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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郑琨大意失荆州;
  昀郡王三时分赶了回来,绮年已经要睡下了,听说他回来立刻又收拾一下去书房见他。昀郡王脸色肃然,开口就问赵燕恒消息,绮年不敢全说又不敢不说,只得含含糊糊说了几句,至于赵燕恒离开京城目,她却不敢说出来。

 昀郡王看了她一会儿,神色有些黯然,似乎想说什么却终又咽了回去,转而问起清明事。这个绮年可不敢隐瞒了,连忙说了一遍自己处置。

 “胡闹!”昀郡王一听完就沉了脸,“妇人之仁!将她送往你庄子上就能保无虞么?若等人起了疑心搜到你庄子上再处置,那时便晚了。人呢?”听绮年说已经叫人送出城去了,随即转头吩咐身边侍卫,“立刻去追,把人送回山里去。摔下山崖身死,你知道如何安排。”

 侍卫应喏着退了出去,绮年不由得咬住嘴低下了头去。从理智上说,当然是昀郡王这样安排妥当,断绝了一切可能后患。并不是她还想保住清明性命,只是有些感慨:这许多年清明跟赵燕恒主仆情分,就被清明这样一点点地折腾完了,可悲是恐怕到死她都是那样自以为是,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下场。

 “我不知道恒儿究竟是要做什么,既然你们自己有自己主意,我也不会问。”昀郡王说到这里,微微叹息了一声,“从前我多有亏欠恒儿和他母亲,如今——也罢,你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府中侍卫任你使用,只是切记小心行事。”

 绮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父子间隔阂已经形成二十余年,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消融得了。只盼着这次大关平安度过,后自有时间让父子两个慢慢相处罢。

 昀郡王惘然立了片刻,摆手示意绮年可以退出去了。绮年回了自己院子,只觉得睡不着,坐了片刻还是去了孩子们屋里。

 屋里烧着地龙,十分温暖,品姐儿裹着一杏红色织花绵被,上滚成一团,小脸儿白玉似,眉眼颇肖赵燕恒。隔壁房里器哥儿却是伸腿蹬脚如小青蛙一般睡得四仰八叉,身上穿还是满月时李氏送过来亲手做小衣裳,烛光下映得他小脸红扑扑。若按嬷嬷们说法,这样伸手踢脚睡相是不成,得捆成小蜡烛包,不过被绮年给否定了,器哥儿得以继续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自得很。

 “哥儿长得可呢。”娘很机灵地凑着趣小声说,“眼瞅着这抱着就比从前沉了,吃也有劲儿,哭起来是中气十足,将来长大了定是有本事。”

 绮年不由得抿嘴笑了笑,明知道娘说是恭维话儿,但任何一个当娘都喜欢听见别人说自己孩子好话。品姐儿娘也忙道:“姐儿极友爱弟弟,这么小就知道要照看弟弟了,每睡前都要来看看,还吩咐奴婢别让哥儿半夜里蹬了被子呢。”

 绮年含笑听着,正要说话,小雪飞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之,低声道:“五城兵马司人到了府门了,说是有盗匪混进了城,要搜查盗匪呢。”

 绮年心里咯噔一跳。什么盗匪,别说这些日子京城守卫格外警惕,就是有盗匪混进来,也不敢闯有侍卫卫护郡王府。五城兵马司,恐怕是冲着清明来!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果然她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倘若现清明还王府里,岂不麻烦了。

 “你们好生看着,别惊动了哥儿姐儿。”绮年扔下一句话,转身去了前院。

 前院灯火通明,昀郡王立院中,对面是郑琨和北城安指挥。昀郡王正淡淡道:“本府有侍卫巡夜,区区盗匪如何能潜入王府?不必劳郑指挥和安指挥费心了,倒是那些平民家中毫无防备,正该五城兵马司多费心才是。”

 郑琨半夜三穿得整整齐齐,负手站那儿居然看起来风度翩翩样子,听了昀郡王话便笑道:“老王爷说得固然是,但郡王府是何等重要之处,五城兵马司身负治安之责,若是让盗匪惊扰了皇室宗亲,我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进去看看,彼此就都放心了。”

