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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番外10伊人,我要纳你为妃
  贺兰新与伊人正要回去,远远地离了那些人群,从街市往贺兰钦府邸的路上,有一段阴暗的巷子,平里还有些人,只是今天,城里的人们都去主街上看花灯了,巷子里冷冷清清的,一轮圆月高悬,远处喧哗若隐若现,倒有点鬼魅。》し

 贺兰新还在回味方才的感觉,回头望向伊人,正要说话,后面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来人似乎刻意隐藏了行踪,脚步放得很轻,只是躲不过贺兰新的耳力。

 细辨之下,来人似乎还不少,而且个个都是少有的高手。

 贺兰新心中终于泛起警觉,他将伊人往怀里一带,轻声道:“有人追踪,等下我挡住他们,你快点回府。”

 伊人懵懂地瞧着他,意答话,后面的人却已经不耐烦了——大概是发现贺兰新发现踪迹了吧,他们率先发难,巷子口不宽,被十几个人前后一堵,便如瓮中捉鳖一样鞅。

 贺兰新随身并不带兵器,见状,也不过随手折了一枝从旁侧院落透出来的红梅,权且当剑,横于前,平惫懒的气场顿时变得凌厉起来,竟然有几分陆川的神气。

 伊人让到了一边,那些人围了上来,井然有序,笔法严密,贺兰新的剑花也挽得密实而严谨,却终究没办法突破出去旎。

 ——到底宅心仁厚了些,他每次剑到一处,只想将人打晕,不想真的杀人,可是来人却是不要命的打法,贺兰新每次都被迫将剑收回来,白白地让自己受了不少反噬力。

 伊人被护得很好,在旁边看戏一样,眼前的人白衣红梅,眉眼若画,与其说是打斗,不如说一场华丽的表演。

 不过,这样处处受制的局面显然不能持久,贺兰新咬了咬牙,终于决定用强,梅枝往前一递,竟然‘噗嗤’一下***了一个人的腔内,血溅了出来。

 伊人吓得往后一躲,那个被刺中的人反而笑了,在血溅出来的时候,空中也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血惑。”贺兰新神色微变,正要屏气,却又想起伊人,只得先去捂住她的口鼻。

 然而这迟疑的一瞬已经足够了,贺兰新刚把手放在伊人的嘴上,人便晃了晃,然后软倒下去。

 伊人慌忙抱住他,那些围剿的黑衣人收剑往两边恭敬地站好,实施血惑的那人则已经七窍血,当场丧身。

 这群人显然是死士,不然,不会采用这样对敌毒对自己也残忍的方法制住贺兰新。

 伊人母一样护住贺兰新,她抱住他,突然觉得怀里的少年跟十五年前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虽然那么大了,却还是她的孩子。

 …

 …

 …

 …

 一个阴冷的人影从众人中间迈了过来,伊人在看清楚他时,甚至有点晕眩,可是口中已明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天安…”

 出现的人,或者说,这件事幕后的人,正是贺兰天安。

 他的速度倒是快,也很果决,一旦决定此人不能留,当机立断,连拖泥带水的打算都没有。

 伊人心底儿一凉,想起当年贺兰雪与贺兰淳之间的生死相斗,突然很气馁。也突然冷静了。

 “天安,你不能伤他。”她仰面说。

 “为什么?”贺兰天安走过去,蹲下身。

 贺兰新似已经昏厥了,眼睛闭得很紧,睫颤颤的。

 “你若是伤了他,你也不会好过的…”伊人将贺兰新搂紧,几乎有点颤抖了,“他不是你的敌人,是你的弟弟,你不能对你的亲人下手,如果你做了,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如果我现在放过他,我以后才会后悔。”贺兰天安平视着她,声音浅浅淡淡,波澜不惊:“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伊人想说实话,忽而又想起,实话更像假话。

