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随手拿起纸笔，记下笔试、面试的时间之后，晴把电话挂上。

　她看着纸条上记载的期，愣愣地坐下来。

　奇怪！丁家姑娘发脾气向来是“有始有终”像这样“未竟全功”就练气收功，还是头一遭。

　大伙儿蹑手蹑脚，小心靠近她。

　“那通电话是干嘛的？”

　“叫我去考试。”

　“考什么试？”

　“超级报的公费留学考试。”

　“嗄？！”一时之间，惊呼声此起彼落。

　新闻界人人都知道，像超级报这种超级媒体，向同业挖角向来都不怕公开，只怕人家不知道。因为，不管哪个记者被看上，都是无上的光荣，就连当初带这记者入门的人，都像得了个“看吧，我很有眼光”的荣衔。

　妖女ABC又嫉妒又羡慕。“超级报？”

　“该不会是知道你势在必得的专访被他们抢走，所以意思意思给你一个机会吧？”

　“笑死人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一被刺到，晴马上恢复精神。

　她死也要坚持她入行以来，每一次跑新闻都是全力以赴，被超级报点名，算他们有眼光！

　“怎么搞的？自从你遇上卫展翼之后，每件事都像了好运似的！”

　这句话在她心里打个突，就像有什么讯息飞快闪过脑际，快得抓不住。

　对，卫展翼，说到了卫展翼这个家伙，她要去找他理论。

　晴把纸笔进包包，重振雌风地跳起来。

　苞他理论什么？凭什么跟他理论？她也不知道。总之，就算他没有必要对她代些什么，她也想把他的俊脸捶到地上，捶得扁扁的，像张饺子皮，撕也撕不起来。

　她往楼梯间奔去。正当她三步并作两步，穿着高跟鞋，在楼梯上边跳边保持危险的平衡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你在哪里？”正是卫展翼，自己来找死！

　“我在杂志社，你马上来接我！”她命令道。

　可惜的是，并非只有她一个人懂得用命令句。

　“动作快，我等你三十秒，逾时不候。”

　“什么意思？”她拧起柳眉。

　“我人在楼下。快点下来！”

　晴啪一声关上手机盖。

　可恶！连这点小小的上风也不让她占，存心气死她啊？！

　＊＊＊＊＊＊--＊＊＊

　她才上车，卫展翼很快就把车切入快车道。

　“你要载我去哪里？”她怒问，真讨厌他这种“跟我走就对了”的鸭霸态度。

　他耸耸肩“你想找我去哪里？”

　一句话就把她问倒了。她只是想见到他，只想揍他扁他，至于地点，她倒是没想过。

　“可以打架的地方。”她掌心刺，超想捶人沙包。

　“我不跟女人打架。但如果你想发体力，我可以载你到那栋别墅去，继续上次没有完成的事。”他早料到，超级报的专访会让她变身成无敌铁爪母老虎。

　“什么？”她惊讶地提高音调。没有完成的事？

　她第一个联想到的是那个吻，还有“我要你”、“我要调教你”那种富含SM意味的对话。可恶，他真不要脸！她的脸突然红了。

　“搞破坏。”他瞥了她一眼，嘴边扬起坏坏的笑。“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努力克制脸红。“我才不去那里。”

　她怕看到墙上有其他女人跟他合力凿穿的。更正，不是“怕”是“讨厌”

　“那就随我的意思。”他操控方向盘，轻松上路。

　“哼！”她别过脸去。这个坏男人，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明明知道她有多想做他的专访，他们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兜在一起的，但是对于超级报上。大肆广告他的专访，他连提都不提，好像被报导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亏他还敢说要她！既然有心要她当他的女人，肥水干嘛到外人田？

　她没好气地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瞪穿两个。他永远是那副高人一等的姿态，直的背脊、锐利的鹰目，永远都那么睥睨神气，即使在他最困顿的时候，他的背脊也是得直直的。

　她目光一点一滴放柔。

　他其实很好看，那种好看，并不只是来自俊朗的外表、高大拔的身量，更吸引人，让人久久无法移开视线的，是他的神采。

　他的眼睛晶亮有神，目光很正，毫不闪烁，敢直视任何人而无所畏惧。眸中的情绪被掩饰得很好，像谜一样的湖泊，无法透视，但绝不是没有温度。

　他的鼻梁直，充了英气，下巴乃至于整张脸的轮廓，线条优雅，充了坚毅不屈的气息，这个男人有的霸气o/心思却深沉无比，谁犯了他，他表面上不动声，无声无息的靠近，对手根本浑然不觉，直到被他撂倒，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垮台的。

