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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急嘛,真是,慢慢来,慢慢来!”

 伊德一边嘀咕,一边扶着埃米尔徐缓地走向落地窗前,在那儿有一张舒适的高背扶手椅,埃米尔一坐下,他就把毯子往埃米尔大腿上盖。

 “好了,想喝点什么吗?汤?”

 “不用了。”埃米尔婉拒了,目光第N万次瞟向房门。

 “干嘛,怕她不回来了?”伊德双臂抱,靠在落地窗门框上。“放心啦,她说要带雅克来,就一定会带雅克来的啦!不过,她说什么雅克放假,可以在这里待上半个月,那个假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伊德耸耸肩,认为那应该不是什么值得费神去追究的重要名词,另一个问题才值得追究柢。

 “那么,能否请问雪侬夫人为何总是出现得那么奇怪?有时候从房门出现,很正常,但有时候又从书房进来,这也还好,但从浴室出现?更有一回居然从更衣室里跑出来,而且从没见她出过门,她却不晓得从哪里拿了许多东西来,请问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栋宅邸内你也建了密道,有必要吗?”

 “不要问,也不许再说出来!”

 “好吧,好吧,那,雪侬还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呢,你猜可能是什么?”

 “猜不出来。”

 伊德两眼往上翻了一下。“既然在等人,你就不能猜一下吗?我…”

 砰!不用猜了,要等的人已经到了,从浴室出现,雅克又像四分卫似的一头撞进来直接扑向埃米尔准备达阵。

 “爸爸!”

 “上帝!”伊德慌忙一把拦住他。“慢着,慢着,你爸爸的伤口才刚愈合,你别害他伤口又裂开了!”

 雅克惊诧的拉住脚,仔细打量埃米尔。

 “爸爸,你瘦好多喔,脸色也很难看,你伤得很重吗?”

 “我没事了。”埃米尔先向伊德横去一眼,意谓某人大多话,再探臂急切地将儿子拉近前“好久不见了,爸爸好想你,让我好好看看你!”先亲亲他的额头,再凝目端详他。“嗯,你又长高了,看上去果然大了一点!”

 雅克依然脸忧虑。“爸爸,你伤得很重对不对?”

 埃米尔雅克的小脑袋“别担心,我快好了!”说着,他忍不住又亲亲儿子,再紧紧的搂住儿子。“该死,我真的好想你!”

 雅克仰起小脸来嘻开嘴。“以后爸爸就不会只想我一个人了!”

 埃米尔一怔,旋即瞥见雪侬出现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儿!

 “来,见见你另一个儿子,迪亚尼。”雪侬笑的把孩子放入他怀里。

 埃米尔瞠圆了眼瞪住怀里的孩子,吃惊得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连嘴巴都张开了。

 他的自制力在这种时候好像一点用处也没有。

 见他那副呆相,雪侬不失笑。“他稍微有点小,因为早产,不过我保证他跟雅克一样正常、健康。”

 “上帝!”终于出现两个字的反应了。

 “哈哈哈…”雅克突然大笑起来。“爸爸,你知道妈咪怎会早产吗?”

 “闭嘴!”不知为何,雪侬的脸红的赧了起来。

 “她呀,着大肚子还想…”

 “闭嘴!闭嘴!”

 “学人家…”

 “我掐死你!”

 雪侬霍地一个虎跳过去掐住雅克的小颈子,用力摇啊甩啊,雅克的小脑袋好像弹簧头娃娃一样摇来晃去,不用太久,一旦弹簧的弹疲乏之后,保证脑袋马上掉下来地滚。

 “爸爸,救我啊!”但埃米尔好像聋了似的,没听见大儿子的求救,兀自惊叹的、崇敬的凝睇怀里的小儿子,小心翼翼的用一手指头轻触小娃娃呵呵笑的小子邬。

 “他好漂亮!”

 “爸爸,我快死了啦!”

 “他在我的手指头,我该怎么办?”

 “爸爸,我的头真的快掉了啦!”

 “他饿了吗?”

 “爸爸…”

 小儿子上场,大儿子就可以退场去哭了!

 ************

 “你跟外公怎么说?”

 “说我要到同学家住,他们要到山上度两个星期假,我也会一起去。你呢?”

 “住卡尔卡松的大学同学也生了宝宝,我要去跟她比比谁的宝宝比较漂亮。”

 “好诈喔,妈咪!”

 “你也不差呀!”

 母子俩相互“吹捧”一边推门进入主卧室,埃米尔靠在头,一手臂弯中沉睡着小儿子,一手拿着伊德交给他的单据检视,雪侬一进门,他的目光就抬起来投向她。

 “如何,那位保母,可以吗?”