 她闭嘴不言,可是将贺兰新护得更紧了。

 贺兰天安的眸中滑过怒

 “你们所有人都喜欢他,都护着他,他天天游手好闲,什么事情都没做,为什么你们都对他好?”贺兰天安这番话,并不是很对伊人,而是贺兰钦最近敷衍暧昧的态度让他恼火。

 他明白,如果此刻在皇位上的人是贺兰新,只怕绥远早就归顺了,贺兰钦更会成为辅政大臣,而不是这样冷眼旁观,任由他在宫里艰难挣扎,自生自灭。

 现在他遇险了,岌岌可危,贺兰钦还是那样的态度。他也是他的二叔,为什么却偏偏不一样。

 伊人嗫嚅了一下,然后轻轻柔柔道:“如果有人伤害你,我也会护着你的。”

 贺兰天安闻言,将头偏向一边,站起来道:“将他们关起来,小心点,不要让大将军察觉。”

 众人听命,好不容易将他们分开,把伊人与贺兰新用绳子绑起来,贺兰新被到一个大箱子里,至于伊人,则被带到一个黑乎乎的房子里关了起来,本想将布条到她的嘴里,贺兰天安最后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布团,又

 看了她粉雕玉琢的一张俏脸,终于没忍下心,改成了点,用细细的金针扎住了她的哑,起码三天是说不出话的。

 他暂时不会伤害小新吧,目前的局势还需要贺兰钦的合作,如果贺兰钦不肯,至少贺兰新会是一张王牌。

 伊人虽然不管事,却也知道其中七八糟的关系,想到这里,她心中稍安,老老实实地靠着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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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一阵喧哗,一个熟悉得让伊人不敢相信的声音在门口说:“真是奇怪,这间屋子前几天都没有人,你们这样占为己有,还守卫森严,总不会有什么蝇萤苟且的事吧?”

 “不想死就赶紧走!”守卫不耐烦地赶着他,“这里有什么事情,你这平民百姓也管不着。”

 说话的人正是贺兰雪。

 原来在那个古镇时,贺兰雪在打斗中让那两人逃脱了,他顺着足迹追了出去,却没有找到那两人的踪影。

 他回头去找炎惜君与卫诗,同样没了踪影。贺兰雪怀疑两人被劫持,琢磨着:如果他们去园,必然会取道绥远,不如去拜访贺兰钦,借用贺兰钦的力量追捕那两人,把炎惜君和卫诗找回来。

 所以,一路兼程赶到这里,竟然错过了炎国的消息。

 今天路过这里时,看见这群人很可疑,虽然打扮朴素,但身手不凡,屋里好像藏着什么人似的,不生疑,所以前来挑衅。

 贺兰雪还在与外面的人涉,注意力却已经全数集中到屋里了。

 听呼吸声,里面大概只有一人,而且呼吸虽然急促,却很轻,似乎不是卫诗他们。

 不过荒郊野外被这样关着,总不是什么好事吧,看守卫的人凶神恶煞,只怕里面的人多半是无辜的。

 打定主意后,贺兰雪决定不再打草惊蛇,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与外面的人又敷衍了几句,然后离开。

 伊人吊着一颗心,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渐渐消失,脚步声又远去。心中的震惊却迟迟不散。

 是他吗?

 还只是,一个声音相似的人?

 老实说,她本已没抱多大希望,然而此时此刻,却又被这种无望的希望搅得心烦意、不能自已。

 他终究走了。

 外面的守卫嘀咕了几句,重新归附平静。

 伊人却似大病一场,全身没有了力气,她被绑在柱子上,绳子很好地承托了她全部的重量,四野静谧,大概是第二天下午时分了。小新又如何了呢?

 正昏昏沉沉着,屋顶突然投下一束光线,她抬起头,一个利落的影子从天窗跃下,落到了她身后。

 “你是什么人?”身后的人凑到她耳后,低声问。

 刻意低的、磁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让她大脑失血。

 伊人想立即回答,可是哑被点,只能发出一串咿咿呀呀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的刺耳的咕隆又让她很快地闭了嘴——外面还有人呢,她不能暴他。

 贺兰雪绕到了她身前,很仔细地观摩着她的脸,然后遗憾地发现:自己并不认得这个年轻女孩。

 “你是哑巴?”见她殷殷地看着自己,大大的眼睛似蕴藏了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一句话的样子,贺兰雪心思微动,那种异常熟悉的感觉让他莫名其妙。

