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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花开(四)
  第二十四章 花开(四)

 夏瑞熙如同木偶一般,被人扶下轿,把红绸进她手里,亦步亦趋地跟着别人走,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透过盖头,她只能隐隐看见一群乌的人影,低下头,只能看见一双青绸面的靴子,一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那是欧青谨的脚。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对拜。礼成!送入房。”一条系着大红花的红绸,她握着这端,他握着那端,这红绸联系了他们的一生,从此后,祸福相依。

 盖头被揭开,夏瑞熙听见欧家在场的诸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这让她马上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不是不入众人的眼。但随即一个三四岁小女孩的举动让她松了一大口气,小女孩挤到她面前,好奇地抬起头盯着她看,随即叹了一声:“好漂亮的四婶啊!”屋里顿时响起其他人的恭贺声和赞叹声。

 夏瑞熙不敢看揭盖头的人是什么表情,只敢瞅瞅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穿一身粉蓝镶嵌银狐边的小袄,梳着两个抓髻,脖子上戴着一个镶嵌七宝的明晃晃的金项圈,长得粉妆玉琢,很是漂亮,想来应该是欧青谨哪位哥哥的女儿了。

 小女孩走上前,探手就去摸夏瑞熙的脸,夏瑞熙躲避不及,竟被她捏了一把。小女孩点点头:“不错,久闻大名。”

 其他人都轻笑起来,这是一。个小孩子该做的事情吗?夏瑞熙尴尬万分,欧青谨淡淡地道:“福儿,这是谁教你的规矩?阿七婶,还不把小小姐抱下去?”

 一个穿鸭蛋青褂子的****上前。行礼并将福儿抱起往外走,福儿叫道:“四叔,你娶了新娘子就不要福儿了。”

 众人失笑,尚夫人也在房中,出。来打圆场道:“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各位亲友莫要见笑。外面的席已经摆好了,请各位入席啊。”

 人们又笑闹了一会儿,总算是散去了,只留下欧青。谨和夏瑞熙还有两个丫头,喜婆在屋内。

 夏瑞熙不敢抬头看欧青谨,她觉得此刻屋内的空。气是停滞不动的,令人几乎要窒息。渴望被他承认,担心不被他真心地接受,被反复煎熬的人就是她。

 桌边传来一声杯盖碰着茶杯沿的轻响,“熙熙。”欧。青谨终于开口叫了她一声,在夏瑞熙的记忆里,似乎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每次开口都是“二妹妹”长“二妹妹”短的。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叫法,让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接受了她的新身份呢?

 夏瑞熙尽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地抬头:“是。”二人的目光相对,同时都有些慌乱地错开了眼神。

 欧青谨低咳了一声,眼睛盯着她的脚说:“福儿是我三哥的女儿,自小被宠坏了,她脾气有些古怪,难免失了体统,你不要和她计较。”

 夏瑞熙微微一笑:“我不会。”

 欧青谨不自然地摸摸头:“我知道你不会,可是我怕你会多想,嗯,那个,我出去待客了。”仿佛背后有人在追他,他逃也似地溜了。

 喜婆笑道:“新郎官不好意思了。”

 欧青谨的背影停顿了一下,飞快地消失在门外。

 纯儿和良儿咬了咬耳朵,良儿凑到夏瑞熙耳边道:“小姐莫要担心,奴婢们瞧着姑爷是很高兴的。”

 夏瑞熙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得擂鼓似的响,她心慌意,虽然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看出他高兴与否。但愿他真的是高兴的吧。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备受煎熬的,夏瑞熙觉得自己此刻就仿佛是在等待高考的结果,既急切地希望结果快些宣布,又害怕那个结果是自己不想要的,总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前行。

 最终,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欧青谨带着淡淡的酒味回了房,他在门口时身子还有些晃,进了房门后就立刻站直了身子望着屋里的人傻傻地笑了笑。虽然过后他坚决不承认“傻”字会和他联系起来,但夏瑞熙主仆三人都毫不迟疑,不容置疑地形容他当时就是傻笑。

 喜婆将二人的头发各剪下一绺,绾在一起,用五彩的丝线了,放入一个精致的鸳鸯戏水荷包中,道:“结发为夫,恩爱两不疑。”

 接着服侍二人喝杯酒,喜婆把二人各喝了一半的酒互相换,待二人喝完,喜婆将两只杯子一正一反掷于下,笑道:“一仰一合,大吉!”

