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顺从古昊天的意思,只因为雨薇牢牢记着自己欠他的。
她仍然住在公寓,每天依旧准时上、下班。
一个多月过去了,她的生活又回复原来的平静,最大的不同是,这半个多月来她再也见不到古昊天。
他像是突然消失在她的生命中,虽然她明明知道他就在公司顶楼办公,但她只是柯亚珊的助理,公司里一名微不足道、随时能被替换除名的小职员,平常根本见不到“总经理”
她每天仍然搭公车上、下班,生活比一个寻常的上班族还要简单,因为她的存款簿里并没多少积蓄,她的生活也只能简单。除了三餐自己下厨,中午带便当,雨薇没有逛街消费的习惯,薪资所得除了还债,不曾浪费一
钱。但是这天傍晚,她到附近提款机提款时,才发现自己的户头里多了五十万。
五十万对她而言,是一笔庞大的进帐。
她当然明白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迸昊天在豢养她。
她知道他这么做主要目的,是想引起老人的注意,但这笔钱却又抵触了她莫名的自尊。
虽然她一直很穷,除了每个月的少数花费,过去母亲生病时从亲戚朋友那里借来的钱,她也固定在偿还,因此她银行里的存款甚至不到两万块。
但她绝对不会用古昊天的钱。她欠他的已经很多了,在物质上,她不顾意再接受他的施舍。
这天下班时间,雨薇最后一个走出公司。下了公车,她慢慢往古昊天的公寓走,心底盘算着另外兼一份工作,好早
还清欠亲戚的债。
漫步走到小鲍园的时候,她看到一辆大型黑色房车,突兀地停在转角的巷口。
“老爷!”一名穿制服的司机紧张的站在车门边,手足无措地喊叫。
雨薇疑惑地走上前询问:“怎么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我们家老爷心脏病突然发作,”司机哭丧着脸,害怕地往下陈述:“刚才我已经给他吃了葯,可是、可是他还是晕过去了!”
“心脏病发作?”雨薇一听就知道事态严重。
当下她毫不犹豫立即跨进后座,赫然发现躺在里面的人竟然是古振东!
她愣了愣,随即回过神试探古振东的脉搏。
心脏明显的已经停止跳动!
雨薇母亲生病的时候,她看了不少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也因为母亲住的是一般病房,她常看到护士与医师为邻
患者实施急救,后来她担心母亲的病况,于是要求护士小姐教导她急救方法,就这样跟着医院的护士小姐,学过一阵子“心肺复苏术”的正确操作法。
得知古振东心跳已经停止,她毫不犹豫马上为老人做CPR,她
下古振东的前额并提高下巴,让昏
者的呼吸道畅通,然后实施心脏按摩同时施予人工呼吸。
在过程中她嘱咐司机火速开车到最近的医院,无论他的身分是谁,雨薇只希望来得及救回一条垂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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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薇在医院里陪了古振东一晚。
迸振东在雨薇的急救下,充分利用了休克病患停止呼吸和脉动剎那,最宝贵的四到六分钟黄金时间,古振东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何秀卿恰巧回乡下,司机老吴通知不到她,半夜只剩雨薇和老吴在医院陪着古振东。等到早上,好不容易守到古振东醒了,老吴从病房走出来,请雨薇进去,他自个儿则在外头等着。
“老吴说是你救了我?”得知救自己一命的人竟然是江雨薇,古振东的眉头深深皱起。
雨薇轻轻点头,没多说什么。刚才医生替古振东检查的时候,她在医院外的水果摊上买了一袋苹果,从袋子里取出水果,她专心削起苹果皮来。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得不到雨薇的响应,老人又动了肝火。
把削好的水果递到老人面前,她温柔地劝慰:“多吃水果对身体很好,你心脏不好,要克制脾气。”
迸振东看都不看那贴心削妥,已经切片的苹果一眼。“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他顽固的保持敌意。
雨薇收回手侧着脸沉
了一会儿,然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她笑出来。“我知道了!原来你不吃苹果是因为水果太硬了!我妈生病的时候也咽不下生硬的苹果块,下一次我替你打成果汁--”
“少跟我耍嘴皮子!”古振东恼怒地打断雨薇的话。“上一次我给你的警告仍然生效!假仁假义的女人我看多了,你接近我孙子的目的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别以为对我示好,我就会重新评估你!”
他知道江雨薇并没有听从他上回的警告,立刻离开古昊天。昨天他会命令老吴开车到古昊天的公寓,就是要找江雨薇彻底摊牌的!
