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大婚序幕拉开
各位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亲爱的【菁华郡主】、【15353602611】升级成为解元。
【鸣谢】
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大家
文女强看多了…一比较,俺家这俩土鳖,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哈。
我知道姑娘们都是看了许多言情小说的读者,咳!所以,在网文圈子里,大家看见的很多是牛
哄哄捅天灭地的男主女主,一定会觉得搞个江山跟玩儿一样。可是…俺不想写得那么不切实际。结合当时的历史背景和人物的价值观,那是一个重仁义道德重孝道比生命都要重要的时代…
错漏之处,先传后改,请见谅!
------题外话------
“赵十九,我得罪你祖宗,可吓死我了…”
夏初七
口气得一阵发急。
“小奴儿,想爷了?”
那人仍是不出声儿,就在
边几步时,突然一个跃身扑了过来,就像黑暗中也可视物一般,他急快的扣紧了她的手腕,那匕首便被他夺了过去,“哐当”一声丢在了地上,不等她挣扎,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张带着夜
的冰凉面孔,
了下来贴在她的脸上,一阵浓重的呼吸间,是他磁
的低笑。
“谁?再不出声,我喊人了。”
她问了一声,那人却没有回答她。但脚步却没有停下,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朝
边走了过来,那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半点儿声音。夏初七又喊了一声,不见那人回应,心里一紧,手便摸向了枕头下的匕首…
“你舍得来了?”
她心里“怦怦”跳动不止,不过短短几
未见,却觉得那思念就像生了
,脸红,心跳,口干,舌燥,身子更是一阵阵发热,就像没有见过男人似的,傻不拉叽地盯着门口就不转眼。
没有上闩的门,“吱呀”一声儿推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不
地拂开那玫瑰糕,她气咻咻地躺到了
上。
可非常不幸的是,左那个等,右那个等,夜深人静了,不要说赵十九,就连半点鬼影子都没有…她心里那个气啊。那货还说什么过两天便偷偷来瞧她,结果呢?瞧个
线啊,人都失踪了。
哼着小曲儿,她将玫瑰糕拎回了屋子,趴在窗边儿等着。
要是今儿晚上不来呢,姐下回就给你吃粑粑雷。
你要是今儿来了呢,姐就给你吃玫瑰糕。
像姐这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斗得了小三翻得了围墙还打得过
氓的女人,你上哪儿找去啊?
赵十九啊赵十九!
她做过一次玫瑰糕了,有了基础,这回更是轻车
路,尤其在那厨房刘婆子的指导下,做得更是
巧了几分,等玫瑰糕出锅的时候,看着躺在那里的七块小糕点,她不由有些得意。
夏初七心里乐着,挽了袖子便上手。
景宜苑里有一个小厨房,主要是为了平素丫头婆子们为郡主打尖儿开小灶用的。主仆三个人摸进去的时候,里头只有一个婆子守着。
“玫瑰糕!”
轻“嘘”了一下,夏初七给了她一个“保密”的手势。
“做什么?”
“走,跟我去厨房。”
“郡主,我的鼻子…”梅子委屈的摸着鼻子哀怨。
她突然的停下,差点没把跟在她后头的梅子鼻子撞歪。
郁闷地吃过了晚膳,她领了晴岚和梅子在园子里散步消食,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突然脑子灵光一闪。赵十九万一要真的来了呢?她得给他准备点儿什么东西吧?
她都已经表达了自己“深深的想念”了,他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呢?
先人板板的,赵十九你狠。
它脚上的信筒没有了,可也没有给她带回来只言片语。
不到半个时辰,小马回来了。
看着它身姿漂亮地掠过诚国公府朱梁画栋的建筑,飞向了晋王府的方向,她不由感叹地叉着
笑了。要是东方大都督知道它锦衣卫的鸽子已经投诚,成了她与赵十九之间的“传情信鸽”,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在家里哭鼻子呀?
捧了小马在窗边儿,一挥手,那鸽子便“扑腾扑腾”的飞走了。
“去吧,你先试航一下啊,记得回来陪我。”
写完卷入信筒,她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着,顺了顺小马的羽
,冲它使劲儿挤了一下眼睛。
“我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咳,以上全是玩笑,我只想念你的银子,今晚可否带人带银,于景宜苑一会?”
