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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毁容(双更)
  有些人天生就居于众人之上,天生就是当皇帝的。

 乾元帝刚刚清醒,经历过遇刺,又昏许多天,他身体损耗很大,然而即便他显得病弱,依然有主宰天下的能力。

 所有人都不由得诚心诚意拜服,仿佛跟着他就能得到一切。

 山呼万岁的声音比以往真诚许多。

 乾元帝抬手让顾天泽起身,悄悄的把枕头旁的绢帕给他,努嘴示意擦干净眼角…还挂着泪珠呢。

 顾天泽脑袋几乎缩进口,在乾元帝面前,他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幼稚又有几分倔强,想证明他可以做出一番事业,超越父辈的期许。

 乍然见乾元帝苏醒,他卸去一身的重担,不再勉强自己坚强,不可战胜。

 “你们先出去,朕同阿泽谈谈。”

 “陛下…”

 王译信拱手道:“臣不敢不遵陛下旨意,然四皇子即将登基。”

 显然此时最要紧的事情不是教导顾天泽,而是想办法避免四皇子登基,拨反正,把太后娘娘的气焰下去。

 乾元帝含笑道:“一点小事,谨之不必在意,朕的皇子朕清楚,他们翻不出天去。”

 在他看来让顾天泽解开心结,且成长成真正的男子汉更为重要。

 其实不用问,乾元帝也明白顾天泽所承受的痛苦和压力。

 “臣等遵旨。”

 王译信等人再没二话,面对自信的皇帝陛下,他们等吩咐。随着乾元帝杀回京城就是了。

 “王谨之。你也留下。”

 “遵旨。”

 王译信收回迈出房门的腿。回到原来侍立的位置,双手低垂,默默的站着。

 “看你身上有伤,是被严刑供?”

 乾元帝像是没有昏厥过一般,只需要一眼就能明白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嘴角含笑,“你竟能熬到阿泽把你带出来,王谨之。你着实让朕意外。”

 “臣在陛下眼中就是没骨气的软蛋?”王译信不服气的翻了一下眼睑,“臣是有气节的,文臣的气节,视死如归的气节…”

 “咳咳咳。”

 “…”乾元帝用咳嗽打断王译信,笑容更浓一些,“朕眼中从你曾祖起,就没有气节这回事。朕不管你是真有气节,还是为了瑶丫头和阿泽,朕能在此地看见你,朕很高兴。”

 “陛下。”王译信俊脸贴着膏药。有几处青紫,此时尴尬得不行。越发显得他憔悴。

 乾元帝嘿嘿的笑了两声,拿起一旁的茶盏润润喉咙,清醒后嘴就一直没停过,嗓子不是很舒服。方才有外人在,乾元帝尚需要掩藏起病态,此时只有王译信和顾天泽,他不需要再掩藏,眉宇间倦态尽显。

 “阿泽,瑶丫头你寻到没?”

 “没有消息。”

 “等朕回宫,朕让全天下的人帮你找,一定会找到她的。”

 “嗯。”

 乾元帝伸手把顾天泽拽到身边,王译信在一旁也觉得心中一暖,乾元帝并非是忘记恩情的人,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瑶儿的下落,、乾元帝很难得。

 “这几累坏了吧。”

 “还好,就是您不肯醒。”

 “朕昏厥前给你的印信你用了?”

 “没有…”

 顾天泽俊脸多了几分羞涩,“还没用上。”

 “朕看你是不知道怎么用。”

 “姑父!”

 “好啦,朕不说实话。”乾元帝手指弯起敲了敲顾天泽的额头,“朕就少代一句,阿泽,朕比任何人都相信你,你也不曾辜负过朕的信任。朕今教你的,本不该臣子所学,但是朕担心…担心有朝一朕闭上了眼睛,你孤立无援。”

 顾天泽愣了一会,下心中的感动,一脸恼怒:“您还想闭上眼睛?”