 伊人正要摇头,外面的人似乎察觉异样,听声响似乎要走进来查看,贺兰雪连忙纵身,跳到了头顶的屋梁上。

 进来的除了守卫外,却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年轻人。

 淡青色的罩衣,头发束得很整齐,眉目英,看样子不过十八-九岁,可是眼神犀利得有点狠了,见站在他身后的人对他如此恭敬的态度,似乎他才是这群人的首领。

 贺兰雪突然觉得他很眼,可是一时半刻,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过了十五年。

 “把她松开。”见到伊人脸色慌乱的样子,贺兰天安些许自责,回头吩咐身后的人。

 伊人被放了下来,不过太长的绑缚时间,让她四肢酸软。

 贺兰天安连忙张臂将她接住,神色关切,让上面的贺兰雪看得云里雾里。

 这个男人,似乎不讨厌这个女人,甚至是喜欢她的。

 可是,又为什么将她绑在这里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贺兰天安见伊人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袖,努力想说什么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果然喜欢他。”

 贺兰雪哂然:了半天,是争风吃醋,他倒多管闲事了。

 伊人仍然紧紧地抓住贺兰天安的袖子,摇了摇。

 “他没事。”贺兰天安终于回答,声语淡

 淡:“我已经放了他。”

 这个答案倒让伊人有点始料未及。

 “我昨晚见到二叔了,二叔…”贺兰天安同样有点困惑,甚至有一丝窘迫,“我想,我误会他了。”

 昨晚将贺兰新和伊人擒住后,贺兰天安如约去见贺兰钦,继续商谈这段时间讨论已久的事情。

 他本打算,如果还没有答案,就以贺兰新为筹码,直接威胁贺兰钦出兵相助。

 哪知昨晚,贺兰钦在安静地喝完一杯茶后,突然拂起衣摆,甘愿称臣。

 措手不及。

 “陛下,绥远完璧归赵。”他只留下一句话,然后挂印,符,从容而自在。

 好像他出去的,不是倾天的权势,而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东西。

 “想一想,你已经这么大了,很多事情能自己做决定了。”贺兰钦微微一笑,仍然如往日般朗明快,“把绥远还给你,我也放心。”

 天安没料到这个结局,手拿着贺兰钦给他的兵符,说不出话来。

 “你是个不错的皇帝,只是身边少了能亲近的人。”贺兰钦又说:“如果小新能出来帮你自然最好,只可惜他无心名利,可惜了。”

 贺兰天安无言以对。

 “大舍方能大得。”最后,贺兰钦感叹了一句,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

 …

 …

 …

 天安留在屋里,若有所思。

 所以他不知道,屏风后,贺兰钦突然顿步,转头问身后随侍的丫鬟,笑,“你真的甘心?他可是要杀你的。”

 “丫鬟”懒懒地一笑,回道:“无所谓,他也是不得已,更何况,他还没有真的杀我。我们何必要把天安哥哥到那一步。”

 那个丫鬟,正是女装的贺兰新。

 贺兰钦笑着摇头,这个小子可比阿雪豁达多了。

 “不过。二叔这么容易就把苦心经营二十多年的绥远出去,难道也甘心吗?”贺兰新问。

 “政务越来越忙,这次易剑和七妹出去,我都无暇相陪,早已觉得绥远是个累赘,天安想要,就给了他吧,也省得他天天惦记猜疑,明明才十九岁,得老气横秋的。”贺兰钦不以为意地回答。

 贺兰新微笑:“我得回去了,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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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安在屋里呆了一会,然后出去,吩咐手下把贺兰新放了。

 他见到贺兰新的时候,他仍然昏在箱子里,容惨白秀美,很无辜的感觉。

 从怀中取出瓶子,天安放在贺兰新的鼻子下嗅了嗅,见他醒来,随即板着脸道:“你被人晕了,知不知道?”