　尤其是商场上，稍有风吹草动，自然有消息灵通的人耳语纷纷，但当他崭头角的时候，他的敌人只看到他伪装的表面，却没发现伪装下，那密的算计，冷静的等侯，直到抓紧最佳的时机，精准出击…

　忽然间，她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这种男人其实很危险。

　“冷？”他启问。

　她本能地摇摇头，继续看他。微薄的嘴，是她唯一见识到他柔软的部分。

　他的吻浮上心头，每一个滋味都不同。她从来没有被吻得那么惊心动魄，好像就要被进漩涡，被他噬，但更令她心惊的是，从小就事事反抗的她，竟然坚持到最后，还是失在他沸腾的热情里…

　“下车。”他把车停进天停车场。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隔窗看看外头。

　敖近是住宅区，没什么商店，唯有一间小门小户的日本料理店。

　“吃饭的地方。”他简洁地说道。“下车。”

　吃饭就吃饭，那么神秘做什么？她撇了撇，照他的话去做。

　“手。”他伸手向她要。

　“干嘛？”

　“我要牵。”完全耍赖的口气。

　“你想得美！”她啐一声，耳被他逗得热热的。

　他懒得废话，直接抓住她的手，她死命开，但他握得更紧，她更用力甩，他们一边你抓我闪，拐拐扭扭，一边进日本料理店。

　“光－－”

　“临”字还没有出口，晴用力一甩手，差点打中前来招呼的美女。

　美女错愕地倒退一步。“请问…这位是卫先生的客人？”

　“嗯。”她勉强笑着解围。“看起来好…好活泼。”

　晴龇牙咧嘴，活泼？她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请问是坐老位置吗？”美女敛了敛神态，发挥服务精神。

　卫展翼颔首。

　“请往这边走。”她婀娜多姿地在前面带路，经过一连串厢房。

　真神奇！扁从门口看，只觉得这餐厅小不拉叽，没想到内部这么深，堪称别有天，晴好奇地左张右望。突然间，前头有扇厢房的门打开，一位娇客提着小化妆包走出来。

　“展…展翼！”娇懦的唤声，不敢置信地传来。

　是何千千！

　好你个卫展翼！她瞪了他一眼。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敢情包厢一路开到底，每一间都有他的旧爱新？

　卫展翼没有表情，微微颔首。

　何千千痴痴地看着他。“你为什么都不接我的电话？我到翼海集团去找你，也被挡在门外，你知道我在找你吗？”

　何千千本来就是楚楚可怜型的水人儿。此时她眼带凄，更让人想怜想爱。

　“没想到你…”那双水汪汪的眼眸，一路从卫展翼冷傲的脸庞，滑到了他们牵在一起的双手。

　“你们…”她看着晴，眼神充了悲伤与恳求。

　晴一肚子火。去你的卫展翼，看你闯的风祸！

　“你们慢慢叙旧。”她不想夹在中间当“坏女人”玉手一甩，晴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每一步都好像要在地上烙下杀气腾腾的脚印。

　“我们改天再光临。”他也转身离去。

　何千千扑上来，拉住他的衣袖。“展翼，我…”

　“回去翻翻合约，你我的易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终止。”

　“你怎么能用合约来束缚我的心，展翼，我爱你啊！”他还在累积复仇实力的那阵子，他非常温柔，为了让狗仔队拍到他一掷千金为红颜的画面，他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她，他说了无数笑语，惹她娇笑，难道那此都是假的吗？

　“我把所有的酬劳都退还给你…”她的经纪人推门出来，刚好听到她的话。“千千，你疯了吗？”

　“我没疯！展翼，包括你送我的珠宝首饰、过到我户头的钱，我都还给你，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好不好？”她拚命央求。

　他下巴一绷。“我对你的要求，全写在那纸合约，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那些财物是你陪我演戏的『酬劳』，如此而已。”

　话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卫总裁的脚程好慢，短短几步路，居然走了将近五分钟。”

　他快步走出门外，一眼望进停车场，只见晴倚在车旁，看着手表说道。

　她没走！一种释然的感觉强烈冲击了他的心。

　他缓缓走过去。“你在等我？”

