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人美,则气壮!
摸着下巴说,这是一个多诺米骨牌,一倒皆倒…
啊啊啊,大
点和转折还没有写到…看来得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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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本宫此言,并非要包庇谁…只是,你等不知,夏楚她本就不屑做我
室,我便是求她,她也是不愿,何来心生嫉妒谋害皇嗣一说?她根本犯不着如此。因为,只需她一句话,我便肯了。”
有人在哭,有人在劝,夏初七听在耳里,也是略略一惊。她微微眯良平视过去,一不小心便撞入赵绵泽黑不见底的眸子。原想一探究竟,他却慢慢地滑了开去,一语定了乾坤。
“皇太孙,不可如此啊。”
“绵泽…呜…”
一句话,堂上
气声四起。
“我相信她。”
赵绵泽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微微浅笑的夏初七。
“绵泽,你怎能包庇至此?”夏问秋语气哽咽,目光
是不信,痛苦决然,“她害死的,可是我们的孩儿啊!”
“殿下…”詹事府的一个老臣惊声低唤。
“来人,把王小顺和邓宏押入刑部大牢再审。今
夜深了,诸位都回去歇了吧,其他事,明
再说。”
久久,他轻吁了一口气,环视众人,语气沉沉。
赵绵泽一直看着夏初七,她笑,她抿
,她皱眉,她的一举一动…都太过淡然了,淡然得他有些懊恼。他不想承认,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希望她承认是因为嫉妒,因为不平,所以故意换了秋儿的药材。可她说她没有,她根本就不屑嫉妒,甚至还“好心”地帮秋儿引产,就像医治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无关痛
。
“孙太医无须着急。”夏初七轻轻一笑,“且听皇太孙怎样说罢。虽有证人证言,可这哪一项是经得起推敲的。”
了赵绵泽一眼,她眉目生花,又是莞尔一笑,“皇太孙材高知深,自会明辨是非。”
看到夏初七目光一凉,他活生生把“十九爷”给咽了下去,改口道,“无脸去见…我孙家的列祖列宗了。”
孙正业目光通红地回过头来,哑声道:“七小姐,老朽没有做过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可
加之罪,何患无辞,老朽一人受冤枉也罢了,现如今却让你受此连累,实在无脸去见…”
“大丈夫做事,岂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夏初七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一字字都带着笑,却极是阴冷。
“孙太医,你这是做什么?!”
说罢,他转头便往墙上撞去。
“士可杀,不可辱,老朽一生行医求仁,半分不敢违逆祖师爷的医训医德,不成想,今
竟被
至此…断断再无活路,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一连三个反问,尤其是“有何见不得人的关系”一句,更是暗讽不已,听得孙正业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似是不忍受她污辱,他哀叹一声,突然一
衣角,站了起来,怒视着她。
夏问秋眼中浮起恨意,冷冷一笑,“孙太医,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人证物证都有,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还在为了这个女人,咬死不认,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与你有何见不得人关系?你可知谋害皇嗣是多大的罪责?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罢。”
在蜜蜂一样的“嗡嗡”声里,孙正业的面色越来越发白,他拱手一拜,身子颤抖着,话锋直指夏问秋,“太孙妃,老朽行医一世,自问清白仁德,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你相信老朽,从未教唆过王小顺害你…”
甚至有人要求皇太孙一定要从重处罚,以昭德行。
殿中之人纷纷点头称“是”,统一的矛头都指向了夏初七。
即便他是皇帝,在做决定的时候,也不能不顾及旁人的看法。
赵绵泽虽然是储君,但还不是皇帝。
她这一
将,很有力度。
夏问秋眉心一跳,冲李氏深深的看了一眼,虽不知她为何要帮自己,但仍是顺着她的话头说了下去,“绵泽,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莫要因为喜欢七妹,就一味的偏袒她。今
有这么多姐妹和大人在这里,你若是这样做,如何令人信服?”
