄范围之内,两人身法急遽闪变,幢幢幻影旋生旋灭,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指、爪、拳、掌、膝、肘、肩、腿,各自身体上的每个部位,都同时转化为无坚不摧的杀人利器,在闷若雷鸣的沉响里连环
拼。假若有外人在场旁观的话,那么在他眼中,赫然便只见有数十人同时纠
火拼,直打得难分难解,更不知究竟鹿死谁手。
王化身为裴矩,眼下分明正好端端地留在大兴城,继续当他的内史省侍郎。平白无端地,却又怎么会忽然现身于洛
城曼清院中?事实上,一切也根本只是:幻觉!此时此刻,祝玉研舍生忘死地发动“大天魔场”全力扑击,誓要与之同归于尽的对象,根本就不是什么石之轩,而是她的准女婿,河南王杨昭!
失控的感情有若
疆野马,高涨澎湃,一发不可收拾。
后势若疯虎,仿佛根本不须回气般向杨昭发动连绵攻势,忽左忽右,忽虚忽实;或避实就虚,或强攻猛打,其招式之奇诡多变、真气之雄浑绵长、在在皆显示出她当之无愧的魔门绝顶高手风采——却只苦了杨昭。
面对自家的未来丈母娘,杨昭再有天大本事,却也完全施展不开,当下
不住在肚里暗暗叫苦。他如果想要
身而走,倒也毫不为难。可是凭着彼此气息
感,小王爷早察觉
后气息紊乱,血气不调,根本就是身患沉疴,大病未愈的症状。那急如狂风骤雨的攻势,实质上是强行
发身体潜力,
榨元气,燃烧一己生命所得来。假若放置不管,祝玉研势必难以长久支持,到最后肯定是油尽灯枯而亡的下场。
所谓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有着祝美仙这么一层关系,杨昭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心置身事外,袖手不管。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一面闪避招架,一面提气高声呼喊,希望能够将祝玉研从这梦魇里唤醒。可是事与愿违,
后听了小王爷的呼喊,却只管自行冷笑,口口声声说着什么“石之轩”的话,情形完全失控。
失控?对了!霎时间,犹如有闪电在脑海中急划而过,将意识间的黑暗死角照耀成一片雪亮。刹那间杨昭恍然大悟,失声
口,喝道:“疚疯!是魔兵疚疯!”
当年由天魔元珠所衍化的十大魔兵,各具诡异奇能。“帝恨”是凝聚大商朝三十代天子对江山被周武王姬发所褫夺的无穷怨恨愤怒而成,故而能够释放出势足焚天煮海的滔天魔焰,具有最直截了当的毁灭破坏之力。而魔兵“疚疯”却是因为玄天
帝在执行“成*人礼”之后,所产生的
烈内疚感而催生。这件魔兵与“帝恨”完全相反,其异能并不具有实质破坏力,却能够强行扩大人类感情最深处的弱点,并且使其彻底失控。再进一步,更能使人感官失常,视听错
,然后跟自己幻想中的假象拼死搏斗,至死方休。
回想起刚才与尤鸟倦
手的时候,对方曾经施展过“帝恨”的异能。那么一不离二,能够再施展出“疚疯”的异能,也是顺理成章吧?可是此刻魔兵早已毁灭,异魔也依附在尤鸟倦身上逃之夭夭了,按道理异能无人主持,早该自行消散才对。可是为什么,祝玉研却竟仍然被异能影响,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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