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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先传后改错…

 ------题外话------

 兰子安眯眸,看见他右手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小七…”

 赵绵泽一惊,猛地上前一步,看向城楼之下。

 城门开启的声音,钻入耳朵。

 “啷…”

 贵为帝王,他可以拥有后宫三千,可以要遍天下的美女,却偏生得不到最心爱的那一个。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走吧!”

 他回过神来,终是收回了视线。

 兰子安又轻唤了一声。

 “陛下…”

 赵绵泽的脚步一直没有移动,看着城楼下远远而去的一行人,眉头一点一点收敛,拳头亦是攥得生痛。他不想放她出宫,可昨夜把话已说成这般,他堂堂天子,又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

 兰子安扛手施礼。

 “是,微臣省得。”

 赵绵泽轻“嗯”一声,暗沉的眼眸,带了一抹凉意看向他,“子安,好好筹备朕的大婚。”

 “陛下,回吧,臣工们该等急了。”

 兰子安站在他的旁边,也不时望城楼下的凤仪队伍

 东华楼门上,赵绵泽目光微微一凉。

 她放下了帘子。

 不管是楚茨殿,还是魏国公府,果然还是逃不过赵绵泽的监视…

 看着浩浩的“大军”,她角掠起轻笑。

 坐在凤辇里,她打了帘子望向层层叠叠的宫殿玉堂,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除了执凤仪的锦衣卫仪仗队,沿途跟随的兵卒竟足有上千人之众。

 夏初七不在意旁人说什么,看着这红墙碧瓦,雕梁画栋,心里就一句话,总算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但愿再不要踏入此间一步。

 见到皇后的凤辇出宫,宫中有人私下议论。大抵猜测是惠妃昨夜承宠,皇后娘娘与皇帝置气回府一类。

 上了凤辇,往东华门的路上,一路可见匠人在翻修殿宇。赵绵泽登极之后,虽没有耗废银库大肆修葺,但到底是新帝承业,面子上的东西,也好歹得做齐活了。

 不过,还得防住他才好。

 按照大晏的俗成礼数,一直到大婚那,她与他都不会再见面了。他贵为帝王,想来也不会再跑魏国公府来找她。

 不来相送,以免彼此尴尬,那就更好。

 如今他能放下,自然是好的。

 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女人,尽管她对赵绵泽有许多的怨恨,可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还有昨夜她要举火自丶焚时,他那眼睛里深切的痛意,仍是令她有一些触动。

 这样的结果,令她紧绷的心松下不少。

 当然,她也知道了他昨夜召幸乌兰明珠的事。

 先前赵绵泽派人来传话说,准备好了凤辇,送她回魏国公府。今他要早朝,就不过来送她了。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她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除了一匹马,两只鸟,只有一些换洗衣服。赵绵泽给的东西,她不想要。领着郑二宝、晴岚、梅子和甲一等人,他们去了前殿等候。

 夏初七出了一身汗,身子松快了不少。

 ~

 “不必摆早膳了,回房收拾东西。”

 直到天边出一抹鲤鱼白,郑二宝小心翼翼地进来,在她的耳边低嘀了一句,她才挑高眉梢,似笑非笑地撑起身子。

 夏初七躺回到上,盖好被子,许久未动。

 他大步出了药堂,门开了,甲一站在门口,像尊木雕似的,一动也没有动。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她,只抬手拍了拍甲一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人影已融入了门外的夜之中。

 “等我。”

 “去罢,一会天亮了。”

 她听见他沙哑而沉痛的声音,心里一窗,仰起头来,看着他一夜间又冒了头的胡碴子,踮着脚尖,用力咬一口他的下巴,住那一股子酸涩的离愁,终是展颜一笑。

 “在爷这里,阿七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事。”

 “爷…”她声音一柔。

 “傻七!爷若是连儿都护不了,夺得天下又何用?”

 赵樽回头看来,揽她入怀。

 “赵十九,你不要顾念我了。我的事,都会自已处理,你只管办你的大事去…”

 他向来做事讲求一个名正言顺、光明正大,他何时委屈过自己这样扮成普通军?说到底,他还是为了她啊。她心里一涩,圈上他的胳膊。

 他是赵十九啊。

 抚着小腹,想象里头的小十九出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儿,她眉目间全是母爱的光晕和笑意。她放开了他,看他戴上卫军的头盔,穿上卫军的盔甲,她突地有一些酸涩。

 夏初七原要斥他,可看他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俊不,又“哧”一声低笑起来。他也是一笑,二人相视,笼罩了许久的霾终是散去,心里软得像被人了一团棉花般柔软。

 “你!”