 “可以了,”两天里面试了七、八个,总算给她找到满意的了。“我叫她回去整理行李,午餐过后就来上班,呃,上工。”

 埃米尔点点头,扶一下小儿子的脑袋,再看回单据,继续和伊德讨论。

 “不是早已告诉过他们,这种帐我不会付吗,他们为何还要让席勒签帐?”

 “之前他们是不让他签,可是席勒自己到处去说你已立他为继承人了,你受伤之后,大家又都以为你没救了…医生替你宣传出去的,只要你一死,席勒自然就能够付清欠款,有什么理由不让他签?”

 “但大家都知道我结婚了,还有个儿子。”埃米尔反驳。

 “如果没有人见过你的老婆、儿子,”伊德一边说一边瞄向雪侬母子俩。“你想有多少人会相信你的自我宣传呢?”

 “胡说,当然有人见过!”

 “十年前?去年?见过她的人也不知道她就是你老婆,别忘了,你们一结婚她就离开了,之后,有多少人邀请你和你老婆去参加宴会被你拒绝了?想见见你可爱的儿子也没机会…”

 “但报纸上也说了,我已婚又去追求卡帕娜夫人…”

 “报纸只想制造新闻吸引更多读者,谁会管你事实究竟是什么。”伊德嗤之以鼻地道。“再说,官方出面澄清事实之后,报纸马上改变说词,甚至言之凿凿地解释说你是为了接近卡帕娜夫人才谎称已婚,以免你尚未探查到任何消息,她就要求你娶她,如此一来,之前有点相信的人也不信了。”

 埃米尔下颚绷紧了,眼下有一了一下。“没有人相信?”

 伊德翻了一下眼。“没见到你老婆、儿子,谁信你!”

 埃米尔不吭声了,看完这张单据又看另一张单据,再看另一张单据…

 不过一个多月,席勒签下的帐单数目已足够他下半辈子不愁吃喝了,还可以养老婆儿子、情妇情夫和女婿媳妇、孙子孙女。

 雪侬与雅克相对一眼,后者点点头,雪侬当即上前没收所有签帐单。

 “这个问题交给我和雅克去处理吧!”

 “你想如何?”埃米尔挑着眉问。

 “就说我会去找席勒来上一段良沟通吧!”

 埃米尔若有所思地注视她片刻,颔首。

 “好吧,就交给你,什么时候?”他问。“我叫伊德去通知他来。”

 “不不不,我去找他,顺便…”雪侬咳了咳。“呃,我也要和其他人认识一下。啊,对了,路易丝那几个孩子的监护人是你吗?”

 “不,是他们的叔叔。”

 “咦?他不是逃到英国去了?”

 “但他并没有死。”

 “也许他死了。”

 “不,他没有死,他只是不想回来而已。”

 “为什么?追赌债的不可能追到现在吧!”

 埃米尔与伊德相对一眼“与赌债无关,他…”略微一顿。“跟一位寡居的伯爵夫人,嗯,就说关系不错吧!”

 雪侬怔了一下,继而恍然“又是一个小白脸!”她轻蔑的咕哝。

 “总之,他没有死,路易丝那三个孩子的监护人一直是他。”

 “可恶!”雪侬懊恼地嘟嚷。“那我们就没有权利把那几个小表丫头关到地下酒窖里待了,譬如拳打脚踢,用蜡烛烧他们,用针刺他们的手指头,或者饿他们一个月不给饭吃…”

 “你说什么请再说一次好吗?”埃米尔涸仆气的问,耳朵偏过来想听清楚。

 伊德和雅克前俯后仰笑得像一对疯子。

 “没什么,没什么!”雪侬嬉皮笑脸的打个哈哈。“我是说,明天我就去找他们。”

 “不要明天,等找齐仆人之后吧,你出门需要贴身女仆伺候你。”

 “喔,天!”笑脸崩溃了,雪侬呻。“不需要吧?”

 “当然需要,还有亨利,他也会陪你去。”

 雪侬用力闭闭眼,突然很想再给他一,在脑袋瓜子上。

 “随你!”忍耐,她想,忍耐!

 埃米尔又看了她一会儿,表情逐渐又回到受伤前那种看不透的深沉。

 “那么…”他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我请你陪我去参加宴会呢?当然,是在我伤愈之后。”

 雪侬眯一下眼。“随便。”忍耐,忍耐,想杀死他,等他完全痊愈之后再杀。

 “很好,我会请裁师来帮你测量尺寸制礼服。”

 “随…”雪侬霍地双眼一亮,突然兴奋起来。“好好好,请沃斯来!”

 查尔斯.弗雷德里.沃斯,被誉为时装之父,是时装世界的开拓者,世界服装史上无可争辩的巨人,因为他,女人才能够从母笼里逃脱出来,既然有机会,怎能不见识一下他究竟有多巨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年他会与人合夥开设服饰店,不晓得开了没有?