 “多谢郑指挥了,”昀郡王不接他茬,“不必了。且王府后宅都是女眷,郑指挥和安指挥请自便罢。”一拂袖子就要让人送客。

 “老王爷且慢。”郑琨上前一步,“皇上有旨京中戒严,务必严防盗匪潜入,五城兵马司也是奉皇命行事。家家都有女眷,若都如郡王府这般,五城兵马司要如何行事?且老王爷口称无匪,万一盗匪潜入,王府受了惊扰,皇上还不是要问罪于五城兵马司?总归我等也不好向皇上禀报,其实是老王爷不许我们搜捕不是?”他似笑非笑,脸无奈,一副委曲求全模样,得旁边安指挥使也心有戚戚焉起来,很是觉得昀郡王有些不讲道理。

 昀郡王沉下了脸:“郑世子意思,是说我违抗皇命了?要搜查郡王府,郑世子先拿皇上旨意来!”方才还称郑指挥,那表示是跟五城兵马司说话,现改称郑世子,就是跟恒山伯府说话了。

 郑琨手里当然没有圣旨。皇上确实说过民众多,要谨防有匪混入其中,五城兵马司须加强戒备云云,但那顶多算个口谕,没有给五城兵马司下搜查郡王府或哪家明旨。故而他才要拿话来挤兑昀郡王,这会看昀郡王沉了脸,便笑道:“皇上此时尚不知有盗匪潜入郡王府,我等此时去请旨不难,却怕这一来一回,让盗匪逃了。”

 昀郡王站着不动,冷笑一声:“郑世子不是已然让人围了我王府各门么,还怕什么逃了?要搜可以,去请圣旨来!”一甩袖子进屋去了。

 郑琨站院子里,看看四周一个个剑拔弩张王府侍卫,到底是着火气笑了笑:“既然老王爷这样说,容我等入宫请旨。”昀郡王越是这样推三阻四,越说明那人就郡王府里!机不可失,哪怕惊动皇上,也得把人搜出来。

 安指挥不是很清楚其中□,听郑琨说真要入宫主旨,倒有些慌了:“世子,其实也不必如此罢?王府侍卫众多,想必——”纵然有个把盗匪,哪里能进得了郡王府。

 郑琨只管笑:“老安,莫急,真搜出了盗匪,功劳都是你。”

 绮年瞅个空儿去见昀郡王:“父王这是要他们——”有意把事情闹大?

 昀郡王皱眉先训斥了她几句:“这些人来得如此之,若似你这般优柔寡断,被他们搜出人来,如何是好?”

 绮年低了头:“父王教训是。”这件事确实多亏了昀郡王,倘若真是让她来处理,这人搜出来什么都完了。看郑琨这样儿,分明是有备而来,就是盯着来搜府。还特意晚上来,若真查出太子良媛夜宿郡王府,长出一百张嘴来也说不清楚了。

 儿媳这样温顺,昀郡王又不好多说了。本来妇人管便是后宅之事,便是王妃之尊,也不宜干涉外务。清明这事儿却是从宫里始,正经是外务,儿媳处理得过于和软也是情有可原,幸而知道找人将自己请回来,安排妥当了便罢了。

 “如今人是带出去了,只怕他们街上城门处也安排了人把守,这里越是将事情闹大些,那边就越从容。这时候了,要入宫请旨,便是外戚也难,且等着罢。”

 果然,五城兵马司人郡王府外头一围就是大半夜,到了五时分,早起丫鬟婆子们已经该起了,皇上口谕下来了:“如有实据,着五城兵马司便宜行事。”

 昀郡王听完内监传话,转头淡淡看着郑琨:“皇上口谕,如有实据你们才可便宜行事,实据何?”这个内监他认得,是郑贵妃宫里,想来今夜是郑贵妃伴驾,皇上也就是随口一答,这边就当成口谕传出来了。这里头那些猫腻事儿,他虽然不是宫里长大,也不是不知道。既然说了要实据,那就把实据拿出来吧。

 郑琨脸色有些难看,想不到昀郡王竟然死抠着皇上口谕不放,非要让他拿出实据来。好他早有准备,一个眼色过去,推出个人来,看打扮好似个乞丐,哆哆嗦嗦地道:“今天色将晚之时,瞧见一个尼姑打扮女子进了王府…”

 “尼姑?”昀郡王冷笑起来,“何时我府里有尼姑出入了?纵有,这便是郑世子所谓有盗匪潜入实据?”果然是被人茂源金铺就盯上了,天色将晚之时,正是茂源金铺掌柜送清明入府时候,人马车里,根本不可能看见。

