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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取捷径
  在城南转悠了半圈,余舒四人找到镖师推荐的客栈,这间客栈略显老旧,不比他们在开封府住过的地方宽敞,但是考虑到价格,余舒让小二带着到后头楼上看了房间,最后选定相邻的两间三等客房住下,付了五天定钱,一样是余小修和景尘一屋,余舒和夏明明一屋。

 房间里有两张,布置不怎么讲究,好在被褥都是干净的,还铺有夏天的凉席子,窗子开在后街上,比较安静,这是让余舒很满意的一点。

 放下行囊,余舒走到脸盆架子前洗手,夏明明忍了一路,见四下无人,总算能把话问出来:

 “你易学这么好,为什么不考大衍?”

 余舒甩甩手上水珠,取手巾擦着,扭头反问道:“我易学好么?”

 “当然好了!”夏明明有些激动道:“你会六爻术啊!我敢说凭这个你肯定能在大衍试上一鸣惊人!”

 余舒笑笑,道:“我是会六爻没错,可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用六爻给别人卜卦?”

 “这…”夏明明仔细一回想,好像真的没有见她用六爻给他们谁卜过卦,就连余舒这一路上教她时,都没有用六爻给她算过。

 可是…为什么?

 看到夏明明脸上疑惑,余舒当即为她解答:

 “我资质不佳,勉强学会六爻就只能为自己求卜,用在旁人身上是算不准的。”

 “啊?”夏明明张大嘴巴,一副愕然模样,口道:“这不是糟蹋了吗?”

 余舒轻哼一声,心道不和小孩子计较,反正她就是资质差,骨烂怎么了?碍着谁了?她又不靠这东西吃饭。

 见余舒脸色不对,夏明明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脸一红,着手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啊,我是想说你会六爻却不能用,太、太可惜了,对,是可惜!”

 余舒当然不会因为一句话就生气,夏明明是心直口快,况且就连余舒自己都觉得自己糟蹋了六爻这门奇学,但是没办法,谁让她八字不靠谱,只能用六爻来补。

 夏明明看余舒不说话,以为她是真生气了,心里一着急,便上前在她身边坐下,拉住她手道:

 “阿树,你别难受,这资质啊天分啊,是生下来就有的,又不是我们决定得了,你瞧我还不是一样,明明能知梦,却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四姐从小就嘲笑我是个废物,我还不是一样长这么大,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他们不就是生下来比我们强上那么一点。”

 她说着说着,便对余舒有些同命相怜起来,一手勾住余舒肩膀,硬声硬气道:

 “大衍试有好几科呢,你用不了六爻,不去考奇术那一科就行了,别的科目考过去,一样有机会进太史书苑,对了,你们义城不是有个纪家吗,我听说纪家有一位小姐,很是了得,三年前就只靠着星象一科,便被挑进了太史书苑。你的风水学的如何?相面你不会,那算学呢?”

 余舒看夏明明一个人说得起劲儿,自顾倒了茶水喝,这三年一回的大衍试,确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她一开始也有想过要参考,但一转念,又觉得不妥。

 大衍试经受皇命,由司天监举办,同太史书苑挂钩,各科头甲肯定要司天监过目,再择优选入太史书苑进读。

 她没记错的话,纪家的太老爷现就在司天监任职,位置还不低,那纪星璇,更是太史书苑有名的“高材生”而她呢,她的前身是死在纪家门内的可怜虫,她则是被纪家两次撵出家门的狗屎命,差点替代纪星璇给人做了小妾,她同纪家,可谓是苦大仇深了。

 她若是参加大衍,必会不遗余力,卯足了劲儿争个名次出来,别的不敢说,至少算学一科上,三甲她必中。可中了之后呢?若是不被纪家察觉也就罢了,倘若叫他们发现,就凭纪家人品,她不信他们会放任她自,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苗头,肯定一早把她捏死在襁褓里。

 只怕到时候,她忙着应付纪家,别说什么求学找书,就连安身都是个问题。

 出人头地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她现在还太,大衍试是捷径,却不适合她走,或者说,不适合现在的她走,在完全不能自保的情况下,过早暴,只会给她带来危险和阻碍,相对来说,那一跃龙门的惑,就不足以让她去赌了。

 对于参考今年大衍试,她之前用六爻为自己卜过几卦,回回都是吉中藏凶,更让她打定主意,不可冒进。

 “明明,你不用安慰我了,今年的大衍试我不会去,”余舒打断夏明明的话,态度很坚决,把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来,放在桌上,拍了拍,道:“你好好准备吧,若是能中,再好不过。”

 余舒起身,丢下兴致正高的夏明,去包袱里取出一把小算盘,还有一叠银票和半袋子碎银,坐在边上清算,越算越愁。

 她现在全身家当,还剩下三百一十余两,住店两间房一天是二两银子,四个人伙食费一天省着吃按两百文,十天吃住是二十二两,再加上景尘的药钱,两个月后他们就要落街头了。

 夏明明跟着余舒坐在上,安静了一阵子,就忍不住了,“阿树,你明天陪我一起上培人馆好吗?”