 *********

 在主人尚未住进来之前,埃米尔的宅邸内只有管家、厨师各一位和两位杂务女仆,埃米尔住进来之后,又多雇请了男女仆人各两位和马车夫,但对上阶层的大宅邸来说,这寥寥几人简直寒酸得不像话,然而埃米尔始终不同意补足所需要的仆人…包括女管家在内至少要三十人以上,他认为不必要。

 只为了面子问题而浪费金钱、人力是无意义的,他这么认为。

 直到这回雪侬来照顾受伤的他,他可以下后头一件事就是吩咐总管补足所有需要的男女仆人,因为…

 “你还没睡啊!”探视过两个孩子后,雪侬方才蹑手蹑脚的回到主卧室,担心会吵醒埃米尔,没想到埃米尔还靠在头上看文件。

 “工作累积愈多愈难处理。”

 “先生,”雪侬不以为然地硬走他的文件丢到一旁的五斗柜上“请别忘了你的伤口才刚愈合而己,离完全痊愈还有一段时间呢!”再褪下睡袍爬上,小心翼翼地痹篇他的伤处,偎入他伸长的手臂里。

 埃米尔也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来搂住她,看得出伤口虽然愈合了,但依然使他感到不太方便。

 “很高兴还能这样抱着你。”

 “所以说你做那种事真是愚蠢!”

 “女人,我已经承诺不会了,为何还唠叨个不停呢!”

 “因为男人特别容易罹患健忘症,还得劳累女人不时去提醒他,我们女人很可怜耶!”

 埃米尔眼帘半阖,决定在这种话题上跟女人辩论是愚蠢的行为。

 “我永远都说不过你。”

 雪侬咧嘴笑了,十分得意。“知道就好。”虽然嘴里这么说,不过她心里很清楚,是埃米尔让她、包容她,她才能够老是占上风,不然要是他真板起脸来,她还是会怕怕的。

 现在的他就是有那种足以震慑住她的魄力。

 轻轻的,埃米尔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上。“雅克告诉我,这回你会先留下来三个月,如果你,唔,感到满意的话,会继续再留三个月,然后再…”

 “那小子真长舌!”雪侬没好气的嘟囔。“所以你才会请那么多佣人?”

 “我不希望听到你对住在我这边有任何不。”

 “那也不必请那么多人嘛,真浪费,”雪侬嘀嘀咕咕的。“我家也只请了一位管家耶!”

 “这是必要的,”埃米尔沉声强调。“你们那里与我们这边的习俗不同,我们这里的礼仪规矩你可能不太熟悉,以后亨利和桑娜…她也是由索瓦叔叔那边调过来的,他们会随时陪在你身边,提醒你应该注意些什么,一段时间过后,你应该就能够了解了。”

 雪侬叹气。“好好好,随便你,随便你!”

 埃米尔静了一下,稍稍退后,抬手扶起她的下巴,俯眸仔细端详她的表情。

 “你不高兴了?”

 “不是不高兴,只是有点不耐烦。”她拿下他的手放平,再察看他肩膀上的伤疤,刚愈合,还透着红的脆弱,看上去好像随时都可能再迸开似的。“我知道你的左手还不太方便使力,还是尽量不要用,让它多休息吧!”

 肩膀受伤总是会影响到整条手臂的。

 “别管我的肩膀了,告诉我,雪侬,你要如何才会决定永远留在我身边?”

 “还有你的口。”视线往下溜,她盯住他右下方的伤疤。

 “也别管我的,告诉我,雪侬。”

 他很有耐心的一再询问,她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研究自己的疑问。

 “唔嗯,现在就拆下绷带到底有没有问题呢?”

 好像要证实自己的话似的,她的手指悄悄爬向他部的伤口,才刚碰触到,他马上畏缩了一下,旋即俯重重吻住她,彷佛在惩罚她触痛了他的伤,又好像在证明他的伤已痊愈了,只要他想要,随时都可以让她臣服。

 他的舌尖滑入她口中,她也自然而然随着他进入彼此熟悉的亲密游戏里,完全沉浸在令人神魂颠倒的热情中,她甜蜜的融化了,他也深深的被唤起,他想点燃她的火,自己却也燃烧了起来,可是当她的手爬上他的膛时,不经意间又碰到了他的伤,他不由自主地又瑟缩了一下。

 她马上退开,双颊嫣红,气吁吁地拒绝他再把她拉回游戏里。

 “现在还不行!”

