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台南有很多透天厝,大多是三层楼半,前面有个小花园兼停车位的台式俗气建筑,所以含笑以为他家一定也不
这种格局。
“咦?你载我到市中心干嘛?”她疑惑地坐在季磬的宾士车里,透过车窗望向一整排典雅的红砖墙。“要去拜拜吗?可是这里什么时候有庙,我怎么不知道?”
不,严格来讲不算是庙,反而比较像
式神社的格局,瞧着被高高的墙和长长的街道围绕着,令她对墙内风光更加好奇了。
“这不是庙。”季磬奇异地瞄了她一眼“这是我家。”
“你…家?!”她整张脸瞬间贴到车窗上,挤得变形也顾不得了。“什么?你家…到底有多大?”
他耸耸肩“含庭院占地三百多坪吧。”
车子缓缓驶进大门,花木扶疏、缤纷盛放的花园景致出现在眼前,他纯
地将车子开进一座碧草如茵的停车棚内。
“三百…”天哪,简直快比她家所有田地加起来还要大了。
“把口水擦一擦,很脏。”他不悦地
出一张面纸丢给她。
“脏什么?你没
过口水呀?”含笑被他的话
得一气之下,忘形地扑身过去,故意将脸往他雪白衬衫上
蹂躏下去“啦啦啦,都给你、都给你!”
滴给你脏!
“陆、含、笑!”他惊骇地忙抓住
动
磨的她,试着想要将她剥离自己身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真丝雪白衬衫在瞬间被印上点点汗渍和她的口水印子,惨不忍睹到极点。
季磬全身的寒
直竖起来,无法忍受骯脏的洁癖在这一剎那间被她恶意的“玷污”颜临疯狂瓦解边缘。
“哈哈哈,现在你身上都是我的口水,要脏一起脏。”含笑犹不知死活地抬头咧嘴得意地笑。
他银黑色双眸霎时燃起狂怒火焰,她的笑容蓦然飞走了,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发觉他真的火大了。
“陆含笑。”他低沉轻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却让她感到一阵
骨悚然。
“等等,我可以解释…”她惊悸惶恐地瑟缩了下,结结巴巴地开口。
季磬恶狠狠地瞪着她,大手猛地攫住她的下巴,语气危险地道:“是你引爆这场口水战争的。”
“我的意思不是…”
来不及了!
他已经俯身吻住她的
瓣,暴烈地、灼热地、狂野地如扑天盖地而来的焚风,瞬间将她席卷包围入风暴中心。
他的吻用力而燃烧着愤怒,但剎那间她的鼻端、
齿与每个
细孔都充
了他猛烈的男
气息,致命地、
惑地随着他沸腾勾引的
舌翻搅间,彻底将她俘掳。
她在颤抖,
口阵阵紧缩
动,浑身发软又热得不得了,双手无力地揪着他
口的衬衫布,他结实有力的肌
透过布料不断熨烫着她柔软的掌心。
她完全屈服在他狂野的饥渴之吻下,脑子
迷糊糊却莫名地狂喜着、
着初吻。
这两个字倏然浮现在她脑海,含笑当机的脑袋登时惊醒了过来,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天啊!他、他们…在做什么呀?
可是就在她挣扎的那一瞬间,他的
瓣一如初时那般猛烈迅速,闪电般地离开了她的小嘴,含笑顿觉
上一空,冷空气
面而来,
他高大温暖的身子退开,她倏地觉得好冷、好空虚啊!
她痴痴地、愣愣地抚摩着被吻肿了的
,上头彷佛犹留有他霸道火热的味道…
要死了,陆含笑,你干什么喊停啊?
她这才猛然惊觉到自己破坏了自己的好事。
可是季磬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深不可测和愠怒,
犷英俊的脸庞神情不
地盯着她。
她
口一紧。
明明被强吻的是她,为什么他反而一副深受其辱的样子?难道,刚刚那一记敲得她天晕地暗的吻,对他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以后,不要随便挑战男人的自制力。”季磬低低咒了一声,随即自顾自的打开大门。
“喂!”她呆了一下,连忙跟着开门跳下车,小跑步绕到车头前去拦截他。
“我姓季,不姓卫。”他闷声道,径自大步走向前屋。
懊死了,他这辈子从未对女人这么无礼过,但是…她是个活生生的大麻烦,他痛恨自己怎么会沦落到需要一个麻烦的地步,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狠不下心提前喊停!
因此他气她,更气自己。
“你等等我呀!刚刚你为什么要吻我?”含笑不死心的追问。
“闭嘴。”他不忘回头又吼:“你很吵!”