李氏一笑,低低补充了一句,“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总归一定是她,你不要被她骗了…”
赵绵泽“嗯”一声,目光一厉,她自觉失言,赶紧闭上嘴,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绵泽!”夏问秋尖叫一声,截住他的话头,颤抖着苍白的
,手指着夏初七,恨声不止,“你怎能这样轻信她?你想想,她没入东宫之前,我们的孩儿一直好好的,打从她入了东宫,又把孙正业
入典药局,我腹痛一
盛过一
,这才出了这事。除了她,还会有谁?绵泽,你不要犯糊涂了,她分明就是恨我,恨你,恨我们当初…”
“好,我相信你…”
这三个字,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情绪,只是陈述。赵绵泽目光沉沉,静默了一会儿,艰难地点了点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柔和了声音。
“我没有。”
夏初七心里微微一沉,抬起下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一句话,他问得属实太直接。
四周一片静寂。
“你可是因为恨我…故意为之?”
赵绵泽
着额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似是有些焦躁,但语气还算平静。
“皇太孙但问无妨。”
看了一眼堂上的众人,夏初七微微抿了抿
。
“小七,我只问你一句话。”
赵绵泽眉头一皱,伸手拥她过来,唤了两声,不见她回应,赶紧叫了一直跪在地上的林保绩过来。在“抢救”的过程中,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夏问秋,直到她再一次悠悠转醒,又揪着他的衣襟,让他一定要替孩儿做主。他才幽幽一叹,换上一副脸色,看向眉目噙笑的夏初七。
“秋儿?”
赵绵泽淡淡看了她一眼,面上似有不悦,正想要呵斥,可夏问秋哪里容他这般包庇?当着东宫辅臣和詹事官吏的面儿,她长长的
泣几声,呜咽着半趴在案几上,似是终于支撑不住了,喊一声“我的孩儿啊”,便凄苦地晕厥了过去。
不过她这挑唆似的一解释,夏初七的“作案动机”更明朗了。
这完全就是一个火上浇油的人。
“太孙妃,你为人实在太过良善,你与别人讲姐妹情分,别人可未必要与你讲呢?你道人家为何不要侧夫人的名分?不是等着你孩儿落了胎,好做太孙妃么?”
她不留情面的冷言冷语,加上出色的装扮,早就让一旁侍立的几个侧夫人心生怨对了,加之她们早有耳闻皇太孙宠她上天,如今见这般情形,不由得人不信传闻。谢氏面带冷笑,丁氏面有不悦,李氏更是旁敲侧击的讽刺。
“我劝你还是少哭一些罢,免得伤了眼睛,还伤身。”
夏初七眉梢微微一动,仍是不动声
。
“七妹,就算三姐往常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来找我便是。骂我、打我都可以…为何要狠心为难我的孩儿?想他已有四个月了,很快就可以见到他的爹娘,他也是要叫你一声姨的…大人有错,稚子何辜,你怎生,怎生下得去手啊?呜…”
微微一愕,她崩溃般低低饮泣着,手帕拭了拭眼睛,神色哀怨地怒视着她,凄苦的哭诉起来。
事到临头,她还敢如此伶牙俐齿,夏问秋是真没有想到。
“太孙妃,妇人刚落了胎,脉涩血虚,宜静不宜动,你就不该坐在这里生气。若
气入体,气浮攻心,到时轻者头昏目眩,呕吐咳痰,重者停经毙命…气死了,气得闭了经,多划不来?”
一群人都跪在地上,唯独夏初七一个人风姿妖娆地站着。赵绵泽没有让她跪,她也没有跪,甚至连请安都没有。别人在说话的时候,她只是一直微笑,并不
言,也不打扰,比起旁人来,她更像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丝毫不
怯意。不过,如今被夏问秋问到了,她还是转过头了去,静静地看着她。
“七妹,证据确凿,你可有话说?”
“哪里来的野丫头,还不闭嘴?”夏问秋先前就发现这个女人盯着赵绵泽的目光痴傻,如今见她在殿上撒泼抵赖,看了一眼赵绵泽情绪莫测的脸,又睁着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悲悲切切地看向了夏初七,声音哽咽而痛苦。
“根本就没有的事。皇太孙殿下,民女真的没有,我与楚七有两年未见了…”
大概顾阿娇长了这样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睁眼说瞎话,恩将仇报的人,在邓宏无辜又老实的指责里,她一张白皙漂亮的小脸儿,气得通红,脑袋一阵猛摇。
邓宏垂下头去,“顾,顾小姐…对,对不住…可小,小的,不敢撒谎啊…”
顾阿娇完全不明所以,看着邓宏就急眼了,“邓宏,你个混账东西,亏得我好心收留你,给你一口饭吃,你却信口雌黄来害我!”