 “像你说的那般,都要与你长得一个样,还是姑娘好一些。若是个小子,长成你这般,连小鸟都没有,将来如何娶媳妇儿?”

 “为何?”夏初七诧异了。

 “谁说便宜?”赵樽笑叹,“爷若不尽力,岂有他小子…”说到小子,他突地敛了眉,怪异地看她,“阿七,不要小子,还是生姑娘吧。”

 “儿子会不会好一点?我喜欢帅哥。不过,不管是儿子还是姑娘,最好都长得与我一样。若不然,太便宜你了,你这个爹,做得实在便宜…”

 “你想要甚?”他笑。

 听他提起孩儿,夏初七抬头,目光晶亮地看着他英武的眉,微微一笑,“爷,你说小十九,是个儿子还是个姑娘?”

 “傻七!”他低下头来,在她额上一吻,“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儿。再过数月,你我便可长相厮守。”

 “除非你答应来看我。”她紧紧环住他的

 他一声叹息,手指轻轻捋顺她的发,“阿七,爷会在你的身边,你不要怕。但事情未定之前,少见面,对你有好处。还有昨夜之事,下回不可再那般冲动…爷会有法子的。”

 “你敢!”她眉梢扬了起来。

 “不会!”赵樽低低道。

 夏初七身子乏力,仍是撑着走过去,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将头抵在他的下巴上,低低地问:“我今若回了魏国公府,你会来见我吗?”

 “乖乖的。剩下的事,爷来安排。”

 他是得离开了,再不走,等军换岗,就走不成了。回头看她一眼,他轻“嗯”一声,出门唤一声晴岚,很快拿回一套干的衣裳来替她换上。

 “你…要走了?”

 看着他烛火下颀长的身影,夏初七眼圈一红。

 他看她一眼,慢慢起身。

 两个人说了一会子话,天就要亮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这真是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

 一个要死不能死,要活也活不成的暖昧过程,让夏初七娇声吁吁,大汗淋漓,可在她发了一身的香汗之后,原本晕眩的脑子清明了,阻的鼻子也通泰了。

 短暂的相聚,过得很快。

 半个时辰。

 他并不理会她的低骂与抗拒,也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事情,哪怕他其实比她更加渴望她,渴望得身子都疼痛了,仍是没有急不可耐地占有她,去品尝回光返照楼里令他终身难忘的消魂快活。他只是抱住她,在一盏幽暗的烛火下,用他的方式折磨她。

 “我…啊…”

 “那也得生了再说。”

 “…我让小十九咬你。”

 “咬不着!”

 “我咬死你。”

 “骂吧,看你还敢不敢。”

 “赵樽,你这个混蛋!”

 夏初七眉梢一挑,还没有从他那句话的意思里反应过来,身子很快便再次落入他的掌中。他一直顾惜着她,可《风月心经》真不是白习的,即便如此,她仍是身不由己的被他推入了一个更加羞恼的境地。而他所谓的惩罚到底是什么,她终于知晓了。

 “阿七,你着实该罚!不听话!”他眸沉沉。

 “赵十九,你变坏了。明知我怀着身子,你还故意拔我,拔我,明知…做不得,你偏要得我不上不下,你太可恶!”

 夏初七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赵樽也在看她,定定地,一眨也不眨,俊美的眉目逆在灯火的光影里,神情看不分明,却冷得她倏地打了个寒噤,蜷缩在他怀里的身子,缩了一缩。

 “是吗?”他淡淡的,情绪不明,可声音里分明就有几分冷凛之意,“即是有孩子了,为何还这般大的胆?还敢孤身犯险?嗯?”

 “有孩子了…”

 “有什么了?”他不急不徐,轻轻拔她。

 “别,我有了…”

 哆嗦一下,她终是不能再瞒他。

 “…”夏初七气恨不已地看着他,突地有些怀疑,以前那个傲娇高冷的赵十九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不是每次都是她拔他的么?怎的今儿倒了个儿?