 埃米尔挫败地闭上眼,努力压抑激动的唤起,虽然不甘心,但她说得没错,他们太久没有亲热了,久违后的第一次一定会像天崩地裂似的疯狂,完事后说不定真会血,他可不想在累得只想睡觉时听到有人叫救命。

 没关系,不急在这一时,他有的是耐心,一步一步慢慢来,先搞定三个月,然后再三个月,接着再三个月…最后,她会留在他身边的。

 然后,他就有一辈子的时间跟她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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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长大后会变成何种人,多半归咎于三种因素:父母、环境和天

 譬如艾莎,有伊莲娜那种爱慕虚荣的母亲,有样学样,她也成为一个爱慕虚荣的少女,成天只想找一个有钱又有身分的丈夫嫁,要找爱情,结婚后再说。

 至于瑟荷和皮雅芙,虽然埃米尔特地聘请家庭教师教导她们,而她们也的确学习到上社会的高尚仕女应该拥有的知识和礼仪,但她们的母亲路易丝,一个性好招蜂引蝶的女人,却也提供了一个最错误的样范。

 最可恶的是,路易丝还不时在女儿面前炫耀自己从男人那里“赚”到了多少珠宝与金钱,可想而知,总有一天她们会效法母亲的丰功伟业,成就一对高级娼可歌可泣的历史。

 而席勒毕竟是男孩子,埃米尔对他的干涉自然也比较多,然而一切都是枉然,席勒根本无法体会埃米尔的苦心。

 送他去学校,一家又一家,总是一再因为行为不检被学校赶回来,结果除了会写字之外,他几乎什么也没学到,无奈,埃米尔只好把席勒叫到他身边去,也好亲自教导堂侄,谁知不过两天而已,席勒就说他受不了乡间的生活,趁夜偷溜回巴黎,再也不肯到夜丘去了。

 最后,埃米尔只好要席勒到公司去学习,他却认定将来必然是由他继承公司,他何必学习,有下面的夥计为他做牛做马就行了,于是每天跷班出去吃喝玩乐。

 他就跟他祖父和父亲一样,天生就是个好逸恶劳的坏胚子。

 “可恶!”

 猛力甩上大门,二十一岁的席勒大步走入起居室,一边大声咒骂低下阶层惯用的三字经,女仆尽责的跟在后面捡拾他丢下的帽子和手杖,然后一溜烟逃走,免得被席勒当作出气筒。

 这家人脾气都不太好,如果不是贪图薪水高,她早就不想干了。

 十九岁的艾莎从刺绣活儿上抬起头来。“又怎么了?”

 由于一大早就开始下雨,出门不方便,难得所有女人都在起居室里看书、刺绣,除了伊莲娜,她儿子生病,被丈夫召回家去陪伴儿子,还有路易丝,她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不晓得赖在哪个男人上乐不思蜀。

 “那些势利眼的家伙,又不给我签帐了!”席勒怒骂。

 “不奇怪,”艾莎低头又回到她的刺绣上。“埃米尔叔叔正在痊愈当中,继承不到他的财产,谁还会给你签帐!”

 “该死,他为什么不死!”席勒愤慨的怒吼。“普通人中了两就算不当场毙命,也活不过几天,何况医生也说了,他的发炎状况相当严重,高烧好几天,存活的机率十分渺小,明明应该死的,他为什么不死?”

 “是喔,真可惜喔,堂叔还是个男爵呢,”十八岁的瑟荷目光是嘲讽的,语气也是嘲讽的。“如果能继承到他的头衔,你就更风光啦,有钱又有头衔,追在你后面的女人肯定排到伦敦去了,啧啧,真是可惜啊,盼了半天却一无所得!”

 愈听愈火大“你闭嘴!”席勒一巴掌掴出去,却只掴到一手风,还有一只注定寿命该终结的苍蝇,瑟荷早已先一步躲到艾莎后面去了。

 “如果你肯花一点功夫在公司里好好表现一下给埃米尔堂叔看的话,”躲在小说后面,十六岁的皮雅芙细声细气地提出建议。“也许堂叔就不会再限制我们的开销或签帐了。”

 看来虽然她最年轻,却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一个,包括席勒在内都比不上她。

 席勒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是说要我到公司工作?”自眼森森的光芒,今人骨悚然的盯住皮雅芙“我?未来的男爵,工作?”不等皮雅芙表示是或否,他就开始咆哮山河。“狗!裘雷欧瓦家的财产总有一天会变成我的,我为什么要工作?”

 依然躲在小说后头“你确定吗?”仍然是细声细气的声音。“听说埃米尔堂叔已结婚了哟!”

 “才没有!”席勒摆摆手。“那只是欺骗卡帕娜夫人的藉口而已!”

 “是吗?”皮雅芙双眼从书本上方浮现。“即使如此,别忘了家族里的男可不只你一个,谁说埃米尔堂叔一定要指定你为继承人?我倒认为戴戎堂叔那两个儿子的机会比你大,虽然他们比你小,但老实又听话,比你可靠多了。再说堂叔也不过才三十八岁,随时都可以结婚生子,我想这个可能应该最大吧?”

 闻言,席勒顿时失去了气焰,困扰的沉默下来。

 “说得也是,”艾莎也有所警惕。“如果埃米尔叔叔真的结婚生子,我就别想得到康帝酒园做嫁妆了。”

 “你胡说!”瑟荷愤怒的从艾莎后面跳到前面。“康帝酒园是我的嫁妆!”

