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知从何时开始,伊绿原本忙碌的生活变得轻松了起来,不需要再为了替倪天枢分忧解劳而四处奔走,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瞧她现在,才吃完午饭不久,竟又可以坐在咖啡厅里喝下午茶,这样轻松惬意的生活,可是她之前梦寐以求的,但她却一点轻松愉快的感觉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问题出在哪里,她比谁都还要清楚,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承认而已。
天枢变了。
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只知道当她发觉到不对劲时,他已离她好远,远到她再也走不进他心里的世界。
其实他对她的好一直都没有改变,天冷了会提醒她要加件衣服;用餐时间一到,不管他多忙总会放下工作督促她吃饭。
他仍会替她吹头发,不许她顶着一头
发以免感冒;仍会定期带她去爬山,以确保她有足够的运动量;仍会紧张她行踪,直到她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他面前为止。
这一切的一切,乍看之下根本就没有改变,因为在别人眼中他们仍是一对恩爱逾常的夫
,但事实如何,大概只有一句话可以贴切的形容,那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自从他有事瞒着她,规避着她的关心后,他对她的关心便成了一种讽刺,她的存在则成了他的负担。
可不是吗?她的存在既然不能为他分忧解劳,相反的还得劳烦他分心照顾,她不是他的负担又是什么?至于讽刺,他都已经将她隔绝在心之外了,却还小心翼翼的照顾她,这不是讽刺又是什么?
出苦笑,伊绿端起桌上已然冷却的咖啡喝了一口,那苦涩微酸的味道,还真是完全符合她此刻的心情。
“对不起,小姐。”
身边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抬起头来、只见穿着咖啡店制服围裙的店员,不知为了什么事而来到她身边。
“这个东西是刚刚有位客人临走前,要我拿来交给你的。”店员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她。
“谢谢。”伊绿一脸怀疑,茫然的道谢后,便低头将纸袋打了开来,里头只装了一支令她相当眼
的手机。
这支手机该不会是她
丢的那一支吧?
她将手机从纸袋中拿了出来,一翻转到背面,即看见她与倪天枢合照的那张大头贴,只不过大头贴上的她不知被什么利器狠狠地划了个大X。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人为什么对她敌意这么深,还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而最让她想不透的是,她将她的手机送回来是为了什么?
刚刚的客人?
伊绿转头梭巡着店内其他在座的客人,再将视线调向门外,都没有见到那金发女人的身影。
在她四处张望时,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她想看出来电者是谁,但小萤幕上头却只显示“没有号码”这四个字。
不必猜测也知道一定是那女人打来的,因为她所有的朋友、亲人都知道她
丢了手机,早已换了一组新的门号,所以是绝对不可能会再打这支手机找她的。
瞪着手中仍然响个不停的手机,伊绿深深地
了一口气后,终于伸手按下接听键,然后将手机拿到耳边。
“喂?”
“你可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连接电话的勇气都没有。”对方嘲讽的说,话语带着极重的外国腔调。
“你到底是谁?”伊绿开门见山的问。
“Eric孩子的妈。”
“Eric?谁呀?这女人是神经病不成,她是谁的妈妈,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好不好?
伊绿冷峻的又问:“我当初手机掉了就是被你偷走的是不是?既然都偷走了,现在为什么又要把它还给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什么企图?”
“我要我孩子的爸爸回到我们身边。”
“孩子的爸爸?那个名叫Eric的人吗?我又不认识这个人,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认识?哈哈…很好笑。”对方冷笑道“你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认识?”
“什么?”伊绿的脑袋瞬间变成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接受这石破天惊的消息。她刚刚到底在说什么?
“Eric的中文名字好像就叫倪天枢。”
就像整个人突然掉进冰窖里,冷意从四面八方迅速的涌向她,让她分不清楚冷究竟是从她脚底或是从她心底蔓延开来,冷得她全身颤抖。然而即使如此,她仍然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不可能的!”她毫不犹豫的说。
“我们孩子都有了,又怎么会不可能呢?”对方冷笑道。
“我不相信。”她不断的摇头“你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勇气说,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胡言
语呢?”
“我是不是胡言
语,你只要看一下你手机里的相簿就知道了。”对方话一说完,不等她有所反应便迳自切断了通话。
伊绿面无血
的将手机拿到眼前,目不转睛的瞪着它。她的手微微地颤抖着,怀疑与害怕这两种心情不断地敲打着她脆弱的心。
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她只要看一下手机里的相簿就知道了?她究竟在她手机的相簿里放了些什么相片?
