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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连,旅顺

 接到大本营发来电报,山本丸二脸色阴沉。

 由于西门子事件被揭,多名海军军官被捕,山本内阁被迫于四月全体辞职。山本权兵卫首相本人声望也一落千丈,本因修改了现役武官制度而获得好评山本内阁,倒台时却无法摆收受回扣污点。

 甚至有人说:“一想到海军就想到山本权兵卫,一想到山本权兵卫就想到回扣。我们国民为了国家勒紧肚皮,海军高官们却大把拿着回扣花天酒地。”

 贵族院开始大量消减海军军费,之前被下增设两个陆军师团计划也被再次提起。

 唯一让山本丸二松了一口气是,有山县派官僚四大金刚之称清浦奎吾组阁产,接替他成功上台组阁大隈重信是立宪政友会成员,虽然立宪政友会已经分裂,但从根本上说,大隈并不会唯山县有朋马首是瞻。这对效忠海军一派山本等人是个好消息,但也仅止于此了。

 “山本君,国内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不只是海军同陆军不和,他们这些情报人员也分为不同派系,效忠不同上官。山本等人属于海军派系,山本本人是与前任内阁首相山本权兵卫有亲戚关系,而被他们关押河下井一郎与土肥原贤二则属于陆军派系。之前他们或许还能合作,但山本撕破脸将他们关押拷打之后,他们之间已经完全成为了不死不休关系。

 河下与土肥原嘴都很硬,从被关押至今,山本没有从他们嘴里问出任何对自己有利东西,他之前猜想也没有得到印证。但他依旧固执认为自己没有错。

 内阁上台,关东都督大岛义昌不会再被压制,他再三要求山本释放河下和土肥原。山本清楚自己没办法再继续关押河下与土肥原,如果不能从他们嘴里得到切实口供,他就必须放了他们。

 但是,他们是没有机会走出这里,绝对没有!

 山本脸上闪过了一抹毒与疯狂。

 牢房里,土肥原靠墙上,将全部注意力都放门外两个守卫谈话上,用这样方式转移注意力,会让他觉得身上伤口不再那么痛。

 “北六省军队两个师去了洲里还有察哈尔。”

 “会不会同沙俄打起来?”

 “可能。”

 “要是真打起来就好了…”

 土肥原顾不得身上伤,靠近门边,想要听得清楚些,可两个人接下来却低了声音,他只能模糊听到:“听说山座公使…内阁…大隈首相…大岛都督要求释放…”

 北六省军队频繁调动?洲里和察哈尔?山本内阁倒台了?大隈首相?

 这些信息土肥原脑海里转了一圈,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很,他额头开始冒冷汗,眼前也开始发黑,连来审讯加上每天只有一小碗水和一个馒头,让他极度虚弱,这两个守卫话透出讯息对他十分重要,他必须清醒思考!

 脏污手指用力抠进腿上伤口,剧烈疼痛让土肥原脸颊都发抖,他发誓,有朝一若是能活着离开这里,他绝对会亲自砍下山本丸二脑袋!

 当啷!

 牢房门被推开了,山本出现他面前。

 比起一身狼狈土肥原,山本穿着干净得体,胡须和头发也打理得十分整洁,土肥原甚至能从他身上闻到肥皂清味道。

 不知为何,如此整洁山本让他产生了不好预感,尤其是看到他缓缓——出间武士刀之后,这种预感加强烈。

 “山本?!”

 “去死吧!”

 这就是山本丸二决定,他不能接受自己失败,不能让这些对帝国“有害”人活下去,他要亲手杀死土肥原和河下,然后自裁。至于大岛义昌放人命令,他不会照做,绝对不会!

 生死一线之间,土肥原爆发了巨大潜能,他用平生速度地上翻滚,直到无路可退,靠墙角,不得不用手去挡山本斩下刀,一声惨叫,几手指被齐齐斩落,山本也被他踹中了肚子,踉跄倒退了两步,再次大喝一声,举着刀扑了上来。

 这一次,土肥原不再那么幸运,山本一刀砍了他前,随即立起刀锋,狠狠扎进了他内脏。

 鲜血溅杀人者和被杀者脸上,土肥原瞪大了双眼,两只手高高举起,试图抓向山本,张开嘴,艰难说出一句:“小心…楼逍,军队…大连…”