 贺兰新颌首,一脸的困惑与纯洁,“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被一伙人围困,后来就不知道了。”又问:“天安哥哥救得我吗?那是一伙什么人啊?”

 贺兰天安的

 他的目光扫过贺兰新沾了新泥的鞋。

 如果没记错,把贺兰新放在箱子里时,鞋底是干净的。

 真真假假。

 真真假假。

 贺兰新眨眨眼,没有丝毫作伪的痕迹。

 天安笑笑,“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不过,大概永远不会出现了吧。”

 “那就好。”贺兰新笑眯眯地点头,眼神儿纯净厚道,“见到小路没有?她没有受伤吧?”

 “她也很好。”天安道:“我会照顾好她。”

 这一次,贺兰新没有做声,只是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起身道:“二叔大概会担心,这件事,我们保密,好吗?”

 “好。”贺兰天安的手按在侧的剑上,把剑鞘拔出了一点点,又慢慢地放了回去。

 聪明人说话办事,自有聪明人的决定。

 贺兰新自然将这个小动作收于眼底,脸上笑容不改。

 心中却是一声长叹。

 天安哥哥,早已不是从前的天安哥哥了。

 这红尘俗世,烦。

 “我走了。”贺兰新又说,很放心地把后背留给他,没有防备,没有顾忌。

 他任由他走了出去。

 这段本可能导致天朝再次腥风血雨的猜疑与争斗,就这样消弭在犹豫与宽恕中。

 伊人当然不知道里面千回百转的过程,可是听说贺兰天安已经放了小新,心里还是欣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手也松开了天安的袖子,目光下意识地往屋顶望过去。

 心中一沉:上面空无一人。

 贺兰雪已经悄悄离开了。

 争风吃醋的事情,他还懒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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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贺兰天安见伊人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房梁上,轻声问。

 伊人摇头,垂眸。

 是幻觉吗?

 那声音,那张脸,都是幻觉吗?

 如果不是,如此一别,再次重逢又是何时,是何地?

 她突然觉得凄惶,这世界从未这样大过,大得让人心神不宁。

 不过,阿雪已经回来了。

 他回来找她了!

 这个认知,让绝望中开出花来。

 伊人的眼睛再次熠熠生辉。

 贺兰天安有点困惑地看着她表情的千变万化,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见伊人最后的表情为之一焕,心中稍安:应该还是原谅他了。

 “道上的细针已经给你取了,不过停留得太久,可能三天内还是不能说话。”天安搂着她的,细细软软的安慰道:“绥远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过两天我们回京城。你惦记的那个贺兰新,也许以后都见不到了。不过,他会活得好好的,我不会再动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刻不停地搜寻着伊人的表情。

 不过,她似乎并未失望,还是痴痴茫茫的,嘴角逸着笑,好像遇到了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情。

 这个反应让天安很宽慰。

 贺兰钦走得很决绝,说舍便舍,利索而彻底,他秘密地召集了绥远的亲信,为他们铺好后路,又将事情详尽地代给天安,拍拍股,只带了几本书,一把剑,少许银两,直接净身出门。洒至极。

 走得悄无声息,绥远在寂静中重归朝廷管辖,没有惊动任何人。

 而贺兰新一直没有在天安面前出现过,好像那次出事后,就提前离开了。

 …

 …

 …

 …

 五后,贺兰天安带着伊人从绥远离开,奔赴京城。

 那期间,贺兰雪没有再出现过。

 从绥远回宫前,伊人一直有点懵懵懂懂,她本想找贺兰钦,询问小新的下落,可是在离开前的几,贺兰天安对她防范甚严,只要她一出房门,保准就有几个人围上来,并不强迫,却总有办法将她堵回去。

 就这样拖了几,贺兰钦竟然一走了之了。

 伊人郁闷不已,只得随着天安先回京城,再做打算。又是一路车马劳顿,贺兰天安比从前更沉默了,每凝视着贺兰钦交给他的东西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

 …

 十天后,伊人重返阔别许久的皇宫。

 比起记忆中的印象,皇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金檐碧瓦,红墙青道,但是颜色暗了些,惹上了岁月的黏稠。