一个人托着腮帮想了想,她眼睛“嗖嗖”发着光,又得瑟的叫梅子给她磨了墨,趴在桌子上,用她独具风格的“现代古体字”,写下了一行。
小马自然不会回答她。
“咕咕…”
“喂,小马,我若是也给你绑一封信,你能飞去给赵十九吗?”
“噗哧”了一声儿,她
了
鼻子,非常无奈地笑着吐出了苹果,觉得这赵十九还真是了解她,他怎么就会知道她在打那些嫁奁的主意?想了想,她狡黠的眸子微微一闪,手指头使劲儿戳了一下小马的尖嘴,问它。
“嫁奁之物,大婚要用,不可偷拿。”
咬着苹果,她飞快地取下了小马脚下的信筒来,将里头的纸条展开,只能上面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儿。
她小声儿念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觉得新奇得紧。
“哇哦,飞鸽传书?”
夏初七嫌弃它身上的墨汁儿,正准备把它丢开,就见到了它左脚上绑了一个信筒。
迟疑了一下,她惊喜地喊了一声,便伸出了手臂。那小马被她养过一阵儿,自然是识得她的,飞了过来就落在她的手臂上,嘴里“咕咕”了两声儿,便啄她的手。
“咦,小马…”
她咬苹果的动作一顿。
就在她想得两眼冒光的时候,却见窗口“扑腾扑腾”飞进来一只黑不溜秋的鸽子,那鸽子身上的墨汁好像是新涂上去的,看上去就像一块儿小焦炭坐在了窗口上。
回到了景宜苑,她躺在软榻上,啃着大苹果,跷着二郎腿,开始得意地盘算这一回她能够入账多少,要不然把那些用不着的东西,都拿去换成银子?
礼物清点得累了,夏初七却很是舒心。
不过在她们看来,都认为是这个景宜郡主早些年
落在外,吃多了苦头,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看什么就稀罕什么。
梅子紧跟在晴岚的后面,微微张了张嘴,瞪了下眼睛,“哧哧”笑着,什么都没有说。没办法,她早就了解了夏初七贪财的德
,只是晴岚初来乍到,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至于后头的几个丫头婆子们,那表情就更是夸张了不少。
“咦,你问得好生奇怪。”夏初七忙肆得很,摸了生纱摸绸缎,面上笑得好不快乐,见晴岚进来,叉了
杆子瞪她一眼,“这些东西,不都是给我结婚用的吗?我要不先拆开来看看,万一谁给我调了包,我岂不是吃大亏了?”
晴岚一进门儿,便瞧见屋里被她拆得几零八落的东西,一阵头痛。
“哎哟喂,我的郡主,你怎么把礼盒都拆了啊。”
地铺开的全都是扎了红绸的礼盒,看得她眼光缭
之余,又有点儿郁闷,要是这些东西都能够带回现代去,她怎么着也是一个小富婆了吧?
她感叹了一声儿。
吁…
前头宴请官员的宴会很是热闹,她却偷偷溜去翻看那些过礼。
她其实心里好奇得紧,却不被允许前去观看。
不得不说,老皇帝也是给足了赵樽的脸面,给足了诚国公府的脸面。这一天,认真说起来是属于夏初七的好日子。可实际上,她真是半点儿手都
不上。前面来恭敬的官员们,自然有诚国公和元祐去应酬,而后院…
事都没有。
仅仅只是一个纳采问名的大婚序幕,个中繁琐的礼节就看得人目瞠口呆。里头喧哗声声,而那诚国公府的门外,也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老百姓看热闹。
“白
米四石,面六十袋…”
“枣二合,栗二合,胡桃二合,木弹二合…”
“酒一百二十瓶,圆饼一百二十个,末茶一十二袋…”
“北羊六牵,猪四口,鹅二十八只…”
“金花胭脂二两,铅粉二十袋…”
“大红罗四匹,生纱四匹,线胭脂一百个…”
“花银六百两,各
紵丝四十匹,裏绢四十匹…”
“金六十两,珍珠十两…”
“玄纁紵丝二匹,玄一匹,纁一匹…”
一切事毕,礼官开始奏礼——
府中正殿,设了一个大香案,等婚仪的正副使到了府门外头,又是一番礼节铺排。锦衣卫仪仗队分列两边,开始奏大乐,那“采舆”放在正中,引礼的正副使入内,执事官将礼物一件一件抬入正堂之中。一名礼官先入了正堂,站的位置也十分讲究,得立于正堂的东侧。而今