 “老王爷有所不知。”郑琨自觉胜券握,从容不迫地一笑,“这些盗匪能伪装民,自然也能伪装成僧道尼姑之类,只怕府上素施舍惯了,郡王妃久后宅,不知利害。”

 “这么说,郑世子是要搜查我郡王府后宅,惊扰后宅女眷了?”昀郡王冷冷扫一眼五城兵马司官兵,“郑世子是想让这些人进我郡王府后宅?你当这是抄家吗!”后一句说得声俱厉。确实,似郡王这等皇室宗亲,若让这些兵丁们直入后宅,委实是只有被抄了家才会发生。

 昀郡王越是这样挑剔,郑琨越觉得他心里有鬼,当即指了指传完旨还站一边没走内监笑道:“自是不能让兵丁们进去惊扰了老王妃和王妃,好这不是有内监大人么。兵丁们也不须入后宅,只要老王爷派几名王府内侍卫引领,我与安指挥和内监大人走一趟,若有不方便之处,还要劳动大人了。”

 那内监连忙欠身笑道:“世子可折死咱家了。按说咱家一个宫人,是万不该随意惊扰宗亲府上,不过既然事关老王妃、王妃安危,咱家也是断不敢推辞。只是咱家回宫之后,还请世子向贵妃说明,免得贵妃责怪咱家擅作主张。”

 昀郡王冷眼看着这两人假惺惺做戏,心里只是冷笑,招手叫过侍卫头领来:“这里盯紧了,断不许任何可疑人等走。”目光往那“乞丐”身上一掠,侍卫头领心领神会,躬身退下去布置了。

 这里昀郡王带了四名王府侍卫,并郑琨、安指挥和那内监以及五城兵马司两百兵丁,一同进了二门。安指挥万没想到今竟闹到这等地步,他虽亲近郑家,但齐王出京就藩已经证明郑家争储一事中落败了。虽然郑家还有势力,家中人官职并未削减,而两家关系也不能立刻就疏远起来,但他也不想像从前一般跟郑家贴得那么紧了。今之事,也是因着皇上亲口说过要严缉盗匪,五城兵马司职责所,因此他才跟着郑琨来,却没料到竟是要跟郡王府翻脸了。如今这情景,要么从郡王府里真搜出一个盗匪来,治郡王府罪;要么搜不出来,昀郡王必要拿他和郑琨是问,再没有第三条缓和一些路好走了。一念至此,他心中真是后悔不迭。眼下骑虎难下,若不能定了郡王府罪,将来皇上追究起他们来,郑琨是贵妃侄儿,少不得轻轻放过,全是自己顶缸。不但这指挥使别想做了,恐怕昀郡王记恨起来,连将来子侄们前途都要受到影响。

 安指挥这里后悔,郑琨却是精神抖擞,先将一百兵丁守住了各分院门,以防有人自院中逃出;再将一百兵丁搜查后宅园中,花木假山都须细细搜到,断不能有疏漏之处。

 “此地是郡王府,你们眼睛须要放亮,手脚却要放轻,倘若任意损坏了王府花木假山,休怪本指挥不讲情面!且只许园中搜索,断不许进入房中惊扰女眷,违者严惩!”郑琨训诫完毕,回头向昀郡王笑道:“老王爷看,如此可行?”

 昀郡王面无表情:“无妨,若损坏我王府一草一木,我只管向五城兵马司要赔偿;若有擅入内宅者,也无须郑世子处置,我王府自有规矩。”

 这话说得二百名兵丁都有些发寒。郑琨是外戚,安指挥好歹也是个官儿,他们这些小兵小卒却又算什么呢?就是郡王府被立刻砍了,想来也没人能替他们报仇。

 郑琨见兵丁们面上神色迟疑,心里恨极,冷声道:“老王爷说是,若有人擅入内宅,立刻由王府处置。因此你们须得仔细谨慎,只要不随意出入,郡王府自有规矩,断不会冤枉你们。老王爷,请罢?”

 昀郡王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对值夜婆子道:“请王妃出来,让郑世子检点人数。”

 绮年早准备好了郡王府花名册,这时候带着如鸳如菱走出来:“各院名册均已此,自节气居始,请郑世子逐一点名便是。”

 郑琨欣然道:“还是请王妃主持。素闻王妃理家严谨,想必不会有人混淆。”走上一步跟着绮年,含笑道,“山西一带此次匪患甚是严重,皇上已责令从附近调兵围剿,闻听赵兄出京数月尚未返回,又是前往那一带,不知可有遇到麻烦?”

