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不得不闯不该闯的阵
前天状态不好写不出来,于是昨天耽搁更新正文了,实在对不起各位啊
———偶素向大家道歉滴分割线———
月已中天,夜凉如水。火光摇曳,亦似天上皎洁银辉,使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鲜血干涸后不再殷红,转而变为了黑褐色。然而凑近嗅闻,腥气杀意却依旧浓烈。环甲叮当之声从身后不绝传来,却是一批批的士兵替换受伤同僚走上城头布防。地上的尸体和伤员都已经被抬走,却还剩余了不少折断的箭枝与砍钝的刀剑没来得及收拾。持续整个白天的大战过后,列柳城中,如今气氛一片肃杀。
杨昭全副戎装,站在城头之上凭栏远眺。城外的蜀中叛军在留下数千具尸体之后,如今已收兵退开,就在城外当道扎下了营寨。星星点点火光从中亮起,隐隐把列柳城三面都包围起来。很显然,眼下只是中场休息时间。距离这场仗的结束,还有很远,很远。
李靖走上城头,径直行向杨昭。道:“大将军,先吃点东西再说吧。”随即把手中用油纸包包着的热腾腾夹
饼递了过去。杨昭顺手接过,问道:“士兵们怎么样了?”
“损失不大。轻重伤员已各自安排军医治理了。”李靖上前同样往城外眺望,道:“这一场仗…”
“这样一场仗,不能再打下去了。”杨昭抬臂往外城外一圈,下定决心,斩钉截铁地接口道:“他们都是我大隋的好男儿。却只因为杨秀的私心
念,就被迫在这里自相残杀。
腔热血不为保家卫国而洒,却因一独妇妄念而白白
淌。这简直是…简直是…荒唐!可
!”
“大哥明白,大哥明白。”李靖拍拍杨昭肩膀,叹道:“可是要不要继续打下去,却并非咱们能够决定的。兄弟,眼前咱们唯一可做的,就只有想办法尽快把战事结束。”
“唐门!”杨昭稍微回复平静,凝声道:“白天这场仗,大哥你也一定看出来了。敌军虽众,然而斗志并不旺盛,想必也是同样不愿同室
戈的。要不是唐门驱赶着那几头巨灵毒奴作监军督战,又将战死士兵化作活死人继续攻城,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人无辜牺牲。宇文大总管说得不错,只有唐门,才是我们在这场战争中,真正的心腹之患。”
李靖点点头,道:“先是透过独孤千牛向我军主将下毒,然后趁着我军群龙无首之际,以泰山
顶之势大举袭来。再用那种巨人似的巨灵毒奴驱赶士卒攻城,更连战死士兵也不放过地转变为活死人,
榨出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虽不知这唐门妖人究竟是谁。可是他这副毒心毒肠毒肝肺,真要教李靖不寒而栗了。”
杨昭也叹了口气,转过话头问道:“大总管还有独孤骠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毒蛊从卵的状态到孵化成虫,需要合适的温度。”李靖随意在城头箭垛上轻拍,道:“实验过后证明,尽管不能驱除,可是只要将体温保持在极低水平,蛊卵也会自动停止活动。所以现在宇文大总管和独孤骠骑,各自运起了
息秘法,进入休眠假死的状态。两三
内,当不必担心毒
发作。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假如没有解药的话,只怕就要
假成真了。”
杨昭转过半身,目光炯炯凝望城外的蜀军营寨,缓缓道:“这次仗打完之后,我必要效仿当年魏武帝所为,广颁求贤令以纳天下英才。否则我那河南王王府中老是空
地,什么帮得上忙的高手都没有,做起事来也委实太不方便。”
李靖叹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此古来不变之理也。真正的高手,那是可遇不可求了。兄弟,大哥明白你心中所想。不过…”
“千金之字,坐不垂堂。身为大军统帅,更不该逞匹夫之勇,对么?”杨昭冷静下来,摇头道:“道理我都懂。然而眼前形势,敌人连死人都能利用来打仗,对我军士气打击实在太大。他们可以不怕死,可是绝对会害怕死后也不得安宁,连鬼都做不成。所以除去行险一搏,将那幕后
鬼的唐门妖人铲除之外…大哥,我实在再想不出,有任何办法可以扭转战局了。”
“事在人为而已。行军打仗,毕竟…咦?那是什么?”李靖才说了半句话,突然自行停止下来。他神情紧张地抬手向外指去,疑惑道:“是…巨灵毒奴?”