主婚的梁国公徐文龙,身穿朝服,则立于正堂西侧。
早早地,府里就已经装点好了门面,大红的绸布系在了门楣之上。
另一边儿,诚国公府,也是同样的热闹非凡。
像这样的场面,那只有太子大婚那年老百姓才见过的。
整个场面,极尽繁复,引得全城百城顿足观望。
礼制上,有专备的正副使。正副使二人行了大拜之礼,鸿胪寺再奏礼。待奏礼完毕,一行人这才浩浩
地从奉天门左门而出,由执事官打头,抬了嫁奁鱼贯而出。正副使将节制书放置在采舆之中,锦衣卫仪仗队一路奏大乐前导,所有礼官全部身穿吉服,乘马随行,一路上,鸿胪寺引导官会大声告之百姓,是去诚国公家行纳采之礼。
旨意的内容大抵也都差不多,“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择诚国公元鸿畴之女为皇十九子正妃,已告太庙列祖列宗知晓,现命卿等持节行纳采问名之礼…”
传制官在奉天门大声宣旨。
礼毕…
好隆重的盛事。
今儿一早,锦衣卫仪仗的那些帅气校尉们,设了卤簿于丹陛丹墀,由礼部设采舆,教坊司奏大乐,一行人全部集于奉天门外,声势极为浩大。为了以示庄重,洪泰帝亲自穿了极为隆重的衮冕御临奉天门,文武百官同时身着朝服叩头…
从昨
开始,便已然告太庙,祝文,鸿胪寺官员也在奉天殿设御座,内官监和礼部官员将纳采问名之礼置放于文楼之下,早已经备置妥当。
洪泰帝早早的就已经下了旨意,因皇十九子晋王赵樽高山景行,功勋卓绝,特恩赐大婚之礼,按照皇太子礼仪置办。
既便是民间百姓也极为看重,更何况是皇子的六礼,更是隆重之极。这一天,就连老天爷也给足了晋王殿下的面子,还不到卯时,整个京师城就已经沐浴在了一片灿烂的阳光之中,就连那些因为“兵变之事”引发的
霾,似乎都被这一场史无前例的纳采大礼给吹散了。
纳采问名,为时下婚配的“六礼”序幕…
这一
,是钦天监算的纳采问名吉
。
是洪泰二十五年的二月二十八。
三
后。
但是,诚国公元鸿畴一生没有生育,府里也从来没有办过喜事儿。虽然夏初七不是他们家的亲生女儿,可诚国公府也是为她做足了脸面,极尽铺张,该有的嫁奁一样不少。金银珠宝,冠帽礼服,钗环首饰,被褥枕垫、样样讲求精美吉祥。府里上上下下,整天乐得合不拢嘴,尤其是诚国公夫人,就像真是自己嫁女儿一样,整天忙碌得不可开
,每件事情都亲力亲为。
按照本朝的规定,皇子大婚,是不需要女方家里置办什么东西的,一应礼仪,自然会有宗人府、礼部、还有鸿胪寺的人去
心。
不论是兵变的后续处理,还是陈大牛的个人私事,对于夏初七这样一个“深闺妇人”来说,半
手指头都沾不到。虽然她有些替陈大牛痛心,但她的手没有那么长,如今要做的,也只是准备做好一个未来的晋王妃。
…
…
什么样儿的土匪,敢抢劫定安侯的家眷?
别的人不杀,偏偏把陈大牛未过门的媳妇儿杀了?
心里越听越不得劲儿,怎么就会那么巧呢?
他俩在说话的时候,夏初七一直在沉默。
思考了一下,元祐先安排那校尉赶紧回去安顿好陈大牛的家眷,然后才起身,火急火燎地让人替他更衣,要前往大牢去看陈大牛。
可如今,却遇上了这等事儿…
陈大牛那档子事儿,元祐最是知道不过。认真说起来,要论陈大牛与那个乡里媳妇儿有什么感情也不尽然,他十几岁便从军在外,从未归过家。那妇人是他老家邻村的,打小定的亲,可两个人连面儿都没有见过。不过,陈大牛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封了侯,也没有弃了那糟糠,甚至当庭拒绝了老皇帝为他指的婚事。
“他娘的!”
长长吐了一口气,元小公爷紧紧闭了眼。
那校尉咽了咽唾沫,摇了摇头,“左将军身在大牢,至今没有出来,属下通知不到他,也是心急如焚,这才不得不前来报告右将军。现如今,左将军的家眷,都已经被卑职安顿在了定安侯府。可这喜事变了丧事…卑职真不晓得如何向左将军
代了…”
“此事,左将军可知道了?”
