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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和丰楼掌柜失踪了!

 这个消息一天之内就传遍了关北城。

 有人说和掌柜是害怕楼家报复,带着小妾跑了,也有人说和掌柜是被楼家派人给杀了,尸体也被扔到城外山上喂狼了。还有人说和掌柜实际上就关北城里,不过是躲起来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众说纷纭。和发财下落成了关北城内热门话题,反倒是同和掌柜一起失踪小妾,没什么人留意。

 和丰楼倒是继续经营着,掌柜换成了和发财大儿子。这才有人想起,虽说和掌柜做生意手段一,为人也不错,就是“”这个字上有些看不开。两年前,险些因为一个姨太太和岳家翻脸。还为那个姨太太置下了外宅,颇有些家里家外两头大意思。

 如今,和掌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和夫人连哭都没哭几声。

 便有人猜测,这和掌柜失踪,该不是和夫人…总之,各种说法都有,楼家与和家也不出声,是让这件事显得扑朔离。

 “那个丧良心,活着还是死了,对咱们母子又有什么区别?”

 和夫人面对儿子质问,神情冰冷,“当初和丰楼开不下去了,还不是靠着我嫁妆才能缓过劲来?结果他呢?该杀千刀,为了个来历不明女人,就把往年情分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一年到头,有几天是住家里?还不都是那个--女人肚皮上逍遥活?什么为人仗义,乐善好施,我呸!他施可都是我嫁妆赚来!如今又因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亲戚得罪了大帅府,要我说,他死了倒好,省得活着还要给咱家招祸!”

 说着说着,和夫人眼圈开始泛红:“你如今都忘了,咱娘俩这两年都过什么日子?你外公被和发财那个没良心险些气死!如今你倒要来问我!”和夫人用手拍着口:“我是做了什么孽啊…”

 和少爷被和夫人说得面羞惭,不敢再说,忙跪和夫人面前:“娘,儿子错了,儿子再不问了,您别生气!”

 见和少爷服了软,和服人才用手绢擦了眼泪,说道:“达儿,听娘话,这事你以后就不要再去管,只当你爹死了。柱子一把火烧了楼家皂厂,你爹是他保人,楼家不追究倒好,若是追究,咱们一家都得不了好!如今不管他跑了,还是…总之,他不,咱们总是能过些安生日子了。”

 和少爷听着和夫人话,头越来越低,终还是应道:“是,娘。”

 和夫人用手绢掩着嘴角,和发财,你可别怪我,你当年不仁,就休怪我如今不义!

 警察局查了几天,查到和老板外宅。宅子里钱财首饰都不见踪影,屋子里也没有打斗挣扎痕迹,还桌子上找到一封和老板留下书信,交给和家人,证明是和发财笔迹无误,就草草结了案件。

 和发财害怕大帅府报复,带着他那个叫阿香姨太太南下了。

 紧接着就有人说,不久前城外看到了很像和老板人,带着女眷,一副远行样子。这下子,就算有人还是不怎么相信,也说不出别话来。

 又过了几天,关于和掌柜流言渐渐平息,和发财这个人,再没被人提起过。

 昏暗走廊里,响起了皮靴敲击地面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步伐规律而有力。

 这里是楼家一处私宅,从外边看,是一座二层高小洋楼,实际上却是一座专门关押特殊犯人监狱。

 “少帅!”

 走廊头,铁门前卫兵左手平举前,向楼逍敬礼。

 楼少帅从打开铁门走进去,能清楚听到右侧房间中传出一声声不似人惨叫声。过了片刻,叫声没了,房间门从里面打开,乔乐山一边擦着手,一边从门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萧有德,还有一个脸色发白兵哥,捧着一个医药箱大小铁盒子。若是仔细看,他手臂都是僵直,好像手中盒子里装着什么洪水猛兽。

 “楼,我我要抗--议!”乔乐山不看着楼少帅,将手绢丢到地上:“我是个化学家!你竟然让我来做这种事情!”

