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说你父亲鞭打你,目的是要你说出究竟去了哪里,还有和谁在一起?”袁侃
脸不信任,只是冷冷看着她。
恬恬痛苦的点头,因为回忆而早巳泪
面。
“接着他又给了你两个选择,要嘛说出我的名字,要嘛就用刀子割开自己的手腕。而你居然是不惜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他嘴角闪现出一丝鄙夷。
闭上双眼,恬恬没有看见他嘲
的嘴角,此刻她的心底只窜过那可怕的瞬间,当冰冷的刀子划过手腕时痛彻心扉的感觉。
“…当我在医院醒来后,这个伤疤就永远的跟随着我。没有人再问我问题,我被送到遥远的英国,一间完全封闭的女校。”她张开带着些
惘的泪眼,定定的望着面前的他。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肯说出他的名字,虽然不可思议,但就在那个晚上,她已经无可救葯的爱上了他,因为他眼眸里的温柔。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吗?”他的脸部线条紧绷,刚毅的线条
出他内心的强硬,炯炯的目光不曾离开过她恍惚的脸。
恬恬睁大的眼睛里
出晶莹的泪水,终于她看见了他眼里的冷漠、怀疑与不信任。她收回视线,握住手上永远无法除去的伤疤,缓缓站起。
她默默的瞅着他,看着这个她曾经用生命去护卫的男人。他不相信她的话,连一句都不愿意去相信。那么她这些年的坚持与等待,还有她此刻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呢?连起码的信任他都不给她,也不愿意给她。她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她感觉到自己的悲哀,感觉到那些原本她很珍视的东西在心底碎裂的声音。她眨眨纤长的睫
,轻轻的叹息一声。她觉得好累,累到无力再去辩驳什么,再去争取什么…她缓缓的向门口走去。
袁侃转过头去,神情严肃的紧紧盯着她羸弱的背影。
她伸手握住了门把。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谎言吗?”他紧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恬恬清澈的眼眸瞬间黯淡,嘴边绽开一朵虚弱的笑靥,她淡淡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一点也不在乎。”她扭开门把。
“砰”的一声,他双手支在门板上,关上了房门。
她平静的转身,视线落在他剧烈起伏的
膛上。下一秒,她被拉进他的怀抱,紧靠着他
烈跳动的心脏,她立刻心慌意
。
“恬恬…”他的声音既不平静也不残忍,却带着一种她从未在他声音里听过的炽热。“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他在为她心痛吗?还是她的幻觉?太过伤心后的幻觉?恬恬不敢出声,只是轻轻啜泣。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说出我的名字,为什么?”他低头凝视着她低垂的脸,想要看清她温暖的容颜。
恬恬的心因为他的温柔而颤抖,她掀动嘴角,声音颤抖。“我…我不能说,我怕我父亲会对你不利,他一定会的…”
他再次将她紧拥入怀,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他不敢那么做,他也没有那个能耐。”
“可我并不知道…”恬恬闭上眼睛,想到自己当时的害怕。
“是的,你不知道。”他喃喃低语,火热的嘴
吻上她头顶,内心深处对楚雄那从未熄灭的恨意又加上了一分。
感觉到他猛烈的怒火,恬恬再度全身发抖,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对他现在突然的温柔感觉恐惧。
“怎么了?”对她突如其来的反抗感到惊愕。
“你放开我。”她固执的低嚷。
“不,我不放。”他反而抱紧了她。“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放手,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他的语气坚定。
恬恬
下泪来,她情不自
推着他结实的
膛。
“不要,不要这样。你忽然这么说让我好害怕,我不要听。如果我当真了,你又会无情的羞辱我…”
“不,我不会。”他眼里闪过伤痛,因为她对他的不信任而感觉心中刺痛。
“我知道我曾经伤害过你,可是这一次你必须相信我,因为我是认真的。”
她蓦地抬头,仰视他的脸,
含怀疑的怯怯凝视着他,泪光盈盈。“你…你不要再骗我,我会当真的,我会以为你是真心的…”
她怯生生的语气烧痛他的心扉,袁侃大力拥住他,火热的双眸紧紧烧炽着她的眼。“恬恬,你必须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你刚才说过你想和我过正常的夫