源林堂里的所有人,都自觉心里有底了,几个侧妃更是鄙夷的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突然撞入的陌生人证词,大多时候,更能取信于人。
跪在地上,他白着一张脸,抖抖嗦嗦的结巴着说了好久。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与王小顺的一致。他说,确实是王小顺先来济世堂敲门,然后他以为是夜诊,给开了门。听了原因,他请王小顺坐了,才去后院叫的顾阿娇出来。而那一封手书,他也亲自看见,确实是王小顺交给了顾阿娇。
他从未有入过皇宫,一看源林堂中的阵仗,登时吓得快要瘫了。
京师城就那么大,焦玉一个人骑马出去,不多一会儿工夫,就把那个值夜的邓宏给拎了过来。
“焦玉,去,把邓宏给本宫找来。”
轻“哦”一声,顾阿娇尴尬的住了嘴,只听他沉声吩咐。
“与此事无关的,不必说。”
她一开口话就没完,赵绵泽似有不耐,蹙了蹙眉。
顾阿娇下意识抬起头,正眼对上赵绵泽俊朗
润的脸,原本吓得苍白的面色,竟是微微一红,心脏霎时狂跳不已,好不容易才组织起顺当的语言,“回皇太孙话,下巴上有黑痣的人,说话结巴…是有。他叫邓宏,是济世堂新来的伙计,今晚正是他在济世堂值夜。民女与爹爹是锦衣府来京投亲的,因舅妈不喜,不好住在舅舅家的宅子,一直住在济世堂的后院里,一来为了守药铺,二来爹爹也可以为深夜求医的人看诊,所以今晚是济世堂的…”
“顾小姐,府上可有这样一个人?”
赵绵泽眉梢轻扬,脸上看不出情绪,顿了顿,他看向了顾阿娇。
“有,有一个。”王小顺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忙不迭地道,“济世堂有一个值夜的人,瘦高的个子,下巴上有一颗黑痣,说话有些结巴,是他为小的开的门儿,又去后院叫来的顾小姐。”
“嗯,合情合理。”赵绵泽声音极轻,
角却凉了不少,“那你深夜进入济世堂,除了顾小姐之外,就没有旁人看见?”
“回皇太孙,小的在济世堂时,已把手书交给了顾小姐…如何拿得出来?”
王小顺有些畏惧赵绵泽,缩了缩脖子,脑袋埋下去,低得快要落入
裆里了。
“王小顺,你说孙正业给了你一封七小姐的手书,手书在哪?拿来给本宫一观。”
赵绵泽轻轻“嗯”一声,眉头微微松开,又冷眼看向王小顺。
看他二人争辩不休,赵绵泽蹙起了眉头,良久不语。顾阿娇先前一直跪在地上,没有敢抬头,可如今形势如此,为了保命,她不得不狠狠一叩头,面色苍白的辩解,“皇太孙,民女与七小姐和孙太医识得是不假,但并不认识这个王小顺,更是不晓得他怎会出现在济世堂的耳房里。那一间耳房,除了下人值夜时偶尔使用,平常都是空着的,请皇太孙明察秋毫,还民女公道…”
“我看你分明就是有意栽赃!”孙正业恨声道,“老朽还想问你,到底是谁指使你这样说的?居心何在?”
“孙师傅,你不能这般抵赖啊,小的与太孙妃无冤无仇,若不是你指使,我怎会去害她肚子里的小世子?”王小顺跪在地下,声声哭泣,还一阵抹眼泪,“皇太孙饶命,太孙妃饶命…小的是无辜的,都是受了
人蒙蔽,才犯下大错…”
孙正业气到极点,一阵吹胡子瞪眼睛,“你心肠竟如此歹毒,陷害了老朽不算,还想陷害七小姐?”
