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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为了在春天来临之前,栽种出园的百里香,杜蘅最近的生活变得更为忙碌。

 虽然原绍夫依然每天神神秘秘地躲在画室中工作,但杜蘅已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他们是彼此相爱相属的。

 每逃谂蘅一有空闲,就会到距离原绍夫画室不远的庭园内整理花木,悉心照料刚刚栽植的百里香花苗,像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与他之间,初初成长的爱情幼苗,细心而深情。

 而这天当她一如往常地忙完琐事,准备换上工作服去庭园时,才踏出芜茗旅舍大门,就被眼前一辆丽火红的跑车给炫花了眼。

 在这个穷乡僻壤的乡下地方,谁会开这么招摇的车?

 应声开启的车门,为她解开了疑惑。

 那是个和火红跑车极为搭调的丽女子。

 一身高贵名牌,搭配一副时尚太阳眼镜,女子下车甩了甩波似的长发,看着芜茗旅舍的招牌,眉头有些赚恶地皱了起来。

 “呃,你、你好,请问…是要住房吗?”

 其实就连杜蘅自己都很怀疑,这样一位看来极为讲求生活品质的都会女子,怎么会来到他们这种乡下小地方的破旅舍住宿。

 仿佛直到此刻才发觉杜蘅的存在,年轻女子款摆步伐,目中无人地直往旅舍门内走去。

 在她经过杜蘅身旁时,一阵名贵的香水味飘过,伴随她冷冷的一句话…

 “我是来找绍夫的!”

 今天芜茗旅舍里的气氛,有些阴沉。

 直到此时杜蘅才知道,原来这个年轻女子是原绍夫的前未婚

 “绍夫,我是来跟你复合的。”

 深情款款地握住原绍夫放在桌面上的手,却被无情的推落,年轻女子取下太阳眼镜后的容颜是如此美,而此刻眉染轻愁的模样更是让人备感娇怜,只要是男人,大概都不忍拒绝她的任何请求吧?

 偷偷躲在会客厅门口往里瞧,杜蘅只觉得自己的口,难受压抑得快要不过气来了。

 “那个女人!”

 阿海不知何时加入偷听的行列,肩上伴着花猫鲔鱼,像背后灵似的无声出现在杜蘅身后。

 “呃,老、老板?”

 被对方神出鬼没的身影吓了一跳,好在杜蘅还记得要低声音,不然两人铁定被里头的人抓包。

 “更受不了,那女人当初也是用这张楚楚可怜的脸,骗取所有人的同情,要求阿绍放过她、还她自由,最后跟他分手,投入别的男人怀抱里。”

 忿忿不平地说着,对于当年发生的事,阿海虽然同意这女人有权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为她的下半辈子着想,但事情也不用做得太绝!

 想当初,她还狠狠批评了原绍夫一番后,才转身投入原绍夫画坛上对手的怀抱中,可如今,她竟有脸回来求合?

 真是@#¥%&*

 目光一直停留在会客厅内男女主角身上的杜蘅,则是安安静静地沉默着,紧紧锁着眉头的小脸看来有些苍白。

 “喂,小杜,你还好吧?”

 有些担心地看着身旁一语不发的杜蘅,面对这样尴尬的景况,能言善道的阿海也没辙了。

 “我没事,我想,我还是去厨房泡壶茶给他们好了。”

 默默地低垂下头,杜蘅虽然嘴上说没事,但她心里头却是紧张难过得紧。

 她好担心…

 好担心绍夫会接受那个女人想要复合的请求。

 毕竟那个女子看起来是如此耀眼出众,自己平凡的模样怎么比都比不上。此时杜蘅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信心,更加摇摇坠了。

 “泡茶?”

 瞪着杜蘅黯然离去的纤弱背影,阿海有些错愕。

 小杜蘅然要为找上门来的情敌泡茶!到底有没有搞错啊?

 “听说…你近期内,将会重开画展?”纤指略带不安地拨着长发,方琪轻声问道。

 “是有这个打算。”

 不得不佩服对方神通广大的本领,原绍夫只是淡淡地回应。

 想来,又是她从哪个文艺界人士口中听来的消息吧?

 “那我们…”

 有些期待地开口,她希冀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望向原绍夫。

 “我们,是不可能的。”

 面对眼前的绝丽人,原绍夫的回应毫不留情。

 “是因为当初我伤你太重,所以你不愿原谅我?”没想到自已会碰了一鼻子的灰,方琪不死心的低问,神情怆然的模样,住哪个男人见了不心疼?

 “你和他不是要结婚了吗?”