 “你?”艾莎用极其轻蔑的态度甩她一眼。“我是埃米尔叔叔的侄女,而你只不过是堂侄女,我比你更有资格得到酒园做嫁妆。”

 “但你的监护人是你的继父,该给你嫁妆的是他!”瑟荷尖锐的抗议。

 “那家伙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别想他会给我嫁妆,半颗葡萄也没有!”艾莎气唬唬的刺下一针。“更何况,别忘了你爷爷就是为了酒园害死我爷爷的,埃米尔叔叔厌恶你们都来不及了,养大你们也算仁至义尽,你想要酒园做嫁妆?不可能的事,最多给你几千法郎,你就应该足了。”

 “你…”在这时代,未婚女嫁妆的多寡不但关系着有没有人要娶她,也关系着她婚后的立场,嫁妆愈多,她就愈能保有一定的私有财产和展开自我独立生活的权利,包括婚后的恋爱自由…更白一点的说法是:找情夫的自由,也难怪艾莎和瑟荷每次一谈到葡萄园就飙起特级火爆场面,恨不得当场吧上一架。

 “够了!”席勒大吼。“你们现在吵有什么用?还是先想想,我们必须…等等,你们认为堂叔他立遗嘱了吗?”

 “应该还没有吧,他又不老,还不需要。可是…”皮雅芙沉。“唔,经过这次暗杀事件之后,很难说,也许他现在认为有必要了,告诉你们,八成是戴戎堂叔的儿子!”

 “那么…”席勒咧出森森的冷笑。“我们就必须在他立遗嘱之前动手!”

 动什么手不需要明白解释,大家都心里有数,不过…

 “但这么一来,所有财产便由玛德莲和玛克琳两位堂姑平分了。”皮雅芙提醒哥哥。

 “所以我们必须找玛克琳堂姑合作,我们可以让她分多一点,二分之一,埃米尔堂叔比银行更富有,就算只有四分之一的财产也够我们几个分了,等谈妥之后我们再动手。”

 “但玛克琳堂姑会肯吗?毕竟她和埃米尔堂叔是亲兄妹呀!”瑟荷说,不是不同意,只是怀疑。

 “那就找玛克琳堂姑的丈夫,他一定没问题。”

 “确实,他可能比我们还急切呢!可是…”瑟荷又迟疑了。“那也不容易啊,我们并不和堂叔住在一起,不方便下手嘛!”

 “那我们其中之一就想办法住饼去!”

 “谁?”

 大家相互觑过来觑过去,忽地不约而同把目光转注同一个目标。

 “我?”皮雅芙似乎毫不意外地耸了耸肩。“好吧,也只有我最不会引起怀疑。那么,我们现在必须先讨论一下,要用什么方法…”

 四个平均不十九岁的年轻人就这样正大光明的策画起谋杀计画来了,自信的以为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就算他们要地球倒转,地球也得乖乖的倒头转。

 可惜的是,会议才刚开始,女仆就突然冒出来。

 “对不起,少爷,外面有位夫人要见少爷、小姐们。”

 “哪位夫人?”

 “裘雷欧瓦夫人。”

 “我母亲?”席勒大惑不解。“她回来就回来了,为何还要你来通知?”

 “不是路易丝夫人,是…”女仆了一下口水,悄悄退后一步。“埃米尔先生的夫人。”

 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然后是地动天惊的齐声大吼,一男三女,一起扯喉。

 “你说什么?”

 “我…”

 “不用她说,还是我自己来介绍吧!”

 施施然地,雪侬一面褪下手套一面从女仆身旁经过,蕾丝裙随着她的脚步沙沙作响,高雅素淡的服饰,端庄的贵夫人仪态,当她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有派头的,不然如何震住她那些随时都可能造反闹革命的顽皮学生。

 她在那四双震惊无比的目光前站定。

 “我是埃米尔的子,”她说,顺手将手套和伞交给身后的桑娜,再把雅克拉到身前,雅克装了一下鬼脸。“他是埃米尔的儿子,雅克。”

 “他真的结婚了?”席勒的声音尖锐得好像女人。“不,你说谎,我不信!”

 雪侬莞尔,转眸往后瞄了一下,亨利即刻上前做证明。

 “席勒少爷,这两位确实是埃米尔先生的夫人和少爷。”

 席勒拚命摇头,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事实摇不见“不!不可能!堂叔怎么可能突然跑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来?”他的脸色又黑又青又绿的不停变换,比万花筒更采。“不!我不信!绝不信!”