 “抓紧,可以来两次。”

 “知道就好。”她低应。

 “阿七,只一个时辰。”他低叹。

 她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道小十九。但他不提,她也就不说。可她不说,他就像故意收拾她一般,黑沉的眸内,处处炽烈的火焰。她咬牙切齿拒绝着,不要他碰她,可一声比一声软的拒绝,像是被他给碎。破哑,绫,像缺水的鱼,呼吸完全不由自主。

 “不为什么,就是不行。”

 “为什么?”他眉心微跳。

 “不行!”

 “眼下不说这个。”他回避着她的目光,低头,吻住她,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温热的掌心却像一尾游鱼,急切地膜拜着她的身子,肆意地享受着久别重逢的温存与亲昵,像是要从她的身上找到一种可以捅灭破地的勇气一般,他血脉直冲脑门,动作极为张狂。在一阵急的呼吸里,终是她忍不住,抓紧了他的手。

 她眯眼,一时恍惚不已,“那你怎么办?”

 他双臂一紧,用尽力气抱紧他,“我知道。”

 她目光一涩,看着他,“她是个好姑娘。”

 霎时,一种铺天盖地的酸楚淹没了她。

 二人对视,久久不语。

 他皱起眉头。

 她灵一下,声音有些变调,吃不住他呵气一般的,咯咯笑了两声,好不容易才收敛心神,狠心推开他,拢好衣裳,“我想知道,你准备如何安置乌仁?”

 “我信你有什么用?”

 他目光一眯,用力埋头,“阿七信我。”

 “不说清楚,不许碰我。”

 赵樽嗯一声,没有回答,像是渴了她许久,很快便将她白笋般细软的肌肤暴在面前,黑眸里是一种深深的恋。她又羞又恼,在他的注视下,身子情难自地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

 “何谓不负?你都要娶旁人了…”

 夏初七呼吸不畅,掰着他的脑袋。

 “阿七不必管这些,只需记得,爷不会负你。”

 见她这般,他低笑一声,了声音。

 “赵樽啊赵樽,你还敢装蒜?”夏初七知道这厮想要转移话题,可被他胡碴子狠刮几下,她受不住的哆嗦着,语气身不由己的拖曳起来,像是极为受用一般,那情态,令她羞窘不已。

 “代什么?”他淡淡一笑,完全地深拥住她,低头埋入她身前,牙齿轻轻的咬她一口,可恶地轻扯着她的衣裳,拨开那料子,脸便埋入里,在她带着幽香的身上汲取着那令他安心的气息。

 想了想,她道:“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有数。你只需老实代就可以了。”

 “不要岔话!”夏初七双手抵在他的肩膀,一眨不眨地盯住他,并不与他细说。她先前昏厥,大抵是因为怀丶孕与跳湖两件事情造成的,如今吃了药,已好了许多。

 他角轻扬,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抚了抚,“你先告诉爷,你身子要不要紧?为何好端端的会昏厥?”

 “说罢,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夏初七回眸瞪他,正想按照琼瑶套路里那般,捂着耳朵说几句“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只是想想那个画面又醉了,忍不住“噗哧”一声,笑着戳一下他的膛。

 “阿七,你听我说。”

 心里突地一疼,夏初七眉头皱起,气不打一处来。说着便要跳下地去,他却不让,不由分说地按住她的,按向自向那充之处。

 “认真的。”

 赵樽眉梢一扬,出她发髻上歪斜的珠花,又重新为她簪了上去,方才似笑非笑地点头。

 “谁是你娘子?”夏初七柳眉一竖,撑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下来,收敛眉目,正道:“我问你,你在麟德殿当众说的…要娶乌仁潇潇,可是认真的?”

 “娘子在这,爷怎能不找?”他笑得十分好看,似是哄她一般,换了一只手,将她侧抱起来,揽在怀里,低头吻她。

 “配什么配?”夏初七猛地瞥过眸子来,定定看他,想到他那几个月都是与旁的女子在一起,不由心里发酸,语气也涩了几分,“晋王殿下如今择有佳偶,又是一国公主,两情相悦,有情人眼看就要成眷属了,你还入宫找我做什么?”

 “无赖配氓,不是正好?”

 “无赖!”

