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抱歉。”蓦的,一个声音在她耳畔低喃。
是她听错了吧?要强暴她的男人怎会对她说抱歉呢?
画伊一转头,正好对上他的鹰眸,那里面没有浑浊、没有
,有的只是
的歉意。
“你的手脚能动了吗?”说话时,梅亦白那双铁钳般的大手掐住了她的腿。
“放开!”画伊在惊怒之下用力挥出一记响亮的耳光。
“想要活着见你的情郎就抓紧我!”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低道。
“什么?”画伊还没明白过来,整个人已被他拦
扛起…
“截住他!哪个人敢私放梅亦白,老子就活劈了他!”胡虎气急败坏的吆喝山贼拦住梅亦白。
“抓紧我!”梅亦白猛地在她耳边大喝一声。
“是!”他的声音充
了威严,使得她下意识服从了他的命令。
画伊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他的后
,而梅亦白的一双铁臂也将她的大腿扣得紧紧的。
下一刻,木板的爆裂声充斥她的耳朵,细小的木刺穿透她的破烂衣裳,针似的刺在她的背上。
只见聚义厅的木板墙上裂了一个大
,亮晃晃的阳光洒落进来,刺痛了画伊的眼睛。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虎爷,二当家跳崖了!”身后传来山贼的吼叫声。
跳崖?!画伊霍的睁开眼,只看见一个属于男人的阔背。她拚命仰起头,果然看见自己正一头坠向浓翠如墨的崖底。
他们掉下了悬崖?!
他们要摔死了吗?
电光石火间,画伊想起自己在杭州的家,想起她心爱的卢郎,想起…
她还不想死啊!
后背开山刀砍上了崖石,溅起火星点点。
“哦~~该死!”好几次惊险的尝试都没能如愿止住下坠的势子,梅亦白忍不住咆哮出声。
都是这些活该千刀万剐的山贼害的!就算她马上就死了,也不要和这个想要强暴她的山贼死在一处!
“你放开我!放开我…”画伊拚命的扭动,想从他的铁臂中逃出。
“该死,你别再胡闹了!”在坠崖中想要稳住身形已是万难,哪还经得起她的胡闹?梅亦白气急败坏的。
“哼!”谁在胡闹了!画伊越想越生气,张开小嘴狠狠的咬住他的
。
“该死的,你是属狗的吗?!”他疼得诅咒连连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下一刻,画伊已经清晰的看见黑漆漆的谷底。
“啊…”尖叫声里,她眼前一片昏黑。
危急时分,梅亦白手里的开山刀终于成功嵌在一处石
里,两人就靠那一把刀悬挂在半空。此时,他的脚尖都差不多要触到崖底的树梢了,差一点两个人就要摔成了
泥!
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梅亦白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喂!还不松开你的牙?”或许他该庆幸自己的
还有一些作用,至少可以让她闭嘴.梅亦白苦中作乐的想着。
可别说松开牙了,就连个回声都没有。
梅亦白愣了下,随即明白她应是吓得昏过去了。
她昏过去也好,他还能少
点心!可她这一口咬得还真够狠,就连昏过去了也舍不得松口!
梅亦白不
摇头苦笑。
回想起刚才跌下山崖的惊险情形,他仍是心有余悸!
此时虽然暂时吊在半空,可是想要平安的爬下崖去还得颇费一番功夫。再加上那个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胡虎,想必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如此一来要逃出生天更是难上加难。
望着脚旁那
只有一指
细的树枝,无奈的苦笑浮现在梅亦白
是抓痕和擦伤的脸上。
*********
“呜~~伊儿,我的乖女儿,为娘舍不得你嫁出去。呜呜呜呜…”沈凤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美丽的凤眸都哭红了,鼻子也红通通的。
“傻话,哪有爹娘将女儿留在家里做老姑婆的道理?”儒雅斯文的薛茂淳毫不避讳的将
子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
“可是以后都见不到咱们乖女儿了。”沈凤娘乘机将眼泪鼻涕糊在夫君身上。
“怎么可能见不到?”薛茂淳宠溺的拧了拧
子
翘的小鼻尖,
“我们可以去看伊儿,伊儿她也能回来看我们啊!”“可我还是好舍不得伊儿嘛!”
“好好好,明儿个我派人去和亲家商量一下,就说让伊儿美丽的娘亲做陪嫁好了。呵呵呵呵…”薛茂淳忍不住捻须大乐。
“薛茂淳,你这混蛋!你是不是想休了我,然后再娶个温柔的女子啊?”沈凤娘扭着夫君的耳朵,一声河东狮吼。“娘子饶命啊!我怎么敢呢?”薛茂淳假意害怕。
“哼!最好是不敢。”沈凤娘双手
装出一副凶恶状,
“不过…你说的这法子也好像有些道理…”
开什么玩笑,他才舍不得和他的亲亲小娘子分开。
“既然这么舍不得女儿,不如我们再努力生个儿子如何?”薛茂淳赶紧凑到沈凤娘的耳畔轻道。
“你这老不修,天还没黑呢!你就…”沈凤娘的娇嗔很快的消了音,人也被拖进
帐里去进行生儿子的大业了。
她早知道爹娘的感情好,可…窗外,画伊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了。
真希望她和卢郎也能像爹娘这样一辈子恩恩爱爱的!想到未来的幸福生活,画伊不
悠然神往,小脸上亦泛起憧憬的笑容。
心里才在向往着,耳边忽然传来“咚”的一声。
“谁在外头啊?”房里传来薛茂淳警觉的声音。
画伊这才发现自己竟一头撞在了窗棂上!