　“我不想为了你，失去晚餐，还得自己花钱坐计程车回家。”

　他瞇着眼看她，这个叛逆的小女人，是故意要怒他的吗？

　“你的头脑很清晰。”他若有所思。“如果不跑出来，你的晚餐就解决了。”

　“我才不想跟你的前女友在那里吃饭，天知道你们在包厢里做过什么。”

　卫展翼的墨眸突然有了情绪，表情也变了又变。

　从一开始想要伸手掐死她，到忽地一笑，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到最后，他敛起所有的情绪，直瞅着她。

　晴被他看得全身发“你看什么？”

　“你很有趣，非常有趣。”他又朗朗一笑，笑意直达他的眼角眉梢。

　“你看起来很乐嘛！是因为看到『前女友』的关系吗？”不知怎地，她觉得这句话好酸。

　他又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笑，好像窥知天大的秘密，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别笑了。”他的笑容让她恼怒。

　他停止双肩的动，一本正经地瞅着她。“丁晴，你爱我。”

　她怔住了，顷刻间，心跳如擂鼓。

　他说了什么？她…爱他？不，不可能！别问她为什么，反正她就是觉得不可能。

　她刻意忽略内心深处，喃喃同意他的声音。“不对，我好想打你。”

　“不对，你爱我，你从以前就爱我。”他自大的笑容好刺眼。

　“才不是，我才没有…”她本能地反对。

　“你聪明，但不够坦率，这真是个要命的缺点。”而且要他的命，他叹息。

　他瞅着她，迈开脚步，朝她靠近。

　逃、快逃、不逃就来不及了！警钟在她的心里叮当响，但双腿却像是被他的目光钉住似的，一步也挪移不了。

　他朝她走来，脚步徐缓，好像一只猛兽懒洋洋地踱步，看来悠闲，其实蓄了身的力道。

　她忽然觉得全身酥软，他看着她的笑容，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道可口的甜点，全身像冰淇淋一样，滴滴答答在融化。

　“讲，我坦率得不得了！我敢大声说我讨厌你，我找你就是想把你揍扁，我这样还不够坦率吗？”惨了，为什么连她都觉得自己在虚张声势？

　“违心论！你找我是因为你想我。”

　“卫展翼，你有妄想症！”她后退一步，离开车身，往旁边的小鲍园闪去。

　他步步进，她步步后退，踩上了草坪。

　“你在生气，生气看到我的『前友』，所以头也不回地走掉；你计时，盯着手表计算我走回你身边的时间，你怕我在乎她，胜过在乎你。”

　“这就叫作我爱你？”她嘴硬，但心里怕死了他说的是事实“就算是区区的『朋友』也可能这样做，这叫『调侃』不是爱的表现，再说，我本来就不喜欢那种弱不风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想揍我？”

　“因为你把专访给了超级报！”她尖叫，彷佛这样就可以盖过心底附和他的喃喃。

　他盘起双臂。“你已经明白，你要的是我的专访，还是要进入我的心了吗？”

　“我要的当然是…”她顿了一下，直觉选哪个都不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

　“我肯定你只是打着专访的旗帜，想要更深入了解我。”

　臭美！“就算是那样好了，那又怎么样？”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感兴趣？”

　“很久以前。”她本能地回答，下一秒惊觉到他可能会误会。“我说的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你不爱我，就不会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感到好奇了。”

　“所有的人对豪门恩怨，都很感兴趣。”

　“你不是。”

　“你怎么知道？”她很不服气。“我明明就是啊！”“我就是知道。”他又出充优越感的笑容。

　“你也是这样对何千千说的吗？”一股酸味又往喉头呛。

　“我直接找上她的经纪人，谈合约。”

　“什么合约？”

　“请她当我为期一个月的『女朋友』。”

　她呆了下，怀疑的眼神瞄了瞄他的…呃…长拉炼部位。

　“你一定有隐疾，不然干嘛…”

　他低吼：“丁晴，说话小心点，我有隐疾，你不会比较好过日子。”

　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被质疑“Ｘ能力”她脸红地啐了他一口。

　“何千千，还有那些我『交往』过的名女人，都只是在制造我花花公子的形象。”他自然知道，半年以前，自己有多声名狼藉。

　她心思电转。“为了骗过你的仇人们？”

　“没错。”

　“拿感情当作易？”她的口气中有大大的不赞同。

　“拿『演技』当作易。”他强调。

　“但她爱上了你。”