 夏初七愕然一瞬,惊呼一声,这才发现坐着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狼变。她面上一热,缩了缩手,可挣脱不开,终是故作不悦地哼一声,别开脸去。

 “你再这般造,爷就耐不住了。”

 他叹着,搂紧她,握牢她的手,紧紧与她十指相扣。她横他一眼,使劲扭着,再装不出那一种名门女子写意画一样的淑静来。他似是喜欢她这般,低低一笑,仍是圈了她坐在腿上,手指从抚一下她的鬓发。

 “傻丫头!都怪我…怪我。”

 可看着她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已,又打又咬,完全不讲理的小样子,他的心里却软成一滩水,连一句硬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于,他都不想说那时自己一直昏,身不由己。因为任何一句借口,都无法弥补他的女人。

 赵樽从前最见不得女子撒泼。

 心里太多的压抑,她低吼着,双手不停捶打他的膛,像一只伶牙俐齿的小兽,在外面受尽了委屈,终于见到亲人一般,尽情的在他身上放肆。

 夏初七看着他深浓的眼,眼眶突地一红,“你不是死了么?”见他面色微微一凉,她垂下眸子,声音便多了一些委屈,“山一别,足有三月余,你既然活在世上,为何不让我知晓?若是你早一步告之我,早一点,再早一点点,我也不至于会接了赵绵泽的圣旨,也不会入成为他的皇后。再早一点,我也不会入了皇宫。这怪谁,都怪谁呀?”

 “爷可真想揍你!”赵樽在她上掐了一把,见她皱眉,方才松了手,无声叹息,“阿七,皇宫不比别处,说它是修罗地狱也不为过!你为何这般不听话,偏生要闯进来?”

 “什么错不错?我不知。”她装傻。

 这是要找她秋后算账的意思?可她都没有找他算账,丫凭什么先找上她了?她狐疑地探出一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指头的,那刮手的胡渣极为真实。

 他紧一下她的,声音令她心里一凉。

 “说!做错没?”

 夏初七半眯着眼,抿紧,不回答,只斜着眼睛观察他的表情。心里一直琢磨,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事,到底知不知道小十九的存在了,若是知道了,他为什么不问,若是不知道,实在太不科学。

 “你怎的从不把爷的话放在心上?”

 “你个混蛋!”夏初七倒一口气,抬手又要打他,他却扬起眉梢,反手握紧她的拳手,拉到边吻了吻,敛住神色,一字一句问。

 “胖了。”他笑,“还沉了,猪一样!”

 “看我做甚?”她恼了。

 “有。”赵樽声音喑哑,面色一沉,冷不丁抱住她,连人带被子拉入怀里,那动作大得夏初七心里一悸,咬着下,握紧拳头便去捶打他。他低低一笑,直接把她抱起来,坐到腿上,霸道地掰过她的脸,深沉的眸望入她的眼中。

 “晋王要是无话可说,就赶紧出宫吧。你是晓得的,这里赵绵泽随时会来,你多留一刻,便多一刻危险,我可不想看着你被成马蜂窝。”

 她冷了面孔,扯过被子裹身上。

 看着他眼睛里明显的疚意,她润了润,有些不喜欢这样的气氛。感情之事,原就没有谁欠谁的。归到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做的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若是他背上这样的包袱,往后两人还如何相处?

 往常的无数个夜,她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可那时,她找不到他说。在燕归湖的边上,时间太过仓促,她什么也来不及说。如今终是只剩他二人相对了,她却眼酸酸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念到深处,是无言。

 看着他记忆中的面孔,听着他记忆中的声音,就像一个跋涉了许久的旅人终是冲破云雾,得见仙山一般,眼前一阵模糊。

 她抬头,与他四目对视。

 在她昏睡过去这一会,晴岚那个小叛徒,一定会把她入宫之后经历的所有的事情都毫不保留的告诉他的。

 夏初七猜测,他一定都知道了。

 那低低的声音,破碎得近乎哽咽。

 他又低低补充了一句。

 “你吃苦了。”

 “阿七…”他望定她,声音极低,手抚上她的脸时,黑眸里一片赤红,在极力隐忍的情绪下,分明波动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歉疚。是一种对他无法参与的四个月,她所承受的百般痛楚而无能为力的深切歉意,还有痛处。

 “说罢,找我做什么?”