生活、要做我真正的
子,现在我告诉你…”他的神情慎重。“你不只会成为我真正的
子,并且会成为我深爱的
子。”
爱这个字眼,原来说出口是如此容易。
恬恬如遭电击般茫然望着他,无法得知他话里的真实
,眼泪疯狂而下。
“恬恬。”他心痛的呼唤。“我的恬恬,我知道你无法立刻相信我。可是,从今天起我会以行动向你证明,我发誓。”
他猛地低头,霸道而不容抗拒地吻住她的
,这个吻
杂了他全部的热情和怜惜,同过去那些
烈的吻丝毫不同,这是一个温柔、情意绵绵的吻,他不再急切,不再怀有恨意,而是从容、呵护的吻着她。
此刻,他遗忘了她是仇人的女儿,是他曾经下决定要报复的对象。即使记得,他也不再在意。因为在他心里,她已经成为他晦涩的生命里唯一的光亮,唯一的爱恋,她只是一个爱着他的女人,愿意为他去死的女人…
他相信她的故事,丝毫也不怀疑。
恬恬的生活忽然充
了阳光,幸福得让她每天都觉得自己飘浮在空中,而不在人间。幸福对于她来说一直是奢侈的,在它突然到采的现在,她反而变得迷茫而魂不守舍。她时常害怕,这又是袁侃另一个折磨她的诡计,或只是她幻想出的感觉,并不真实存在。
可他却是那样体贴与温柔,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充
笑容和
足,他喜欢拥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喜欢买给她各种漂亮的礼物,喜欢宠着她,呵疼着她、逗她笑,喜欢陪伴在她身边。
他忽然又变回三年前那个留在她脑海里的男人,一个有着温暖目光、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渐渐的,她不再怀疑,也不愿意再怀疑。作为他的
子,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学会信任他。
是的,
子。这一个月,他们像任何恩爱夫
一样甜蜜而快乐。
早晨,她会先起
为他准备早餐,叫他起
,在他依依不舍的吻里催促他去公司;中午他会偶尔开车回家约她出去午餐,度过一个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时刻;晚上他很少不按时回家,她会亲自准备晚餐,告诉他自己一天的作息,在晚餐后同他一起聊天,陪他工作。
幸福就是从这些规律的点滴生活中累积而成,到她发觉的时候,那幸福的感觉已经膨
到最高点。她希望这一切可以永远的延续下去…
案亲又打电话来询问她的婚后情况,告诫她必须为家族的事业出力。袁侃最近同他父亲一起开发一个太平洋上的小岛,听说这个小岛将成为未来最有潜力的度假胜地,父亲将全部资金投入这个计划,甚至买下这个岛屿的所有权,可是他没有多余的资金进行开发,因此他需要袁侃的鼎力支援。
她被要求向袁侃施
,以增加他的投资额。
这就是她幸福中的小小瑕疵,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完美的生活,她的确应该知足。毕竟她
离了父亲的囚
,却无法
离父女的关系,她一天是他的女儿,就必须担负起孝顺他的义务。
她胆怯又羞愧的向袁侃提起父亲的电话,可他却理解的将她拥在怀中,向她保证一定会支援楚雄的计划。
他的气度让她感激不已,他真的非常体贴她,太过体贴了!
恬恬的嘴角
出幸福的笑容,眼眸里有着陶醉的目光。她没有爱错人,也没有嫁错人。不管他过去为何那样残忍的对待她,他都是她唯一的爱人。
他让她幸福,她也一定要为他幸福。可是,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呢?他仿佛什么也不缺少…
她走在花园里,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她知道他过去缺少的是什么,那就是一个温暖的家。所以她只要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疲倦时可以安心休息的家,这就是她唯一可以给他的东西。
恬恬笑得更加灿烂,她已经想到一个绝妙的计划。再过一个星期就是袁侃的生日,她要给他一个最特别、也最温暖的生日。
生日当天,恬恬一早就出门买菜。一想到她准备这么久的计划就要实施了,兴奋、紧张、期待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成为她行动的动力。
第一次,她可以为心爱的人做些什么事。因此,她异常的用心,带着小心翼翼的心情,她投入一天的忙碌中。
她放佣人们半天的假,独自一人准备着袁侃的生日晚餐。她像只愉快的蝴蝶穿梭在敞亮的房子里,将快乐洒落在每个角落。
电话响起时,她正在
花,准备放在餐桌的中央。
“喂。”她的语音轻快,以为是袁侃打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大概忘了自己的生日,根本没有向她提起,不过不要紧,她会给他惊喜的。
“恬恬…”不是袁侃,是母亲焦急而忧愁的声音。
“妈?你怎么了?你在哭吗?”她急切的追问。“爸爸又欺负你了吗?”她直觉想到,一定是父亲又对母亲做了什么?