他现在头越来越痛了,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可是我…”
如果以后每天都会是这样情况失控混乱到令他头疼
裂,都是在忘情和怒火中来回摧残心脏,他怀疑自己撑得了三个月而不把她揭死,或是直接让自己安乐死?
含笑鼓着腮帮子,一脸不开心地跟在他后头,甚至忘了她的小皮箱,而季磬也根本不打算在她身上浪费绅士风度。
唉,怎么会这样?她今天并没打算要跟他吵的,而是要表现出女
柔媚的那一面啊!
但计画永还比不上变化,谁会知道他们俩就像鞭炮头遇上香烟蒂,非砰得惊逃诏地不罢休?
季磬高大的身子总算在小白宫般美丽的大宅门前停了下来,回头对她威胁道:
“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
,不准
漏一丝一毫的口风。”
“噢。”她还是忍不住不知死活地间了一句:“为什么?里面有匪谍哦?”“比那个更糟,里面有我母亲。”他
了
疼的鬓边,强忍低咒的冲动。
他是个医生,脾气暴躁、愤世嫉俗是不正确的态度。
但是一遇上他的母亲和…这个陆姓未婚
,他很难不火大。
至于为什么?他猜想这是宇宙难解的谜题之一。
“原来是婆婆。”她想当然耳地点头微笑。
“她不是你婆婆,”他咬一咬牙。“不是真的。你不用跟她交谈,一切由我来处理。”
“可是毕竟是长辈呢,以后还要相处…呃,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怎么可以那么没有礼貌?”她差点说溜嘴,说成一辈子。
“她今天要搭飞机到威尼斯,回去找她的第三任丈夫。”他冷冷的语气彷佛在警告她不能多问。
偏偏含笑今
白目指数破百,再次
口而出…
“为什么?”
“我要在契约上再加注一条,不准再问我为什么。”他气恼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想到。
“喂!”她抗议的瞪着他。
他微皱眉心“加注第十一条,不准再喊我『喂』!”
“可恶,你不能一直无上限地订规定。”含笑这下真的跳脚了,挥舞着粉拳威胁道:
“契约已经签好了,
加条款是犯法的。”
“我是你老板,我说可以就可以。”他恶霸地道。
“员工也有人权,我要去公会告你。”
“哪个公会?未婚
公会吗?”他挑高一眉,有一丝幸灾乐祸。
啊!看到她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真是令他今
不断出现的头痛
闷症状好很多。
“哼!”她撇开头,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好反驳。
唉,谁教她今早紧张过度又没吃早饭,血糖降低的下场就是人会变笨,居然连吵架都吵不过他。
“如果你了,我们可以进屋了吗?”他低头凝视着她。
是她眼花还是怎地?怎么她似乎在他银黑色的双眸里瞥见了一抹关怀之
?
嗯,肯定是眼花。
“没想到血糖过低也会导致夜盲症。”她喃喃自语。
“瞎掰什么?”他有点想笑,但及时忍住,不动声
地伸手揿下电钤。
“没有。”她闷闷地跟在后头。
大门开启,一阵香风蓦然飞扑而来!
含笑眼前一花,就见到一团软玉温香粉红色身影偎在季磬的怀里,娇面笑
。
“你在搞什么?”他眉头紧紧打结。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他怀里的窈窕女郎娇声呖呖。
含笑
口莫名又紧又酸又热,瞪着面前抱成一团的这对璧人,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这,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他都已经有要好的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假的未婚
?为什么…要让她在这一瞬间自觉像个白痴一样难堪、难过?
“笨蛋!你在胡思
想什么?”
猛然一记大掌拍了拍她的脑门,含笑忍不住抱着脑袋忿忿地瞪向他。
“干嘛打我?”欺骗她就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打她的头,虽然那一下只是轻轻扫过。
“我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想歪了。”他眼底有一抹稍纵即逝的温柔,随即又恢复略带嘲
之
。“笨蛋,她是我妈。”
含笑呆掉了,还来不及回过神,小手已经被他温暖有力的大掌牵起。
“妈,别闹了。”季磬轻轻推开怀里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忍耐地道:“我来跟你介绍,这是含笑,我未婚
。”
“什么?!”美妇人戏剧化地尖叫一声,捂着红
受伤地望着他“你几时订婚了,为什么我这个做妈的不知道?”