 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儿浮在空气里,夏初七没有看赵樽,黑着脸自顾自先找了药片下,哽了哽喉咙,这才趿着鞋子坐了回去,瞥他。

 药堂里只剩下二人。

 “是!奴才马上就,马上就溜。”知晓自个儿在里头碍了二位主子的事儿,郑二宝笑眯眯地欠着身子,后退着出去,掩上了房门。

 “再不滚蛋,你那叫血!”

 郑二宝巴巴地看着赵樽,可他家主子爷显然不耐烦了,眉头一皱,目光凝在他身上,像结了冰。

 “奴才这是…主子,这是什么来着?”

 “你那是下!”夏初七又笑。

 “太监就不能风了?”

 “滚滚滚!”夏初七哧的一声,忍不住笑了,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说你一个太监,不好好的做太监,懂什么啊?”

 “哎呦”一声!皇帝不急,果然急死太监。郑二宝看她这般,为他俩只得一个时辰的相处焦心不已,“王妃您就不要矫情了,赶紧与咱爷叙叙话儿。奴才几个就候在外头,天大的事儿都不会来扰,您好好侍候爷,做什么都成…嘿嘿嘿…”

 “谁说我舍不得他?”夏初七瞥赵樽一眼,恨声一哼。

 “笑七小姐呀?明明舍不得爷离开,还要与爷闹别闹。一听说只有一个时辰了,脸色就变了。”晴岚看他二人历经波折终是见了面,心里替他们欢喜,戏谑时,脸上的笑容也极是灿烂。

 “小蹄子,你在笑什么笑?”

 晴岚应了一声“是”,瞄一眼夏初七失望的脸色,没有忍住,“噗哧”一笑,与眉开眼笑的郑二宝换了一个眼神,就要往外走。可看他们如此,夏初七却恼了,发烫的脸颊,皱着眉头。

 “一个时辰?”夏初七气一声,不再挣扎了。

 赵樽顿了下,又道:“出去让甲一告诉张望,本王一个时辰后离开。”

 晴岚会意,福身离开,“是,爷。”

 “你两个外头守着。”

 赵樽角微微一,将她别扭的身子搂在怀里,她仍是不甘心,还在拼命挣扎,他无奈的一叹,正准备哄,突听郑二宝在身边“哧哧”的发笑,身子一僵,回头递一个眼神给他和晴岚。

 “你个不要脸皮的。”

 夏初七见他如此,一噎,别开身子。

 “皇后准备如何治罪?小王领了便是。”

 看她作上了,赵樽眉梢一扬。

 “关你何事?晋王殿下,深夜入宫与皇后私会,你可知这是杀头的罪?”

 梦中的惊惧与思念,在看见这张冷肃的面孔时,通通都化为了乌有。夏初七斜睨着他,想到她为了小十九做的这些事,想到她一个人可怜的身处宫中,他却要娶旁人为了,突地有些气上心来。

 “为何不要太医?”他淡淡地问。

 她双颊酡红,目光离,看着面前含着喜的双眼,又缓缓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还躺在楚茨殿药堂里的小上。除她之外,药堂里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真的是赵十九。

 “不要叫太医!”

 “不要太医!”不等赵樽再说话,原本迷糊糊的夏初七就像被蜜蜂蜇了,灵一下醒过来,又重复了一遍。

 “爷,不妥…”

 晴岚一愣,与边上的郑二宝对了一个视线。

 “我来。”赵樽低着凝视着怀里的女人,接过巾子,细心地替她擦着汗,末了又放在她的额头上。想了想,见她还是不睁眼,似是不放心地道,“再不醒来,就去请太医。”

 晴岚走过来,要替她擦脸。

 “爷,巾子来了。”

 她着嗓子又喊一声,不知是否喊了出来,只觉自己的身子被人抱在怀里,那是一个熟悉的怀抱,他宽厚的掌心轻轻顺着她的脊背,从上而下,像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极有节奏,极为怜惜。

 “赵十九…快离开这里…他会杀你…”

 不行,赵十九不能留在这里。

 她一直知道,赵十九对她说话的时候,与别个是不同的,好像就连音调也都不一样。他在与别人说话的时候,嗓音是平淡无波的,基本处于同一个音频。但他与她说话时,不论他是喜是怒,总会有起伏,而且会格外的感好听。

 除了他,旁人是不会用这样的声音唤她的。

 这个声音确实是赵十九。

 “阿七…”

 “危险…赵十九…危险…”她干涩的嘴一张一合,双拳攥紧,拼命地想要叫他离开,可喉咙却像住了,发不出声音来,如同梦魇,脑子清醒的,手脚却动弹不得,急得额头上是冷汗。

 这里是东宫,是楚茨殿。

 可是他怎么能在这里?