颤抖的打开手机里的相簿,她原先储存的几张相片都还在,但在这些相片后头却储存了一些她未见过的相片。
她紧张的一一点选进相片里去看,相片里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是一个长得非常、非常可爱的混血小男孩,大约六、七岁的模样。
小孩?难道说,这就是她刚刚所说的孩子,也就是…枢的儿子?
可笑,她真以为用这几张相片就可以骗倒她,让她拱手将老公送给她吗?这真是太可笑了!
可是她为什么笑不出来呢?
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触着萤幕上的小脸蛋,他长得是那么的可爱漂亮,虽然一看就知道是个混血儿,但那笑起来与生气起来的神韵却是那么像天枢,甚至还可以说是他的翻版。没有血源关系的两个人,又怎会如此相像呢?
难怪电话中那女人会说,她只要看一下手机里的相簿就知道了,难怪她的语气始终给她一种
有成竹的感觉,难怪她会觉得她很好笑,因为她竟然连自己的老公在外国和别的女人生了个孩子都不知不觉,她真的好笑…不,应该说可笑才对!
孩子…
她是那么的希望能替他生养孩子,结果他却用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她。现在更夸张的是,他竟然早有一个六、七岁的儿子了?!
她是在作梦吗?还是老天认为她最近实在是太悠闲了,所以才跟她开了这么一个让人完全笑不出来的无聊玩笑?而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吗?
眼泪溢出她眼眶,然后滑下脸颊,她再也忍不住的将脸颊埋进
叉的双臂中,趴在餐桌上无声的啜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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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伊绿的脑袋一片紊乱,什么主意也拿不定。
她不敢跟任何人讨论这件事,也不敢直接找倪天枢问个清楚,要他给她一个确切的
代。
现在的她非常害怕与他相处,担心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发觉自己的不对劲,甚至让他发觉到她此刻对他又爱又恨又怨又不愿意放手的复杂感觉。所以现在的她只要一没工作做,就会像个孤魂一样,没有目标的四处飘
。
她走饿了就会买东西吃,走累了就找地方坐,不管是路边随便一间咖啡厅,或者是一个小鲍园,甚至于公车站牌边的座椅,都有可能看得到她的踪迹。
她知道她的举动,简单几个字就可以解释了,那就是逃避现实。可是即使如此又怎样,她就是没办法接受拆穿这一切之后,可能会导致的后果。她不想失去他,真的不想。
怎么办,她究竟该怎么办?
他曾经对她说过,除了她之外,他不要任何女人帮他生孩子,他在说这句话时是认真的吗?或者只是一句甜言
语而已?
她还记得他从美国回来后,曾经非常认真,而且以发誓的口吻对她说,他从未做出任何一件对不起她的事,结果呢?如果他真的没做的话,她手机相簿里的孩子又是从何而来?
她不想对他太过严苛,要求他出国那五年为她守身如玉。但是他为什么要说谎欺骗她?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却始终瞒骗着她,不让她知道呢?
一想到这一点,她便忍不住的泪如雨下。
“阿姨,你在哭吗?为什么要哭呢?”
没注意到公园里除了她之外,何时多了个小孩,伊绿伸手擦干眼眶中的泪水,抬起头来。才一抬头,她整个人就呆住了。
站在她眼前的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她手机相簿里的那个混血小男孩!
血
迅速的从她脸上褪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她差一点就要昏死过去。
看到相片是一回事,见到本人又是另外一回事,那个女人是存心想要
疯她是不是?
她毫不犹豫,迅速的从公园内的座椅站了起来,一心只想逃离。但不知是她的动作太突然了,或者是受她近来常常失眠、睡眠不足所影响,她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差一点就要栽跟头。
“阿姨!”他的中文可是从小苞中国人保母学来的,阿姨应该听得懂吧?!