迸振东当然不知道,古昊天早就搬离了天母的寓所。
听到老人精神抖擞的说了这一长串话,雨薇失笑,轻轻叹气。“你想太多了。对人,你的戒心向来这么重吗?”
迸振东创业超过三十年,商场如战场,他长年精神紧张、戒慎防备,确实有很沉重的精神压力!这种压力转移到生理上,难怪会引发心脏、血管方面的疾病。
然而雨薇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却把古振东
得恼羞成怒。“闭嘴!一个
臭未干的小丫头,你凭什么教训我?!”古振东一手
着
口,生气地吼叫。
“你太激动了,这样对你的心脏不好。”吁了口气,她微微笑,没有因为古振东的脾气而失去耐心。
她长期照顾过病人,知道病人常常会把病痛转成脾气爆发出来,不知情的人往往无法接受,甚至跟病人大吼大叫。
“滚!”古振东
着心脏低吼:“老吴!你快把人给我轰出去!”他大声吼叫守在病房外的司机老吴。
老吴急忙奔进来,没头没脑的,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你没办法克制自己的脾气。”雨薇拿起自己的皮包。“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不等人轰她,她主动走出古振东的病房。她知道心脏病一发作,病人需要调养一段时间,不会这么快就出院。
“江小姐!”老吴跑出病房,开口叫住她。
雨薇停下脚步。“有事吗?”她转头问老吴。
“对不起,我家老爷脾气不好,不过他不是坏人…”老吴尴尬得连连道歉。
再怎么说雨薇也算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心底是很感激的。
雨薇冲着老吴笑了笑。“我明天还会再来。”说完话后,她转身离开医院。
迸振东的脾气这么坏,又是一个不知道“感恩图报”的老顽固,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再来?雨薇不
黯然。她心底清楚,自己之所以这么做,只因为古振东像极了另一个男人…
她完全没想过,为老人做任何事要付出什么代价…
反正,古昊天永远都不会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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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雨薇请了半天假,先回到公寓炖了一锅鱼汤,再到医院探视古振东。
才刚到病房前,她就听见一阵吼叫声,很明显的古振东在里面发脾气,而他的出气筒则是可怜的老吴。
“我要出院,你快去把院长给我找来!”病房里传出古振东的怒吼。锵!一只杯子随着古振东的怒气被甩出门外,摔得粉碎。
雨薇打开门,就看到老吴愁容
面的呆立在病
边,承受古振东的怒气。
“你先出去吧,老吴,我来照顾他。”雨薇亲切地对可怜的司机道。
老吴一听到雨薇的话,如蒙特赦,感激的几乎要跪下来磕头,可是他才转过身,就被古振东喝住--
“站住!”喝住了老吴,古振东的怒气转向雨薇:“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分?!凭什么支使我的司机?!”老人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斥喝胆敢反客为主的小丫头。
“你的司机也是人,他需要休息。”雨薇替老吴把门拉开,自做主张地推着吓得发抖的司机出去。
迸振东呆住,他没料到雨薇竟然真的敢违逆他的命令。
“我炖了鲈鱼汤,虽然你身上没有伤口,不过生病的人多吃一点高蛋白、低油脂的食物,总是好的。”
在古振东猜疑的眼光下,她旁若无人地把热腾腾的鱼汤端上桌。
“刚才你发了那么大一场脾气,肚子一定饿了,快趁热把鱼汤喝了吧!”她舀了一碗鱼汤,端到古振东面前。
“我生平最讨厌吃鱼!”老人甩开头顽劣地嘶吼,仇敌似地瞪着那碗鱼汤,根本不买帐。
迸振东不明白,这个小丫头干嘛对他那么好引想收买他的心?门儿都没有!
“不喝吗?”雨薇挑起眉。“那我只好一口口喂你了。”她淡淡地说,放下汤碗,装模作样地慢慢卷起袖子。
是谁说过老人像小孩儿的?这句话还真是贴切。
“你这臭丫头--你想做什么?!”
迸振东眉头几乎打成死结,他恨透了这个小丫头跟他说话的态度--
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竟敢把他当成小孩儿一样看!
“好奇怪,”拿起汤碗,看着古振东凶巴巴的脸,雨薇竟然笑得好开心。“你凶起来的模样和昊天真像!”
