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一百二十章
咚咚咚!
书房门被敲响了三声,门里传来了宋舟声音:“进来。”
“父亲,您叫我?”
宋武推开门走进去,就见宋舟正坐办公桌后,手里摆
着一枚银币。
“你看看这个。”宋舟将银币抛给宋武,宋武单手接住,摊开手掌,神情一顿。
这枚银币和华夏国内
通洋银以及各省私铸钱币都不一样,正面为一人侧面半身像,上铸华夏民国五年,背面中央为壹元字样,四周祥云环绕,底边铸有华夏国家银行及银七钱二分。
“这是?”
“发下来军饷。”宋舟面色不变,声音却有些低沉,“同时下令筹办南六省官银号,整合六省内钱庄,受国家银行总管。”
“只有南六省?”
“各省都有。”
宋武眉毛拧了起来,成立官银号?这是想给他们个甜枣,还是想要趁机抓他们小辫子?
“这个你拿去看,”宋舟拿起桌上文件递给宋武,“到时中央政府会派人来,这件事我就交给你负责。”
“是!”
“三天后我启程去京城,我不期间,南六省军政事务都交给你,多看多学,军政府人我也会
代下去,有清泉他们,不会有人故意和你为难。”
“父亲,我…”
“你是我宋舟儿子,楼盛丰儿子能掌管北六省,我宋舟儿子也不比他差!”显然宋舟是和楼大总统憋了一口气,联合政府大总统角逐中输给他没关系,宪法规定大总统四年一任,他还有机会。但楼盛丰京期间,北六省实则是楼逍管理,他做事严谨果决,御下手段丝毫不比楼盛丰差,甚至还胜一筹。宋舟早就起了考验宋武心思。虽然他比楼盛丰年轻近十岁,但也到了知天命年纪,宋武若不能接过这份担子,将来…
“请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恩。”宋舟点点头,又叮嘱了宋武两句,便让他离开了。
走出书房,宋武站定台阶前,回头看了一眼关上房门,缓缓握紧了拳头。楼逍能做到,他也能!宋家,绝不会就这样败给楼家!
七月十五
,宋舟抵京,原本以为楼盛丰特地叫他来京是有重要事情,结果却被告知,楼大总统要回北六省一趟,这期间需宋副总统京坐镇。而他要回去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儿媳妇过生辰!
“这段期间就请宋兄多担待了。”
“…”“这孩子进了楼家,又是办厂又是赚钱,一直忙个不停。上次说好要给他好好办,谁知道我路上差点被炸死。”楼大总统叹了口气,“都是那群日本矬子!亏得逍儿教训了他们一顿,现老实不少。”
“…”这是炫耀他儿媳妇能赚钱,显摆他儿子能打仗?!
“宋兄?”
“…”他不想和这个气得人肝疼王八蛋说话!
特地把宋舟请来京城,绝不是楼大总统一时糊涂,给宋舟机会抓权,而是有宋舟,他才能安心回北六省。宋舟京城,司马君才不敢轻举妄动,同理,司马君一边看着,宋舟也掀不起太大风
。况且政府各部门权力都抓自己人手里,众议院和参议院目前还只是个摆设,楼盛丰也不担心宋舟暗地里使手段。
楼大总统抱着楼二少,笑了两声:“儿子,你爹我聪不聪明?”
楼二少头一撇,朝坐一旁楼夫人伸出了手,娘抱!
“夫人,孙夫人携孙小姐登门拜访。”
“哦。”楼夫人从楼大总统怀里接过儿子,“去通知二姨太,让她去接待。四姨太和五姨太要是没事也去凑个热闹。”
“是。”
丫头下去了,楼大总统张嘴貌似想说话,却到底没出声。
“大总统想说什么?”
“夫人,是交通部次长夫人吧?怎么让…”
“大总统是想说,怎么让几个姨太太去接待?”
“吔,这个,总不和规矩。”
“怎么,大总统这是怜香惜玉了?”楼夫人把楼二少放到一边,收起了脸上笑,“难不成大总统还真看上那位孙小姐了?”
“夫人说什么呢!我都能当她爷爷了!”
“可人家不这么想啊。”楼夫人冷冷一笑,“人家仰慕大总统,仰慕大英雄啊。”
见楼夫人语含酸意,楼大总统反倒笑了,
大手,“夫人吃醋了?”
“吃醋?”楼夫人斜了楼大总统一眼,“我都人老珠黄了,吃哪门子醋啊。”
楼大总统笑得愈发得意,腆着脸想往楼夫人身边凑,好不容易扶着沙发站起身楼二少却突然”咿呀”一声,嗓音那叫一个清脆。楼夫人连忙回身去抱他,楼大总统脸上笑有些挂不住了,怎么瞅怎么觉得这小子不顺眼起来。
大儿子成天噎他老爹,小儿子又这样,他楼盛丰是不是天生和自己儿子犯冲?
楼夫人却不管那么多,楼二少脸上香了两口,楼二顿时笑得像朵花一样,挥着小手咿呀咿呀,不是一般招人喜欢。
“大总统,你瞧睿儿多讨人喜欢?”