“巨灵毒奴?要开始夜战了么?”杨昭心中凛然,立刻抬头往外望去。月光之下,果然见一头浑身紫黑色,犹如
山似的巨灵毒奴正离开蜀军阵营,向列柳城城墙之下走来。然而走来的身影,就只有它自己孤零零一个,左右竟并无大军追随。
白天
战之时,杨昭早见识过这种怪物的厉害了。与其庞大得不似地球上生物的体型相匹配,巨灵毒奴具有推山填海的强大力量。全力挥拳时所产生的破坏,就和攻城槌的猛烈撞击毫无差别。而且它们皮坚
厚,寻常士兵的刀砍
刺,绝伤不了它们分毫。口中呼出的气息和体内血
,无一而非生人勿近之剧毒。若非这怪物还怕火烧,动作也因为体型太大而笨拙不灵,几乎便是毫无弱点的生物兵器。不过巨灵毒奴虽然厉害,假若单人匹马前来的话,始终还是难敌城头上成千上万守军一拥而上。白天时隋军就是用滚油浇泼外加
火箭的办法,接连消灭了两头巨灵毒奴。眼下这怪物却又孤身前来,却是想要干什么?
光是这一段城墙附近的士兵,为数便至少也有上千。看见巨灵毒奴接近而来的决不仅只有李靖一人而已。本来略为放松的气氛登时又再绷紧。也不待吩咐,上百精锐士兵早*刀
,自动围聚在杨昭身边严阵以待。不过
间
战之际,杨昭也曾亲自参与搏杀,其武功之高人人都看在眼内,所以倒也没人开口请他下城暂避。
杨昭和李靖两人内功深厚,五感比起普通人而言更倍加灵敏。视夜如昼,不过等闲间事而已。相距仍有二百余米左右,早看见这巨灵毒奴原来并非孤身前来。它脑袋就像战马那样套上了笼套。口中咬着口衔。右肩上站着个男人,正手执缰绳操纵巨灵毒奴行动。随着他们越走越近,那男人的面容也越来越看得清楚了。只见他鼻高
薄,眉长目秀,若非皮肤黝黑如铁,竟要比女儿家更俊秀三分。假如独孤霸此时神智清醒而且又同样站在城头,那么他必定可以认出眼前就是当
在蜀军营地中,开口问正潜藏在帐篷外的自己看够了*戏没有的那个人。
不过独孤霸眼下不在,却是无人认得这男子究竟是谁。李靖冷冷举起手,上百名士兵立即同时张弓搭箭,瞄准了这男子蓄势
发。那男子却微微一笑,牵起缰绳往后拉扯,控制巨灵毒奴恰好在箭矢有效
程之外停住脚步,扬声道:“城头之上,是否隋廷的河南王杨昭杨殿下?”
两人相隔足有百步之远。彼此一在城头,一在地面,又有足足十七、八米的距离。再加上身处旷野,声音容易发散。若非扯开喉咙声嘶力竭地呼喊,实在不容易进行交谈对答。可是这男子语气自然得就似家常便话,声音却字字句句都清晰无比地传上城头。光是这份内功修为,便已经大非泛泛。杨昭双眉一挑,挥手叫弓箭手都退开。抱拳拱手为礼,扬声道:“我就是杨昭。未请教。”
“不才姓唐,这点殿下自然早已知道。”那男人微笑道:“单名一个‘生’字,家师正是唐门碧磷福地之主,讳毒。”
“原来是〖四大皆凶〗之首,久仰了。”杨昭背负双手,问道:“彼此是敌非友,壁垒分明。阁下夤夜到访,究竟有何贵干?”