迸振东愣住,雨薇趁着这个时候把一口鱼汤送进他嘴里。
迸振东瞪大眼睛!把食物吐出来,这么丢脸的动作他死也不做!于是只好乖乖把鱼汤喝下肚子。
“但是昊天从来没有发过脾气,而你呢?我才见过你三次面,三次你总是在发脾气。”她又喂了一口鱼汤,送进默默倾听的老人嘴里。
忽然她了解…
老人有多爱他的孙子!
否则她绝对没有办法
使他乖乖喝汤的。
“脾气是这么南辕北辙的两人,竟然是祖孙呢!可尽管如此,你们两人却反常地给人重迭的错觉,你们是那么相像,简直就像到骨子里去了。”
她隐隐感觉,古昊天并不是真的讨厌他的祖父,就像古振东听自己提起他的孙子洋洋得意一般,祖孙连心,他们之间也许有误会、也许有心结,而最大的可能,恐怕是那太过相似又极端相悖的脾气吧!试想,两个脾气一样硬的人,要怎么和平相处?她想到何秀卿,那善良的妇人,夹在中间一定为难了好多年。
“昊天是我的孙子,我们当然像!”趁着刚咽下一口鱼汤的空档,老人硬邯榔的挤出一句话,紧接着又被
了另一口鱼汤。
嗯,怪了,这鱼汤还真不难喝。
“这是当然的,没有人能说不是。”瞧老人得意洋洋的模样,雨薇偷笑,把最后一口鱼汤送进老人嘴里。
迸振东不知不觉喝完了鱼汤,直到雨薇开始收拾空碗,他才回过神来,皱起眉头说:“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明明知道是鱼汤,不要明知故问。而且鱼汤全部是你自己吃下去的喔,这招叫做灌
汤!”她掩着嘴微笑,
迸振东愣了愣,随后嘴角不自觉
动起来。
雨薇的幽默,让古振东全身的警戒神经松懈下来,怎么他好像不那么讨厌这个小丫头了?
迸振东皱起眉头。这丫头可是勾引他孙子的狐狸
,他怎么可能不讨厌她?真是荒谬!
“汤喝完了,我今天的法宝也用尽了,明天再来跟你周旋吧!”边收拾带来的东西,雨薇温柔地笑着说。
“什么叫周旋?听起来像是指责我不通情理,你这丫头说话真不客气!”古振东骂人。
“难道不是吗?听话,不要再欺负老吴了,明天我再来陪你。”雨薇边走边说,临走之前回眸抛给老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才开门离去。
迸振东呆在
上,愣了半天…
然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因为…
他竟然该死的开始期待起明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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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一个星期,雨薇每天下班都到医院陪古振东。
她每天陪着他聊天兼抬杠,慢慢的她越来越了解这个顽固的老人,拥有的另一面赤子之心,古振东也奇迹地接纳她的陪伴,不再动辄摔东西或骂人。
不过医院里每个护士还是对坏脾气的古老头敬而远之,每个人都只能承认实在侍候不了他,到最后唯一能摆平古振东,安抚他吃饭、打针、吃葯的人,只有雨薇。
不过昨天傍晚雨薇临时得了急
感冒,发烧到三十九度只能在家里昏睡,根本没办法到医院。
可能是最近太劳累的关系,所以才会突然得急病,她舍不得花钱看医生,只到葯房买了一包成葯,回到公寓后和着开水
下,然后上
睡觉,一直到隔天清晨才睁开眼。
躺在
上,雨薇觉得全身酸痛、翻来覆去的总是爬不起来,昏睡了一晚病情似乎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
可是她不能请假,因为只要一请病假,依公司规定一定要医生证明,否则就得当成事假--那要扣一天的薪水!而一天的薪水已经够她吃一星期的自助餐。
第二天早上她勉强从
上爬起来,仍然搭公车准时到公司上班。她必须多存一点钱,因为她另有打算…
“雨薇,你的气
不太好,生病了吗?”柯亚珊关心地问。
虽然最近她跟雨薇疏远了一些,然而她仍然关心雨薇,毕竟是她拔擢雨薇到助理室工作的。
“没有,只是精神差一点。”雨薇强颜欢笑,就怕柯亚珊会强迫她回家休息。
“那就好,”柯亚珊释然一笑。“你要吃好一点,我看你每天中午只吃三、四十块的便当,那怎么可能吃得
?你看你,实在瘦得不象话!”柯亚珊一直觉得不可思议,在台北东区吃四十块的自助餐,等于非洲饥民的食量。
“我知道,谢谢你,柯姐。”她由衷感激,知道柯雨珊仍然很关心自己。
“下午有美国客户到公司开会,你可能要进会议室招呼一下--你的身体状况还过得去吧?”柯亚珊问。
“没有问题。”雨薇很快点头。
柯亚珊这才放心走回自己的座位。
上午雨薇在忙禄中度过,虽然头痛得快晕倒,她仍然勉强打起精神,承受和平常一样繁重的工作量。
下午她跟着其它人一起布置会议厅,忙着准备餐点招待等一下出席的贵宾。
“雨薇,我看你气
真的很差,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一起布置会议厅的时候,柯亚珊又问了一遍。
“不要紧,柯姐,我还好。”雨薇摇头,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
虽然雨薇已经快撑不住,不仅视线开始模糊,全身还不对劲地直冒冷汗,但她总想着自己已经忙了一个早上,只要撑过下午就可以回公寓好好休息了…
几个秘书室的同事才刚把会议厅布置好,处长已经推门进来--
“总经理来了,你们先回办公室。”
几个女秘书一听到总经理三个字,便拖拖拉拉的不肯走,因为她们明白古昊天还是单身,谁都有机会!