 雪侬轻哂。“无所谓,信不信是你的事,你随时可以到我家向埃米尔求证,不过这不是今天我来的目的,我是…”她挪开放在雅克肩上的手,自手提袋内取出一整叠厚厚的单据。“为了这个而来的。”

 定睛一看,席勒即刻认出那是他的签帐单,呼吸顿时吓住了,旋即往两旁看,求援的目光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因为那三位少女还处在震惊当中,连下巴都还没拉回去,精神依然飘浮在疑似世界末日的状态下。

 “你…你想如何?”

 “身为你们的婶婶,教导你们也是我的责任。”雪侬严肃地点着头。“据我所知,你是个好逸恶劳、挥霍成的坏胚子,我以为这是优先必须纠正的一点,你必须被教导何谓脚踏实地,你想过好日子,可以,自己去赚,自己赚的爱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谁也管不了你,所以我要给你两条路选择。第一条…”

 她挥挥那叠厚厚的签帐单。

 “我会替你付清这些签单,但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埃米尔会替你安排工作…不在他的公司里,直到赚回这些签单的数目,你才可以回到埃米尔的公司,我相信那时你应该已学到什么是脚踏实地了;或者,你无论如何都不想到外面辛苦劳动,那么只好在家里刻苦一点,从今天开始,你们的生活津贴减半,另一半用来偿付这些签单,直到付清为止,那么,至少你能学会何谓克勤克俭…”

 “不!”席勒惊恐的尖叫。“你不能这么做!”

 慢地将签单收入手提袋内“你看我能不能!”雪侬的语气轻柔但坚定。

 席勒又开始摇头。“不,不,堂叔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他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处理了,你可以自己去找他证实。”话落,雪侬不再理会他,迳自转向那三个少女。“至于你们…”

 她叹息。“老实说,我真不知道该拿你们怎么办才好,艾莎你有父母,我没有权利管到你头上去,但我要诚心劝告你,生命中还有比嫁个有钱有势又有身分的丈夫更重要的事,别浪费宝贵的生命,认真思考一下真正值得你追求的事吧!”

 再转注瑟荷与皮雅芙。“还有你们两个,都这么大了,现在才来纠正你们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不过毕竟埃米尔是你们的堂叔,我不能不尽量试试看,所以我也给你们两个选择…”

 她顿住,两道坚决有力的目光徐缓地扫过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

 “第一个,我请埃米尔把你们送到你们叔叔那里…他才是你们的监护人,由他来负责你们的生活和未来,这本来就应该是他的责任;第二个,你们继续住在这里,但从今天开始,你们一切作息行为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包括你们的母亲在内,倘若有人明从暗违,背地里做一些我不允许的事,那么,那人就得到你们叔叔那里去报到,现在,明白了?”

 “你是说,”瑟荷惊叫。“我们不能随意去参加宴会、舞会、听歌剧?”

 “不行,得先由我过滤哪些场合适合你们参加。”雪侬毫无置喙余地说。

 “为何我妈妈也要听从你的安排?”皮雅芙抗议。

 “因为对你们而言,她那些低级行为正是最坏的榜样。”

 两个少女惊

 “你怎么可以那样说我们的妈妈!”瑟荷燃烧着一脸熊熊的怒火。

 “我要告诉埃米尔堂叔,”皮雅芙冷冷道。“说你恶意污蔑我们的妈妈!”

 “去说吧!”雪侬不在意的挥挥手。“总之,我把选择权留给你们,明天,我等你们的回答。”牵起雅克的小手,转身。“走吧,我们回去了!”

 如来时一样的优雅,雪侬带着雅克和桑娜、亨利离去了。

 “她不是说真的吧?”瑟荷有点惶恐。

 “就算是真的,我相信埃米尔叔叔不会任由她胡来的。”艾莎不以为然地道。

 “话说回来,她真的是堂叔的子吗?”皮雅芙始终细声细气的。

 “…走,去找埃米尔堂叔!”席勒。

 于是四人分别回房去换外出服,由于只有一位女仆伺候他们,着实耗了不少时间才各自妆点妥当,当他们正要出门时…

 “啊,妈妈,你回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去找埃米尔堂叔!”

 “找他做什么?”

 “找他…”

 *********

 雪侬很快便回到宅邸,经过楼下的大书房时听见里头有说话声,她疑惑地自行开门探头进去看。

 落地窗前,埃米尔一手扶住窗框,一手捧着帐簿站在那里仔细审视,手工制的白色亚麻衬衫敞开好几颗扣子,一脚直,一脚稍曲,使贴身的黑长形成优雅的线条,及膝高筒马靴黑得闪闪发亮,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炫目的魅力。

 埃米尔没注意到门口有人,一旁的伊德注意到了,他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

 她笑着颔首回礼,视线再移回埃米尔那边。“埃米尔先生,别说我没警告过你,现在你还不能出门…尤其是骑马,如果你有那种计画的话,请尽早取消,不然你前脚一出门,我后腿就回家!”

