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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太阳跃起地平线,中俄边境洲里,再一次响起了炮声。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是华夏军队率先发动了攻击。四门15榴弹炮,八门12榴弹炮,同时发出了怒吼。每一炮下去,都会留下一个直径几十米大坑。俄军炮兵阵地一门七五山炮,直接被掀翻,炮管扭曲。趴地上俄国人,除了对上帝祈祷,没有任何办法。

 土地冻得太结实,根本没有办法挖战壕躲避炮击,就算有掩体,也抵挡不住重炮轰击。何况,俄国人从一开始打定主意就是进攻,夺取洲里,没想过自己会遭受如此猛烈攻击。

 俄国人几乎被炸懵了,边境军队指挥官米哈洛夫耳朵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上帝,这不可能!”

 俄罗斯是一个庞大帝国,一战之前,能够动员军队数量达到六百万!但俄国武器生产能力却极其落后,军队中步,火炮,有一大半都是从各国进口。德国,英国,法国,丹麦,意大利甚至是比利时!

 凡是能能买到武器国家,都能看到俄国卢布影子。饶是如此,比起欧洲强国,俄国仍是差了一大截,明显标志就是,俄国拥有七千多门火炮,这其中却几乎没有重炮!

 按照欧洲强国标准,只有口径15以上火炮,才能称之为重炮。15口径以下,都是中型火炮和轻型火炮。

 以这个标准来衡量,俄国人,当真是“穷”得可怜。

 现俄国,和二战时华夏军队,处于类似境地。人,有,武器,没有!

 一战进入相持阶段后,俄*队武器加匮乏,几乎到了三至五人使用一杆步程度。一个俄国士兵这样对一名记者说:“先生,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屠杀者,是和俄国对战同盟*队,这些刚放下锄头走上战场俄国人,只不过是一群等待被屠杀牲口。

 华夏人情况并不比俄国人好多少。南北对峙,军阀混战,清朝洋务运动留下底子,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国内轻工业有所发展,重工业却止步不前。

 如果没有李谨言送来这批武器,洲里一师和二师,也要“断粮”了。

 不过,现情况变了,之前耀武扬威俄国人,终于尝到了被报复滋味。

 炮兵阵地上,邓海山扯开了嗓子吼道:“都给我精神点!让那群老子好好喝上一壶!”

 不用他说,炮兵们也是用上了全身力气。零下几十度天气,炮兵们却是头大汗,甚至下上衣,光着膀子,不停重复着同样动作,装弹,发,继续装弹,继续发

 许多炮兵双手和胳膊都已经被烫得了皮,整个炮兵阵地上,连邓海山内,几乎都被不同程度烫伤,却没人乎。

 这些华夏炮兵只有一个念头,轰死对面那群俄国人!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华夏爷们干-炮水平!

 步兵和骑兵们严阵以待,等待着攻击命令下达那一刻。这批军火弹药运到边境后,洲里军事指挥部制定了一个大胆计划,反攻!

 几千年前,汉武大帝可以说出“犯大汉者,虽远必诛!”华夏男儿纵马驰骋,战旗猎猎,同异族战场上,所向披靡!

 几千年后,这片土地上人,却被清奴化统治弯了脊梁,再没了大漠弯弓豪情,也没了脚踏胡虏壮志,只剩下被洋炮轰开国门辱,百姓任人鱼惨景!

 百年来辱,将从今天开始洗刷,华夏军人将重拾祖先荣耀!

 炮声终于停了,前方俄国人阵地,腾起浓烟却久久不散。一个撞了大运炮兵,打中了俄国人军火库!引起殉爆,让俄国人损失惨重。

 楼逍骑马上,就像是一匹正准备伏击猎物草原狼。他举起手中军刀,雪白手套,墨黑色刀柄,雪亮刀锋,却闪过一抹血光。

 终于,军刀用力向前方一指:“杀!”

 只是一个字,却震耳聋。

 “杀!杀!杀!”

 隆隆马蹄声响起,俄国人尚未来得及对华夏军队炮兵进行报复攻击之前,华夏骑兵已经冲了上来。

 骑兵们毫不吝啬打光了骑中所有子弹,挥起了渴血战刀。

 谢苗诺夫率领哥萨克骑兵第九团,之前几次战斗中,死伤近三分之一。听到前方传来隆隆马蹄声,顿河雄鹰们心头一颤。

 看到那一片熟悉铁灰色,和阳光下发出刺目光芒马刀,谢苗诺夫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勇敢上去战斗,而是调转马头逃跑!

