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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李治
  第一二八章李治

 永宁头一天确实累到了,结果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经快到巳时了。

 这个时间,房玄龄早就去官署办公去了。房玄龄带来洛的下人,只有十来个家丁和四名仆妇,并没有带丫环过来服侍,好在永宁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穿衣梳洗都不用人侍候。尽管如此,也有两名仆妇一直站在她门外候着,帮她打水传饭。

 这天的天气比前一天好些,天虽然还阴沉着,风却停了,便显得没有那么冷。永宁用了些饭,便到院子里消食,这才发现挨着墙的地方居然种着两株瘦梅,此时已经结了花苞,一株是红色,一株是黄

 永宁站在梅树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枝上的花苞,暗暗琢磨着,要不要派人去给高公主送个信儿。她知道,若是让高公主知道她人在此处,却没及时通知一声,准得生气。想起高公主发脾气的样子,永宁脸上忍不住漾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她转过身刚想去叫人去高公主那里一趟,便看见李治一袭紫的王袍就站在不远处的廊檐下。当那个羸弱少年,如今已经成人,身形虽然还显单薄,身上的气势却已有了迫人之姿…永宁抿浅笑,眼眶却不由得红了起来。

 李治站在那里,不言不动,似乎生怕一点点动作就会让眼前的人儿再度消失无踪一般。他心底的紧张激动不能言说,着实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一幕究竟是真是幻。

 今为李治引路的还是昨天的那个叫栓子的门房。他原先也是被永宁仰头含笑赏梅的侧影给看呆了,一时之间竟忘了出声招呼,待这会儿见永宁转过身来,才急忙冲着永宁施了一礼,说道:“禀告小娘子,晋王殿下有事来见大人,小人已经回禀了大人在官署,可是晋王殿下说要在此等候…”边说,栓子边觉得李治今天有些不可理喻,这个时辰怎么看都是房玄龄在官署办公的时间,他却偏偏跑到这官舍中来等,栓子怎么想都觉得这李治今天非常的莫名其妙…

 “啊——”永宁看着李治愣了一愣,然后急忙低下头,顺着栓子的话,说道:“既然殿下要等家父,那就请殿下花厅中用茶吧…栓子,你且去官署告诉父亲一声,晋王殿下在家里等着…”

 李治缓步走到永宁跟前,脚步停顿了下来,手伸了伸,似乎想握住永宁的手,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用喑哑的嗓音说道:“孤与宁真小娘子也多年未见了,不知小娘子可有时间与孤闲叙几句?”他的语气中带着生疏,可是眼中透出的热切与激动,却让永宁心颤。

 永宁并没有回话,只是做出了引路的姿势,陪着李治一前一后地进了花厅。李治坐在几案前,目光随着永宁的动作移动,直到永宁亲手将一杯清茶放到他手边,他才恍过神来急忙低下了头。

 永宁手里也捧了一杯茶,温热的茶杯让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看着对面已过弱冠之年的李治举止透着几分紧张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殿下究竟是来见父亲大人的,还是来见区区在下小道我的?”她语气里透着戏谑,分明是将李治看穿了。

 虽然不知道李治是怎么知道了她在此处的消息,但只从他来的时间,和眼下的神情举动,永宁便知道他绝对是为她而来的。

 李治的耳朵尖染上了一层红晕,可脸上却一点没出心虚的表情,紧抿着又,狠狠地瞪了永宁一眼,只这一句话间,他便又找回了他们之间当初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也顿时柔和了起来,眼底的刺探与那些不可琢磨的东西也都消失不见。“哼本王自然是来见房相的,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有什么好见的?你不是云游去了吗?怎么回来了?我打量着你,是准备一辈子飘在外头的,如今能见上一面,倒还真是稀奇了…”他话里话外诉说着不,可是语气中却透着亲昵。

 “本来也没想着能见面,只是陛下东巡至洛的时候,我就在左近,想了好几天,还是决定过来与父亲见上一面,总要让家里人知道我平安才好…”永宁对李治的不视若无睹,很随意地编织着理由。