 说完,她退身出去,顺手轻轻带上门,静候一会儿,直待书房里头传来一声低咒“该死!”她才大笑着和雅克一起上楼回房。

 她准备回“家”一趟,因为埃米尔的葯快吃完了。

 “你就待在我房里,有什么状况先帮我应付一下。”

 “妈咪,你不是到卡尔卡松去了吗?”

 “放心,放心,”她一边换上二十一世纪的衣服,一连安慰儿子。“这时候大人都上班去了,你外公、外婆在睡午觉,小表们一定到马场去了,玛丽亚在洗衣房熨衣服,只要我小心一点就不会被抓包。”

 杜奥布罗杰家人最喜爱的户外运动就是骑马,长假若非去度假就一定会往马场跑,各个都有一身不赖的骑术,虽还不到可以上场比赛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

 “最好是。”雅克嘟囔,表情不太甘心。

 “我不能不回去帮你爸爸买葯啊!”“那爸爸什么时候才算痊愈?”

 “我怎么知道?”雪侬低低咕哝。“所以说,我也要顺便问一下,不过我想绝不会是现在,现在他的伤口被碰到还是会痛,举手投足间也不太顺畅,有时候还会突然龇牙咧嘴的坐下去,我不认为那已经痊愈了。”

 “好啦,好啦,”雅克叹了口气。“那妈咪你要快点回来喔!”

 雪侬自认动作已经够快了—一只比飞机慢了一点而已,打电话和医生联络,问清楚所有疑问事项,再去葯房买葯,前后不到两个小时,谁知她刚回到儿子这边,雅克就冲着她大叫。

 “快点,妈咪,快点换衣服!”

 “怎么了?”搞不清楚状况,雪侬慌忙把葯袋丢给雅克,快速衣更衣。“发生什么事了?”

 “桑娜十五分钟前来通知,说敌军大队来袭,元帅要找你!”

 “元帅?”

 “爸爸呀!”

 “那敌人又是谁?”

 “笨,路易丝堂婶他们嘛!”

 *********

 “进来。”

 宛如丝绒般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雪侬先飞快的低头检视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再开门进入,雅克紧随在她身后。

 书桌后,埃米尔端坐在高背椅中,双肘支着扶手,十指叉形成一个拱圆,下巴就搭在手指拱圆上,状似在仔细聆听某人的阔论高谈,又有点漫不经心,见雪侬出现,他也只是给她一个含糊的颔首示意。

 书桌前,五个气势汹汹的敌军各据最佳战略地点,形成一个相当坚强的对战阵势…由四个半球体形成的包围阵势,几乎了整个书房。

 一侧,伊德起身,雪侬点点头,他又坐回去。

 摇晃着绸缎蓬蓬裙,她毫不畏惧地穿过敌阵,在元帅椅旁停下,倾身亲吻他的脸颊,还扯着一脸做作的夸张笑容。

 “亲爱的,找我?”

 亲爱的?

 眉毛好像要飞到天上去似的高高挑了一下,旋即落回原位“是的,甜心,我找你。”埃米尔慢地回应,沉稳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伊德噗哧,雅克爆笑。

 雪侬瞪过去两眼,再拉回视线来严肃地面对埃米尔“请问什么事?”声音也很正经,嘴角却在筋,一,两,三,她猛然咬住下,免得白牙齿被出来了。

 埃米尔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奇异的神色,她怀疑是笑意,但不脑葡定。

 “他们说,你要赶他们走?”

 “我是。”她坦承“如果他们不肯听我的劝告的话…”接着,她一五一十的把双方的谈话转述一遍,最后,她说:“我希望他们成为真正值得尊敬的男人和女人,现在辛苦一点也是必要的,所以…”

 “她真是你的女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尖锐的质问便劈杀过来,不但无礼,语气也很鲁,雪侬转头朝出声的人看去,这一看不由瞠大了眼。

 如果说绝美女真有其人,那么眼前的女人确实当之无愧,美绝伦、感无比,惊人的美貌使她比任何女人都有资格抬高骄傲的下巴,可惜在她的绝之外又多了两个字:風騒,整个人格调便刷一下降落到谷底的谷底。

 果然是一块招蜂引蝶、勾三搭四、人尽可夫的好料!

 “她是我的子,”埃米尔沉声纠正,再望向雅克。“还有我的儿子。”

 浓装裹,好像调盘似的脸蛋拉长了“所以你想要赶我们走,因为不需要席勒做你的继承人了是吗?”路易丝恶声诘问。

 “席勒从来就不是继承人嘛!”伊德自言自语似的嘀咕。

 “住口,你没资格在这里说话!”路易丝的闪电又横劈过去。

 好嚣张的女人!

 “你也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雪侬马上炮轰回去。

 “谁说我没有,我是…”

 “你是埃米尔的堂嫂,而孩子们的监护人是你亡夫的弟弟,所以,夫人,你应该去找他说话,而不是在这里大小声,了解了?”