“啊”一声,元小公爷腾地坐起,脊背都凉了。
那校尉眼圈儿一红,“昨
卑职与左将军一道前去
接将军家眷,可是…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后来大营兵变,左将军先行离开了,卑职带了几个人,一直守到落晚时分,才等到了去青州府接左将军家眷的兄弟…他们说,在来京的路上,被一伙强盗抢劫了,兄弟们奋力厮杀,可是,左将军未过门的新媳妇儿。还是被,被贼人一刀捅死了…”
元祐倚在
榻上,面色一沉,“到底出了什么事?”
“右将军,卑职办事不利…”
他人刚入屋,还没有走到元祐的
前,便“扑嗵”一声,跪了一个踏踏实实,脸上苍白一片,语气有些哽咽。
来的人身穿轻甲,是金卫军里的一个校尉。
这些日子,肯定不会风平
静的。
一听大事不好了,夏初七心里就犯膈应。
“右将军,大事不好了…”
夏初七嘿嘿一乐,正准备反驳他,外头有人来报。
“嚯”一声,元小公爷作势就要起身,“你找打是吧?我是谁?我现在可你是哥,有你这样跟哥说话的吗?这些日子,娘让你学的礼节礼仪,都吃到肚子里头去了呀?”
夏初七莞尔一笑,“可我偏偏不告诉你。”
轻“嗯”一声,元小公爷
啄米似的,直点头。
夏初七微微一眯眼,“你想知道啊?”
元祐默了一下,慢腾腾的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小表妹,你可真不简单。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这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怎么也能分析得明明白白?”
“看我做什么?怪吓人的!”
夏初七被他盯得有些发
。
她有气无力的叹,元祐却盯了过来,一言不发。
“打个比方!不要介意啊…我是想说,这金卫军左右将军都用不得了。只怕接下来,会有大量的人事调度,风雨恐怕就要来了。兵变啊,得涉及多少人?依我看,等你的腿好了,再回去的时候,那营中的将领,会换得你这亲妈都不认识了。”
角微微一
,夏初七给了他一个
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停停停停停!”元祐没好气地瞪她,“我这是腿折了吗?”
“有道理,你说这左将军入了狱,你右将军腿又折了…”
听了这分析,夏初七也是点了点头。
元小公爷搔了搔脑袋,又躺了回去,“也是!只是不晓得大牛那蠢货在牢里,会不会吃亏?哎!这些人,明显是要掰折了天禄的胳膊呢…”
“不然呢,你觉得应当如何?”
撇着嘴考虑了一下,夏初七抬头正视着他。
“娘的,就这样算了?”
夏初七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元祐屋子里。这两
元祐的身子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
走动了,可说到这些事情,他还是冷绷着一张俊脸,看上去有些咬牙切齿。
可个中到底谁受了益,谁又得了胜,谁也不知道。
事件看上去平息了…
另外,虽说法不责众,可那天带头闹事的人,仍然是逮捕了三百余人,将在进行甄别之后,根据罪行轻重而处理。
皇帝的威严如何触碰得了?在赐食赐物赐饷之后,洪泰帝立马以“不忠职守,玩忽怠慢”为由,革去了金卫军左将军陈大牛的职务,打入了大牢接受审查。
可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闹得沸沸扬扬的“兵变”结束了。
但好歹皇帝亲临,又兑现了承诺,还是安抚了蠢蠢
动的军心。
那三十个军杖打得极狠,尤其对一个已经被饿得
了水的夏廷德来说,杖责几乎是致命的。据说,当夏廷德被人抬出京郊大营时,整个人血
模糊,已经不成人形了。
三十个军杖是当场执行的。
久已不着戎装的洪泰帝,身穿战甲,骑了高头大马,
佩长刀,英姿
的带了十来名侍卫孤身前往京郊大营。看见被捆在柴火堆上的夏廷德时,他当场发了脾气,狠狠地训斥了夏廷德,便让内侍宣告了对他的处罚——因魏国公言行不当,收回领兵之权,军杖三十,罚俸一年。
翌
一大早。
…
…
帝王也是人,也是个男人啊…
这老奴才又跪坐了下去,不轻不重的为他捶起腿来。
崔英达说完,一抬头,就看见了洪泰帝眸中的伤感。
“是,老奴知罪了——”
洪泰帝似是不想提起那件事,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崔英达,这次朕就饶你狗命,要是再敢胡言
语,朕就打发你去直殿监扫地。”
“住嘴!”