 绮年瞥他一眼。郑琨长得也算人模狗样,只看外表真想不到这是个又又狠家伙,不知道当初秦苹嫁给他过是什么日子,竟然活生生给得半疯不颠,后来那个难产死亡,肯定也是郑琨做手脚,悄没声地就把目击证人给搞死了,倘若不是当时自己和韩嫣极其巧合地听见了那件事,恐怕到现都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多谢世子关心。王爷带有侍卫,想来些许山匪算不得什么。”

 郑琨目光闪亮:“如此说来,想必赵兄有信回来报平安?只是王妃不可小看了那些山匪,那些都是惯匪刁民,数年前赵兄就曾因遇上这些人受伤失踪,今年听说为厉害,赵兄虽带有王府侍卫,只怕好虎架不住群狼。赵兄想是怕王妃担忧,这才信中只报平安不报它事。”

 绮年看见他那副兴致模样,心里不由得咯噔跳了一下,脸上却只冷笑道:“听世子意思,似乎比我还要明白些?我家王爷之事,怎我还有什么不知道吗?”

 郑琨摆手笑道:“我并不知王妃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些什么,只是对山西之事略有些耳闻,担忧赵兄罢了。既然赵兄有信回来,想来可让王妃知晓之事都已写明,我便不多嘴了。”

 如鸳和如菱对看一眼,心里都忍不住想啐一口。说什么不多嘴了,其实口口声声都是暗示王爷山西出了来,分明是想引着王妃去问他!

 绮年何尝不明白郑琨意思,强忍住了想要问出口问题,点头道:“世子说已然不少了,还是查潜入我府中盗匪要紧。如鸳,将人都叫了起来,拿着名册一一点检给郑世子、安指挥和内监大人看!”

 如鸳答应一声,执了节气居名册道:“节气居上下,一等丫鬟八名,二等丫鬟十六名,三等丫鬟二十四名,嬷嬷四人,娘四人,小丫鬟二十名,洒扫仆妇四十名…”一一地点起名来。

 郑琨心知清明也不会藏节气居这样地方,必然是藏别僻静园子里,因此并不十分经心,只听着便罢了。人数点完,便集中到几间屋里,将其余房间及院中留出由郑琨带人搜查一番,自然是什么也没搜出来。

 节气居完了便是荷园,再是已然半封闭起来无人居住兰园、武园、落英山房等处。一处处园子搜过去,郑琨脸上那有成竹神色就渐渐地淡了,这一处处地方哪里有清明影子?

 眼看一个郡王府后宅已经有条不紊搜过大半,前头就是丹园,搜过丹园,郡王府就无可再搜之处了。郑琨面色终于阴沉不定起来。谁都知道秦王妃与赵燕恒不睦,纵然要藏,也不会把清明藏丹园里。郑琨忍不住回头望向已然搜过各处——莫非是方才搜查有所疏漏?绮年眼角余光瞥见他神色,心里暗暗地冷笑,故意问道:“世子怎么了?该不会是想回去再搜一遍罢?”

 安指挥已经出了一头汗。方才他们搜索已经十分仔细了,却是什么都没搜出来。如今已然将郡王府得罪了,若是转回头去再搜一遍,那简直就是蓄意与郡王府作对,便是齐王亲至也不敢如此。安指挥自然不觉得自己比齐王还有面子,连忙道:“王妃说笑了,既是并无盗匪潜入,下官也就放心了。”

 “放心?”绮年可没打算这样轻轻放过他们,微微一笑,“方才不是有人信誓旦旦说看见有个尼姑进入王府吗?竟然有人进入王府而无人知晓,安指挥放心,本王妃可还真有些不放心呢。”

 安指挥被讽刺得脸通红,偏偏无话可说,只能低了头跟着郑琨走。

 丹园此时也早已经掌了灯,秦王妃由魏紫和粉伺候着已经起了身,听说是五城兵马司来搜人,心里也是惊疑不定,一见绮年等人进来,劈头便问:“半夜三,这是做什么?”