 夏初七耳朵里有人说话,可她一直处于半昏厥的状态,令她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处于真实的环境里。她记得赵十九突然闯了进来,他吻了她,吻得狠,像是恨不得把她吃下肚去,他可恶地夺走了她的呼吸,就那般,她就不争气地昏倒在他的怀里。

 豆火似的光芒,微弱地在眼前晃动。

 “阿七…”

 “阿七…”

 “阿七,爷在这里,不会再丢下你。”

 “阿七,没事了。”

 ~

 她的后背上,陡然升起一阵凉意。

 可如今…

 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罢了,夫君能够好好的安抚一下,即便他什么也不说,能并头听听呼吸也是好的。

 乌兰明珠心里一窒,噤若寒蝉。

 “是,陛下。”帐外,何承安暗叹了一声。

 “何承安,送惠妃回宫。”

 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酸疼不适,一心想要讨好他。可他却冷冷瞥过来,低喝一声。

 “陛下,臣妾替你洗洗…”

 瞥头看着他俊朗的侧颜,乌兰明珠想到先前二人的,脸上一热,手便轻轻搭了过去,在他的脖子上。心窝里涌动的情意,说不清是爱意,还是心酸。只是好想那个能让他在紧要关头叫出来的名字是自己。

 她很想知道小七是谁,可她不敢问他。在来这里之前,她便听说,赵绵泽在房帏之事上并不热衷,对宫中妃嫔也不冷不热,想来应当就是心里藏了一个人吧?不过,在那么多妃嫔里,他第一个召幸了她,证明她与旁人还是不一样的。

 她听着他气,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只一瞥,他别开脸去,翻身在侧,气不止。乌兰明珠双眸顿时凝住,他喊的不是她,他的脸上,也分明不是快活,而是一种难以言状的伤感。

 “陛下…”她轻唤一声,他猛地睁眼。

 大概太过激动,这两个字他喊得声音清楚,也很蜷,却惊了乌兰明珠一下。

 “小七…”

 任凭她娇若梨花,他仍是一句话都无。直到他攀上云端的最后一刻,紧闭的双眼一颤,边方才呓语一般,吐出一句呢喃来。

 一夕**,他没有再说话。

 “嗯?”她略微不解,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深沉的眸,仔细一想,耳倏地一烫,羞涩的小声道:“陛下…自是极好的。”

 恍惚间,她听得他问,“朕如何?”

 身上的人没有回答她,她颤抖地眨着眼睛,也没有敢看他,双颊红得像三月的桃花,只感觉他深幽的目光似是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便很快闭上了眼。

 这话她说得很顺口,也很冲动,没有考虑彼此的身份便口而出。于这口而出的一瞬,也从未想过一句“喜欢”会成为她一生的枷锁。只是这一刻,当她真正属于这个男子这个君王的时候,她急需用一句言语来表达情绪,表达她从少女到妇人的改变。

 “陛下,臣妾…喜欢你。”

 一片片明黄的苏,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晃动在乌兰明珠的眼前。面前的男子,二十来岁的年纪,俊气温雅的面孔,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他是她的夫君了。她无法细究这一刻的心情,但亢奋多于痛苦,快活多于害怕。在他进来的一瞬,她似是听他低喃了一句什么,但她脑子一片迷糊,没有听清,只极快地应了,双手抱牢他的

 “以后多笑。”

 他低头,没吻她的,却吻在她角那一个若有似无的小梨涡上,声音喑哑,极为温柔。

 “陛下…”

 寝殿里,许久没有人的声音,冷寂得不像是一场快活的狂。乌兰明珠紧张地缩着身子,一股陌生男子的气息,带着幽淡的熏香味儿,牢牢地充斥在她的鼻端,她垂着的眼睫颤了又颤,双颊发烫,羞得面通红,心脏怦怦直跳。