“孙师傅,不是你说七小姐叫你做的吗?”王小顺咬死就是这一句。
“我呸!”孙正业
脸怒意,啐了他一口,气不到一处来,“好你个无
小儿,枉老朽当你是个人才,岂料你竟是这等血口
人的泼才。老朽何时指使过你把山药换成天花粉?何时给过你七小姐的书信,何时让你去济仁堂找顾小姐了?”
“孙师傅,你救救我啊…分明就是你指使我的…如今怎能不认,把一切推给我?”
“七小姐…”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口舌刁毒的女人,王小顺根本没法搭讪便败下阵来,又把予头转向了孙正业。
“得了得了,我不是你祖宗,不必找我求情。”
又是一阵“嗤”笑,不知是哪一些捧场的人发出的,王小顺面色一白,自知口快,赶紧圆场,“小的太紧张了…是八十岁的
…”
夏初七乐了,轻摆了一下
水般的袖口,“笑死人了,你今年才多大?八十岁老娘,你爹又多大?还有生育这项功能吗?”
“七小姐,你救救小的啊,小的这样做,可都是为了你啊。不是你告诉孙师傅,说有皇太孙撑
,绝不会出事的吗?如今怎会…呜,七小姐,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要养…”
被他冷厉的一呵护,王小顺一愣,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紧张地“嗵嗵”就地叩了两个响头,脑袋转向夏初七,就急不可耐的指证。
“说,为何要污蔑七小姐?”
赵绵泽尴尬地轻咳一声,端详她片刻,望向了堂内跪着的典药内使王小顺。
低低的“噗”声起,殿中竟有人忍俊不
,笑出声来。
“我又不是卖假药的
商,我应该知道么?”
夏初七抬了抬下巴,
角牵开一抹带着嘲意的笑容,回答得理所当然。
“把保胎药里的山药换成天花粉一事,你还不知情?”
赵绵泽深沉的黑眸微微一眯,视线定在了她的身上。
整个东宫的人都知道了她谋害皇嗣,她却如此坦然?
“不知皇太孙殿下找我来,有何事吩咐?”
他这话明显没有半分斥责之意,众人微微一惊。夏初七却是噙着笑,不看任何人,只拿目光
视着他。
“小七,你来了?”
赵绵泽第一个反应过来,敛住神色。
“咳!”
她立在殿门,如同一颗光芒万丈的明珠,不仅那几位漂亮的侧妃和美则美,却少了一份大气的顾阿娇,就连以美貌闻名于京师的太孙妃夏问秋,登时就被她给比到了宫城外的御城河。
人与人,就怕比。
如今殿内的男人们,身在众美云集的皇宫中,无一不是早已阅遍了人间美
。可即便如此,她桀骜不驯却又气度雍容,风情万千却又矜贵娇
的别致风
,不仅惊了男人们高贵的眼,就连一干女人都忘了呼吸。
久久,都没有人说话。
一袭长长的裙摆,迤逦在地上,精致的五官像上了一层细白的釉
,幼
光滑,细腻如同豆腐,包裹得并不严实的
装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弧线优美
人,再往下包裹着的一对鸽子鼓囊囊的似要展翅飞翔,一时风情无双,瞧得人心里
,却偏生不敢触摸。因她微抬的下巴,轻仰的头颅,却是说不上来的疏离,还有倨傲。如画中仙子,高远在云端,又如一朵
着冷风盛放在悬崖峭壁上的美
牡丹,虽容
倾城、姿态
人,却无法靠近,除非拿命去换。
今夜的夏初七,与她熟悉的那个人大不相同。
顾阿娇迟疑的轻唤声,是带了一个问号的。
“楚七…?”