 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在门口,仰望着眼前的高墙。

 高墙之上,一队盔甲鲜亮的士兵手执画戟,站得笔直。

 她突然忆起,不久之前…不,是很久之前,她和贺兰雪一起并肩站在那皇城的最高处,阿雪说起初见时的情景,他环着她的,轻言细语,柔润温喜的模样,似乎触手可及。

 可是手真的伸出去了,却只余下一片湛蓝的天幕。

 “想什么呢?”天安走到她身后,宫道两侧的人纷纷拜倒,只余下他们两个,站在皇城前。

 这样的景象,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大概吓得够呛吧,可是伊人却早已司空见惯,几乎有点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站着,仰望着天空发呆。

 天安暗暗称奇,语气却没有半点情绪,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

 “我在想…”伊人转过头,望着贺兰天安英的脸,忽而一笑,笑花了天安的眼,“时间过得真快啊,你都长得这么大了。”

 贺兰天安一脸黑线。

 明明看上去比他还小,却总是摆出一副长辈般语重心长的模样,真正讨厌。

 “天安纳妃没?”伊人又问。

 十九岁的少年天子,不可能没女人吧,她得去见见自己的甥媳妇。

 “马上。”贺兰天安回答得倒也利,伸手将伊人的一拉,越过众人,大步朝宫里走去。

 那些鼓足勇气偷看的太监宫女们看得心底儿打鼓,不猜测起那个漂亮女孩的来历。

 “朕不在宫里的时候,可有什么人来找过朕?”待进了内殿,天安随口问留守的官员。

 那人瞧了瞧伊人,很是踌躇。

 天安挑眉,并没有让伊人回避,仍然拉着她,声音抬高了一些,“回话怎么不利落了?”

 <

 p>那人慌忙低头,连声道:“礼部有两位大人去佛堂见了太后娘娘,其它人没什么异动。”

 “见过太后?”贺兰天安的脸沉了下来,握住伊人的手紧了紧。

 伊人抬头,吃惊地望着他。

 “知道了,太后现在在佛堂吗?”他很快整理好情绪,问来人。

 “在。”

 天安挥挥手,让回话的人退下,然后松开伊人,抬起双臂,略有点疲倦地说:“伺候朕更衣。”

 这件事伊人倒是熟练,当年阿雪就曾指使过她换衣服,更何况,天子的冕服,她是最熟悉不过的。

 见伊人展现出少有的麻利,天安想起她最初的坦然,心中疑虑更甚。

 天朝皇帝的服饰最是繁琐,原没有炎国那么简洁,各种各样的饰品、绶带,佩珠、悬玉,一个都不能少,若是平常人,未必知道各自的位置,以及穿戴的先后顺序,可是伊人却一直埋头干活,手到擒来,到最后,她理了理天安的领口,然后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好了,穿着真好看。”

 明黄的服饰让少年的脸少了阴沉,精致的剪裁很好地衬托出他的身背脊,修长拔。

 不过,还有一个人穿着更好看。

 那个人,能把这样严肃的服装,穿出一份飘逸轻灵的色彩出来。

 伊人站远一步,歪着头打量他,映在眼眸中的影子渐渐转换,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你还打算看多久?”天安沉沉地打断她。

 奇了怪了,她明明在看他,为什么他竟然会有种被忽视的生气呢?

 伊人赶紧回神,只愣了愣,再次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天安这么英俊,一定很受女孩子喜欢吧。”

 她总是直接叫他天安,而他也从未纠正过。

 久而久之,他也喜欢她的强调,那种糯糯的、亲切的,又隐隐有种撒娇般的语调。

 这个世上,只有太后有资格直呼他的名字,可是,她远没有伊人这样亲切。

 “你是在担心自己的地位吗?”见伊人真的很关心自己的婚姻之事,贺兰天安转念一想,终于为她找到一个极好的理由:她这是假意不在乎,擒故纵,顺便探明敌情?

 “什么意思?”伊人没有反应过来,自动将这个问话过滤,道:“你们刚才所说的太后,是…伊琳吗?”