拖着没有说完,崔英达吭哧了半天,虽没有见洪泰帝发怒,却还是没敢往深了说,只是说了重点,“老奴晓得陛下的顾虑,但老奴以为,在陛下众多皇子中间,就数晋王殿下,最像陛下您了…”
“是,正是因为老奴明白,这才想劝奉陛下…”崔英达身子一直躬着,不敢抬头,“老奴晓得陛下的心结,可是当年之事,贡妃娘娘她虽,虽然…”
“崔英达,你跟了朕这些年了,朕的心思,你应当明白。”
轻“哼”一声,洪泰帝又阖起了眼睛,看上去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老奴不敢——”崔英达心脏狂跳着,“砰砰”又磕了几个响头,“老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陛下您着想。这些日子,为了立储之事,陛下夜不安睡,食不知味,老奴每
里侍奉您的饮食起居,又怎会不知道陛下的操劳和伤神?也正是如此,老奴才更担心陛下您的身子呀。”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干预起朕的朝政来?”
洪泰帝重重喝了一声,目光锐利的睁开眼睛来。
“崔英达!”
崔英达
言又止,像是考虑了一下,才壮着胆子说,“依老奴愚见,晋王殿下确实是一个可堪大任之人,陛下您辛苦创下的万世基业,定然是想要代代绵延,再创一番盛世之景…”
“说重点。”洪泰帝半阖着眼。
崔英达看了下皇帝的脸色,不等说话,先是“扑嗵”一声跪下,“老奴侍候陛下几十年了,皇子皇孙们也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陛下待老奴一直宽厚,老奴心里感激得紧。只如今这些日子,老奴见陛下夜夜焦虑,头发都白了不少,老奴实在是心疼陛下…”
洪泰帝情绪不是很高,“说!”
“陛下,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忙碌了一夜,洪泰帝已然有些疲乏,在带了一些檀香味儿的龙辇之上,他情绪不明的半阖着眼睛,静静的出了神儿。老太监崔英达则蹲在他的脚边儿,一下一下地为他捶着腿。好半晌儿,才听得他低低道。
夜风凉凉,赵樽良久没有回答。
“得了空子,去瞧瞧你母妃。”
冷哼了一声,洪泰帝拂袖抬脚,踩在小太监的背上,便上了那龙辇,然而,龙辇刚行了几步,他突地又
了帘子来,看向立在下头的赵樽,眉目间似是有些忧虑。
“含沙
影!罢了,朕都依你。”
这句话问得有些尖锐,可洪泰帝却没有发作。
赵樽只说不敢,懒洋洋地
了一下
,又道,“医人本是好事,要是一不小心落了一个死无葬僧地,那就是得不偿失了。父皇以为,儿臣说得对也不对?”
“闭嘴!”洪泰帝恼恨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三长两短,有你这样子说话的?这不是咒你母后吗?”
“父皇,医者只能医人,不能医命。上次楚七医治太子便差点儿送了命,儿臣不敢再轻易让她入宫了。除非父皇您先答应儿臣,若是母后有个三长两短,您不得…”
角微微一掀,赵樽审视了他片刻,皱起了眉头来。
“带她入宫,为你母后和妹妹看诊。”
“父皇的意思是?”
面对他平静如水的反问,洪泰帝凝神望着他,“老十九,朕今
问你这个事情,不是想要追究她的责任。而是知晓那楚七在医喇上颇有见地。你知道的,这两
,你母后身子越发不好了,还有你妹妹梓月,一直不曾苏醒过来,太医说,要不是楚七留下的方子,只怕…早就保不住她的命了。”
赵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是父皇您让她死的吗?死在了史官的笔下。”
洪泰帝哼了一声,“还在朕的面前耍花
?”
赵樽面色微暗,“不是死在了天牢大火?”
“你那个楚七,如今在哪里?”