 何承安默默退击了帐外。

 他眼波暗沉,扶住她的肩膀,伸手放下明黄的纱帐。

 赵绵泽没有吭声,低头凝视她片刻,目光里,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凉意。她不明所以,脸蛋儿一阵发烫,不敢看他,低下头去。

 “陛下,臣妾从漠北来,好些规矩姑姑虽是教过了,但臣妾愚钝…若是侍候不好,请陛下恕罪。”她低低的说着,娇柔的声音像一阵拨的琴弦,紧张不已。

 乌兰明珠心里一跳,紧张地看何承安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退了开去,她双脚有些发颤,但终是顺从地踩着小碎步走向龙榻,端着那般的笑,柔柔的道。

 “过来,侍候朕更衣罢。”

 赵绵泽目光深了深,在火光的照耀下,眸子里似是跳跃了两簇火花,不知是否是满意了,他慢悠悠放下书本,递入欠着身子侍候的何承安。

 几无迟疑,她翘着的角抬高一些,目光温柔似水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融融如火,一个害羞的小梨涡在她抬高角时,若隐若现地跑了出来。

 赵绵泽的声音有些低哑,可入了乌兰明珠的耳朵,更觉得是一句莫名其妙的命令。但不管他有多奇怪,她都没法子反驳。

 “笑的时候,角抬高一点。”

 这一笑,她笑得极为妩媚。这一句话,她也是思量好才说的。但凡男子听了,即便不怜惜她,也不会因此怪罪。

 “陛下恕罪,臣妾…有些紧张。”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紧抿的薄缓慢地张开,莫名其妙地说了这句话。乌兰明珠心里一怔,凭着女子天生的直觉,她感觉得出这个皇帝不太喜欢自己,但从漠北到金陵,她早就没有旁的出路,他召了她来侍寝,不管她心里如何想,她都必须向他微笑。

 “大宴时不是很会笑?怎的不笑了?”

 听得他淡淡的声音,乌兰明珠慌乱抬起头来。

 “抬头。”

 赵绵泽一动不动,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动,一直保持着那个恭顺柔的动作,不敢抬头,只有一双眼睫在胡乱地眨动,宣示着它主人的情绪。

 乌兰明珠手心汗,福身施礼。

 “臣妾见过陛下。”

 何承安得体的提醒了一声。赵绵泽像是回过神来,侧过头,他看向乌兰明珠,眸子眯了眯,没有一丝笑意。

 “陛下,惠妃娘娘来了。”

 红烛高燃,光线仍有些昏暗,明黄的帷幔低垂在地,随风而摇,屏风后面,那个斜躺在龙榻上的年轻帝王,俊朗的五官在灯光里晦幽暗,手里懒洋洋的拿着一本书,许久都不曾翻上一页,也不知是在看,还是没有在看。

 皇帝的寝殿里,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夜风入袖微凉,更鼓敲得她心如麻。一路回忆着嬷嬷代的侍寝事宜,竟忘得一干二净。

 出浴之后,擦身子、描眉、点翠、更衣,一件件细碎的事情宫女们都做得格外精细,等乌兰明珠收拾好前往源林堂的时候,已近四更了。

 在赵绵泽这些嫔妃的面前,何承安并无太多的恭顺,但也绝对没有半点不恭顺。他是宫中老人了,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稀罕事,自有自己拿捏的分寸。

 “娘娘就不要打听了。”何承安的嗓子,在安静的水声里,显得格外尖细,拖曳得比夜更为支离破碎,“再说,主子的事,奴才也说不得。娘娘初来,怕是不太清楚,这些话若落入旁人耳朵里,恐是不妥,多生是非。”

 “那怎的…又宣我?”乌兰明珠略有不解。

 “嗯”一声,何承安在屏外等待,声音很轻。

 “何公公,陛下不是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吗?”

 光着身子入了那飘着花瓣的木桶,水温适度,不冷,也不热,她却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乌兰明珠从未想过入宫第一晚便要为皇帝侍寝,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时辰公公才来传话。在她忐忑不安的讶异里,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入了净房。一群宫女涌上来,闪着暗里窥视的眸光,殷勤地侍候她沐浴。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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