 当他在复健期痛苦煎熬时,媒体报章上频频刊出她与另一个男人的消息,令原绍夫痛不生,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在事发之时死去,必须活着面对这样难堪的羞辱与折磨。

 “那不过是我一时被冲昏头,才会答应他,现在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方琪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言明了对方仍旧非她所爱。

 可这一切看在原绍夫眼里,就如同看见了过去的自己,面对女人的善变与无情,他冷冷地笑。

 “一时冲昏头…不就和我们过去一样?”他低嘲。

 忽然,他有些同情起那个和她交往的男人。

 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呵,被个女人利用了却不自知。

 “那是不一样的…”

 见他而不善,她紧张地想解释些什么,却在原绍夫漠然冷情的眼神下,微愕地噤口。

 “绍夫…”

 她软下态度,想博得对方的好感,唤起两人间曾有过的美好情意。

 “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她低声央求。

 “当初你连选择的机会,都不曾给过我。”他道。

 凌厉的黑眸像是一道无言的控诉。

 “那是…我当时整个人都被吓坏了,才会作出那样的决定,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吗?”

 方琪急切地抗辩,丝毫没有自省的能力。

 冷冷地瞧着眼前看似柔弱可怜,实则现实虚伪的女子,原绍夫突然摇首低笑了起来。

 突然间,他好想看见杜蘅那张温柔无伤的脸庞,和她足以使自己心头感到温暖平和的甜甜笑容。

 觉得彼此之间再无任何话好说,他冷然推开座椅站起身,打算离去。

 “等一等,绍夫!”

 右手臂突然被她一把捉住,原绍夫微蹙起眉头,垂首看着不死心的前未婚,正眸光泛泪、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

 “再给我个机会吧…”

 方琪频频央求,却在对方直盯着自己右手臂看的冷然目光下,忽地像是忆起了什么似的心惊的放开手。

 啊!她、她碰到他当时的伤处了!

 脑海中浮现当年他受伤进医院时,右手臂血模糊的模样,她不住打了个寒颤,目光犹豫地偷偷瞧了他手臂好几眼。

 “呃,你…你的手…”

 她惊疑不定地拍抚着口,语调中有些迟疑。

 “托医疗先进之福,没废。”

 灵活地动了动指掌,原绍夫不是没瞧见她眼底方才一闪而过的惊惧与嫌恶,过往难堪伤人的回忆涌人他脑中,教他再也不想忍受与方琪同处一室的窒郁气氛。

 “不,别走,绍夫!”方琪不放松地紧迫在他身后“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重新接纳我?”

 “我们是不可能了。”他冷冷回应。

 “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里,早已有了别的人。”他干脆的回道。

 好想见杜蘅!

 方才见到方琪的冲击,让他一时间忘了顾虑小蘅的感受,不知道她会不会胡思想?

 “你骗人的,对不对?”方琪犹不死心地追问。

 怎么可能…绍夫自从车祸受了场出院后,就一个人躲到这鸟不生蛋的穷乡僻壤,怎么可能有机会再遇上另一个人?

 “要怎么样你才会死心?”

 有些不耐烦地冷眼相对,原绍夫觉得自己的耐快要被磨光了。

 “我要证明!”方琪的态度很坚持。

 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末了,原绍夫点头。

 “你要看证明是吧?好,我带你去!”

 当杜蘅在厨房内磨磨蹭蹭地泡好一壶薰衣草茶,正准备端去给会客厅里的两人时,阿海便懒洋洋地朝她走来。

 “呃,老板?”

 方才他不是还偷看得津津有味、义愤填膺吗?怎么这回却是一脸无趣地在旅舍里闲晃?

 “咦,你茶泡好啦?不用送去,他们已经走了。”

 嗯…好香的味道,小杜的手艺真是愈来愈好了,只是可惜了这壶花茶。

 “走了?”杜蘅心底愕然。

 “是啊,阿绍好像要带那个女人去他的画室。”

 一想到那个死烂打的女人,阿海的眉头就皱得足以夹死一只蚊子。

 “去画室?”

 杜蘅的心像是被人重重一击。

 绍夫从来不让自己进他的画室,可如今,却要带他的前未婚过去?

 不知该如何说出心底的感受,当她从老板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整个人都处于茫然的心绪下。

 “我…我要出去一下。”

 猛然将手中的薰衣草茶往老板怀里推,阿海愣愣地接过那一大壶香气四溢的茶,有些错愕地看着杜蘅纤细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旅舍大门口,教他连阻止的话都来不及开口。

 “唉,算了。”

 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他就一个人去喝茶吧。

 当杜蘅带着纷无章的心情赶到画室附近时,看见的却是一场教她心碎的画面。

 画室外,无视于他人热烈相拥的俊男美女,那画面是如此的协调、惟美,教杜蘅纵然心痛难忍,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相配的一对。

 眼眶渐渐地感到热与刺痛,口也疼痛到难以呼吸了!