 楼少帅背着手,面无表情看着他:“我雇佣了你。”

 乔乐山耸了耸肩膀:“可我只拿一份工资,我宁愿实验室中工作。你下属,”乔乐山指了指站萧有德身旁兵哥,“看我眼神就像是看个怪物。”

 “我认为你乐其中,至少你表情是这么告诉我。”

 “…好吧,我认输。”他还是不明白,这个被军校教育成了一块普鲁士硬石头男人,怎么每次都能堵得他哑口无言。

 楼少帅不再和乔乐山说话,接过萧有德手中口供翻看起来。看着看着,眉头渐紧。他没有想到,日本人竟然已经悄无声息渗透到了军政府内部,连父亲身边都有他们人!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职位,却早晚是个隐患。这件事必须解决。至于这个川口香子,现还不能死,她有大用处。

 乔乐山见楼逍皱着眉头不说话,便道:“楼,这件事你会告诉李吗?”

 “恩?”

 “这个日本女人是出谋烧了皂厂元凶,我认为他有权知道。”

 “不。”

 “为什么?”乔乐山不解。

 “这和你无关。”

 “普鲁士硬石头!”乔乐山嘟囔了一声,提高了声音:“楼,李是个男人,不是娇弱得像花朵一样女孩子,你不应该这么做。”

 “我从未把他当女人。”

 “啊?”

 “这件事很危险,”楼逍目光冷冷看向关押川口香子牢房:“我会告诉他一切,但不是现。”

 “我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子。”

 楼少帅之所以愿意和乔乐山如此“废话”,无非告诉他,不要多嘴!

 看着楼逍离开背影,站原地乔乐山依旧脸不解。好吧,就算他有着华夏血统,依然无法理解传统华夏男人脑子里都想什么。若是李谨言知道楼逍瞒着他,他难道不会生气吗?

 “萧,你觉得呢?”

 萧有德无辜看着乔乐山,很想说,先生,您和少帅刚刚说哪国语言?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事实上,李谨言已经知道了川口香子以及日本人暗地里做手脚。仔细考虑之后,他让哑叔停止了追查。

 “到此为止。”李谨言对哑叔说道:“不管抓走这个日本女人是谁,只要她楼家手里,这件事早晚会有结果。”

 哑叔用手指沾着茶水,桌子上写下了三个字:“为什么?”

 “哑叔,你吃过盐比我吃过米都多,应该比我明白,当权者忌讳是什么。”李谨言说道:“那些日本工厂和商行不算什么,但是这个叫川口女人,却会牵扯到一些我现还不能知道事情。不是我不想知道,而是不能知道。”

 哑叔没有说话。

 “当然,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李谨言说道,嘴角浮现了一抹不怀好意笑,“既然日本矬子能和我玩,我也不是被欺负了不还手。咱们就看看,谁能玩得过谁吧…”

 当天,楼少帅向楼大帅汇报过关于川口香子事情,回到房间时,就见李谨言正坐桌旁,一脸笑容看着他。

 不知为何,楼少帅突然回忆起自己从训练器械上摔下来那天…

 楼少帅不动声,李三少殷勤站起身,主动接过楼少帅军帽和武装带,“少帅,你回来了。”

 “恩。”看着李谨言,楼逍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少帅,刚和大帅谈事啊。”

 “恩。”

 “肚子饿不饿?口渴不渴?”

 “…”楼少帅确定了,事情很不对劲。

 楼逍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李谨言脸上笑容有些僵,摸摸鼻子,干脆实话实说:“少帅,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就是那些俄国俘虏,不是有一些人赖咱们这里,不想走吗?”

 想起这件事,李谨言也觉得有些好笑。被楼逍抓回来五百多个老子,听到他们要被送回俄国,竟然有一大半都和看守说,他们不想回去!