 外人面前,秦王妃虽是被足,却是打着养病幌子,绮年也就还得把她当婆婆看,恭恭敬敬回了话说是来搜一个假扮尼姑盗匪。秦王妃沉着脸道:“你是管家理事,难道进了什么人你都不知?又不做功德诵经文,个尼姑来做什么!”边说,边看着郑琨又道,“何况我这里能藏什么人,若要寻人,倒是你节气居冬园好些年无人居住,从前里头还挖了冰窖,合该好生查查才是,不要一时疏忽留下祸患,须知节气居里还有孩子呢。”

 郑琨听得眼睛一亮:“王妃,冬园之中还有冰窖?王妃方才怎不曾说过?”

 绮年心里暗骂秦王妃,嘴上说是为孩子着想,其实分明是提醒郑琨。冬园那个冰窖是从前吕王妃闲来无事叫人挖,后来就做了个密室,也是防着为有万一之事好进去躲躲,入口极是隐秘,方才郑琨等人竟未注意到。若她真要藏清明府里,那倒真是个好地方。秦王妃连郑琨来查什么人都没搞明白就把节气居给卖了,可见真是连郡王府都不管了。可是没了郡王府,她有什么好处?赵燕平和赵燕妤又有什么好处呢?绮年心里琢磨着,嘴上却道:“冬园里还有个冰窖?儿媳竟不知道。”

 这会儿天色已然要大亮了,郑琨盯着绮年脸,笑道:“这样事,王妃大约是嫁入王府,又是许久不曾住人地方,王妃不知也是有。只是下职责所司,却不能不去瞧瞧。”

 绮年不意地一点头:“那世子请。”正说到这里,一个兵丁跑来,附郑琨耳边说了几句话,郑琨脸色猛地变了:“什么!当真?果然是她?”

 那兵丁低声说了句什么,郑琨脸色顿时灰败,怔那里竟说不出话来。绮年看他这样已经猜到了,多半是昀郡王派出去侍卫已经将清明“处理妥当”,尸首已经被发现了。既然如此,那就是把郡王府掘地三尺也是找不出什么了。

 “世子怎么了?”绮年挑起眉,“不是要去搜搜冰窖么?对了,丹园还未曾搜过呢。”

 郑琨勉强挤出个笑容:“不必了。方才有兵丁城外发现了盗匪踪迹,我等须立刻去搜捕——”

 绮年明知故问:“发现了尼姑踪迹?一个尼姑罢了,怎要这许多兵丁去捉?”

 郑琨心里大恨,却知道这次是被郡王府狠狠摆了一道。清明明明是到了茂源金铺,断不可能没有进入王府,必定是王府派人将她处置了。倘若自己召集了人马立时搜城,说不定能城中将他们截获,可恨昀郡王这样装模作样百般刁难,让他错认为清明还王府之中,竟然白白耽搁了大半夜,让郡王府从容布置完毕,反过来将了他一军。不过此时也不是硬顶时候,还是先撤比较好。

 “王妃有所不知,尼姑只是盗匪内应罢了。”郑琨说着已经连向安指挥和那内监使眼色,“职责所,有惊扰之处还请王妃见谅,我等须立刻去搜捕,王内监也要回宫覆命了。”

 “王内监不必着急,安指挥也可带人立刻离开,”昀郡王大步流星地过来,“只是这个‘乞丐’却要给我留下。”将手一摆,两个侍卫夹着那个“乞丐”过来,大声回道:“老王爷,王妃,这人肌肤充盈身体健壮,根本不是什么乞丐!”

 这人自然不是乞丐,而是恒山伯府派出来盯着茂源金铺人,虽然换上了乞丐衣服,又把自己抹得又脏又臭,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立刻就将自己饿瘦,自然一验便知。

 昀郡王冷笑道:“好,好好!竟然冒充乞丐来诬蔑我郡王府。王内监,本王也要入宫去向皇上禀报此事,内监正好与本王一起走罢。郑世子,有安指挥前去搜捕盗匪想必已然足够,郑世子也随本王入宫罢。”

 两边王府侍卫虎视眈眈,郑琨此时想走也不成了,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昀郡王走了。绮年目送他们走远,回头对坐廊下秦王妃微微一笑:“看来那冰窖是搜不成了,闹腾了一夜大家都该累了,都歇下罢。”

 秦王妃脸色铁青,狠狠盯了绮年一眼,甩袖进屋去了。绮年又吩咐了一遍丹园里人要用心当差,方才步出丹园。才走几步,只见小雪步走来,脸上带着笑意,一见绮年便道:“王妃,王爷有信来了,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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