 路易丝窒了窒。“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雪侬朝埃米尔溜去一眼,后者支手托腮,一副纯看热闹的姿态。

 “埃米尔知道,如果你需要的话,他可以给你地址,明天你就可以带着孩子去找他们的监护人了!”

 不过三两句,话就说到尽头,路易丝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求救。

 “埃米尔…”她只想待在巴黎呀!

 “不用叫他,他已经把你们的事交给我了!”雪侬不耐烦地说。“我只有一句话,要留在巴黎,你们就得听我的,我要你的孩子们成为有用的男人和受人尊重的仕女,你想再婚,也行,但绝不许再把全巴黎所有男人都当作你的猎物,女人的战场不在上,而是在这里…”

 她指指自己的脑袋。“没有任何一个娼技是胜利者…”

 “你敢说我是娼!”路易丝尖声怒吼。“你不是吗?”雪侬哼了一下。“那请问,昨晚你睡在哪里?”

 路易丝又窒住了。“我…我…我睡在朋友那里。”

 “是啊,男的朋友,银行家海德先生那里,对吧?”雪侬轻蔑地道。“还有一个月前,诺瓦子爵;再之前,工厂老板瓦斯喜先生,再…”

 “你怎么知道?”路易丝失声问,调盘糊了。

 眼角偷瞥一下伊德“就说我有可靠的消息来源吧!”雪侬慢条斯理地说。“总之,埃米尔扶养你的孩子们并不是为了要让他们成为废物和娼,你的儿子必须学会工作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女儿也必须懂得如何尊重自己…”

 “你又凭什么要我们听你的?”路易丝的姿态还是摆得很高,打死不低头。

 双眉耸了一下“因为埃米尔不是他们的监护人,所以我们只有扶养他们的义务,却没有权利教导他们如何走上正路吗?”雪侬轻声道。“那好吧,你带他们去找有权利教导他们的人扶养你们吧!”

 路易丝咬牙切齿地来回看埃米尔和雪侬,美的五官歪过来扯过去,埃及后被毒蛇咬中即将毒发身亡时大概就是这种模样。

 “不用,我们不用你们任何人扶养,我自己会养活我自己的孩子!”

 眼见路易丝大剌剌的撂下话后便领着几个孩子彷佛军队列队上战场,脚步整齐的排排走出书房,然后书房门被用力砰一声甩上,书房内的人不面面相觑。

 她要养活她自己的孩子?

 靠什么养?

 “看来海德先生买了一栋公寓给她的传言并不假。”伊德低语。

 “咦?真的?”雪侬惊呼。“路易丝要做那家伙的情妇吗?”

 伊德点头,雪侬想了一下。

 “那也不对呀,哪有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做人家的情妇的?”

 “事实上,多得是。”伊德笑道。“再说,路易丝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年轻美貌不会永远跟随着她,别忘了她已届临四十岁,能够靠化妆来保持年轻的时间也不长了,未来她还是得依赖儿女养老,所以对她而言,孩子应该是养老的保障。”

 “养老?保障?”雪侬啼笑皆非地复述那两个可笑的词。“即使如此,如果她养出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废物来又有什么用?难道她要两个女儿接班做人家的情妇来养活她不成?”

 “或许…”埃米尔徐徐往后靠向椅背。“她希望海德先生会提拔他的儿子在银行里工作。”

 “海德先生会吗?”雪侬怀疑地问,银行家应该不会太笨吧?

 “可能会,不过…”

 如果席勒还是像在埃米尔的公司里一样混的话,早晚会被踢出来。

 “我真不懂,”雪侬叹道。“她想做人家的情妇就去做,为何就是不愿意让我们好好教导她的孩子呢?”

 “我想就是这句话,『她的』孩子…”埃米尔朝雅克伸出手,后者马上笑嘻嘻的来到他身边,他环住儿子的肩用力搂了一下。“换了是我,我也不愿意让别人来教养我的孩子,害怕的是他会变成别人的孩子,而不再是我的儿子了!”

 雅克笑开了嘴。“放心啦,爸,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你最明白的不是吗?”

 埃米尔也笑了,足又骄傲的亲亲儿子的额头,再转注雪侬。

 “不教导他们,他们会变成废物、变成娼,但他们的母亲又不愿意把他们交给我们教养,毕竟我不是他们的监护人,没有权利强迫路易丝,看来我只能和他们的监护人联络,请他尽一下义务,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闻言,雪侬无语叹息。

 母亲甘愿做人家的情妇,监护人又是爱喝稀饭的小白脸,由这种堕落的长辈来教导,孩子又能有什么出息,不久的将来,恐怕这世上又会增加三个沦落在罪恶深渊中的途羔羊了。

 巴黎,真是个堕落之地!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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