虽然她本意不是想偷窥,可如果被爹娘发现她居然在窗外偷看那可就糟了!
她得赶紧走人才走!
画伊想偷偷溜走,可是窗棂上的雕花忽然变成了牙齿,紧紧的咬住她不放。
她想拔腿逃离,双腿却像陷在泥沼里,越挣扎就越陷越深…
呜…放开她啊!
画伊拚命挣扎着,无奈却被束缚得更紧,那利齿都要嵌入她的血
里了!
泥沼渐渐
没她的小腿、
部、
膛…她都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无意间低头,却发现那泥沼竟是血红一片!那
红掀起了一片血
,就像那
小巧、顺伯他们被山贼杀害之时…
就在尖叫声夺口而出的那一剎那,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嘴巴!
梅亦白万分庆幸自己注意到她那细微的
气声,否则恐怕此时她的尖叫声已经将在外面搜索的山贼都引过来了。
按照胡虎的
子,一旦被他逮到不但没有生路,在死之前还得遭受凌
。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让她被胡虎抓住。梅亦白握紧手里的开山刀,额上冷汗不断沁出。
她是在哪里?什么东西沉沉的
得她
不过气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画伊的意识仍有些模糊。
别动!察觉到她已经醒来,梅亦白马上用眼神警告她别妄动。
可她显然没有明白他的警告,还频频扭动身子想挣脱
在身上的重量。
“虎爷,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
外,山贼搜索的声音越来越近。
画伊显然还没意识到危险,仍然大睁着那双
蒙的眼睛,随时都有再次爆发尖叫的可能。
懊死,还想要活命就给我老实一点!情急之下,梅亦白狠狠的咬住她的嘴
。
疼痛唤回了画伊的意识。她这才认清这里没有爹娘,有的只是凶残的山贼,而她也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闺中少女了。
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无法逃离的噩梦,她想爹亲想娘亲,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他们。
想到这,大滴大滴的泪水自美丽的凤眸里滚落。
他们藏身的地方黑漆漆的,就算梅亦白目力惊人也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黑暗中,那双
漉漉有如受伤小动物般的眸子,扯痛了他内心柔软的一隅。
“虎爷,二当…呃!他们会不会被老虎吃了?”
“混蛋,老子这只老虎还没发威,哪只瘟虎敢抢在老子前头?还不给老子去前面搜!”
山
外,胡虎的咆哮声伴随着拳打脚踢的声音传来。
回想起胡虎的恶行,画伊竟吓得呜咽了,幸亏她的嘴巴仍被堵得密密实实,这才没逸出声音。
懊死!虽然他俩藏身的
还算隐密,可如果他们持续搜下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胡虎不耐烦了、放弃搜索,可事与愿违,外面的声音离他俩越来越近了。
懊死,还是要被发现了!梅亦白暗自诅咒,全身肌
因为用力而绷紧。
他本就身沉体重,这下就更沉了,猝不及防之下,画伊被
得几乎透不过气。
“别怕,我死之前一定会先杀了你的。”感觉到她的恐惧,梅亦白移开
在她嘴上的
,凑到她的耳畔轻道。
“杀…”他想杀了她吗?
才只发出一个音,他的大掌就捂住她的嘴巴,可画伊仍因为他刚才说的话而猛打颤,美丽的凤眸更是圆瞠。
“放心,我不会让你活着受胡虎蹂躏的!”他想杀了她,只是为了不让她受胡虎的蹂躏吗?
是疑虑的凤眸望进他的鹰眸,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五官,可他眸里的温暖已经安慰了她。
“如果我放开你,你能保证不动也不出声吗?”他在她耳畔低若无声的道“如果可以的话就眨眨眼。”
她眨眨眼睛。
“好姑娘。”梅亦白松开了手,而画伊则强迫自己躺在原地不动。
一阵窸窸你的细声之后,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进了她的手心。
这是…她顺着那长型的形状摸去,不料指尖一个刺痛,感觉到它光滑的表面一片滑腻。
“你小心点,很锋利的。”听到她吃痛的
气声,梅亦白贴在她耳畔关照“万一我被杀了,你就用它了结自己吧!”
画伊这才明白他
给自己的竟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祝你好运吧!”在她耳边丢下最后一句,梅亦白站起身,悄无声息的潜到山
的前端,找到一个拦截来人的好位置。
好运?画伊不由得苦笑。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从她出嫁的那一天开始,就遭遇了霉得不能再霉的霉运了。
就在出嫁前夕,一向精力旺盛的娘亲突然生病了,本要送嫁的爹亲只好留在家里陪娘亲;出嫁的第二天,半途遇上大雨,滂沱大雨将一行人浇得狼狈不堪,当晚就病倒了三个;出嫁的第五天,与出殡的队伍狭路相逢:出嫁的第…
本以为这些事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想到第十一天居然遇上下山抢劫的山贼,送嫁一行二十几个人被杀得只剩下她一个。
“虎爷,这里有个山
。”
“派个人进去搜!他
的,老子就不信活着见不到人,死了还找不到尸!”