只一瞬,殿中的呼吸少了。
不仅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被侍卫押了过来,得到消息的东宫辅臣,东宫詹事府一众官员,还有赵绵泽的几个侧夫人也都跟了过来凑热闹。另外,堂上还有许多她熟悉的人,有耷拉着脑袋的孙正业,还有她好久没有见过面的顾阿娇。每个人表情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的是,从她一入室,无数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脸上。
源淋堂里的人很多。
这个夜晚风声大作,源林堂外的树木被冷风吹得弯下了
,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时刻,那狂风仿佛是为了配合森冷的气氛,把她的裙裾高高吹起,在黑夜里一阵阵的哭啼和呜咽,特别萧瑟凄凉。
…
…
她
角带笑,挥了挥手,也不管甲一如何想,径直离去。
“好。你办事,我放心——”
“你不必
心这些。”
她一笑,“不过…”顿一下,她才说,“小十九是我珍爱的宝贝,不到生死地步,我不会轻易利用我的孩儿…甲老板,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贡妃都来不及救了。你赶紧领着二宝他们去找陈景,他一定会安排你们离宫…”
轻轻一“嗯”,甲一并不说话。
夏初七弯了弯
,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悲壮的感觉来,“嗯,你不要偷偷跟着我,万一被人发现,不仅治你一个欺君大罪,还得连累我。”
“那你仔细些。”
甲一看着她,终是没有再争辩。
“好吧,没见过就没见过。”夏初七笑了笑,神色敛了下来,“我是想说,有你在外面接应,我更为放心。若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去找贡妃,小十九是我最后的保命符。”
甲一蹙眉,一如既往,“并没有见过。”
这句话她在锡林郭勒时常常问,回了京师,已是好久不问了。
“甲老板,我们到底在哪里见过?为何这般面
?”
她抿了抿
,掌心慢慢地抚向了腹部,“我不会有事,就算有什么事,还有小十九,可以保我一命。而你…”微微一顿,她细细观他眉眼,语气一转,又一次把话岔到了天边。
甲一目光微凉,“何意?”
“你知道的,谋划这样久,成败在此一举。我不能走错一步,更不敢不留后路。”
夏初七心中如被重捶敲过,瞥过头来,目光凉凉地看他。
甲一冷冷地回她,“可他活在你心里。”
夏初七冷笑一声,“他死了,管不住我。”
不论她说什么,甲一眼皮也不动一下,“殿下说过,寸步不离。”
夏初七不理他,自顾自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再说,你这假太监,混在楚茨殿里容易,去了那里,还不定有什么人在,一旦被人发现,还不得为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啊?”
甲一很坚持,“不行。”
夏初七没有看他,也没有解释太多,抚了抚头上的发髻,又自顾自整理着袖口,淡淡道:“这一去,龙潭虎
。你留在这里,办事方便一些。”
甲一面色微沉,“为什么?”
夏初七眉一蹙,停下了脚步,低声阻止,“甲老板,你留下来。”
见她如此隆重俏丽的打扮,他似是吃了一惊,目光微微一凝,却没有说话,静静地跟了上来。
出了内室,甲一就候立在门边儿。
…
…
可那一双眼神,却冷冷的,凌厉如冰,没有半分温度。
一头别致的发髻上,
一支步摇,簪一些珠花,一袭芙蓉
花软缎的通袖宫装,浅浅的逶迤于地,外披一件杏仁白的半透明薄烟纱,
上系一个双凤衔珠的
黄
宫绦,将她原本就窄细的
身,衬得柳枝条似的,一掐之细,身前渐渐坟起的丰盈,微微上翘的
型,身姿曲线曼妙得仿若入了画的古典美人,比她看过的所有女人,都没有丝毫的逊
。
铜镜里的女人,她觉得有些陌生了。
轻抚着小腹,夏初七站起身来,盯着铜镜。
“但愿…他不会怪我。”
“活着比什么都强,七小姐你是对的。”
晴岚抿着嘴巴,为她正了正头上的点翠步摇,又从匣子里取了一只“玉蜻蜓”簪在发鬓上。
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叹,说这席话时,她的目光里淡淡的浮出一抹失落来,“晴岚,好些时候,我都觉得好累,真想带着小十九跟他去了好了,何苦这样折腾旁人也折腾自己?可那一
见到贡妃,我那话虽是随口编的,却也是心里所想。赵十九应当也是放心不下他的母妃。像贡妃那样的
子,若是没了皇帝在,恐怕…还不晓得要吃多少苦头。不仅是她,就连梓月也是一样。一旦失去皇帝的庇护,她们娘俩就得受罪了。”
“所以啊,爱上俏郎君是有压力的…我多不容易。”
“呵,那是因为爷长得俊,一般美人儿瞧不上。”
夏初七不好意思地抚了抚小腹,轻轻一笑:“若是你家爷听见这话,肯定又得损我几句了。”
“不是我的功劳,是七小姐你本身长得好。”
晴岚微微低头,凑近端祥了她一阵。
“哇哦,晴岚你可太神了,我就没见过自己这样美的时候。”
在晴岚的一双妙手之下,夏初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脸的不可思议。
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这句话诚不欺人。
“不好意思,浪费了你的心血。来,咱再扮美一些,亮瞎他们的狗眼。”
一念至此,她
角微微一
,端正地坐直了。
晴岚是一个温柔知礼的旧式女子,平素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少像今
这样反驳和坚持一件事情。而她一句话,夏初七也认可,确实极有道理。美人儿只需要一句软语就能办成的事,丑女却需要用武力来解决,其效果,实在是天壤之别。
夏初七微微一怔,侧眸看着她。
人美,则气壮?