 “我们可以干活,当兵,做什么都行!”被推举为代表俄军下士伊万说道:“不要送我们回去!”

 刚开始,看守他们兵哥以为这些老子耍诈,可不管怎么问,这些老子就是一句话,不走!

 见到俄国来带人官员,是一个个蹲地上,像是一群大号土豆。

 双方人员都有些傻眼,总不能拔萝卜似给揪起来吧?再说,这一个个膀大圆,人高马大,也要能揪得起来啊!

 实没辙,俄国外人员也只能先带着那些愿意走人离开,而留下这些俄国人,到底和看守兵哥说了实话。他们大多是破产自由民,还有一些是农奴。这几年,俄国国内一直天灾*不断,粮食收成不好,就算是富农,家里也没什么结余,不用说没有私产,只能依附于主人农奴,饿肚子是家常便饭。

 俄国上层阶级也曾尝试过改善这种阻碍社会进步制度,例如现任沙皇尼古拉二世祖父,亚历山大二世,就曾下诏废除农奴制,但他被刺杀了。前任帝国总理斯托雷平,也进行了土地改革,可他也死了暗杀者口下。

 农民生活益发困苦,贵族们只懂得享受,尼古拉二世是世界上富有国王,他国民却饿肚子。

 “我们几乎每天都要给贵族和地主老爷干活,却吃不肚子。”伊万能说几句华夏语,只是声调很古怪,“我们为沙皇打仗,也是为了吃肚子。”

 这些俄国人被抓住之后,初都惶惶不安,他们以为自己可能会被绞死。却没想到,华夏人没杀他们,只是把他们关着,还给他们东西吃。

 当俄国人看到盘子里土豆和杂粮馒头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做俘虏竟然吃肚子,哦,赞美上帝!

 俄罗斯是个庞大帝国,少数民族就有一百多个。从彼得大帝到叶卡捷琳娜女皇,几代俄皇不断开疆拓土,扩大疆域,侵占邻国。

 这些不愿意离开俄国人,大多是被俄罗斯帝国征服游牧民族后裔。征服与被征服过程,总是伴随着血腥和杀戮。与其说俄罗斯是他们祖国,不如说是他们祖先仇人。只要能吃肚子,他们不介意是给沙皇还是华夏人干活和打仗。

 兵哥们听得目瞪口呆,这就是所谓有便是娘?

 “你们难道不担心家人?”

 “家人?”伊万摇头,“我们没有家人,大部分都是。”

 壮年男人都吃不肚子,根本没有能力娶老婆。至于家里老人…每当饥荒来临,他们总是先被饿死。

 当守卫将伊万话向上峰报告时,上峰反应和他预料一样,目瞪口呆。

 俄国外人员来了三次,这些俄国俘虏却是怎么都不走,事情只能拖了下来。

 李谨言听说了这些俘虏事情,眼珠子转了转,马上就有了主意。不管是不是要留下他们,总不能让他们只吃饭不干活对不对?后世关押犯人,不是还有个劳动改造说法吗?

 “少帅,那些不愿意走俄国人,或许能有不小用处。”

 楼少帅挑起一边眉毛,李谨言故作神秘凑到他耳边,低了声音,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他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说话时候,楼少帅手已经起了他长衫下摆,探进了他里衣…

 等李三少反应过来时候,他已经被楼少帅按倒了桌子上。

 桌子,桌子啊!被按这上面折腾,他非残即废啊!

 李谨言气得直拍桌子,想要推开他身上楼逍,却一下按了肩章上,手心留下了一道红色划痕。楼逍握住他手腕,贴他掌心,滑舌沿着他掌心缓缓过。

 “老实点,会受伤。”

 李三少气结。

 有没有这么厚脸皮不讲理?有没有?!

 终,李谨言威武不能屈大义凛然之下,楼少帅还是进行了战略转移,从桌子转移到了上,李谨言握住楼逍扯他长衫手:“少帅,俄国俘虏那件事…唔!”