“你几时嫁了第三任丈夫,我和季襄还不是一样被蒙在鼓底,直到上个月才知道?”他懒得理会素来演艺细胞过度蓬
的母亲,抓着含笑的手便走入大厅。
“大少爷!”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妇人走近,面带微笑的唤道。
“君嫂,这是我未婚
,你叫她陆小姐就行了。”他语气温和地开口。
“叫我含笑。”她凑热闹地
嘴。
他瞪了她一眼,淡淡道:“君嫂,你明天不是要到澳洲帮你女儿坐月子吗?怎么今天还来大屋?”
“大少爷,你让屋子里的佣人都放假了,我不放心哪,这以后有谁能服侍你,并打扫这里里外外呢?”
“含笑这几个月都会住这儿,她会负责监督清洁公司人员过来打理。”
他对君嫂脾气好到连含笑都看傻眼了,忍不住望了初次见面的美丽婆婆一眼。
说也奇怪,美妇人和她默契异常地好,偷偷凑近她耳边,小声道:“我那凶巴巴的儿子,对别人向来是好到没话说,可是说也奇怪,偏偏对我这个老妈没耐
又没大没小。”
“啊,这个叫『土地公荫外境』,对外人好对家人坏。”含笑频频点头,大大恍然。
“他也对你很凶吗?”
“是啊。”
“恭喜恭喜,那他真的把你当作一家人了。”美妇人拍拍她的背,心有戚戚焉地道:
“乖媳妇儿,我那儿子凶起来连酷斯拉都会退避三舍,你确定你真的想嫁给他吗?”
“婆婆…我可以现在就叫你婆婆吗?”含笑小小声问,双眸发亮。
她发现看起来美丽又年轻的婆婆虽然外表
丽、举止戏剧化,但是却也很热情、好相处。
啧,跟季磬一点都不像哩。
“哎哟,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已经是人家的婆婆了。”戴绮霓稍稍自怜了一下,随即又得意洋洋地道:“不过我应该是全台湾最美丽的婆婆吧?”
“不是第一,也差不多了。”含笑语气诚恳、真心地道:“婆婆,我真的很喜欢季磬,请你祝福我们。”
“啊,我当然祝福你们,只是我怕你三天后会骂我生颗贡丸也比生这个凶儿子好。”戴绮霓忧心忡忡地道。
“没那么严重啦,婆婆。”她差点笑出来。
“你们两个。”季磬又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伸手指着母亲“你!不是要搭十二点的飞机吗?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接着他的手移向含笑“你!尽快跟君嫂去熟悉环境,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打理了…”
当然是暂时。
“知道了,大老爷。”含笑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跟美丽婆婆相抱了下后,真挚地道:“婆婆,祝你一路顺风,有空要回来看我们哟。”
“呜呜,可爱的媳妇儿,我真舍不得跟你分开…”戴绮霓开始擦眼泪。
“妈!”季磬再度
了
疼的鬓边,知道母亲的八点档悲剧情结一冒出来,没有演上一个小时是无法尽兴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戴绮霓哀怨地叹了一口气,白了大儿子一眼。
“我就知道你迫不及待把我赶回威尼斯…唉,生儿子有什么用哟?还比不上媳妇儿窝心。”
季磬不为所动,只是掏出了轻薄闪银的3G手机,按下了一长串号码,用纯正的英国牛津腔道:“是威廉斯爵士吗?我母亲尚未动身前往机场…”
“不要啊!”戴绮霓连忙抢过他的手机,只听里头爆出一声焦灼紧张的低吼,慌得她赶紧将手机贴靠在耳边。“喂?不是啦,我没有反悔…什么?你要直接开飞机飞来找我?不行不行,我机票都订好了…”
这下子有得他老妈忙的了。季磬满意的暗忖。
“婆婆她…还好吗?”含笑眨了眨眼,迟疑地问。
“她不会有事的,我『叔叔』会让她忙得没时间再演八点档。”季磬耸了耸肩,抓住她的手臂拉到身边,配合着他的脚步往楼上走。
八点档?
她强忍住失笑的冲动。“可是…”
“别忘了,我们的契约从今天开始。”
“知道了,老爷。”她咧嘴笑。
无视于他的横眉竖目,她的笑容依然绽放得好不甜美。
“不要笑得这么…碍眼!”他不自在地低吼。“为什么?”她装傻。
“不准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准问为什么?”她故意不知死活。
“就是不准。”
“可是…”
“没有可是!”听着他们俩就这样边抬杠边拾阶上楼,讲着手机的戴绮霓暗暗地笑了起来,这才收回视线专心应付爱吃醋的第三任丈夫。
呜,为什么她都没办法留在这儿看戏?
那水波
漾的威尼斯,热情浪漫的新婚夫婿呀!此时此刻都比不上这出
采可期的好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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