 贺兰天安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嗯’了声,“太后的名讳你能探知,这并不稀奇。只是寻常百姓根本不会去追问这个问题,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伊人正要回答‘她做过我姐姐’,不过瞧着贺兰天安的眼神,大概自己说出来,他也不会信了。

 毕竟,十五年前他还那么小,根本记不住事情,这番话还是找贺兰钦那些上一辈的人说比较合适。

 这样琢磨着,伊人将已经涌到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嘿嘿地傻笑。

 “是了,你一定想回答,因为你是我婶。”天安想起那天晚上她对贺兰新的回答,不好气又好笑:这个女孩身上明明有那么多看不明白的东西,似乎身都是秘密,却偏偏让人对她无法设防,甚至无法去追究。

 伊人又是嘿嘿傻笑数声。

 “不过你来历不明,又无身份,册封确实麻烦了些。”贺兰天安没有执着那些问题,而是转向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难题,“或者,先给你一个宫女的身份,再从才人开始,一步步提上来?不过宫里的事情,还必须由太后点头…”

 “等等,”伊人终于听出了眉目,大惊失,“你要纳我?”

 “你不愿意?”贺兰天安眉毛一挑,语气明显危险起来,似乎,只要她胆敢拒绝,他就立即掐死她。

 伊人瑟缩了一下,很委婉地问:“因为我的外貌吗?”她说着,扭头看向光鉴照人的屏风,自己也不由得感叹着,“确实生得不错。”

 这张重生后无比陌生的脸,即便是她本人看到,每每都有惊的感觉。

 比起曾经的伊琳,不遑相让。

 贺兰天安皱眉,奇怪于她的语气,在她说起自己的容貌时,很是疏离,好像在说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不过,有一半是因为容貌吧,当年把她留下来,不就是因为她是个美人吗?

 没有男人能拒绝美人,天安默认了。

 虽然隐隐的,又觉得不全然是这样,潜意识里甚至想:如果她不是这样美,自己是不是就真的不会为她牵肠挂肚吗?

 不过答案到底如何,天安没有深究。

 见天安默认,伊人反而松了口气,她望着他,莞尔,问:“天安,这世上,可有什么人,不在乎你的长相,你的权势,你的臭脾气,你的身份,始终对你不离不弃的?又有什么人,能让你不在乎她的容貌,她的脾,她的笨拙,而愿意对她全心全意?”

 贺兰天安愣了愣,无法回答。

 “你应该找到那个人,而不是我。”伊人拍拍他的肩膀

 ,重新摆出长辈的高姿态,苦口婆心地劝导道:“红颜转眼成白骨,你不要被我的长相骗了。”

 她一直不把自己当美女看,即便成了美女,也不会有美女的觉悟。

 那些都不重要。

 伊人这番老气横秋的做作,让天安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等你成白骨那天,朕会抛弃你的,放心。”他没好气地说。

 说了那么多,她还是在拒绝。

 这样天下掉下来的好事与恩赐,她竟然拒绝,拐弯抹角的,可恶至极。

 天安几乎想掐死她了。

 只是…到底还是下不了手。

 “那个…我能见见太后吗?”伊人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摆到了等待屠宰的案板上,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请求道。

 贺兰天安哼了声,又‘嗯’了下。

 刚才的怒火突然烟消云散。

 还是想见太后啊,是不是源于方才那番‘必须得到太后首肯’的话?

 原来仍然是擒故纵的把戏,把自己年老衰爱渐驰,所以才有那段话。

 ——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离不弃吗?

 贺兰天安望着她,很认真地拷问了自己很久,答案是:不可能,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

 如果自己不是皇帝了,或者变得奇丑无比了,又哪里还会有人对他不离不弃?

 “你答应我去见太后了?”见天安应允,伊人很是惊喜。

 “你自己去见太后自然最好。”他端起架子,淡淡道:“反正朕并不想见到她。”

 已经化为平淡的冷漠与疏远,如此浅浅平平的说来,更让人心惊。

 伊人有点想不通。

 小时候,伊琳对他并不差啊,为什么十五年后,他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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