讨人喜欢个头!楼大总统哼了一声,和那个不孝子一样,都是他老子克星!
三个姨太太午后都有些犯懒,正二姨太房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听丫头来报说夫人请她们去接待客人,不由都是一愣。
让她们去接待客人?楼家可没姨太太待客规矩啊。
二姨太诧异问道:“难不成是我们家里来人了?”
“不是,是交通部孙次长夫人和孙小姐。”
丫头一说,二姨太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四姨太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见天上门来烦人如夫人啊。”
“什么如夫人?”
“昨天夫人不是还提起她了吗?交通部次长夫人,原来是个妾来着。”
“啊,我想起来了。”五姨太接口道:“那个小姨子偷姐夫…”
“呸,说什么呢!”二姨太连忙止住五姨太话头,甭管这孙夫人是怎么样品行,也不是她们该说,嚼舌头楼家可是个大忌,“你去回夫人一声,我稍后就过去。”
“是。”
等到丫头退出去,二姨太才对五姨太道:“管管你这张嘴,让外人听到了不好。”
“怕什么。”五姨太豪不意挥挥手绢,“夫人都让咱们去见客了,
就没想要给她留面子。再说她还有什么面子?不过上了几年洋学堂,就嚷嚷什么女
,
口民主自由,自由得去勾搭有妇之夫,还是姐夫!不愿意做姨太太,倒愿意无媒-媾-合。若不是她家里有些势力,她姐姐也是个善心,她得让人给浸了猪笼!结果现倒好,亲姐姐被她气死了,她就腆着脸充正室夫人。可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三天两头上门,也不怕脏了咱们家地!”
“这些你从哪里打听?”
“还用打听?京城里太太姨太太谁不知道?除了上杆子不要脸捧臭脚,谁不看孙家笑话?让咱们去接待她,我都觉得丢份。”
二姨太沉
了片刻,随即让伺候丫头取出她那件苏绣旗袍来换上,这是楼夫人做主给几位姨太太做,料子和样式都时,近些年二姨太已经很少穿这么鲜颜色。
“你们也回去换一身,什么鲜亮穿什么。”二姨太对两人说道:“夫人既然想踩这个孙夫人面子,咱们就得往死里踩!那个孙小姐…恐怕是打了想进大总统府主意。”
“什么?”四姨太惊呼一声,“不是少帅,是大总统?”
“十有八-九。”
“大总统都能当她爷爷了…”
“可人家不乎。有了荣华富贵,谁还乎这些个。”五姨太用手绢擦了擦嘴角,“亲娘被气死了还能和仇人这么热乎,会是什么好东西?就不知道大总统是怎么想,一树梨花
海棠,可是美事啊。”
“行了,别说风凉话。”二姨太推着五姨太出门,“去,省得让人等急了。”
“行,我就去,我去给那两个不要脸好看!”
孙夫人和孙小姐不是第一次登楼家门,却是第一次被晾得这么久。杯里茶水已经有些凉了,才见到打扮得“花枝招展”三位姨太太走出来。
二姨太走到沙发前坐下,未语先笑:“我们姐妹几个玩牌呢,刚好走不开,让夫人久等了。”
玩牌,走不开?孙夫人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却还是
着火气问道:“楼夫人不吗?”
“啊。”四姨太接口道:“可夫人还要照看二少爷,没空啊。要是旁人,咱们倒帮不上忙,也不敢出来,可两位却不一样。”说到到这里,四姨太刻意掩着红
轻笑一声,“咱们姐妹一合计,两位上门一趟不容易,也不能让两位干坐,干脆就撤了牌局,有请示了夫人,来陪客了。”
四姨太一边说,一边看向坐一旁孙小姐,“这位就是孙小姐?长得可真好。”
“可不是。”五姨太坐得离孙小姐近些,伸出染着大红蔻丹手擦了一下孙小姐脸侧,“啧啧,这长得可真好。”
孙小姐哪见过这场面,平时孙夫人带她出去见人,就算人家再不待见她们,也是正室夫人陪着,楼家三位姨太太摆出阵势,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终于,孙夫人被三个姨太太话里话外挤兑得受不了了,语气变得生硬,就差直接问这是什么规矩,怎么能让姨太太出来陪客!
“你不乐意,我们还不乐意呢!”五姨太拉下了脸,“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是做妾,可也是清清白白被抬进楼家。虽然不是三媒六聘,也是有媒人!你算个什么东西?无媒-媾-合,和姐夫私-通!说出来都脏了我嘴!还有孙小姐,你可是正室夫人生,你爹政府里官位也不小,怎么也想和咱们做姐妹?不怕把你娘再气死一遍?”
“行了。”见五姨太越说越不像话,二姨太忙拦住她,话说到这份上就差不多了,牵扯上死人到底不敬,“孙夫人,我们姐妹说话可能不中听,却也是实话。孙小姐,你可要得想清楚了,做人家姨太太可不像你想那么好。”
“我…”
孙小姐刚想说话,却被孙夫人拉了一下。她
脸寒霜看着二姨太,“我记住了!你们给我等着!”