一双小手倏然将她拉住,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重新拾回知觉,伸手抓住座椅的把手,逃过往前栽倒这一劫。
那双小手仍停驻在她身上,就像烧红的烙铁般的令人难以忍受,她想也不想马上用力的将他甩开。
“啊!”因为防范不及,小男孩被她这么一甩马上摔倒在地,惊得痛叫出声。
伊绿顿时浑身僵硬,懊悔得不知所措。
“对不起,阿姨。”
突然之间,她听见小男孩开口,她愕然的看向他,就见他坚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有着超龄的强颜欢笑。
“为什么要跟阿姨说对不起?这句话应该是阿姨要跟你说的。”她不忍的说。
小男孩对她摇了摇头。“我知道阿姨不喜欢我,但我却还是跑来吵你,被打活该。”
伊绿倏然一阵呆愕。
“是谁告诉你,阿姨不喜欢你的?”她忍不住开口问。
“不用人家说我也看得出来,妈咪也跟你一样不喜欢我,所以老是要我离她远一点,否则我就会被打。”小男孩说得理所当然,殊不知这一段话让人听了有多鼻酸。
伊绿简直难以相信,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小孩,怎么会有人忍心动手打他?
“你妈咪常常打你吗?”她追问。
小男孩突然沉默下来,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却在过了一会儿之后,以轻快的语气开口道:“妈咪说只要爹地回来,她以后就不会再打我了。阿姨,你知道我爹地在哪里吗?可不可以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想找他。”
他天真的模样让伊绿顿时哑口无言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恶魔,竟然这样对待、利用自己的孩子!
“是谁告诉你,阿姨知道你爹地在哪里?”她问小男孩。
“妈咪。”
果然是她!
“告诉阿姨你妈咪在哪里,是她带你来这个公园的吗?”
“不是,是一个陌生叔叔。”
“那你待会儿要怎么回家呢?”
“我不知道。”小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才摇头“妈咪说你知道我爹地在哪里,你会带我去找爹地,等我找到爹地之后,她自己就会来找我了。”
伊绿闻言闭上双眼,简直就不敢相信那个女人竟然会做出这么夸张的事。她难道就不怕她会不理这小孩,或者是她早在小男孩来此之前,就已离开这个小鲍园了吗?不顾自己小孩的安危,她到底是怎样一个残忍无情的恶魔?
“阿姨,你会带我去找爹地吗?我发誓,我一定会很乖很乖的,绝不会惹你生气。”
看着眼前这张小心翼翼又异常早
的小脸,伊绿的心不由自主的柔软了下来。
“你相信阿姨吗?不怕阿姨会把你带去卖掉吗?”她蹲下身来,温柔的替他拍去刚刚跌倒时沾在衣服上的灰尘,柔声的问。
小男孩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不怕。”他认真的说。
“为什么不怕?因为妈咪叫你不要怕吗?”伊绿好奇的问,很自然的伸手替他将
掉的头发
整齐。
小男孩用力的摇了摇头,一双蓝色的眼珠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眼中有着明显的孺慕之情。
伊绿突然觉得好心疼,像他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是无忧无虑的,为什么他的眼神会这么复杂、这么犹豫、这么挣扎,这么的让人心疼不已呢?
遏制不住的,她伸手抱了他一下,然后站起身来牵起他的手。
“来吧。”
“阿姨要带我去找爹地吗?”
“如果说阿姨要带你去卖掉呢,你还敢跟阿姨走吗?”
“嗯。”小男孩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的点头。
“你不怕吗?”
“我知道阿姨不会把我带去卖掉。”
“为什么?”
“因为阿姨刚刚替我整理衣服和头发,而且还伸手抱我。”连妈咪都不曾这样抱过他,那种感觉好温暖、好温暖。“阿姨是好人,不是坏人,我知道。”他以早
的神情紧盯着她。
伊绿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是对他微微一笑,然后牵着他的手,一起慢慢地离开了小鲍园。
至于她是否真要带这个小孩去找天枢呢?
不要
她,她还在挣扎,还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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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身边多了个
小孩,虽然仍在飘
,感觉却不再那么的孤单凄凉,反而多了点俏皮可爱的感觉。
伊绿牵着一脸好奇,对什么都充
兴趣的小威利,即使想忧郁也忧郁不起,因为他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连想要忧郁的时间都没有。
“为什么他们没下雨要拿雨伞?”
“为什么珍珠
茶要叫珍珠
茶?”
“为什么我们要一直走,要走去哪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小孩子,会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为什么可以问,简直就是令她大开眼界。
不过面对他层出不穷的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烦,反而觉得他很可爱又很聪明,而且不只一次的想,如果他是她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小威利不仅不是她的孩子,还是她深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想来,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有点讽刺。
“阿姨,天黑了,你要带我去找我爹地了吗?”手臂被轻扯了几下,她听见小威利这样问。
伊绿低下头看着一脸期待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真要带他回家,带他去找天枢吗?