说罢他又满意地喝了一口茶,便称时辰不早了,要起身离开。赵樽也不挽留,从承德院出来,一直把他送到了门口。然而,临走之前,洪泰帝屏退了众人,突地又
沉了声音。
“老十九啊,朕从来没有看错过你。那,既然如此,朕便依你所言。”
听他说完,洪泰帝面色彻底放松下来,朗声一笑。
赵樽抿了抿
,简短利索的分析,“解铃还需系铃人,父皇您是明君,何谓恩威并用,自然比儿臣更懂。您只需亲自前往京郊,当着众将士的面处罚了魏国公,军心自然稳定。说到底,将士们也不过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并非真心想要反叛朝廷。您是君王,您的安抚,最是有用。”
欣赏地看着他,洪泰帝点头,“那依你之见?”
赵樽眸子岑寂一瞬,“此事还得父皇自行解决。”说罢,见洪泰帝面色暗沉下来,又才淡淡道,“父皇,并非儿臣不愿出面调停。之所以先前三次抗旨称病,也正是为了父皇您考虑。您想想,军事哗变,若是儿臣出来弹
,那致父皇您的威仪于何地?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老十九对此可有良策?”
几句
含深意的谈话结束,一个荒唐的指婚,便也算过去了。对视一眼,父子两个又叙了几句旁的话,洪泰帝才把京郊大营如今的情况又说与了赵樽,其后才蹙起了眉头相询。
“多谢父皇。”
没有丝毫意外,赵樽抬眸,拱手致礼。
“那朕便做主,允了你的请求。”
盯着他平静的面色,洪泰帝看了好一会儿,重重一叹。
“母后那里,儿臣自会解释。”
“罢了罢了。原本朕就抵制胡风,尤其是收继婚的恶习。对于嫂子嫁小叔子这种事,确实也是
了纲常,朕极不赞同。只是那
你母后的请求,你也是见到了。这些年来,她一直为了当年拆散你与东方氏的事情耿耿于怀,心中有心结,只恐怕,知道这事,她要失望了。”
若有似无的审视着他,洪泰帝仿佛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灯光映照下沉稳俊拔的身影,不由有些怅然若失的眯了眯眼,无奈地一叹。
“儿臣
无大志,只愿碌碌此生。”
拂袖轻抬茶盏,赵樽苦笑。
“老十九,大丈夫不仅应当以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还应拥如花美眷无数,那才是快活。你堂堂神武大将军王,只得一
,难免让世人诟病,贻笑万世。”
洪泰帝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深。
“儿臣幼时在宫中,见那六宫妃嫔为了君王恩宠,兵不血刃,争斗倾轧,即便是父皇您这样的圣君明主,不也一样无能为力吗?所以,儿臣私以为,此生得一贤
足矣!”
赵樽微微一眯眼,直视洪泰帝,一双黑眸里幽深不见底。
洪泰帝端详着他,“父皇知道,东方氏许过老大,是委屈了你。可我朝奉行一夫一
,说是侧妃也只是给东方家一个面子,不过一个妾室罢了。入了你晋王府,她要入得你的眼,你便多去几次,若是入不得你的眼,晾在一边也就是了,你又何必如此坚持?”
赵樽眉心微微敛起,眸
晦涩,“是。”
洪泰帝看着他,犹自叹气,“纳东方氏为侧妃之事?”
“儿臣想请父皇收回成命!”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
这句话转变得太快太急,一般人肯定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可这父子两人彼此之间,谁又不明白对方心里各有算计?赵樽
了他一眼,凉凉的面孔浸在那忽明忽暗的灯火中,眉目间的情绪亦是明明灭灭,根本看不真切。
“那不去调停,你有何要求?”
洪泰帝点头,眸中却无半点儿欣慰,只有心酸。
“儿臣明白。”
赵樽黑眸烁烁,闪动着冰雪一般的凉意。
顿了一下,他喝一口茶,看着赵樽面无表情的脸,又是一阵抚须长叹,“朕之所以收回你的兵权,你心里亦是有数,并非朕信不过你,而是为了护着你。一个人权力太盛,朝堂必然失衡,对你亦是不利。朕贵为天子,说得好听点富有四海,天下皆在手中,可朝堂暗
从未停止,很多事情,也非朕一人之力可以制衡与左右。老十九,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洪泰帝看着他,目光里的情绪浮浮沉沉,“老十九,如今只你我父子二人,无须客套,更无须遮遮隐隐。朕实话说了吧,朝堂之上,储位之争愈演愈烈,一个个结
营私,诛除异己,这些对于江山社稷来说,并非好事。纵观历史,无一不是动摇国本之劫。此次京郊大营兵变,显然是有心人挑拨你我父子关系。朕心里十分清楚,你为了大晏社稷,鏖战疆场,立下了汗马功劳。”
“父皇过虑了,朝中能人倍出,是我大晏之福!”