 余舒拨着算盘,头也不抬道:“不是说过我明天有事,你自个儿去,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不是都敢一个人上京城吗,怎么到了地方反而变成胆小鬼了。”

 她可以照顾夏明明,帮着夏明明,却不是要惯着她,护着她,她没那个闲心,也没那个义务。

 “谁胆小了,”夏明明不地嘴硬道:“我不是想着带你一起去见识见识吗,培人馆是来京城的易客们必去的一处,运气好的话,能在那里见到大易师呢,你有什么要紧事做?”

 余舒道:“我要在城里找找有没有民宅出卖,尽快寻个落脚的地方搬进去,住客栈实在是太浪费钱了,在外头吃饭也不便宜。”

 夏明明神色惊讶道:“你打算买宅子?”

 “嗯,要不了多大,有两间屋就行。”他们有四个人,地方太窄不行,就像还在义城时,曹子辛住的那个小院子就好。

 无意间想起那个人,余舒微微失神,被夏明明连叫了几声才应。

 “…阿树、阿树?”

 “啊,你刚才说什么?”余舒低头把手中拨的算盘清空,心想,他早就回了薛家,现在应该在京城了吧。

 “我说,你刚才讲外头吃饭贵,难道买了房子以后你要自己煮饭?我先告诉你啊,我可不会下厨。”

 “没指望你会。”

 安陵城这么大,他们应该见不到面,即使见到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毕竟那天他们…

 余舒轻叹一声,她宁愿再见不着他,也好过再见面尴尬,不管是曹大哥,还是薛大少,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你叹什么气,是不是钱不够花?”夏明明关心道,在余小修几次无意的嘲讽下,她现在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吃住全要靠余舒养活。

 “省着点就是了,等我再想赚钱的法子,”余舒把散的银票整理好,出最上面一张十两面额的,掏了几块碎银子,递给夏明明。

 “这是干嘛?”夏明明看了没接,狐疑问道。

 余舒笑道:“你明天不是要出门吗,难道要走着去?太远就租辆马车,但也别浪费,剩下的就去买些卜具,你现在不是连个罗盘都没有么。”

 听到余舒这么为她着想,夏明明眼眶一热,接过那薄薄一张银票,想说声谢,又怕矫情了,正在感动时,便听余舒道:

 “不是白给你的钱,给你记着账,以后要还我的,待会儿别忘了打个欠条给我,省的到时候你赖账。”

 夏明明脸一绿,忿忿道:“还,回头我十倍还给你!”

 余舒伸手在她脑门上使劲儿弹一下,“等你有钱再说吧。”

 “啊!”夏明明痛呼一声,捂住脑门,想伸手弹回去,却又不敢,只好忍气声地扁着嘴巴,拿一双大眼睛干瞪余舒。

 她这么一打岔,是叫余舒忘记了方才想起某人时的郁闷,哈哈笑着把银票重新收好,到隔壁去看余小修和景尘收拾好了没有,喊上他们一起到楼下吃东西。

 没有再大鱼大地摆,只点了四碗酱面,余舒让余小修到对面街上买了六个烧饼,四个人凑合着吃了,景尘和余小修是没有半点抱怨,夏明明虽有不,但也不好意思提。

 和夏明明一样感到不的还有金宝,余舒让余小修拿了半拉烧饼回房去喂它,金宝前阵子被喂馋了,它闻闻烧饼味道就转身撅起股对着余小修,无声地表示抗议,被余舒戳着脑门警告才老实,抖着耳朵委委屈屈地吃了小半块。

 余小修看它可怜,当着余舒的面没敢哄它,等余舒一回房,就拿了私藏的一小块银子给它,小家伙顿时又有了精神,抱着碎银在桌上打了两圈滚,亲昵地拿小尾巴轻扫着余小修的手指,快地“唧唧”叫着。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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