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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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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6章 要挟

 这话说出来,不单是陆缄与朱见福都出一副是不是听错了的惑样,就是陆建新自己也有一种“怎么就说出来了”的感觉。但当时那句话,就那么自然而然,仿佛早在心里想了无数遍一样的,顺理成章地就说了出来。没错儿,他就是要这样做,只有这样做,才能拿捏住林谨容和陆缄。

 这是陆缄和林谨容自找的,陆建新告诉自己,都是他们他的。既然半途抱养过继的嗣子与儿媳妇靠不住,那只好让他从头教养毅郎了。于是陆建新的脸色愈寒,声音愈大,呵斥朱见福:“没听见我的话?”

 这可是大事儿。朱见福自来以聪明机见长,这个时候当然不会领悟不了主人的意思,可是做人总要留一线,后才好见面不是?就似那范褒,当初眼里心里都只得陆老爷子一人,后来下场如何?哪怕就是陆建新晚年得子,将来这家也注定还是二爷和****做主呢,朱见福便装了傻,步子也比往日迈得慢了几分:“回老爷的话,小的听见了。小的这就去办。”

 “站住”陆缄呼地站了起来,僵硬着背,面生寒,直直地看着陆建新沉声道:“父亲这是作何为?”

 陆建新眯了眼,冷冷地将他从上打量到下,直截了当地道:“你和你媳妇不懂孝道,更不知礼仪,不配教养孩子。”

 话音未落,就见陆缄额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一双手握做拳头,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冷幽幽的,黑漆漆的,令人发憷。

 陆建新心里闪过一丝快意,端坐如松,姿态轻松地端起茶来轻啜了一口,冷笑道:“你想如何?”

 朱见福全身的汗都竖了起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声音微不可闻:“老爷,二爷,有话好好说,休要伤了和气。”

 陆缄慢慢垂下眼睛,深呼吸,良久,方哑着声音道:“儿子自问人品还未曾不堪到那个地步,请父亲收回成命。”

 陆建新不理。有这样求人的么?早前还知道跪,现在背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得直,这不是求人,而是威胁人。他绝对不容许

 陆缄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声音比适才大了许多,炸雷似的轰得朱见福耳朵嗡嗡作响。

 朱见福还没反应过来,陆建新已然将手里的茶盏狠狠砸到了地上,怒喝道:“狗奴才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去传我的话马上”

 朱见福地逃了出去,走了老远回头去看,还能隐隐看见陆缄那直僵硬的背影。

 要死人了。朱见福狠命将袖口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脚下生风,飞速奔出去寻人传话。行到外间,只见林谨容低垂着头独自站在院子外,身边并不见林玉珍与陶氏,心念一动,赶上去小声道:“****,不得了啦。”

 林谨容抬起头来看着他:“怎么样了?”

 朱见福有心要卖个好,左右张望一番,低声道:“老爷命您直接去祠堂外头跪着,还命小的去传话,让人把四少爷的东西收拾起,送去太太房里养。”眼看着林谨容神色大变,忙止住道:“****您莫急,二爷正和老爷抗着呢。小的先和您说,您好有个数。”一边说,一边去看林谨容的表情。

 只不过瞬间,林谨容便已恢复了神色,垂了眼淡淡地道:“多谢朱管事。”其余的话多一句也无。

 朱见福本以为她怎么都会和自己说两句好话,求自己替她带信给陶氏,或者是给老太太,或是在林玉珍面前美言两句,请人迅速赶来救场,还想着等她开了口他便好卖个人情,结果就是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

 他有些不解,难道****就这样认了?不对,****不是这么个脾气。他再看林谨容,只见林谨容镇定自若地抿了抿耳边的碎发,神色淡淡地朝着外头走,不由多了一句嘴:“****是要去祠堂么?”

 林谨容回头看着他,平静地道:“不是。”

 朱见福既惊且疑:“那您是要去…?”