眸子一深,赵樽声音沉了沉。
“老十九,先前朕明知你身子不适,却还下旨让你前去京郊调停,确实委屈了你,可是…”停顿一下,洪泰帝老脸上情绪复杂,似是有一些感触,那
经风霜的褶皱都深了许多,“朕年纪大了,好些事情办起来也力不从心了。可朝中能分忧之人,太少!老十九啊,这大晏江山,往后还需要你倾力辅佐才是。”
“父皇有事,明言即可。”
赵樽沉默一下,不轻不重的回应。
抚了一把胡须,洪泰帝老眼微沉,长叹了一声,“听闻你头风复发,朕也是担忧得紧。可京郊大营兵变来得太突然,朕焦头烂额,一时半刻也
不出时间来瞧你。如今过来,一来是探病,二来也是与你商议一下。”
赵樽眸中无波无澜,“儿臣知道。”
“老十九,你应当知道朕今夜为了什么而来?”
和睦地叙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父子之间的气氛很是和暖,就好像京郊那火烧眉毛的“兵变事件”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一直到洪泰帝把话题引入了今
的正事。
赵樽只说“不敢”,便将洪泰帝引入了承德院的正堂。不等他出声招呼,郑二宝便已经懂事的泡了上好的茶水,行了参拜之礼,领了内侍们退了下去。宽敞得显得有些空
的正堂里,就只剩下了父子两个。
洪泰帝抬手喊了一声“起”,看向赵樽时
脸都是慈爱的笑意,“即是身子不便,又怎么出来了?你躺着便是,朕多走几步路,有什么打紧?”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说得太多了。
“儿臣参见父皇!”
这个点儿,晋王府里很是安静。大步行来的洪泰帝没有穿龙袍,只是一袭便装,看上去也就是一个精神矍烁的平常老头子而已。往承德院的方向走来,他还没有入院,便见赵樽领了几个人候在了院门口。
“不必了!出
吧。”
缓缓地起身,他衣袖一拂,在地上拂出一抹剪影。
果然,赵樽没有半点吃惊。
万岁爷来了?赵樽没有什么表情,却是把郑二宝给吓得够呛。他向来知道他家主子爷算无遗策,可联想先前他说的“等人”的话,郑二宝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了,难道他家主子爷早就晓得了万岁爷会漏夜前来?
“殿下,万岁爷过府来了!您,要不要先去
上躺着?”
进来的人正是陈景,他瞄了坐上的赵樽一眼,声音稍稍拔高了一些。
郑二宝眼皮一跳,正准备再去拨
一下,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灯
“啪”的爆了一下。
该来的人是谁?郑二宝只是一个太监,自然不会知道,也没有敢仔细去问。只是恭恭敬敬地又为他家主子爷添了一回水,就静静地立于一侧,看着那些他从来瞧不明白的黑子和白子在棋盘上摆来摆去,实在
不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意思,怎么就能够吸引得他家主子爷没事儿就来琢磨。
面上情绪不多,他也没有抬头,只淡淡说,“等该来的人。”
赵樽阴郁沉沉的脸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三更了,殿下您还在等什么?”
想了想,他只得委婉的提醒。
郑二宝心里叹息,有些心疼他家主子爷了。可他侍候了他家爷这些年,又怎会不晓得他的脾气?他说等,谁又能把他拽到
上去不成?
还等什么啊?
“再等等。”
赵樽像是沉浸在了自己布下的棋局中,眉头蹙得很紧。
“殿下,夜了,您该歇了。”
郑二宝拨
着灯
,察言观
地瞄了一下那个自始至终不动如山的身影儿,心里叹着气,又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尖细着嗓子轻声说。
晋王府。
御驾走得不快,可车轮每转一下,似乎都散发了一种山雨
来的紧张。
静谧中,便觉得那脚步格外清晰。
很静,很静。
前头引路的宫灯忽闪忽闪,洪泰帝御驾出了奉天门,行往京师城南的晋王府。街巷上一片漆黑,灯火已灭,已经过了宵
的时候,路上没有行人,只有一队又一队装甲佩刀的巡逻
卫军走来走去。
打梗的梆子,敲了三下。
京师城的街道上,静悄悄的。
暮色在天际拢成了一块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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