 泪水在此刻模糊了杜蘅的视线,教那让她心痛难忍的一幕变得模糊,可破碎一地的心却再也补不回去了。

 结果…就是这样了…

 她双手紧紧捣住,强迫自己将心碎的哽咽与哭泣声回肚内,不敢教不远处的那对男女听闻。

 绍夫还是忘不了那女人吗?

 即使当初被重重地伤了心,他还是愿意回过头来接纳对方?

 “也对啊…她是那么的完美…”

 漂亮的像是件艺术品,和绍夫两人肩并肩地走在一起,就像是天作之合,怎么能不教人羡

 反观自己平凡无奇的模样、惟诺退快的个性…

 和绍夫在一起,对她来说算是奢求了。

 “他一定很爱她吧?”

 惟有如此,才会教绍夫念念不忘对方。

 反观自已过去一心认定的爱情,却在与绍夫相遇不到短短几个月里,就将对方忘得一干二净,连回忆的次数都寥寥可数。

 忽然闻,杜蘅有些领悟。

 也许,上天安排了她和绍夫的相遇相恋,只是为了让自己懂得何谓更正的爱情吧?

 那么,她漂泊情感的最终停靠站,到底又在何方呢?

 不舍地再偷偷望了他们一眼,只见女子紧紧跟在原绍夫身后,和他一同进入那间神秘的画室…

 那个连她都不被允许进入的天地。

 “就!到此为止了…”

 蹲在花圃中,任泪水止不住地奔,杜蘅苍白的小脸上泛着苦涩的笑意,失神地望着长出青幼苗的土壤。

 这些是她当初怀着的爱恋心情,为两人栽种的百里香啊!

 如今花苗依然生长,她的爱情却已不再。

 是谁曾经说过…

 花草无情,但惟人心?

 杜蘅想不起来了,但她却为这句话浅浅地笑了出来。

 是啊,一切都是由自己的心意罢了。

 只是…自己恋恋不舍的心呀…

 留下一封短短的信笺,杜蘅不告而别的离去了。“小蘅呢?她人呢?”

 傍晚时,好不容易送走了终于死心的方琪,原绍夫才回到芜茗旅舍想找教他思念了一整天的身影,却不料见到的是一笺薄薄的留书。

 她居然…

 居然祝福他和那女人幸福快乐!

 杜蘅的留书让他火冒三丈。

 可找不到她的人,却教原绍夫开始惶不已,整颗心都寄挂在她的身上。

 “我也没想到,她居然会一声不响的走了。”

 阿海同样是愁苦着一张脸,突然没了人手,已经够让他伤脑筋,还得面对好友如暴龙般火的怒意。

 “你身为老板,自己员工要离去,你却不知道?”

 “我…”

 哑口无言,阿海没好气地瞪着发脾气的好友。

 还敢说他?

 阿绍自已身为人家的男朋友,女友伤心难过地要走人了,他还不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失去理智的迁怒别人,此时此刻,原绍夫脑子想的都是杜蘅。

 她是不是吃醋了?

 是不是怪他没有一开始就狠狠地拒绝方琪?

 还是…

 诸多的猜想,在原绍夫脑中不停地掠过,但已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我想,小杜八成是回台北去了。”

 阿海猜测的话,让原绍夫心里忽地燃起希望的火苗。

 “对。她一定是回去了,你该有她台北的住址吧?快给我!”

 开始后悔自己对于她的住处、常去的地方和朋友没有了解,此时此刻,原绍夫只能厚着脸皮向好友讨资料了。

 “耶?你问我?”阿海的反应有些错愕。

 “不问你我问谁?你是她老板,合该有员工资料留下吧?”

 原绍夫说的理所当然,可是眼见阿海的神情愈来愈难看,他的心底也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当初没留小蘅的资料吧?”

 有些阴冷地,原绍夫危险地开口,让阿海顿感周身一片冷飕飕,却又不得不默默点头。

 “什么!”

 原绍夫如雷的暴吼,在今夜掀翻芜茗旅舍的屋顶。

 无辜受波及的阿海用力抢着快要被吼声震聋的双耳。恨恨地瞪着快抓狂的友人。

 说到底,谁才是杜蘅的男友啊?

 必于杜蘅的事,原绍夫什么都要问他,究竟有没有搞错?

 呜鸣呜…小杜啊小杜,你要走也不用陷我于不义啊!

 小杜…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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