 血不断从喉咙里涌出,他双眼瞪得极大,终于不甘咽下了后一口气。至死他也想不到,本该救出他和河下命令,却成为了他们不折不扣催命符。

 临死前,出于对帝国忠诚,他想让山本知道自己推测,但很遗憾,山本不会听进他说一个字。

 日本人疯狂,阴暗,山本身上一览无余。

 杀死了土肥原,山本根本没有擦脸上血迹,转身走进河下牢房,等他再走出来时,关东都督情报部部长河下也倒了血泊中。

 这一天,是华夏民国六年,日本大正三年,公历1914年5月24

 曾另一个历史时空中,华夏大地上,对华夏民族犯下滔天罪行土肥原贤二,这个至死仍不肯承认罪行战犯,死了日本人手里。

 他死不瞑目。

 大岛义昌迟迟不见山本将人释放,亲自带人来到牢房,看到眼前一幕,顿时瞪大了双眼。

 山本丸二跪坐牢房门前剖腹自,一柄锋利短刀划开了他整个腹部,他头被斩落,落了他握紧刀柄,环前手臂里。

 跟随他几个人都已经自杀,河下井一郎与土肥原贤二也都毙命。

 “该死!混账!”

 大岛义昌再不顾什么对死者尊重,武士荣誉,狠狠一脚踹翻了山本尸体,这个该死混蛋!他竟敢违背自己命令!

 “大岛阁下,坂西武官那里该怎么代?还有国内…”如果被大本营知道,就大岛义昌眼皮子底下,帝国优秀情报人员如此自相残杀,一顿严厉斥责肯定是免不了,再加上山本丸二背景,恐怕他官位都将不保,回到国内也将被彻底闲置。

 “必须严密封锁消息。”

 这件事必须隐瞒,就算瞒不住也要瞒!但是,这么多情报人员同时死亡,还是以这样方式,该找个什么样借口?

 就大岛义昌为难时,他一个手下一间牢房里发现了潘广兴小舅子尸体。

 “支那人?”

 “是,阁下。”

 “很好。”

 看着这具尸体,大岛义昌笑了。

 很,一则华夏间谍潜入关东都督府窃取情报,被发现后拉响炸弹与发现者同归于消息,刊登了大连各家报纸上。旅顺两家日本报纸甚至宣称这名华夏情报人员表面只是窃取情报,实则是为刺杀大岛义昌都督。只是他没能得逞,却也给都督府造成了极大损失。

 这场爆炸中,情报部部长河下井一郎,科员土肥原贤二,科员山本丸二等七人或当场死亡或伤重不治。

 华夏情报人员照片报纸上被公布,身份只是随意捏造。大岛义昌需要只是一个借口,却不想,他这一举动引起了后续一连串事情。

 “大日本帝国绝对不能允许这样事情存!”

 “这是对帝国挑衅,侮辱!”

 “杀死支那人!”

 “杀死这些无之徒!“

 “他们不配拥有这么富饶土地!”

 “支那政府必须公开道歉!并将大连彻底割让给日本!”

 旅顺侨和朝鲜侨民举着报纸扛着标语发起了游-行-示-威-活动,消息传回国内,上台大隈内阁也对此次事件十分重视,毕竟山本丸二可是山本权兵卫亲戚,土肥原贤二也是一名优秀情报人员。同时,这次死去都是日本情报人员未免太过凑巧,这让大本营不得不怀疑,这根本就是华夏人蓄意捣毁日本情报点!让旅顺都督府失去“眼睛”和“耳朵”

 华夏人是为收回大连做准备!

 大岛义昌巧成拙,一石起千层,事情越闹越大。

 面对日本人抗议,华夏回应十分强硬,华夏各大主要报纸撰文,称这是无污蔑!有人认为这是日本对华夏发动战争信号。

 当年甲午战争,日本人不是同样找了借口一再挑衅吗?

 京城,北六省和上海等地学生,进步青年组织了一场场声势浩大游行和演说,大声喊着口号,各地还掀起了抵制货运动。失去了租界日本侨民,华夏日子愈发不好过,纷纷躲进了他国租界,游-行民众还险些和租界士兵发生冲突。

 潘广兴家人也看到了报纸上“华夏情报人员”照片,潘广兴夫人是认出照片上面死者是她弟弟。当萧有德派来情报人员告诉她整件事真相后,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丈夫死了,是被她弟弟给害死?

 她弟弟也不是什么刺杀英雄,而是个汉

 不,她不相信!

 潘夫人眼睛赤红:“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砍了我弟弟手,广兴去做这样事!都是你们害!”