唐生笑道:“也别无他事。只不过长夜漫漫,未免寂寞,在下却又忽然起了手谈之兴。奈何这边营中全是
劣之徒,并无一人可与在下对弈。殿下天潢贵胄,谅来必是文采风
之辈。假若亦有雅兴,何不就下城来,与在下论一论这纵横十九道之上的胜负?”
“你讲得这样文绉绉地掉书包,原来就是找我下棋?”杨昭不
哑然失笑。淡淡道:“对不起,现在兵事正急。我身为军中将领,千头万绪都还忙不过来,可没空陪敌人玩游戏。”
唐生笑道:“昔日前秦大军南下攻晋,声势煊赫,号称投鞭可以断
。而谢东山镇之以静,当大军决战于淝水之时,兀自在府中与客手谈。即便捷报传来,亦不过徐答曰‘小儿辈遂已破贼’而已。可见弈棋虽然小道,却足显雅量高致。殿下又何必为那
鲁俗事,而拒人于千里之外。也罢,殿下若然觉得单是手谈难有兴致的话,不妨彼此都拿个彩头出来,小赌怡情一番,亦是风
之事。”不等杨昭回答,随手就从怀里取出个小瓶子,笑道:“这里是五颗解蛊丹。天下间无论如何古怪的蛊瘴,只需服下一颗便能立时化解。药到病除,决无拖延耽搁。殿下假如手谈中胜得了在下,不妨便将之取去。”
这“化蛊丹”三个字入耳。杨昭登时下意识地回头向李靖望了一眼。李靖同样倒
口凉气,急上前半步按住杨昭肩膀,神情严肃地用力摇摇头,低声道:“唐门妖人诡计多端,决不可答允。”
杨昭微一沉
,朗声道:“怎么证实这解药是真是假?还有,假如我输,你想要什么?”
唐生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几乎微不可见的哀
,淡道:“解药真假好分辨得很。殿下把药拿到手时,随便找个人来喂他
服下两三条蛆虫,等到毒发时再喂解药,真假立刻一目了然。至于在下想要的彩头…殿下,你既然知道〖四大皆凶〗之名,想必已经和唐名越唐斯文见过面了。巴蜀本是我唐门地盘,凭他们那点微末本事,居然就能顺顺利利,有惊无险地一路去到大兴,殿下心中,难道就从来没有过半分疑窦么?”
杨昭不答。他闭上眼帘,用力呼吸了几口气。随即睁目沉声问道:“好,那咱们就来奕上一局。你上来,还是我下去?”
唐生抹去眼眸中的哀
,恢复那风
自赏的笑容,道:“手谈乃雅事,岂可在这凶煞之地而行?大煞风景,大煞风景。殿下,距离此地三里之外有座药王庙,地势清幽,风景亦美。咱们不妨就去那里赏月手谈,岂非不亦快哉?”
李靖急声道:“大将军,你真要以身犯险?”
杨昭静静道:“唐门妖人是我军心腹之患,非除不可。论调兵谴将,行军布阵,我远比不上大哥你和来师傅。即使没有我,有你们在也同样可以稳稳守住列柳城。但论武功…眼下城中三万余人,又有谁还能比我更强?我若不出手,便再没人可胜任这工作。为将者固然不可轻易冒险,但若情况需要,亲自冲锋陷阵同样是为将正道。更何况唐斯文和唐名越眼下还在大兴。他们身上的蹊跷,我非查清楚实情不可。或许这确实是个不该闯的阵,然而我又不得不闯。大哥,请你谅解。”
李靖神色变幻不定。终于缓缓问道:“唐门〖四大皆凶〗名震西南,你若与他们相斗,能有几分胜算?”
杨昭用戴上了神手仙兵的双手拍拍肩上所背负之
令,反问道:“大哥你说呢?”随即从怀中取出麒麟符
在李靖手中,淡道:“暂时交给大哥保管,到天亮的时候还给我。”话声未落,他骤然伸手一按城头箭垛,翻身越过城墙,足尖轻点,身若离弦劲箭
出。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巨灵毒奴空出来的左肩之上。唐生微微一笑,道:“殿下果然是雅人。请坐稳吧。”缰绳一甩,口中吆喝。巨灵毒奴迅速转过身来,径直跨开了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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