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后的注视
很小的时候,我便随母亲来到大兴安岭。在密密的丛林间,我总是独自一人穿过即使是成年人也会胆怯的无人地带,而且每一次,都是暮色苍茫。定要永远跋涉的我,从童年走到今天,旅路抑或心路都已经漫漫。但我没有泊位,我的生命早已注定每一刻都在行走。因为别无选择地献身了孤旅,懂得了人类的风景和海洋的蔚蓝,我眷恋每一片落叶如珍爱每一个开始。
在所有到过的地方,广西北海的一个原始沙滩令我最铭心。我曾经久久地伫立于礁石巨大的背景中,聆听残破的帆叶归来时苍凉的倾诉,也曾经低徜徉黄昏里的海岸等待海鸟的归巢。当静夜来临,仿佛祖先从容的声音遥远地传来…
面对已经苍老的海,面对一位南方诗人幽邃。我的心灵如海波微漾,初情就这样来到。
我们有一种无言的交流一份深挚的投人,他执意要我从此留下,做诗人的
子大海的女儿。但是,冥冥之中注定要永远跋涉的我,还是选择了告别。
记得我们相别于小雨的午后。这真是一种说不出再见的别离,披此为忧耙的深情泪
面。我走了,没有再转过头,但分明能感觉那痛苦的脸庞,感受到他那为我孤旅祝福的心声。于是我把永恒的纯粹交给了肩后的注视。
一年又一年,我走了很多很多的路,拥有了太多的崭新,也遗失了不少的过去,但我始终那海那
那诗人,一直想故地重游,无奈步履已经深重。
也好,就留一丝淡淡的苦涩吧,永远让肩后的注视成为尾随的风,跟随着我走向天崖海角。
孤旅的沉思中,我发现肩后的注视不再是单纯的一双眼睛,一种感觉。情人的注视蕴藏着深意的
绵,母亲的注视渗透关怀的希冀…他们的注视能让我们在痛苦中仍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在辉煌时亦别忘记寒夜沼泽地里的怅惋,要永远自尊地面对苦难而智慧的民族。
每一个人其实都有肩后的注视,因为每一个人都有不懈的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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