 可李治听了她的话,反倒更恼了,将茶杯重重地放在几案上,直钩钩地盯着她,脸写了“生气”俩字,却不说话。“怎么?还真生气了?”永宁不以为意地推了推李治的胳膊,撇了撇嘴说道:“被害得有家不能回的人明明是我,你倒还生起气来了…”

 “对不起…”李治眼的懊丧,他埋在心里多年的负罪感,轻易地被永宁给勾了起来。

 永宁其实只是顺嘴那么一说,她见李治倒把她的话当了真,连忙坐正了身体,笑着说道:“哎呀,我就那么随便一说,你怎么就当了真了呢?现在再说这些怪没意思的,其实这些年在外头,我可是真的长了见识了,好吃的、好玩的都记不清经历了多少了,日子过得可比在长安的时候有趣多了…”

 李治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手缓缓地覆在了永宁的手上。这些年来,高公主很够意气地将永宁捎回家的诗词、文章乃书信都拓了一份给他。他从地图上描绘过永宁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也拿着她游记里描述的内容请教过人,自然想像得出那条路永宁走得有多不容易。可是今见面,永宁却只字不提其中的辛苦,让他顿觉心酸。

 “阿房,这次既回来了,就留下来吧…”李治摩挲着永宁细依旧的手掌,他的手变大了,永宁的也变大了,这样看起来,倒与儿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永宁叹了口气,轻轻将手了出来,低头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说道:“我,还有好多想去而没来得及去的地方,我会慢慢地继续这样走下去,不留遗憾地走完…”

 虽然对局势缺乏了解,可是她本能的知道眼下还不是她留下来的好时机,如果不是那场大雪让她突然按捺不住思亲之情,她根本就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回来。甚至可以说,即使回来了,她原本也没有与李治见面的意思。永宁的计划中,也只是在洛留上两天,与房玄龄好好说说话,便要再度离开。甚至于连房遗爱都不在她一定要见的名单里。

 “不能留下来吗?阿房,”李治再度握住了永宁的手,说道:“我知道此刻让你留下来,难免会委屈了你,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别人挡了你的路,后,后…”他脸色变了几变,再往后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殿下请慎言”永宁敛起了笑容,深了一口气,非常认真地低声说道:“我并没有什么委屈,更没有谁挡了我的路,殿下现在说这话,岂不是要再次陷我于那不堪的境地?”

 李治慢慢松开了永宁的手,抚额苦笑,摇了摇头,说道:“我总觉得有心的话,想要说给你听,可是一看见你,便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罢,如今我也确实还难护你周全,你既不愿留下,那便依着你自己的意思继续走你想走的路吧,只是,阿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我们挂念…”

 永宁不知为何突然看穿了李治强撑出来的镇静,她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在颤抖的声音,那一下一下的声音迫得她不过气来。永宁有些慌张地端起茶杯,将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溢了她整个口腔,连带得心里也泛起了苦意。

 “九郎…”永宁依旧低着头,仿佛不敢看李治的眼睛,声音里已经带了点点哽咽之意:“当你没有能力给我幸福的时候,就不要轻易跟我提起这样的话题,那会让我很难过…”

 “对不起…”这是今天李治第二次跟永宁说出这三个字。他也低下了头,将双手摊开在眼前,永宁的存在,似乎总能让他质疑自己的能力,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可是为什么离永宁还是有那么远的距离?他用双手撑起额头,微微闭上眼睛,过去的这五年间发生的事情一一浮现在眼前,他发现自己虽然做了很,也得到了很多,可是那些都离他人生唯二的目标很遥远。

 李治过去那么多年只执着过两样东西,一个是皇位,一个是永宁是的,他想要皇位,他向往权利,即使他给很多人留下了仁弱的印象,可是他骨子里着的毕竟是李家的血,有些东西对他的****是与俱来的。永宁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个意外。

 从小被李世民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李治,比任何人都清楚房玄龄的能力,与他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身位嫡幼子的他,在通往皇位的路上,有太多的障碍,他需要助力。由于李承乾和李泰的存在,所以长孙无忌从来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而在他没来得及认真挑选这个助力之前,房玄龄便因为高公主和房遗爱的纠葛,莫名其妙的与他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内了。

 于是,后来与永宁亲近,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只是当初鼓动着晋公主与永宁好的时候,他是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陷进去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舍不得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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