 这意思夏瑞熙是听得懂的,不由做贼心虚地闹了个大红脸,头也不敢抬。繁琐的礼仪总算完成了,众人伺候着二人褪下大衣服,洗漱干净,又让二人并肩坐在沿上,这才放下了帐幔,退了出去。屋里鸦雀无声,只剩下偶尔烛爆裂的声音。

 夏瑞熙无意识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并不敢看身边的人一眼。欧青谨又低咳了一声,轻声道:“你不冷吗?”说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夏瑞熙心跳如鼓,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窗外发出一阵闷笑和花盆跌落在地的声音,不由又羞又恼。正是那听壁的在笑话二人,二人对视一眼,尴尬万分。接着有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寒冬腊月,诸位不冷吗?我那里有上好的鹿脯和十年的花雕,可饮一杯否?”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商量了半晌,有人笑道:“还是欧三哥心疼自家兄弟。”众人促狭地笑起来,一哄而散。

 没了这些听壁的,屋里两个人都松了一大口气。“不要管他们。”一只手轻轻抚上夏瑞熙的脸颊,夏瑞熙的情绪越发地紧张起来,缩紧了脖子,身子僵成一,口干舌燥,连眨眼睛的功能都几乎丧失了。

 欧青谨察觉到她的紧张,微微叹了一口气:“折腾了一天,你不累吗?我可是累极了。”说着下了鞋子先上了

 夏瑞熙看看他,又看看他的鞋,想起夏夫人说的,****之前一定要踩踩他的鞋,同时又不能让他到踩她的鞋,这样以后他就不能欺负她了。虽然这样的说法有些啼笑皆非,但她还是想试一试。不过呢,她不想让他发现,免得他也相信这个,让他心生不快,偷偷地踩踩得了。所以她下了鞋,迅速在他鞋上踩了一脚,若无其事地上了

 欧青谨睡在外面,只给她留下了半人宽的一条空隙。夏瑞熙若是想要睡好,就必须从他身上爬过去才行,她鼓了几次勇气,临头都又了气,只得咬着戳戳他的胳膊。

 他装晕:“干嘛?”

 “睡进去些。”

 “我不!男主外,女主内,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就着朦胧的灯光,夏瑞熙看见欧青谨的眼睛亮闪闪的。

 夏瑞熙道:“你还信这个?”

 欧青谨不置可否,望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反正以后你睡里面,我睡外面。有事情的时候,我在前面,你在后面。”

 夏瑞熙闻言愣住了,这是他的承诺吗?欧青谨拍拍里面的铺:“进来呀!这么冷的天气,你就这样坐着,不冷啊?难道你想明天早上拖着两条清鼻涕去拜见公婆?”

 夏瑞熙还是不敢从他身上爬过去:“那你让让我。”

 “我累了呢,起不来,你不会第一天就不心疼夫君吧?”某人闭上了眼。

 夏瑞熙试探地跨过一只脚,没反应,等她又大胆地探过身子,一双温热的大手猛地搂住了她的将她拉下去贴上一个宽厚温暖的膛。

 “你干什么?”夏瑞熙紧张地

 欧青谨眼神清亮地看着她:“熙熙,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是最亲的人。”

 夏瑞熙没有挣扎,温顺地把脸贴在他的口上,低低地应了一声:“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那你呢?”

 “我自然会好好待你。”他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两个人都明白,承诺是承诺,生活是生活,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不过对于夏瑞熙来说,只要有了这句承诺,就是她努力的方向和勇气的来源,她想,总有一天,她能得到他发自内心的真爱和疼惜,她一定能过上想要的幸福生活。

 初经人事,切身体验毕竟不同于看到的和听到的,夏瑞熙以为自己已经够慌乱了,谁知道有人居然比她还要慌乱不堪。她很囧,同时又很高兴,老天爷给了她多么大的惊喜啊,她恍惚记得书上曾经讲过,男人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总是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的,她现在要力争的,就是要让自己成为他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这个人兴许是家教甚严,只敢想不敢动,也兴许是自视过高,包括最冲动的青春期也不曾看上其他的女,所以他也就无从成为一个高手手。说他一窍不通吧,他又是懂点的,应该说还是受过一点婚前培训的,说他懂吧,他手忙脚,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襟。他虽然不曾流泪,但沮丧和不甘心却是显而易见的。

 男人对于这种事情即使就是表面上不在意,但内心却是无比的在意。夏瑞熙没有吃过猪,但也见过猪走路,对于他此刻的心理非常的理解,也深知此刻正是攻破他内心的最佳时机。所以她很好地扮演了一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子,耐心地抚慰着他受伤的心灵。最后,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他们终于成功了。

 当欧青谨一改先前的拘谨,放肆而大胆地在夏瑞熙的脸上“吧唧”地亲了一大口,温柔地搂着她,体贴地为她擦拭的时候,夏瑞熙知道,她已经往他的心里迈进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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