晴岚看着她阴郁的侧面,抚了抚妆台上的漂亮珠花,小声地道:“奴婢以为,正是因为如此,七小姐更得打扮得好看一些。人美,则气壮。”
“不必了。”略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夏初七轻轻一笑,一字字说得极为轻缓,却又森寒无比,“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都没了,打扮得再美又有何意义?再说,我去源林堂不是去比美的,而是去受审的。”
见她如此,晴岚
惑了,“七小姐,可是不喜欢?我再换旁的。”
夏初七胃里酸水直冒,呕吐难受了片刻,大抵知道是犯了孕吐,不以为意地冲晴岚摆摆手,接过她手上的温水漱了漱口,等那一阵晕眩般的呕吐感平息下来,才慢悠悠的把头上饰品一个个扯了下来,放在了妆台上。
“呕…呕…”
“七小姐,你怎的了?”晴岚拍着她的后背。
夏初七微微眯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铜镜,想到自己曾经热切地盼望着能这样美的出现在赵樽的面前,可他却没有办法看见,偏生她却要打扮给别人看,不由心
翻滚,一个忍不住,就趴在妆台上呕吐起来。
“七小姐,你真是一
比一
好看了。”
眸子惊
的一亮,晴岚忍不住赞美自己的杰作。
晴岚做事很麻利,很快为她换上了一身新做的衣裳,穿上身,还描了眉,画了
,一个淡淡的妆容,不浓
,不
俗,恰到好处的衬出了她若玉的肌肤,精美的容颜。
内室里只点了一盏烛火,光线昏暗寂寥,两个人一直安静着,许久都没有人说话,面色也不大看得清楚。
瞥她一眼,晴岚低低应了一声“是”,便开始替她挑选衣服。
晴岚与梅子的
子恰好相反,梅子乍乍呼呼,嘴巴太大,她却凡事镇定,守口如瓶,所以夏初七什么事都不太避讳她。
“晴岚,为我收拾一下,免得一身的马檀味儿,那就不妙了。”
斜斜地看了一眼梳妆台那一面铜镜里的女子,她微微一笑。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夏初七点点头,径直入了内室。
“七小姐请便,奴才等着便是。”
把拂尘挽在臂弯里,他微微躬身,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朵。
何承安是一个懂事的人,能混到东宫大太监的位置,寻常的人情世故,比殿中那些榆木脑袋强多了。加之他是赵绵泽的近侍,了解赵绵泽的为人,今夜这一番动静下来,他怎会不知,哪怕证据确凿,皇太孙骨子里不还是向着这位七小姐的?