 楼逍抬起头,李谨言角:“都照你说办。”

 李三少满意了。可马上觉得事情有点不对,这事,怎么翻来覆去看,都是他吃亏?!

 这天,关北城出了件怪事,一伙穿着打扮算得上体面俄国人,闯进了一家日本人开商行,连砸带抢,有几个日本人路过,立刻冲上来帮忙,结果却被北极熊一拳揍倒,人高马大老子围起来,就是一顿群踹。

 华夏老百姓自古以来喜欢看热闹,何况是老子和日本矬子热闹。一时间,被群踹日本人,和踹人老子身旁,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人。

 商行主人也急得八嘎八嘎直叫,好警察及时赶到,尖锐哨声响起,围观众人一哄而散,闹事俄国人也不见了踪影,只有躺地上呻--日本人和几乎被洗劫一空店主。

 警察倒是职责询问了事情经过,还安慰了哭丧着脸店主和少了四颗门牙人。

 至于那群主动挑事俄国人,人都跑了,上哪抓去?

 接下来几天,类似事件层出不穷,这伙俄国人几乎把关北城里日本商行全都光顾了一遍,甚至发展到去找城外日本工厂麻烦,绑架勒索,无赖恐吓,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两个制作香皂工厂,是损失惨重。

 工厂里不是没有守卫,奈何这群北极熊人多势众,手里还有家伙,日本人护卫根本就不是对手!至于厂子里华夏人,不会为了这些日本人去拼命。

 抢劫之后,载而归俄国人回到和看守接头地方,换□上衣服,继续回去当俘虏。他们抢来东西,有三分之一都被分给了整个战俘营里人。连续半个月下来,这些俄国人手里都有了一笔不小财富。

 他们留下信心坚决了,跟着华夏人,有吃,有钱赚啊!

 日本书记官署理公使本多熊太郎跳着脚向军政府提出抗--议,要求严惩那些闹事俄国人!

 “如果贵方没有能力,大日本帝国会亲自派兵保护侨民安全!”

 坐本多熊太郎对面展长青气得磨牙,脸上却没出一丝不悦,只是暗道姐夫不仗义,手底下那么多人,偏偏让他来应付这个日本人!说什么能者多劳,他是管财政,和外有一分钱关系吗?!

 “我会向大帅转达贵方意思。”展长青温和说道:“不过,本多先生好注意一下您态度和措辞,以免引起不必要误会。”

 本多熊太郎走了,展长青立刻将事情上报,楼大帅看着站面前楼少帅:“混小子,就会给我找事!”

 “是!”

 “你还理直气壮了?”

 “是!”

 楼大帅气得肝疼。

 终,本多熊太郎第三次上门时,展长青一脸愧疚对他说:“本多先生,这件事我们实是没办法管啊。”

 “什么?!”本多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贵方打算推卸责任吗?!”

 “不,请阁下听我解释。”展长青说道:“那些对日本侨民不友善俄国人,都是俄*人。非战争条件下,我方若要抓捕和审判,必须经过俄方同意,可是,阁下也知道大帅刚和俄国人打了一仗,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

 “八嘎!”本多加暴怒了,“这些该死俄国人!”

 本多熊太郎暴怒,也有作戏成分内,他一边大骂俄国人,一边观察展长青表情,很可惜,自始至终,展长青都没有让他看出丝毫破绽。

 难道这事情真和华夏人没有关系,是俄国人故意挑衅?

 本多也不由得产生怀疑,毕竟,俄战争刚过去没几年…

 本多熊太郎终于离开了,他认为自己发现了某件阴谋,必须汇报给伊集院大人。展长青站起身,掸了掸长衫下摆,恩,姐夫这里做事,比大总统手下可是都多了。

 展长青背着手,哼着将进酒走出房门,还十分好心情和门口兵哥笑了笑。

 兵哥:“…”展部长是不是被小日本刺得脑袋不正常了?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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