 俄国人也被华夏人突如其来反攻吓到了。军队中底层指挥官们,甚至来不及组织有效防守,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刀挥至近前,下一刻,脖颈一凉,头颅离了颈项,滚落西伯利亚苍茫大地上。

 鲜血从被斩断脖颈中涌而出,大地被冻得结实,渗不下去血,将入目所及土地,都染成了一片殷红。

 终于,反应过来俄国人开始反击,他们用步,用刺刀,甚至徒手去攻击华夏骑兵,可他们身上并没有戍边军死了也要拽上一个勇气,终于,一个俄国人发出了一声惨叫:“不!我再也受不了了!”

 他丢下手中已经打光了子弹步,转身就跑!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多。

 俄国人仿佛受到了感染,哪怕军官们用手,用手里马鞭,也无法驱赶这些俄国兵重回到战场上。

 楼逍猛一拽缰绳,战马嘶鸣,手中马刀每挥下一次,便能带起一片血雨,“杀!”

 “杀!杀!杀!”

 所有华夏军人,都杀红了眼。

 这是一场屠杀。

 毫无争议。

 一个美国记者发回国内电报中这样写道:“华夏军人,像是驱赶成群鸭子一样,将俄国人一直赶回了他们老家。俄国人无能和怯懦,这场战斗中暴无遗。”

 可惜是,出于一些原因,这篇报道并没有被刊登出去。报社主编甚至斥责他胡说八道。

 “你以为你看到是骑马上凯撒?”

 如果这个记者知道,几年后,英国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也会和他说出同样话,并且得到大部分人认同,不知会作何感想。

 俄国人一直没有停下逃跑脚步,他们手中没有了子弹,他们炮也华夏人炮击中损失大半,他们用刺刀和拳头同华夏人拼命,可无济于事。他们只能逃跑。

 讽刺是,就不久之前,华夏人用刺刀和拳头打退了他们一次又一次攻击。

 “少帅,再往前,就进入俄国了!”

 “那又如何?”楼逍声音冷冷传来:“我说过,早晚,打过去!”

 骑兵营长愣了一下,随即,腔里一阵沸腾,打过去?打到老子那边去?

 华夏人,近百年来,被迫得太久了,祖先荣耀,似乎已经离他们很远,泱泱大国,甚至被一个弹丸小国欺负!签下一个个丧权辱国不平等条约!

 楼逍一句话,给了这些华夏军人一个宣愤怒出口。

 打过去!

 所有华夏军人同时高呼:“打过去!”

 没有人能再欺负他们,蔑视他们,侮辱他们,没有人!

 做了错事,就必须付出代价!

 步兵们正打扫战场,却发现骑兵们根本没有停下意思,连带着一些步兵也举着跟骑兵后边冲了上去。一师一个团长连忙向钱伯喜报告,钱伯喜当时就愣住了,转向旁边二师师长杜豫章,说道:“老杜,少帅追着老子打进俄国去了…”

 “什么?!”

 杜豫章惊得下巴掉了地上。

 楼逍率领着骑兵一路追击,前面逃跑俄国人没想到,这些华夏军人竟然会一路追他们身后,根本没有停下意思。就连边境军总指挥米哈洛夫也以为,回到国内就安全了,可谁能想到这群胆大包天华夏人,竟然跨过了边境,一直追到了俄国国内!

 马蹄声越来越近,米哈洛夫感到一阵绝望,跑后俄国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终于,有人马刀挥下之前,跪倒地上,举着双臂,大叫:“我投降!不要杀我!”

 或许华夏军人听不懂他说什么,但举起双手跪地投降动作,却再明白不过。

 “榜样”力量是无穷,当俄国人发现这样做士兵都能逃过一劫时,纷纷跪倒地,做出了同样动作。

 米哈洛夫无暇去管这些投降士兵,他不想死,不想投降,作为伯爵家族继承人,如果被华夏人抓住,将是家族永远无法洗刷辱!

 谢苗诺夫对投降俄国步兵十分鄙夷:“一群懦夫!”

 跑他身旁哥萨克骑兵,脑子里同时闪过了一句话:“您不是也逃跑吗?”

 终于,大部分俄国人跑过后贝加尔后,楼逍下令停止了追击。

 骑兵们收拢队伍,这才发现,一路上竟然俘虏了超过五百名俘虏!这些俄国人似乎被吓破了胆,即便没有人看守,也没有一个逃跑。

 等楼少帅骑兵将这些俄国俘虏押回洲里之后,又一次引起了轰动。

 戍边军团长廖习武撑着受伤身子,不顾军医阻拦,硬是跑到军营前,看着一群举着双头,蹲地上俄国人,这个东北汉子,忍不住嚎啕一声,泪面,“兄弟啊,兄弟们啊!你们天上可以闭眼了!”

 没有一个人笑话他,周围许多人,都红了眼眶。

 一千多戍边军,如今只剩下包括廖习武内二十多人…这个铁骨铮铮汉子,哭得就像是个孩子。

 楼逍下了马,走到廖习武跟前,拍了拍廖习武肩膀,没有说话,廖习武却扑通一声,给楼逍跪下了,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少帅,这是我替死去兄弟们给您磕!从今天开始,我廖习武这一百多斤,就交给您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楼逍低头看向廖习武:“起来。”

 “少帅,”廖习武眼眶发红:“我廖习武是个人,我不会说话,我!”