 林谨容缓缓道:“我到大门口去跪着。什么时候老爷原谅了我,我什么时候起来。”

 “( ⊙ o ⊙ )啊”朱见福后悔了,他干嘛要多那句嘴啊?这事儿可坚决不能发生。林谨容这一跪,看笑话的何止是陆家人?只怕整个平洲人都要看笑话了。而最后这账还不是算到他头上?他立刻拦住林谨容:“****,求您了您可千万别老爷这会儿只是在气头上,过后就好了。”

 林谨容平静地道:“不干老爷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去赎罪”一边说,一边绕开了朱见福,径直往前走。

 怎么倒把他自己给套进去了?朱见福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不能伸手去拉林谨容,而此刻旁边又没有丫头婆子,谁也不能帮他的忙。他使劲跺了跺脚,低声哀求:“****,小的本是好意与您说,还求您千万高抬贵手给小的留条活路。”

 林谨容挑眉道:“朱管事这话我听不懂。你把实情说给我听,我很感激,都记在心上了,且容后再报。老爷让我去跪祠堂,无非就是我错了,顾着我的脸面让我悄悄儿去跪。可我舍不得我儿子,为了表示悔改,为了表示诚心,以求得老爷早原谅,我自己愿意去跪大门口。”一句话,她自己不要脸面,不关他的事。

 这不是陆建新,是赤**迫他这个下人啊。朱见福使劲作揖,低声下气地道:“****,求求您,您请稍微等等,小的这就去请老太太和大太太,亲家太太过来,总有法子的是不是?好歹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二爷已然同老爷扛上了,您再这样硬来,没个转圜的,怎么办好?这可不是好法子”

 林谨容垂着眼轻声道:“我可不是硬来,我是真心认错求谅解。”

 “是,是。您千万等着。”千错万错都是下人的错。朱见福擦了一把冷汗,飞快奔去荣景居找人,半途还恐林谨容会改变主意真跑去大门口跪着,先安排了人去通知芽、芳竹过来劝人拦人,也狡诈地通知了豆儿收拾毅郎的东西预备应付陆建新。

 林谨容见朱见福去得远了,晓得他再不敢耍花样,自会替她周圆想法子请动老太太等人,遂安心地掸了掸衣裙,走到院门前,镇定地朝着里头看去。就算是隔着暮色,就算是隔着几重门,她也能清晰地看到陆缄直的背影,还能听见陆缄虽然充了愤怒激动,却始终不快不慢,不高不低的声音在里头回

 他一定是比她更愤怒,更激动。林谨容虽然没有看到陆缄的正脸,也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但她就是知道,陆缄一定非常非常的愤怒,怒火可以烧得死人,也可以想象得到,此时陆建新是何等的生气愤怒。而她其实并不害怕,就算是陆建新这次一定不肯松手,非得把毅郎带走了,也不能把毅郎留得太长久,大难当前,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提前把毅郎送走的。

 只是这个时候,因着她做下的事情,陆缄在竭尽全力地护着她和这个小家,她理当与他共进退。林谨容踏着暮色,一步一步朝着里头走去。

 陆建新多年的养气功夫快要破了,平沉默寡言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会是一件让人发疯抓狂的事情。陆缄还保持着理智,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但已经引经据典,从前朝说到了现在,从诸先生家说到了陆家,又从陆老太爷说到了陆建中,每一句话都试图证明林谨容没有做错,这是深明大义,应得嘉奖而非惩罚,是他狭隘,不近人情,目光短浅,装模作样。

 “你怎么不说我觊觎她的妆奁?”陆建新终于忍不住推翻了鹤膝桌,额头上爆起的青筋就连肥也遮不住。

 陆缄反倒停住了滔滔不绝的势头,微微侧开头道:“父亲言重,儿子再不肖也不敢作如此不堪的想法。”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陆建新很想打人,可对着陆缄那张不似他,也不似林玉珍的脸,他打不下去。这不是小时候,一打,就再也圆不回来了。这是他的嗣子,将来替他摔盆捧灵,逢年过节祭祀他,给他上坟的人,他突然很悲伤,飞快扭开了头,眼睛也不眨地看着窗外如血的残

 陆缄见陆建新突然沉默下来,脸上出一种似悲怆又似绝望,愤恨而痛苦的表情,心突然间就软了。便也不再说话,沉默地垂眼看着青石地砖。

 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

 陆建新口又闷又疼,他怀念荷姨娘温柔的玉手,希望那手能替他仔细才好。但这个时候荷姨娘不在,他还在和他的嗣子进行一场不见刀光剑影的厮杀,容不得他有半点的迟疑和软弱,所以他压制住了将手放在的冲动,沉默地直了背,抬起下巴,坚持着他的权威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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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旧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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