“你去。”
“还是你去。”
“…”山
外山贼们闹烘烘的,谁也不肯第一个进
,就怕会遇到危险。
当下众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做替死鬼。
“他
的,瞧你们这副
样!小泥鳅你去。”
“虎、虎爷,你就饶了小…”
“少啰唆,还不给老子进去!”
被点到名的山贼还想推拖,胡虎暴喝一声,抬起一脚直接将人踢进山
。
“虎爷,饶…”惨叫声里,一个瘦小的身影骨碌骨碌一路翻滚进了山
。“咚”的一声,不知撞上什么东西,撞得他七荤八素,半天都回不过神。
“小泥鳅,你仔细接着火把啊!”“惨叫的时候记得大声点,让哥哥们在外面也听得清楚些!哈哈哈…”山贼们的调侃声中,一支仍熊熊燃烧着的火把被丢进了山
。
小泥鳅伸出细胳膊正要去接却迟了一步,一支
壮的手臂从旁伸出,接住山贼丢进来的火把。
熊熊的火光照亮那张不怒而威的脸,也照亮他手里那把亮晃晃的开山刀。
小泥鳅吓得撑不住身体,一
股坐倒在地上。
“喂!里面出什么事了?”
听到里面传出人体滑倒的声音,外面的山贼们纷纷拔出刀,一个个如临大敌。
雪亮的开山刀架上小泥鳅细瘦的脖子,梅亦白的冷眸里
是肃杀之
。
“没、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了。”小泥鳅连大气也不敢
一下,哀求的望着梅亦白:二当家,您就饶了我吧!
小泥鳅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唯恐不小心触怒了他,自己的脖子就会被一割两半。
他该杀了这小子以绝后患,可往事如闪电般掠过梅亦白的脑海.
还记得自己将这小东西捡回山寨的时候,他整个人又黑又瘦、脏得像条泥鳅似的,偏偏吃起东西来却狠得像条恶狼。
懊死,他还真下不了手!
梅亦白移开了开山刀。
小泥鳅给他磕了个头,连火把也没拿就连滚带爬的逃出
了。
准备好了吗?梅亦白回身瞥了她一眼。
画伊点点头,举起锋利的匕首,如果梅亦白惨遭不测,她就马上了结自己。
梅亦白
熄手里的火把,在黑暗中屏息等待最后的决战时刻。
借着火把最后的余光,画伊发现他的背整个被血染红了!
爹亲、娘亲,女儿今天要和你们永别了…泪水自画伊白皙的脸庞滑落,黑暗中,她拚命握紧手里的匕首,可冰凉的匕首并不能给她带来安慰。
“虎爷,这里面啥都没有,只有几只蝙蝠,把我吓得
滚
的。”
“胆小表!”胡虎笑骂着踢了他一脚。
“虎爷,既然人不在里头,咱们就先回去吧!看这天色快下大雨了,待在山谷危险。再说,那些财物还散在地上,也不安全。”
“嗯,走吧!”
随着胡虎的应声,众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至什么也听不见,而在山
中的两人仍不敢有丝毫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隆的响雷伴着哗啦啦的暴雨骤下。
梅亦白屏息凝神静听,深谷里除了雨声、雷声以外,再无其它声响。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背上已被冷汗和血浸透了!
他没杀小泥鳅,只是碍于昔日的情义,没想到却因此救了自己一命,他不由暗呼侥幸。
唰一声,闪电划破长空。
“啊…”山
深处传来画伊的惊呼声。“出什么事了?”梅亦白猛然回首,正好在闪电的余光中看见她颓然倒下的样子。
莫非这山
另有出路?而胡虎他们假意离开,实际却到后面抄了他们的后路?
“该死的!”他的心思转得飞快,行动更是快若猎豹。
眨眼间他已经飞掠到画伊倒下的位置,右手的开山刀狠狠挥出,想要将来人砍作两段,同时左手顺势往地上一捞,右腿再往
壁一撑,只等救回人之后借力飞窜而去。
可他的刀只砍伤了空气,而他的手也捞了个空!
“咦?”梅亦自身影微滞,才要反手抓第二下“砰”的一下,他的脑袋像被什么重击。
“该死的!”他虎吼一声。虽然被砸得有些头昏眼花,但他仍振作起来回身挥出第二刀。
一道长长的闪电劈破了长空,亦照亮了山
里,电光辉映着刀光,照亮画伊那张吓得惨白的俏脸。
“见鬼!”千钧一发中,梅亦白只来得及将刀锋偏开几分,刀子掠过画伊的耳垂,砍上
壁的大石上,这一砍之下,
壁竟整个崩裂了。
大大小小的碎石滚落,纷纷砸向愣在一旁的画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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