雨薇病到根本没听清楚处长讲什么,她精神恍惚地看到大家往门口的方向挤,便移动虚浮的脚步,盲目地跟随同事往门口走…
然后,她的视线在下一刻接触到跨进门的古昊天。
他愣了一下,注意到她过于苍白的脸色。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根本没有联络。
原本他以为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像其它的女人一样跑来争吵哭闹,但她居然闷不吭声,当真跟他画清界线!
好得很!
既然她可以做的这么绝情,那他当然也办得到!
迸昊天很快就冷下脸,他撇开眼,视而不见地越过雨薇,直接跨进会议室。
雨薇看到古昊天一瞥而过的眼神,冷漠得像是陌生人,她全身的血
一瞬间沉到脚底…
这一刻,绝望的感觉是这么鲜明。雨薇忽然明白,自己之所以还不离开台北的原因,是因为企盼着不该有的想望。
纵使表面淡然,然而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竟然
是放不下的心情…
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这一刻,这样的心情格外强烈。
“雨薇,你还好吗?”柯亚珊察觉雨薇的苍白,她再次上前关切。
柯亚珊久经世故,古总与雨薇之间微妙的冷淡,她看在眼底。
“没事。”雨薇抬头,笑着对柯亚珊。
她坚强地走出会议室,没有回头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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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回到公寓,雨薇已经完全支撑不住了。
整整躺在
上昏睡了五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她觉得头痛
裂。打开抽屉拿出在葯局买的成葯,胡乱
了几颗后倒回
上,她开始思索递出辞呈的最佳时间。
她知道,柯亚珊一定会挽留自己,但辞职是早已经做好的决定…
铃--铃--
鲍寓里的电话突然响起,雨薇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接起话筒…因为这是古昊天的公寓。
“喂?”她终于接起电话。
“臭丫头,这两天你怎么不到医院来伺候我?!”话筒传出古振东低沉的声音。
雨薇紧绷的心情放松。古昊天是老人的孙子,老人当然有公寓的电话,她只是没想到,老人会直接打电话来找她。
“这两天公司比较忙…”她撒了小谎。“等我不忙,一定立刻到医院看你。”
“一个小助理能忙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呀?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她会心一笑。“没有,你没事躺在
上好好休息,不要胡思
想。”
“你少教训我,臭丫头!忙完了就赶快到医院来伺候我,听见了没?”古振东嘴硬。
“听见了。”她温柔地对老人说。
迸振东于是开始抱怨老吴跟护士根本不会伺候自己,医院的伙食有多难吃,还有成天吊点滴,针头
得他手背瘀血,痛得要命…等等,碎碎念了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挂上电话。
雨薇忽然觉得好难过。
她跟古家人的缘分,似乎总是这么短促。这大概是当初母亲要求她来到台北时,始料末及的结局。
可能因为止痛葯的关系,头痛终于缓和了些。雨薇从
上站起来,慢慢走到衣柜前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存折簿以及印章。
她的户头里有五十多万,明天她会向公司请假,到银行领出属于自己的存款,留下五十万以及印章、一柜的新衣服、还有这幢公寓,还给那个馈赠这一切的男人。
这些物质享受原不属于自己,她并不留恋。
她已经想好了,等明天办好一切,她会直接寄出辞呈,然后离开台北回到宜兰。她想回到过往与母亲一起生活时,那单纯的日子。
整理自己的小行李袋,里面依旧只有她初到这幢公寓时,带来的那三套旧衣物。
已经走到句点了…
她会保持完美的“退场”直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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