 “人总会死的,朕也不例外。”

 乾元帝顺抚摸趴在自己头的顾天泽脑后翘起的青丝,柔韧,手感极好,莫怪瑶丫头总是爱揪着阿泽的头发:

 “朕不怕死,朕唯一担心的是没有安排好就死了,朕明白父母突入起来故去的彷徨无助,朕经历过,经历过母后早晨还同朕说,要吃烤兔,中午便倒在父皇的怀里,当时…朕也像你如今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译信太阳,乾元帝说这番话,是要让顾天泽做什么?

 做皇帝吗?

 还是想让顾天泽将来同新君对抗?

 “陛下…臣以为…”

 “王谨之不是定国公,可别让朕失望。”

 “您对阿泽的心思,臣是明白的,但是臣以为阿泽永远是国朝的将军。”

 王译信固执己见,“您对阿泽的厚爱,反而会让他找不到所处的位置,不是臣说,便是同臣的另外一个弟子六皇子,他对阿泽未必没有羡慕记恨。”

 “你言下之意,就是朕把皇位交给六皇子,他也不一定会念着以前的情分?”

 “陛下怎会将皇位传给六皇子?”

 王译信从来不相信继承皇位的人选是六皇子,虽然乾元帝的儿子们资质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出众的,但六皇子本身先天不足,后天又风惯了,眼下看着还好,一旦成为万民主宰,六皇子会无法无天的。

 “您是在意江山社稷的,您也任,霸道,但从不曾危害到帝国江山。六皇子不一样,他…他不如陛下。”

 “阿泽。”乾元帝含笑注视王译信,“看得出,你岳父根本不想做帝师,也是王家教导出的皇子,朕也不敢让其为君。”

 “陛下…”王译信一本正经的脸庞宛若一瞬间碎成碎片,不自在的回道:“您能不能不拿以前的事儿嘲讽臣?臣的祖父当年也是…也是顺应天意,不是做不好太傅。天命在太祖这边。他也无可奈何。况且前朝末代帝王也不是个好的。”

 “天命太过虚无飘渺,朕从来就不信天命所归这话。至于前朝末代皇帝?并非如王谨之所言。”

 “…就算是臣祖上不配为太傅帝师好了,臣对阿泽和六皇子尽心尽力,您不信臣,大可让他们另寻名师。”

 王译信也是有脾气的。

 “姑父!?”

 顾天泽站在乾元帝和王译信中间,“您别让我为难行吗?”

 他们要辩论能不能另选一个时间?

 本来能好好说话,怎么扯来扯去就扯到了王家祖上?又是太傅,又是帝师。同他有关系吗?

 天地良心,他从没想过做皇帝!

 乾元帝问道:“阿泽是怎么想的?”

 “臣…”

 “行了,朕今给你讲这些,并非试探,也不是让你为难。”

 乾元帝目光深邃,声音极是低沉,“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料不到接下来会怎样。朕不能眼看着出现诸皇子争位的状况,朕在一还能着他们,万一朕哪天突然间去了。你们怎么办?”

 一朝天子一朝臣,千古定律。

 乾元帝竟然先想到自己宠信的臣子。然后在说江山社稷,他的思路也够奇葩的。

 王译信心底**辣的,眼眶微,涌起一股视为知己死无憾的感觉,乾元帝并非做戏,“陛下,臣…”

 “朕的身体朕清楚,便是熬过这场劫难,以后只怕也恢复不到以前。”

 “姑父会比以前更好!”

 顾天泽执着的目光让乾元帝心尖一跳,他没有白宠这个孩子。

 不过,乾元帝说出了最终的决定,“朕要立太子啦。”

 四皇子此番顺应太后的懿旨,即将登基为帝,乾元帝虽然会‘原谅’他的迫不得已,但四皇子不会再被他考虑,四皇子为保证自己登基揭穿二皇子往日犯过的大错——亏空国库银两,卖官卖爵,证据确凿,一向被看好的二皇子也算是彻底失去了做太子的可能。

 “朕以前一直不立太子…”乾元帝坦诚道:“一是朕还记得早逝的太子,朕这辈子最钟爱的儿子,二是朕的太子不容易做,朕的脾气并不好,朕的太子不仅要承受百官的考验,还要忍受朕。三…朕不需要在皇子们面前树立一个靶子,既然朕不打算让皇子就藩,太子的位置只剩凶险,朕虽然不是一个好父皇,但朕会对皇子们会尽量公平。”

 “朕一直认为用牺牲一个儿子去磨砺其余诸子太过残忍,不公。”

 “朕做不到,也不想效仿以前的明君。”

 王译信听得极是入

 顾天泽却小声嘀咕:“只有您敢!”