“何公公,稍等片刻,容我换一身衣裳。”
夏初七挽了挽
,看向殿里的一众人,觉得好笑之极。
“七小姐,没事的,不关你事,一定是没事的啊…”
一些平素巴巴讨好她的宫女嬷嬷们都垂着头,目光晦涩,再也不复往日的热络,在她昂首阔步走来时,飞快地散开在了两边,没有人多问一句。只有梅子瘪着嘴过来,目光通红,担心的看着她。
人人都猜,谋害太孙妃,这一回七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楚茨殿的上上下下都晓得太孙妃的孩儿胎死腹中,皇太孙震怒不已,这才让何公公过来传七小姐问话。
绕过一个描了花鸟鱼的福贵屏风,只见一双双的眼睛,烙铁一般盯在她身上。
抱了抱大鸟的脖子,她慢腾腾站了起来,神色淡然地走出了马厩,迈着轻松的步子,进入了楚茨殿的正殿。
“大鸟,我去了,明儿再来陪你。”
她很喜欢和大鸟说话,就像和赵十九说话那般,感觉很不一样。
有时候,她其实很难想象,像大鸟这种上过无数的战场,见惯了腥风血雨和生离死别的马,征战时可以那样的彪悍勇猛,可安静的时候,它却能这样温驯,比宠物还要宠物。
她笑了,“呵,你真是…什么都懂,让人不爱你都不成。”
说罢,她怜爱地摸了摸大鸟的马脸,大鸟就像感觉到什么似的,温柔地拿脸蹭她,似是在回应。
“知道了。”抬了抬眼皮,夏初七冲她点了点头,脸色隐在了马厩昏暗的光线下。
“七小姐,何公公在等您。”
她是来告诉夏初七消息的,见她不动身,又催促了一句。
晴岚也垂手立在马厩的木栅栏外头,一动不动。
不远入,甲一静静站立,脸上看不出情绪。
她低低的笑着,亲昵的敲大鸟的脑袋。
“大鸟,你是马儿,还是狗儿啊?真是!”
夏初七并未入睡。从泽秋院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待在马厩里。静静的黑暗中,厚厚的干草散发着一种谷物的清香味儿,久不运动长了一层
膘的大鸟乖顺地卧在她的身边,偌大的个头,却像一只小宠物,一直拿
糙的舌头来回地
她的手心。
得
的,就像是安慰,极是舒服。
何承安领了人赶到楚茨殿的时候,已是四更时分了。
…
也不知谁传扬出去的,东宫抓到了换药的王小顺,以及王小顺已经招认了夏七小姐的消息,在短短的盏茶功夫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扬了出去。
可是,先前搜查人的时候,事情已然传开了,现在又如何能捂得住?
得到这样的结果,赵绵泽震惊之余,以“家丑不可外扬,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为由,只派了何承安前去楚茨殿,请夏七小姐过来问话。
至此,太孙妃胎死腹中一事,到底是谁主宰,一目了然。
事无巨细,他的话没有一丝纰漏。
他先时还有些惴惴,可敲开了济世堂薛家的门,找到寄住在此的顾小姐,一报上七小姐的名号,拿出那封信之后,顾小姐二话不说,就安排他住了下来,直到
卫军找到他。
他说,晚膳的时候,一得到太孙妃胎儿不保的消息,孙局丞就安排了他连夜出宫,前往济世堂暂避风头。说那济世堂薛掌柜的内侄女顾阿娇,与七小姐是旧
,可保他的安全。临行之前,孙局丞还给了他一封“夏七小姐”的亲笔信。
就连他为什么会逃去济世堂,也
代了一个明白。
王小顺痛哭
涕着,说得一盏茶的功夫,一句句头头是道。
于是乎,一时鬼
心窍,他就干了这丧尽天良的事。
前几
,孙局丞突然唉声叹气,说如今太孙妃在正
的位置上坐着,若再产下一个小世子,七小姐要上位可就不容易了。只有太孙妃落了胎,七小姐才有机会被扶正。听说了孙局丞的谋划,他当时也是怕到了极点,可孙局丞说,皇太孙宠爱七小姐,即便事发,也不会追究。如若事成,等皇太位一继位,七小姐就是皇后娘娘,断断少不了他王小顺的好。以后不要说东宫典药局,便是太医院,也由他横着走。
典药局人人都知,孙正业打一来就被皇太孙派去单为“夏七小姐”一个人诊治,二人的
情自然不浅。皇太孙宠爱夏七小姐的传言,也早就落入了他的耳朵里,所以,孙局丞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