“不是你爸爸…”楚母的哭声更加清楚。“我们家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恬恬茫然的皱起眉。“家里会出什么事?”
“你父亲的生意失败,赔光了所有的钱,那个小岛原来是个火山爆发频繁的地方,根本不适合开发…我们家完了,银行现在要查封我们所有的资产,连房子也做了抵押…我们破产了!”楚母大声哭了起来。
“究竟出了什么事?”母亲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让她更加迷茫,她听不懂的询问:“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忽然破产呢?我们家不是有十几亿资产吗?爸爸的生意一向一帆风顺…”
“恬恬,这些都是真的…”
母亲的话戛然而止,恬恬莫名紧张的瞪着话筒。
“妈,你怎么了!妈…”她不断呼唤。
“你给我立刻回家来,现在,马上!”父亲咆哮的声音透过电话而来。
恬恬忍不住全身颤抖。“可是,爸,今天不行…”不等她说完,电话已经被
鲁的挂上。
茫然的抓着话筒,她无法理解究竟出了什么事。楚家破产了?怎么可能?上个星期;父亲还得意洋洋的向外界宣布,楚氏最新的事业拓展计划,转眼间又怎么可能破产呢?
案亲叫她立刻回家,可是…今天是袁侃的生日呀,她该怎么办?没有多余的思考,她拨通了袁侃的手机,几秒钟后,他就接了电话。
“袁侃,爸叫我回家,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说他破产了…”她语无伦次的说。
“他叫你回家?”他冷静的打断她焦虑的声音。“那很好。我也正要去楚家,你打算和我一起去,还是单独去?”
他那异常冷静的声音,并没有安抚她紧绷的神经,反而让她更加惊慌,她结巴的说:“我…我还是跟你去…”
“那好,你在家里等我。”他收了线,留下她愕然瞪着电话。
恬恬窜过一阵无法遏止的颤栗,刹那间她感觉浑身发-冷。一股不祥的预感在身体里酝酿,她仿佛闻到了灾难的气息…
袁侃的神情紧绷,嘴角紧抿成直线,眼神如钢铁般坚硬。他一语不发,坐在车里的身体僵直,浑身都散发着愤怒的火焰。
恬恬蜷缩在车后座里,直觉他此刻并不打算跟她说话。于是,她乖巧的坐着,不敢询问他任何问题。
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说父亲的破产,也影响到袁侃的生意吗?瞧他这一副强硬的态度,是准备去兴师问罪的吧。
隐约中,恬恬可以感觉到他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一种她说不上原因,却真实存在的痛苦。就是那痛苦,使他看上去如此的冷漠无情,决绝残忍。
不安的感觉更加浓重,浓重到快将她整个
没。
车子驶进楚家的大门后,袁侃脸部的线条更为紧绷,看也不看她一眼,更径自下车,眼神冷冽的扫过楚家那宏伟的五层楼建筑,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容。
恬恬倏地吃惊,他这表情如此熟悉,就好像婚前他带她去那家俱乐部时
出的残酷表情。他想做什么?
拉住恬恬的手臂,不顾她惊愕的神情,袁侃一路拖着她走进笼罩着忧愁和怒气的楚家客厅,见到了神色凝童、愤恨的楚家父子。
袁佩紧绷的神态渐渐放松,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悠闲。
楚雄一见到他就愤然起身,脸色大变说:“袁侃,你居然还有脸踏进楚家的大门。”
“岳父大人。”袁侃平静的望着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小婿为何没有脸再踏进楚家?”
“你…”楚雄气得脸色青紫。“全都是你干的好事,你明知道那个岛屿不可能被开发,你还怂恿我投入全部资金去买下它。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楚家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家垮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他犀利的眼扫过在座所有的人,最后目光落在恬恬身上。
她面色雪白,神情专注的望着他。
他转开头去,眼眸更加冷漠了几分,鄙视的看着楚雄。“你是在问我楚家如果垮了,我有什么好处吧?”