 情报人员没有和她争执,只是推开她抓住自己衣服手,冲站一旁潘振学和潘振武兄弟点点头,将手中一个信封留下,便转身离开了。

 信封里是足够潘家一家三口后半辈子生活无忧钱。

 潘夫人跌坐椅子上呜呜哭,潘振学和潘振武兄弟同样眼眶发红。

 他们父亲,死了。

 “振学,振武,你们要给你们爹和舅舅报仇啊!”

 “报仇?”潘振武一身军人脾气,不顾大哥阻拦,带着怨气和怒气话冲口而出:“爹就是被舅舅害死!”

 “振武?!”潘夫人不敢置信提高了声音,“他们明明就是被楼家害死!”

 潘振学用全力才拉住了牙齿咬咯吱作响潘振武,“振武!”

 “大哥!”潘振武怒声道:“你也和娘一样想法?!”

 “不。”潘振学摇摇头,他拍了拍潘振武肩膀,转头对潘夫人说道:“娘,舅舅是什么样人你比我们清楚。当初爹为了什么丢掉皂厂差事,你和爹不说就以为我们兄弟不知道吗?爹突然和日本人走得那么近,以为我和振武不会多想吗?”

 “振学…”

 “娘,爹是怎么死,舅舅又是怎么死,刚刚那个人说是不是真,你好好想想吧。”

 潘振学语气中带着一股冷意,这股冷意比潘振武怒气让潘夫人心惊。

 “这个娘收好吧。”潘振学把信封推到潘夫人跟前,“我路政处做出,下个月就要调到鞍山铁路局了,振武少帅独立旅,一年也回不了几趟家,还是把爹丧事办了,就算爹遗骨暂时找不回来,也要给爹立个衣冠冢。等将来…早晚要把爹遗孤找回来,让他入土为安。”

 潘振学语气平静,潘夫人心却越来越慌,因为他只提了潘广兴,对他舅舅一个字都提起。

 “等爹丧事办完了,娘看看是回老家还是再继续住这里?要是继续住这里,是不是把家里丫头换一批。”

 “振学,你舅舅…”

 “娘!”潘振学猛看向潘夫人,脸上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我已经没了爹,别我不再认你这个娘!我没有舅舅!”

 潘振武第一次看到大哥这副样子,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心中怒气比大哥深,干脆什么也没说。

 兄弟俩商量过潘广兴丧事之后,就分头去做准备了,对外也只说潘广兴外出经商,身染重病不治。潘广兴曾经为政府做事,多次刺探日本情报并立下功劳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个时候对外公开。

 潘振学知道,潘振武也清楚。

 他们父亲,他们心中是英雄,是为了国家和民族而死英雄,这就足够了!

 历史上,曾有无数像潘广兴这样无名英雄,他们为国家民族而死,他们名字和过往却如沙尘一般被历史车轮碾过,掩埋,除了他们后人,没有人会记得。当唯一知情亲人也陆续离世之后,他们一切都将消失时间长河里,不留一丝痕迹。

 潘广兴是不幸,但他也是幸运,比起同样为国家为民族而死小山庆和小山隆等人,至少他是作为一名华夏人死去…

 潘振学兄弟离开后,潘夫人一个人孤零零坐客厅里,呆呆看着桌子上已经冷去茶水,眼泪开始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砸落桌沿,悄无声息。

 五月二十六,北六省编第十五师和编第十六师先头部队分别抵达洲里和察哈尔。

 五月二十七,针对日本不断发出抗议甚至是威胁,楼大总统终于给予正面回应,他直接对山座公使撂下一句话:“我楼盛丰不是被吓大!”

 同,副总统宋舟,监察院院长司马君等政府实权派发表联合通电,拥护并支持联合政府及大总统一切决议及行动。

 五月二十八,山西,陕甘,湖北,贵州,广东,广西等省督帅也纷纷发表通电,支持联合政府决议!

 五月二十九,关北《名人》杂志特别增刊,将楼盛丰,宋舟,司马君及各省督帅所发电报纷纷以白纸黑字印刷出来,并配有各省督帅戎装照,刊首则是楼少帅曾洲里对俄国人说过一句话:“你要战,那便战!”

 五月三十,驻扎南铁路瓦房店车站军突然遭到了华夏军队炮火攻击,铺天盖地15以上重炮炮弹砸下,驻守这里一个军中队和瓦房店车站一同化为了齑粉。

 独立旅炮兵团团长邓海山放下望远镜,咂咂嘴,好家伙,恐怕一个活物都剩不下了。

 “团座,还打不?”