 乾元帝眯了眯眼睛,宠爱般再一次拍了顾天泽胳膊,手臂向上伸去,顾天泽却扭头,用眼神示意,不许坏我的头发!

 “呵呵。”

 乾元帝笑了,瞪圆眼睛的阿泽真真是太可爱,收回了手臂,“没错,只有朕敢这么做!”

 给每个皇子公平的机会,让每个人都有发挥的余地,所有皇子向乾元帝展现能力,或是把乾元帝当作假想敌,时刻想着自己做皇帝该如何。

 如果是一位掌控能力差一点的帝王,早就被皇子们群起而攻之了。

 国朝祖制,太后有权定新君,这次行刺后,太后手中握有优势,又有祖制在,可最后太后却只能同四皇子妥协,不敢立幼主,顾天泽可以在京城来去自由,带回王芷璇,这些足以证明,乾元帝便是不在龙椅上坐着,朝廷上的大臣也时刻感受得到乾元帝的压力,不敢轻易动。

 甚至大臣不敢以谋逆的名过于苛责定国公,蒋大勇等乾元帝面前的宠臣。

 王译信虽然受了酷刑,可大臣们也阻止太后想要处决王译信的懿旨,没见到乾元帝的尸体,谁也不敢完全倒向太后娘娘。

 因此在前任次辅家中的蒋氏和王端淳等人才能平安无恙。

 “朕可以给你们两个一个实情,朕准备册十皇子为太子。”

 “陛下…十皇子才两岁?”

 放着成年皇子不取,册年幼的皇子。这…太胡闹了。

 王译信劝阻道:“臣请陛下三思。其余皇子不会服十皇子。一旦…陛下…臣有罪,一旦陛下有个好歹,幼主登基,诸皇子许是以清君侧的名义谋反。”

 “所以朕会教阿泽。”

 乾元帝眸子透出一抹光亮,“朕能活得久点,会教导十皇子怎么做一个帝王,如果朕熬不过,那么阿泽便是朕指定的辅政之臣。”

 “…”王译信哑然。额头冷汗淋淋,片刻沁透了脸上的膏药,汗水沾到伤口上,伤口处很疼,可这分疼赶不上乾元帝做出决定,“您…您是疼阿泽的?便是阿泽对太子尽心尽力,将来呢?周公尚恐留言,您…您想想汉武帝寻的扶正大臣大将军霍光,他最后被开坟鞭尸了。臣当然不是说新君一定会对阿泽不好。”

 “你怕,朕的阿泽不会怕。”

 乾元帝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顾天泽。给他足够思考的时间,“阿泽。你敢不敢接下辅政,为帝师的重担?把朕教给你的东西,完全的交给新君。”

 敢不敢?

 顾天泽慢慢的单膝跪地,抬头同乾元帝期许的目光相碰,“陛下所愿,便是臣的职责所在。”

 “这才是朕养大的阿泽。”

 “陛下…臣对此不敢苟同。一旦辅政大臣和新君发生争执,于江山不利。”

 “江山?”

 乾元帝不在意的笑笑,“有道是天下能者居之,朕眼睛一闭,不管后世的事儿。”

 便是有前世乾元帝废了太子后,随意册立看得顺眼的皇子为太子的事情,王译信纵使是乾元帝的知己,也很难理解他。

 莫怪乾元帝故去时,史官差一点把头发都愁白了,朝臣为了给他上尊号,吵了一个月有余。

 王译信本想着自己夺舍重生后,让顾天泽活下来,乾元帝会少用屠刀冷酷的诛杀大臣,开创盛世的乾元帝会得到较完美的明君评价,谁知…乾元帝总有另外的方法让后世人对其的评价毁誉参半。

 在随心所的皇帝手下,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王译信本想劝一劝顾天泽,可当他看到顾天泽同乾元帝自信,坦诚的目光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乾元帝敢给,顾天泽就敢做!