“袁侃,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楚子奇
腔怒火站了起来。
他并不理睬他,一径注视着楚雄,暗黑的眼眸里闪着让人惧怕的光芒,他的声音冰冷。“你还记得黄涛吗?”
楚雄骤然变
,原本铁青的脸涨得通红。“你…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父亲!”袁侃跨前一步,气势十足的睥睨着他。“现在你知道原因了吗?”
楚雄跌坐在沙发里,眼神呆滞。“你是他的儿子?可你姓袁…”
“我是跟我母亲姓,为了向你报仇。”他笑得冷漠。“楚雄,二十年前,你是怎么对待他,二十年后我就怎么对待你,你不应该有任何怨言吧?一报还一报,再公平不过。”
楚雄嘴角
搐。“黄涛他是咎由自取,谁叫他当时太过贪婪…”
“所以你就叫他投资并不存在的地产?”袁侃
然大怒,高炽的怒火在他周围熊熊燃烧。“甚至
得他开
自杀?贪婪?难道现在你就不是咎由自取,你就不贪婪吗?”
“袁侃,你这个混蛋,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利用我们对你的信任,叫我们买下那个火山岛屿,你骗光我们所有的钱…”楚子奇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恬恬惊呼了一声。
“放手!”袁侃镇定的看着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眼,扫过他那涨红的脸。“买下那座活火山是你们自己的决策,与我无关。”
“如果不是你说那里可以有巨大收益…”楚子奇恨恨的揪住他。
“我说什么你们都相信吗?那里的确会有巨大收益,只要火山不爆发。”袁侃冷笑着,用力甩开他的手。
“可它活动太频繁,根本不能住人…”楚子奇怒吼。“是吗?那是你们活该。”他的眼眸冷硬如铁。“楚子奇,我劝你最好对我尊重一些,我现在可是你们最大的债权人。”
“你?”楚雄和楚子奇都惊讶的叫了起来。
“是呀。”只见他拂了拂衬衫上的皱折,好整以暇的说:“你们借款的那家银行,幕后的股东是谁,你们不知道吗?”
“你是安生银行的幕后老板?”楚雄一向傲慢的脸蓦地苍老了许多。
“没错,”他的眼里进
出
光。“你所有的财产现在都是我的,这算不算因果报应?你没想到黄涛那个被
得走投无路的儿子还活在这个世上,时时刻刻准备着向你复仇吧?”
楚雄茫然的说:“你还活着…可是我当时听说你已经死了,和你母亲一起跳海了…”
袁侃蓦地激动道:“跳海?没错,我母亲的确想带着我一起跳海,可到最后的时刻她把我推上了岸,她要我好好活下去…我却救不了她…”他冰冷的眼里此刻波涛汹涌,
是后悔和愤恨。
“楚雄,今天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不要怨任何人。”他瞬间恢复了平静,那些激动的光芒已然隐没,只剩下对楚雄无边无际的恨意,支撑他这些年不择手段奋斗的恨意。
他环视四周。“现在你已经一无所有,连这幢房子不久后也不再是你的。可是比起我父亲,我对你依然仁慈了太多。我并不会把你
上绝路,也同样不会把你的家人
上绝路。”他嘴角的笑容是不屑和鄙夷的。
窒息与绝望蔓延在这间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楚雄神智恍惚的瘫倒在沙发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完了,整个楚氏集团都完了。他苦心经营这么久的事业,顷刻间就完全毁灭。
袁侃不再看他,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他优雅的转身,眼角的余光扫到捂着嘴、神情
惑的恬恬。
他得意的嘴角一僵,但他并没有停留,继续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恬恬茫然的注视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反复播放着他们相识以来的所有画面,刹那间,她懂了,全都懂了。
他过去那些反复无常的表现,他为何总是那样的难以捉摸,他对待她曾经有过的冷酷无情,还有他眼里总是偶尔闪现的痛苦与难解的光芒…
原来他背负着这样的深仇大恨,原来他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原来他的内心竟是如此的苦涩…
原来他是这样恨透了楚家,恨透了她的父亲!
可他还是接受了她,愿意让她成为他永远的
子,成为他深爱的
子…
泪水
下眼角,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他感到心痛,还是为父亲感到难过,或者是为她自己感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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