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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接受敲打,更不接
  方笑语笑而不语。

 当初非要在望花楼住一晚,那是因为五皇子的那张字条,本不是为了牛皮而来。她当时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张牛皮的事情。

 可是五皇子的字条又与这张牛皮息息相关,故而她也不知道那一晚她算不算是为了这张牛皮而执意留在望花楼。

 “这东西…西辞可看过?”周相面带紧张。

 方笑语点头。

 “他…可曾说过些什么…”周相目光灼热的看着方笑语。

 “周相想听的是什么?”方笑语却并不正面回答。

 周相眉一挑,似乎对于方笑语的答案并不满意。可还不等他在说什么,方笑语便继续开口道:“若是周相想问的是世子是否有与您相认的心思,那恐怕要让周相失望了。世子对您…似乎有些怨恨。”

 周相的神色顿时垮了下来。这本是意料之中,只是当真确认了,还是免不了心痛如绞。

 那是他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亲人,可却因为种种的错而使得他们之间误会甚深。

 “这也怨不得他。这些年来,他与叶书成始终相互存有敌意,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太子的关系,就算是安王妃与周贵妃之间的恩怨,就已经注定了他与二皇子无法和平共处。周相您又是二皇子的外祖父,这些年也没少帮着二皇子来对付他吧?一时之间要他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总是需要时间的。”方笑语看似安慰。实则是在勾起周相的愧疚之心。这话的重点从来都是‘周相帮着叶书成对付叶西辞’这层意思,可此时想要与外孙相认的周相却根本就无视了方笑语的这点小小心思,一心只想着若是外孙当真怨恨他。他该要怎么办?

 周相沉了沉脸色,他意识到,或许要西辞那孩子认他,依靠他,或许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周相抬起头,紧紧的注视着方笑语道:“你似乎并不反对老夫与他相认?”

 如果方笑语真的喜欢西辞那孩子,按说该跟他站在同一线上才对。但是看起来。对方似乎并不反对他们相认,反倒是有要撮合了他们相认的意思在其中,也不知是否是他想得太多。

 但显然周相并非是想多了。而是方笑语确实有这打算。不仅仅是方笑语,叶西辞同样有这样的打算。可是,自己贴上去的向来不值钱,若要将价值最大化。得让对方主动求着你贴上去。

 而方笑语如今正在做的。就是要误导周相,让他以为叶西辞怨恨他。他越是愧疚,未来对于叶西辞的帮助就越大。而且方笑语如今几乎可以肯定,在周相的心中,对于给简安报仇一事或许比之叶西辞都要坚决。

 这就够了。

 周相即使已经退了,可他对于大承的影响力依旧是不可忽视的。朝中上下有多少他的门生,只要他一声令下,愿意为他卖命的人多的是。就连皇上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使周相已经不再是相爷,可皇帝依旧愿意礼待他三分。

 与周相为敌。叶书成能够问鼎天下的美梦就等于是碎了一半。

 所以方笑语就开门见山道:“我为何要反对?”

 说着,方笑语一脸沉重的看向周相道:“当局者。叶西辞因为安王妃之死而身在局中,可我却看得清楚。就算从前的十几年里,您数次帮着叶书成对付太子,可说到底也不过是被人骗了而已。这些年来,世子独自在安王府,活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诺大一个王府,四面楚歌,处处都是敌人。究其原因,是因为娘亲死的早,爹又是那副德行,他手中无可用之人,身后也没有人肯为他撑,所以才次次险死还生,每里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既说要娶我,我也愿嫁他,那往后我就得为他着想。比起怨恨,我宁愿他与您相认,至少从今后他身后会有个人能护着他,那安王和李侧妃也就不敢再如此肆无忌惮的对他屡下毒手。怨恨从来不值一提,没有任何事比他活着且活的好更加重要。”

 周相听着方笑语的解释,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虽然他总觉着这个方笑语有些地方有点诡异,可她能说出这番话,他反倒是对于自己这个还未曾相认的外孙有了几分安心。

 正因为处处是敌,有这样一个有主见的也不愿妥协的女子在他身边,才能够帮助他。

 而他也确实喜欢方笑语所说的话,今后有他护着,安王那个混蛋还有那个下女人若是再敢动西辞那孩子一,他就活撕了这对狗男女!

 不要以为他是王爷他就不敢下手,整个大承,除了皇上之外,他不惧任何人!

 “可他心里怨我恨我,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等到听他叫我一声外祖父…”周相叹气。就算叶西辞不认他,他依旧会护着他。他已经错过了与女儿相认的时机,也失去了保护女儿的资格,那至少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他定要护他周全。可是想起那孩子的脸,他多想能近距离的看着他,以一个外祖父的身份去保护他。

 “周相,认贼作女的滋味如何?”方笑语突然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周相老脸一皱,不悦道:“你这是在讽刺老夫?”此时提起这种事情,他这一点点好心情立刻消失殆尽。

 方笑语却摇摇头道:“与讽刺无关。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也是在给周相指一条明路。”

 “此话怎讲?”周相神色一紧。

 方笑语突然起身,整个前身对着窗外的景道:“世子侍母至孝,他自小与安王妃相依为命,安王府中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只能过着嫡不如庶,被一个侧妃和庶子庶女在头上的日子。他与安王妃之间的母子之情,绝非一般人家可比。而安王妃死在他的面前。更是他这一生都不可磨灭的痛苦回忆。也因为如此,对于安王妃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他当能感同身受。”