 这对君臣也是千古难见的。

 任,霸道都到一起了。

 “陛下,如果阿泽是您的皇子?您可会立他为太子?”

 “也许。”

 乾元帝想了想说道,“阿泽是朕的儿子,那么这世上就没有阿泽这个性情的人了。”

 王译信也不觉得点头,兴庆阿泽是定国公的儿子。

 “朕不向你总是宠一个,扔一个。”

 “陛下!”

 王译信窘得很,乾元帝叹道:“不过,朕也不像你下不了狠心,对放弃的儿女,朕不会再多看一眼,省得将来徒生烦恼。”

 “王谨之,做你儿女辛苦的。你是该舍弃的时候,心不够硬,平时又偏心得紧,你忘了圣人的教训,不患寡,而患不均。”

 乾元帝玩味的指了指王译信身上的伤,“所以你沦落到此地,朕一点不觉得为你心疼。早早把惹祸的东西关起来,锋利的爪子剁掉,你今又怎么会受伤?”

 “她是四皇子的侍妾!”王译信狡辩道,“臣不敢…”

 “你是在提醒朕,你把麻烦送进四皇子府吗?”

 “她是您送给四皇子的。”

 王译信虽是羞愤,但胆子明显大了不少,敢同乾元帝争锋相对。

 乾元帝起眼睑,微微一笑砸出重重一击:“子不养,父之过,谨之,就凭这两点,朕就可以再打你几十板子。”

 王译信:“…”他慢慢地下了脑袋。

 “你舍不得,其实正是因为你的慈心,铸成大错。”

 “陛下…臣不是没教过,她生而聪慧。”

 王译信仔细回想两辈子的经历,王芷璇好像生而知之,在婴孩的时候就有记忆,晓得用各种软软,甜甜的表情抓牢他,这么一想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煞白,王芷璇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乾元帝以为王译脸庞煞白是因为备受打击,便不再为难他。

 “给出药方的人是王芷璇?”

 “是。”

 顾天泽也没隐瞒,把卢彦勋审讯王芷璇的事情复述一遍。

 “朕听说,曾经有高僧说她佛极佳?”

 “…是。”王译信点点头。

 “既然她身有慧,朕准许她出家。”

 “遵旨。”

 王译信松了一口气,王芷璇出家意味着乾元帝不会再追究行刺的事上王芷璇起到的作用,以及她投靠太后的事情。

 “谨之,你去外面把人叫进来,朕也该准备准备起驾回京了。”

 “遵旨。”

 王译信拄着拐杖出门后,乾元帝低垂下眼睑,低声吩咐:“朕不想让他为难,朕看他这辈子学不会该舍弃舍弃这句话,既然如此,朕帮他一把,把王芷璇交给卢彦勋。”

 顾天泽乐得如此,出家?还是放在卢彦勋身边比较保险。

 起码要王芷璇把知道的药方,医术典籍都传承下去才能送去寺庙。

 反正乾元帝一句出家的旨意,谁也不会深究王芷璇究竟在不在寺庙里。

 “不过,王芷璇是绝美人,卢彦勋能不能守得住?”

 “姑父…”

 乾元帝清了清嗓子,“出来!”

 几名隐卫跪在前,乾元帝比划了一下,隐卫再一次消失。

 顾天泽也只是看到他们消失的方向,隐藏在何处,他还真感觉不到。

 “朕可不想看卢彦勋犯错误,朕听说他的。”

 “我以为他不会。”

 “阿泽,你不该同王谨之一样。”乾元帝郑重的说道:“朕可没教过你手下留情这句话,记得,留情只是因你能完全掌握,而不是为了慈心。”

 “嗯。”

 顾天泽点头道:“我记下了。”

 后山禅房,王芷璇朦朦胧胧间感觉到一股汤汁灌进自己口中,随后脸庞就似火烧一般的疼痛,“啊…啊…”

 她是做噩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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