“等着?”楼夫人声音突然响起,“孙夫人好大威风。”
见楼夫人出面,楼家三个姨太太一改刚刚张扬,纷纷低眉敛目,“夫人。”
楼夫人走到沙发前坐下,等三个姨太太规矩走到她身后站定,才开口道:“孙夫人,你打算让楼家等着什么?”
孙夫人脸色从铁青变得惨白,“夫人,我一时糊涂,是误会…”
“误会?”楼夫人笑了,“我倒是觉得,这不是误会。”
“夫人…”
孙夫人还想求饶,楼夫人却直接叫管家送客。孙夫人和孙小姐几乎是让人撵出了大总统府,管家站府门口,刻意提高了声音:“甭管是大总统府还是大帅府,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
街上众人目光落孙家母女身上,都带着些别样意味,开始对她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孙夫人和孙小姐恨不能找条地
钻进去。脸色难看掩面冲出了人群。等到跟着她们丫头
上来,孙夫人恨得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刚才你死哪里去了?!”
被扇了巴掌丫头也不敢出声,捂着脸,刚才那样谁敢上前?简直是丢死人!
这件事当天就传遍了京城。一直关注总统府消息人都暗暗心惊,这是楼夫人杀
儆猴?若只是单纯警告那些想把人送给大总统,为何还要提起大帅府?
北六省,大帅府,楼少帅?
难道楼夫人是要告知整个京城,不只是大总统,那些想要给楼少帅送人也好歇了心思?
可,可楼逍
子是个男人,不纳妾,难道他要绝后不成?
不管京城里人怎么想,经过孙夫人和孙小姐这件事后,大总统顿时消停许多,两天后,一家人就收拾行囊踏上了返回北六省火车。
与此同时,一辆从上海方向开来火车驶进了天津站。
廖祁庭带着几个随从下了火车,走出站台。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身边还带着一个面容较好女子。廖祁庭随从和保镖都知道这女子是长三堂子里姑娘,是少爷花大洋赎出来,全都以为少爷是被这个女人
住了,打算纳她做姨太太。当初老太爷得知这件事后,还发电报大骂了七少爷一顿,廖家虽不是书香门第却也是高门大户,没有纳个
-女道理!廖七少爷却犯了倔脾气,非要留下这个女人,来北方时候还带上了她。老太爷气得连骂了几次,但廖祁庭不松口,到头也只能
开随他去了。不过是个姨太太,罢了!
“金枝,我要天津办些事,然后再带你去关北。”
一行人走进一家旅店定了房间,金枝虽然被廖祁庭赎出来,也一直和他住一起,但廖祁庭却
就没碰过她。到了天津,是旅馆里给她单独安排了房间。
“廖少爷大恩,金枝无以为报。”
被廖祁庭叫做金枝女子,正是之前被兄长从李家接走枝儿。她回到家才发现娘早就死了,她大哥欠了一
股赌债,把她从李家接出来,打就是再卖一次主意。
枝儿试着跑过两次,却都被抓了回去。她大哥也知道李家二夫人和三少爷对她不一般,不敢关北城明目张胆卖了她,只得把她卖给了一个南方来人-贩子,讨价还价得了十二块大洋,加上枝儿带回来二十块大洋,总算勉勉强强还上了赌债。枝儿和另外几个姑娘一路辗转被卖到上海,因为她长得好,又识得几个字,才被长三堂子里一个老鸨看中买走,没沦落到腌臜地方去。
后来遇见了廖祁庭,被他偶然得知自己曾是三少爷贴身伺候,才被从楼里赎了出来。
她不知道廖祁庭到底打算做什么,唯一能确定是,若是这个人真打算对三少爷不利,哪怕他是自己恩人,自己也会和他拼命!
此时李谨言并不知道枝儿离开李家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廖祁庭正打算带着她来找自己。他正和楼少帅站刚竣工不久跑道旁,等待北六省飞机厂生产第一架飞机试飞。
这架木质双翼机外形十分简陋,采用发动机厂自主生产汽油发动机,李谨言一度怀疑这个东西真能飞上天吗?哪怕他知道一战时飞机都是这样,哪怕他曾经看过类似图片,但当看到驾驶员坐进飞机时,还是忍不住担心。
“少帅…”李谨言抓住了楼逍军装袖口,“我有些担心。”
楼少帅没说话,反手扣住李谨言手,牢牢握自己掌心。
下一刻,地勤人员示意一切就绪,螺旋桨轰鸣声传进耳朵,飞机跑道声开始滑行,一米,十米…终于,所有人注视下,这架耗费了大量人心血飞机,终于飞上了蓝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当看到那架飞机真实天空中掠过时,所有人都激动得高喊出声。
飞机!
这是华夏人飞机!
华夏人自己制造飞机!
每一个零件都是他们亲自制造,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仔细打磨,场几个老师傅眼眶开始
润,李谨言也觉得鼻子发酸,一只大手却这时按住了他头顶,“成功了。”
李谨言用力
了一下脸,“是啊,少帅,我们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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