　“是她不够敬业，也不专业，更不尊重亲笔签署的合约。”

　他有点残忍i…不，对落花有意，水无情的女人来说，他非常残忍。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冷漠地谈起另一个女人，感觉…真他妈的好！

　那只是演戏，他并不是真的爱上对方，这让她心情变得雀跃，嘴角不自觉浮现了一朵小小的微笑。

　“如果你有一点点愉快的感觉，你就要承认，你对我的感觉非比寻常。”

　“才不！”

　她话才说完，树丛里窸窸窣窣，突然窜出一个穿着破烂外套的男人。

　“卫展翼，我要你的命！”他发狠地冲了出来，显然已经埋伏了一段时间。

　晴吓了一跳。“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处处都能惹祸！”

　卫展翼脸色一沉，轻松惬意全部消失。

　懊死的，王金强的长子王佑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晴，退到一边去。”

　她缩到一边，摸索包包，按下录音笔的按键，打开数位相机的动态摄影，趁机摄入那人的模样。

　她认得他，但就她记忆所及，卫展翼并没有封杀仇人全家，反而让他们保有小小的公司，只是之后有过报导，那三人的俊代都抱着钱到澳门去，试图翻本，筹一大笔资金，结果非但没有赢钱，还欠下一股债。

　王佑安目光充血丝。“都是你害我父亲垮台，害我从高高在上的总经理变成乞丐，害我从豪宅搬到公园当游民，我要杀了你！”

　一管陡然出现。

　卫展翼悄悄摸出手机，握在掌心，双眼凝住他，等待可乘之机。

　“只要从你的脖子轰下去，打断你的颈动脉，就算大罗神仙来救你，也没有用了。”王佑安哈哈大笑。

　晴双手一软，放下数位相机，脑子里嗡嗡地回着他的威胁。

　卫展翼不能失去性命！

　她猛地扯开蜂鸣警报器。一百四十分贝的超大音量让王佑安吓了一跳，扣下扳机前一秒，准头一偏，接着她跳出去，用力撞开卫展翼－－

　咻！一切就像慢动作，子弹朝她飞来，她只要闪一下下，就不会有事了…

　她砰一声跌在地上，不觉得疼，只觉得左半身好像麻麻的，没有力气。

　“晴，你搞什么鬼？”卫展翼大吼。“再来一发，让你们做同命鸳鸯！”

　卫展翼反手掷出手机，高速旋出的手机击中王佑安的虎口，他一吃痛，短掉在地上，在他弯捡起之前，卫展翼已扑上前，将短往水沟一踢，手刀俐落地往他颈后一敲，王佑安痛昏过去。

　他转过身，看见晴缓缓地在地上匍匐挪动，地上一道血痕！

　可恶！她受伤了！她居然在他面前受伤了！

　他冲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恼怒地问：“你要做什么？”

　“拿手机。”

　“拿手机做什么？”他用力住她的伤口。老天！她需要马上送医，她的小脸正迅速变得惨白。

　“报警，叫警察来抓人。好奇怪，我怎么站不起来？”她迷糊糊地说，眼神有些涣散，但她不觉得哪里痛啊！只觉得指尖凉飕飕，全身都没有力气。

　卫展翼气结，连这种小事，她都想自己来？他在她身边耶！她难道不能“人尽其才”吗？他抢过手机，打电话给医院，叫救护车快点来。

　“你叫救护车干嘛？你应该先叫警察才对。”她当他是想救王佑安。

　那个男人想杀他耶！他这样会不会太好心了点？

　“你受伤了。”他随即又打了电话报警。

　“喔。”她真的哪里都不痛啊！大概不严重吧？

　“帮我把录音笔的按键按掉，我刚刚录下了他的声音。”

　他照做，发现长指在颤抖，他第一次感到害怕，怕失去她！

　“还有，我的数位相机有动态摄影，我刚刚有拍下他的形貌。”

　“不要讲话。”他低吼，加重住伤口的力道。

　“这些东西一方面可以帮助警察办案，一方面可以让我写新闻稿。”

　“闭嘴！”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她气恼地瞪着他。

　“你不用一直借故抱着我，快去把我散落在一边的包包收起来，不然要是掉了哪样东西，都很麻烦。”她只当他想趁机吃豆腐。

　他瞪着她，狠狠地瞪着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力、无奈、想破口大骂又不得不噤声的时候。