 “打!”邓海山眼睛一瞪,“少帅下令,打半个基数,不能让瓦房店有一个会气!”

 “是!”

 炮声再度响起,之前逃过一劫日本兵这一次再没那么幸运,火光和呛鼻黑烟中去见了他们天照大神。

 没等日本人反应过来,楼少帅就已经通电全国,军瓦房店驻军向驻守大石桥车站华夏军队挑衅并开,打死一名华夏军人并打伤两人,华夏军队被迫还击。希望方不要一意孤行,再次蓄意挑起战端。

 伴随着这封通电,还有登报纸上两张照片,一张是被军打中口,当场“死亡”华夏士兵,另外一张照片,是举着刺刀凶神恶煞日本兵。

 展长青一改往日温,立即照会日本公使,严辞声明,华夏忍耐是有限,若日本继续挑衅,将由方承担一切后果。

 日本公使气得跳脚,英国想要给日本撑,顺便给华夏挑点毛病,却发现华夏军队当真只是回击,炮击之后,根本就没有一个华夏军人进入瓦房店。

 从表面上看,瓦房店实际还日本人控制之下,华夏军队相当“克制”

 可实际上呢?

 驻守大连第五师团,就算再勇敢士兵,当听到将派他去瓦房店时,也会立刻出现这样那样状况。要么生病,要么就会受到严重外伤,一时之间,军队医院里几乎是人为患,特地从大本营赶来大连坐镇第五师团师团长大谷喜九藏中将,看到眼前情景,差点以为自己率领不再是勇敢无畏广岛武士,而是第四师团那群大阪小贩。

 但了解瓦房店情况之后,大谷中将沉默了。

 北六省军队确没有实际占领瓦房店,但却几乎是例行公事一般对瓦房店进行炮轰,他们一旦发现有军部队进入瓦房店,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炮弹砸下来。

 现瓦房店,连个隐蔽处都没有,挖战壕是不可能,说什么炮弹不会落进同一个弹坑里是无稽之谈,就那么大一块地方,几乎每次都是犁地一样,躲哪里都没用!

 华夏军队貌似无意进入瓦房店,但军想要进驻,就肯定要被炮轰。

 就这样,从瓦房店到大石桥成为了一段真空地段。

 大谷中将和大岛都督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之前对他们进行炮轰了,是楼逍嫡系部队独立旅,只有这支部队,才有这么猛烈火炮。

 大连日本侨民和朝鲜侨民都开始变得人心惶惶,哪怕有停靠旅顺港日本军舰,也无法让他们觉得安全。一旦对面华夏军队打过来,军舰所能提供也只有炮火支援。

 但从现情况看,华夏人到底打算怎么做,他们是否会真进攻大连,还是就这样和第五师团耗着,没人能猜得出来。如果土肥原贤二还活着,或许他能给大岛义昌和大谷中将一些建议,但是很可惜,他死了,死了日本人手里。

 六月一,楼夫人乘坐带着楼二少乘坐大总统专列从京城返回关北。与她同行除了五姨太还有二姨太。原本四姨太也想回来,但楼夫人却说,总统府里总要留个人,四姨太明白了,笑着道:“夫人放心,绝不会给那些不长眼钻了空子。”

 专列进站,李谨言亲自来接站,楼少帅已经随独立旅开拔,大连那边局势越来越紧张,洲里和察哈尔边界也四处冒火星,随时都能打起来。楼夫人却选这个时候回关北,李谨言从接到电报开始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楼夫人带着楼二少安然无恙从火车上下来,李谨言提到嗓子眼心才放下去一半,等几人都坐上车,前面摩托开路,后边卡车阵,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

 “瞧你这孩子。”楼夫人笑着捏了一下李谨言脸,“不用担心,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怯,再说他们也没那胆子这个时候动手。”

 楼夫人话确有理,可李谨言还是担心。

 “娘,话是这么说,可…”

 “行了,我这不没事吗?来,你抱会。”

 说着,把怀里楼二少放到了李谨言腿上,敲了敲胳膊,“几个月没见了吧,睿儿,和你言哥哥亲香亲香。”

 楼二少抓着李谨言胳膊,踩着他腿站起身,啪李谨言脸上就亲了一口。亲完了,又笑得像朵花一样。

 “哥…言哥!”

 李谨言心歘就被一箭中,头顶冒出了一串粉红泡泡。

 话说,楼少帅小时候,是不是也会…想到某个十分不可思议画面,李三少默默捂脸抖肩中…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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