 说着,方笑语重新转过身来面对着周相道:“周相您认贼作女的滋味定然是痛苦万分的,可不仅仅是您,安王妃也是同样。认贼作父,认贼为母。自小到大孝敬憧憬的人却是个国之叛贼,是让她离开亲人的罪魁祸首,还骗着她成为了叛国的帮凶。这一切。对于安王妃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世子曾说过,他虽未曾亲历,可却能理解安王妃的痛苦,既如此。周相不如在此事上下点功夫。做一番周旋,或有效果。”

 “毕竟,您和安王妃一样,都只是个可悲的受害者罢了。而世子,或许不过是需要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接受您的台阶而已。”方笑语笑着道。

 这些话,她都是和叶西辞演练过的。叶西辞并不恨周相,虽然原本因为周相是叶书成的后盾而看他不顺眼,可如今叶书成已经失去了这个后盾。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是看对方所站的立场能否让你对他生出好感罢了。何况正如方笑语所说的,归究底。周相也是受害者。若他一开始没有被骗,或者说他的女儿一开始就没有被偷走,那么如今他用尽全力去疼爱的人就绝不可能是周贵妃而是简安。

 周贵妃夺走了简安的一切,那从此刻起,这一切就让她的儿子帮她重新全都夺回来!

 周相,只是第一步。周贵妃的噩梦,从此刻起,将永远都不会醒来。

 周相眼睛顿时一亮。他虽不愿对自己的亲人用计,可说到底现在是非常时期,适当的用些苦计若是能让自己的外孙与他相认,他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万无怨言。

 “好,你很好。你若能跟西辞那孩子好好过日子,或许是西辞的福分。可若是你胆敢伤了他,那就别怪老夫…”周相对于方笑语基本上还是满意的。除了方笑语可以帮助到叶西辞之外,也因为方笑语对待他的态度并不排斥,还主动为他出谋划策。虽然目的是为了叶西辞打算,可是他还是高兴,能有一个人在那个孩子历经艰难之后出现在他身边给他一个慰藉。还因为,她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对于西辞的地位也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对于一个信佛之人而言,‘佛女’所代表的意义绝非如今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寻常。有时,方笑语的一句话,很可能就会改变许多人的人生。当然,前提是她依旧还会有如从前般的‘未卜先知’。

 只是,这女子当真是太锋芒毕了,还需好生敲打一番,否则他怕西辞那孩子将来镇不住她,所以他才有了此言。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方笑语却立即沉了脸色,道:“周相,我不接受任何威胁。”

 “嗯?”周相被人打断了言辞微微有些不悦。可他如今正是需要方笑语来缓和他和叶西辞之间的关系,所以倒也不便发怒。

 “我若要待一个人好,便只能凭我心甘情愿。我要保护的人,就决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他,我要喜欢的人,就会尽全力去让他过的安心美好。只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愿,与任何人无关,也无需他人来教我该如何抉择,更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与敲打。周相您不行,谁都不行。我爹也不行。”方笑语才不惯着这些人的臭毛病。在高位久了,看谁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有求于人还这么嚣张,谁给他们的自信?

 她确实不讨厌周相,可不代表她不记仇。他故意引她去青楼的事她还没跟他计较,凭什么还要以一副长辈的姿态来敲打她?

 别说他现在还没跟叶西辞相认,就算是相认了,她不是还没嫁给叶西辞呢吗?就算八抬大轿将她抬进了安王府,那么说话做事也是有商有量的,还想命令她?想得美呢!自家老爹都还没命令过她呢,她凭什么要接受不相干的人的敲打?

 周相一时间语。这个方笑语果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别的人见了长辈,无不是恭恭敬敬,就算理不在长辈身上,小辈也是万不敢还口的。可是他与这个方笑语接触过两次,两次都是被顶撞的哑口无言。他纵横朝堂几十年,就没被人这么警告过。

 可偏偏有求于人他还不能还嘴,心里别说有多憋屈了。

 再说了,不就是稍稍敲打一番吗,用得着如此火气十足?简直就是一副‘你再多说一句我就顺着窗户将你扔出去’的架势。

 周相皱着一张老脸,心里头窝火,但奇怪的是他倒是并不因为方笑语的顶撞而厌恶她,只是心中稍稍有些不悦罢了。不过这种不悦与跟外孙相认这样的大事相比,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方笑语看着周相这一脸快要被憋死的憋屈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暗。说实在的,前些日子周相着人将她引去望花楼相见,虽周相的态度其实不算恶劣,可是那种久在高位已经渗入骨子里的高傲实在是让人看着有些不舒服。

 这次就算是报了仇了吧。

 方笑语重新转过身对着窗户,脸上出笑意。她很体贴的转过了身,否则若是周相看到她因为他的憋屈而生出的笑意,恐怕会更加憋屈的难受。

 此时方笑语神色突然一凝,望着对面棋社里鱼贯走出的一帮人,脸上出了一丝冷笑,道:“周相今将笑语约在这烟雨巷贤德楼,恐怕还另有深意吧?”

 周相听到方笑语之言,立刻收敛了那憋屈的神色道:“你看到他了?”

 说着,也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望向窗外人群中的一人,继续道:“你可曾与他打过交道?”

 方笑语摇头,笑道:“见倒是见过,只是却从未面对面的‘交流’过。如此儒雅温和一表人才的人物,想必我与他一定很有共同语言。比如说,谈谈要怎样才能不动声的将一个人除掉?再比如说,要如何才能让一个人过的无比凄惨连神鬼都为之恸哭?”

 “可不要小瞧了这个人。这可是个极善于隐藏之人,外头人都在传他的好,难能听到他任何的不是,反倒是西辞这孩子,传言中可是可怕的很。”周相看向那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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