他说,自打孙正业入东宫开始,他为了讨教学习,就一直师傅长师傅短的叫着,大抵是他的嘴乖,孙局丞很快就拿他当自己人了。有一次,孙局丞告诉他说,他是东宫新来那个备受皇太孙宠爱的“夏七小姐”的故人,来东宫是为了替她办一件事。
据他
代,他并无谋害小世子的念头,之所以把太孙妃补药里的山药换成天花粉,是受了典药局局丞孙正业的指使。
那王小顺今年不过十六七岁,被人押到了源林堂一审,还未动刑,只两个耳光下去,他便招了一个底朝天。
可是在火光通明的东宫,却很快掀起了一场更大的风
。
一场闹入
犬不宁的风波,终于平息了。京师城进入了安静的夜
。
好巧不巧,他竟是藏在
鹅街有名的济世堂后院的一间窄旧耳房里。
也不知是他太过倒霉,还是
卫军的搜查本事太强,两个时辰不到,就在
鹅街找到了畏罪潜逃的王小顺。
京师的城门早已紧闭,王小顺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狗吠声、
叫声、敲门声、小孩儿的哭啼声,嘈杂成了一片,城中的东南西北各处,甚至包括王公大臣的府邸宅院都没有逃过
卫军的搜查。那些
卫军就像吃了火药,虎狼一般,入室就气势汹汹的翻箱倒柜,态度极是凶悍刁横。而这一件事,后来也成为了言官们诟病赵绵泽“为了一个妇人,扰得全城百姓不宁”的政务弊端。
京师城的大街小巷,
睡的人们被吵醒了。
火光烁烁,甲胄铮铮。
既然宫里没有,搜查的范围很快就遍及了整个京师。
这一个晚上,宫中各处都不得安宁。从东宫开始查起,
卫军们几遍翻遍了整个皇宫的角落,却一直没有找到王小顺的人影。一个典药内使说,这厮晚膳的时候还在,算算时辰,恐也是跑不远的。
于是,搜人的行动开始了。
算上这一回落胎的孩儿,他统共没了四个孩子。以前一直以为是夏问秋身子不好,既是天意,那是没有法子。如今竟然发现是人为,积累了多年的恼意,一股脑涌上来,他恨不得撕了那人。一个贵为储君的人,连自家孩儿都保不住,任由贼人在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若是不找出幕后主使来,怎能咽得下那口气?
赵绵泽心里是恨的。
“搜!一定给本宫找出来。”
为免受到此事的牵连,一个与王小顺同屋的典药内使出来指证。他说这几
,王小顺与往常就是不大一样,做事鬼鬼祟祟,还常常大半夜跑出去。问起他来,只说是撒
。当时他未有察觉,如今想来,大抵是与谋杀皇嗣一事有关。
不用说,定是有人指使。
可一个普通的典药内使,又怎么敢谋杀皇太孙的孩儿?
有了一个目标,涉案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把山药换成了天花粉的人,自然而然锁定了王小顺。
如此一来,事情似乎明朗了。
可很快,有心人就发现了,典药局带来的人里,独独缺少了一个叫王小顺的内使。而经众人指认,他刚好就是这几
负责为太孙妃拣安胎药的人。
一时间,场面失控,哭喊声冲灭了东宫的黑夜。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凡是涉及太孙妃保胎药一事的人,很快就被带入了东宫里平常议事用的源林堂。谋杀皇嗣是大罪,牵连起来就会是一场腥风血雨。这一些莫名其妙被卷入其间的人,吓得脸都白了,一声声地求饶着,每一个人都赌咒发誓说没有动过太孙妃的药材。
太孙妃怀胎四月的胎儿死于腹中,赵绵泽盛怒之下的命令一出,整个东宫都像被
入了一池滚水,人人心底都沸腾起来,有暗自高兴的,例如那些侧妃们;也有扼腕叹息的,比如泽秋院的奴才们;也有纯粹看好戏的心态,期待事件发展的,比如大多数的人。
甚至于,这晚根本就看不见月亮。
但事实上,这晚的事,从头到尾都无香
无关。
宫里头那些贵人们的事情,从来都是老百姓好奇和谈论的焦点。在文人
客们风
笔墨的渲染下,自是添上了一些更为百姓喜爱的,例如王孙公子与国公小姐月下私会一不小心
掉了孩子摊上了大事儿的香
版本。
当然,更多的是民间野史。
这一个特殊的夜晚,后来被载入了大晏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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