 “起来。”楼逍目光像是两把利剑,刺了廖习武身上,也刺进了场每个华夏军人心里:“伤好了,去砍敌人脑袋!”

 “是!”

 廖习武倏地从地上站起,啪立正,敬了个军礼。

 钱伯喜和杜豫章看到这一幕,互相换了一个眼神,从今天开始,这廖习武和剩下那二十几个戍边军命,都是少帅了。

 只要廖习武还戍边军,只要他不死,戍边军,就是楼少帅。谁也撼动不了。

 事后,钱伯喜和杜豫章都说楼逍有些鲁莽,不该孤军深入,若是有个万一,他们没办法和楼大帅代。

 楼逍用马鞭顶了一下军帽,“要想早结束战事,必须这么做。”

 钱伯喜和杜豫章同时一愣:“少帅,你是说?”

 楼逍放下马鞭,摘下染血手套:“被打疼了,才知道挨揍滋味。”

 “洲里大捷!洲里大捷!”

 打了胜仗消息,就像是是长了翅膀一样,传回国内。

 国人闻听消息,无不欣鼓舞,北方政府当即发下表彰,另拨付军费二十万元。南方政府也发了通电,对楼大帅和北六省军队大加赞扬。

 楼大帅声望再一次水涨船高。不过,此刻楼大帅却笑不起来,看着站他面前展长青,楼大帅脸色有些发苦:“妹夫,真这么严重?”

 展长青点点头,将手中整理报告放到楼大帅面前:“迄今为止,洲里战事军费开支已经达到两千万银圆,如果不能早结束战事,军政府财政,会出现问题。”

 事实上,展长青话已经算是客气了,何止是出现问题,简直就是“破产”

 若不能早结束战事,军政府财政赤字会高到一个可怕程度,为了维持开支,只能增加税收或者是大量发行钱币。这极有可能引起通货膨,政局动

 楼大帅对经济方面了解不多,但他却知道,老百姓买不起粮,吃不饭,是要出事。

 “我知道了。”楼大帅点点头,想起楼少帅之前发来那封电报,不得不感叹,自己到底是老了,这个天下,早晚是年轻人。“妹夫,你再想想办法,只要能撑过这几天,咱们就有钱了。”

 楼大帅话说到后来,已经有点咬牙切齿味道,老子这回敢啪啪扇他楼盛丰巴掌,打洲里主意,也该他们出点血了。

 就楼大帅和楼少帅通过电报商量,该如何早结束战事,顺便老子身上割下几块时,李谨言已经和美国洋行谈妥了购买纫机事情。

 二十世纪初纫机市场,几乎被美国胜家公司垄断。李谨言要想买到质量好纫机,就得和美国人打交道,价格,也是对方说了算。

 不过,哪怕他手里现有钱了,也不会随便花。和洋行里大班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下来,终于定下了双方都还算满意价位。

 “二十台脚踏纫机。”

 李谨言第一笔单子并不大,洋行人却清楚他身份,知道这笔生意做成了,今后还会有大生意等着他们。为了大了利益,暂时少赚点,并不是问题。

 无商不

 李谨言撇了撇嘴。

 此之前,李谨言和李秉以及布庄掌柜们商量过,除了保留两个布庄,继续贩卖土布以外,其他布庄全部关停,布庄里工作师傅和伙计,如果愿意,可以继续改营后被服厂工作,薪资比照之前,增加一到两个大洋。

 除了李秉,布庄掌柜们并不是太乐意。但如今他们三少爷手底下干活,吃三少爷饭,三少爷发话了,也只能听着。不是没人起倚老卖老心思,李谨言下手干脆利落,直接给那位掌柜发了两百块大洋,请他回家颐养天年。这之后,再没一个掌柜出声了。

 “被服厂先期主要供应军需。后期根据经营状况,会增加其他项目。”

 李谨言将拟好章程交给李秉,分发给下边掌柜们看,“诸位都是我长辈,但商言商,等到被服厂建成,我会根据能力安排职位。当然,我手下工厂绝不会只此一家,凡是有能力,我李谨言绝对不会亏待。”

 换句话说,没有能力,就痛点,拿上养老金,回家吧。

 李三少算盘打得,不是他不讲人情,而是他已经没时间讲人情了。萨拉热窝声响起来之前,他必须积累足够资本。欧洲打成一团那四年,才是他大展手脚,赚得盆盈钵佳时机!

 历史上美国和日本,不就是利用一战大发横财,一跃成为世界强国吗?

 这样好时机错过了,可就再没有了!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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