从小就跟着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她,深知缺乏父爱的感觉,所以小威利想找爹地的心情她比谁都了解,因为小时候的她也跟他一样,对爸爸这个名词充
了憧憬与希望,没有一天不想跟其他人一样拥有爸爸。虽然后来父亲出面相认,但她却又在同时失去母亲,所以她更珍惜父亲。
可是,她真的能为了一个企图抢走她丈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而放弃自己深爱的人与一辈子的幸福吗?
老实说她做不到,至少现在她就做不到。所以刚刚她才会打了通电话给雅卿,请她帮忙照顾这个小孩几天。
雅卿她妈妈是个专职保母,最高纪录是一次带五个小孩,现在因处在半退休状态,只带两个孩子而已,所以将小威利暂托给她绝对没有问题。
“威利,阿姨现在要带你到另一个阿姨家,她是阿姨的好朋友,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微笑的对他说。
“为什么我要到另一个阿姨家?阿姨不是要带我去找爹地吗?”
“阿姨现在还不知道你爹地在哪里,所以没办法现在就带你去找他。你要给阿姨一些时间,等阿姨找到你爹地之后,阿姨就带你去找他。可是在这期间,你必须要乖乖地听另一个阿姨的话,知道吗?否则阿姨就不帮你找爹地了。”
“我不能跟阿姨在一起吗?”
“不行。”
“为什么?我喜欢阿姨,想要和阿姨在一起,不要另一个阿姨,不行吗?”从来就没一个人比阿姨对他更好,即使是妈咪或者是保母也一样,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看着他眼中的期待与哀求,伊绿差一点就要心软的点头答应他的要求,可是怎么行呢?她根本就还没准备好要面对那残忍的一切,还没准备好要放弃天枢…
不,她不能心软,至少不能这么快就心软的放弃一切。
“对不起威利,阿姨真的没办法带着你,因为阿姨明天还要上班,还要工作,你知道吗?”
“我会乖乖的,阿姨上班的时候我会乖乖待在家里等你,等你下班回来之后,我们再一起去找我爹地好不好?真的,阿姨,我会乖乖的。”
看着他讨好的模样,伊绿顿时感到一阵鼻酸,喉咙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一样,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
“小姐,到了。”计程车司机将车停妥后,转头对她说。
伊绿望向车窗外,只见好友雅卿早已站在她家大门前等着他们。
“对不起,司机先生。可不可以请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她对司机先生
代道。
“这样的话,我的表会一直跳喔。”
“没关系,麻烦你等我一下。”伊绿点头,然后伸手推开车门。“来,威利,我们到雅卿阿姨家喽,站在那里的人就是雅卿阿姨。”她牵着他下车,然后指着看见他们而正朝他们快步走来的张雅卿介绍着。
大概知道自己被留下来的决定不会改变了,小威利顿时变得安静起来,表情落寞、孤独得让人心疼。
不能心软,伊绿。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她的心里这么说着。她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雅卿,这就是我在电话中跟你说的威利。威利,叫雅卿阿姨。”
“雅卿阿姨。”小威利顺从的叫。
“威利好乖,你今年几岁啦?”张雅卿蹲下身来微笑看他。
“七岁。”虽然心情不佳,小威利还是乖巧的有问必答。
“七岁呀,那么你是哥哥喔,阿姨家里有两个小妹妹,你要帮阿姨一起照顾妹妹喔,好不好?”
听到有小孩陪伴,小威利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便亮了起来,不过他仍然有些羞怯及犹豫不决。他想跟喜欢的阿姨在一起,又想留下来去看雅卿阿姨口中说的那两个小妹妹,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威利,你要乖乖地听雅卿阿姨的话喔,阿姨帮你找到爹地后,就会来这里接你,你要乖乖地等,知道吗?”看出他眼中的挣扎,伊绿把握机会的蹲下来面对他说,接着便起身对张雅卿道:“麻烦你了,雅卿。”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谢谢你。威利,再见。”她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的转身就走。
“阿姨!”小威利蓦然出声叫她。
伊绿浑身一僵,不由自主的停不了离去的步伐。
“我会乖乖地在这里等你,阿姨,你一定要帮我找到爹地喔。”
慢慢地回头看向他信任与冀望的眼神,伊绿不由自主的对他颔首点头,然后才转身搭上等待在一旁的计程车离去。
而她的心痛苦得就像要裂开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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