　她不是中弹受伤了吗？她不是一直在冒血吗？她为什么不乖乖躺在他的怀里，气若游丝？她为什么不展现要死不活、脆弱女人的模样？她为什么不让他又心疼又痛惜，像子弹打在自己身上？她自以为是女蓝波吗？

　他将她抱得更紧，无声地诅咒。了这么多血，她脑子还那么清楚做什么？

　活像他是多余的！

　＊＊＊＊＊＊--＊＊＊

　当老爹、云柔赶到医院的时候，晴已经被送进手术室。

　“展翼，现在情况怎么样？”他们奔了进来。

　俊脸埋在双掌中的他，匆匆站起来，眼窝下的青影让他顿时老了十岁。

　“我要最好的医生帮她急救，不会有问题的。”他加重后一句的语气，彷佛要说服的人，是他自己。

　丁老爹叹道：“晴最近的血光之灾真是多啊！”“奇怪，我明明有帮她安太岁啊！”云柔攒起了眉。

　“老师，对不起。”卫展翼对丁老爹深深一鞠躬。

　“云柔，你回去帮晴带一些用品过来，她会用得到。”

　云柔知道，这是父亲支开她的意思，于是匆匆离去。

　“坐下来，我们聊聊。”丁老爹拍拍长椅。

　因为卫展翼地位非凡，医院特别提供了一间贵宾家属等候室，让他们能够在不受干扰的环境里，静候手术结束。

　“晴一直都很冲动，当初她填新闻科系的时候，我非常反对。会出子，也早在预料之中。”

　“但这一次，对方是冲着我来，要不是她抢上来为我挡，就不会受伤。”

　丁老爹脸色一变。“晴为你挡子弹？”

　“是。”他低下头，万般懊悔。

　想当初，他登门去讨晴的时候，说得多么自信，他相信，他们是棋逢敌手、天生绝配，如今出了这件事，如果老师怪罪于他，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不过，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弃晴！

　“晴为你挡弹？”老爹彷佛觉得此事颇值得玩味，喃喃念着：“每次看到连续剧的女主角为男主角牺牲奉献时、就嗤之以鼻的晴，居然会为你挡子弹？”

　卫展翼默然无语。

　他沉了一下。“我看她是真的爱上你了吧！”

　卫展翼惊讶地抬起头。“您不怪我？”

　“她可以选择挡或不挡。我无法改变她的选择，也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他…他这么容易就得到谅解？卫展翼错愕不已。

　“说到底，老爹，你就是一定要快点把晴推给某个男人就是了！”

　等候室的门一开，晴的大姐丁霓华偕着戴墨镜的高挑俊男踏了进来。

　她是丁家大女儿，知名传播公司的王牌经纪兼企画，目前正忙于塑造身边这位萤幕偶像，她是接到云柔的电话，才急忙丢下行程，赶过来了解情况的。

　幸好这位萤幕偶像够义气，一听到她有事，二话不说就陪她过来，不然她们一家姐妹情深，听到晴出事，她急得手脚微颤，都快开不了车了。

　“嗄？”老爹摸摸后脑勺。被发现了！

　“晴很希望在事业上有所进展，她一直对你特别感兴趣，总是把几本介绍你发迹的书抱来抱去，走到哪里总不忘多看几遍。”霓华吐槽道。“有好几次，书掉到地上，都把她的脚趾砸得瘀青。”

　“幸好那些书都不是我授权写的，不然，想必我的罪孽更重。”卫展翼淡淡地反击回去。

　呵！那个美丽的小骗子，明明记挂着他，偏又对他凶巴巴。

　丁霓华咬咬牙。也许卫展翼未来会是她的妹婿，但是这一刻，她站在小妹这边。谁害小妹挂彩，谁就该死！

　“我看卫先生，你好像很容易害我妹妹遇上血光之灾。”

　“霓华！”丁老爹喝道。

　“干嘛？”酸两句都不行吗？霓华翻了个白眼。“这里有我留守就够了，老爹，你不回去跟妈妈上炷香，要她保佑晴？”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才说着，他就一把跳起来，往门外冲。

　窗明几净的贵宾家属等候室，不断跳出“丁晴手术中”的字样。

　卫展翼一直承受丁霓华愤怒的目光，整整六个小时。 　ｍ.ｂＷOｘＳ.ｃ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