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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这下可好。你对阿苗的指引不周全,害得她只记得要报复。你干嘛不把最后一段也告诉她呢?”

 “谁教她惹我生气!放心吧,她只是想跟傅强赌口气。没有爱哪来的恨?问题不大。如今她已有感应,难说什么时候她就能感应出最后一段了。”

 “我比较担心傅强,他的记忆都是片断的,没有前后次序的,很痛苦耶。真不知阿苗要折磨他到几时。”

 的确,拥有连贯记忆的阿苗唯一不知道的是:霍沈北并没跟阔儿过一辈子。他很快就从军去了,走之前注销了与阔儿的夫关系,而阔儿要他对所有人隐瞒此事。他知道她怕霍沈南知情之后,会做出对不起小萝卜的事,于是答应了她。岂料他在一年后由部队返乡探亲时,发现阔儿已离家月余;原来她骗霍沈南和小萝卜说自己要去探望霍沈北,其实是打算永远的离开。小萝卜在听了霍沈北娓娓道出自己和阔儿不堪重提的夫关系之后,放心大胆地抖出她和霍沈南也只有夫之名的事实。

 痛心疾首的霍沈南在知道真相之后,四处找阔儿去了…

 “农场上暗汹涌,你真的一点不思收拾残局?”

 “让他们自己去收拾吧,我已仁至义尽。”

 “虎头蛇尾!又想看好戏了对不?”

 “太平盛世里谈情说爱到底是比战年代要轻松一些,他们会有好结局的。”

 暗强签了所有文件,把一切还给阿苗。这以后,他经常在工人下工后,要大家陪他上镇里去喝酒。

 空中雷电加,夜幕低垂中,阿苗离开窗口,试着控制心中因暴风雨即将来临而产生的恐惧。上一次暴风雨中,她在傅强怀里安然度过,而此刻,没有一双坚实的臂膀等着给她安全感。

 又一声巨响,闪电点亮了她的房间,她不跳起,大声尖叫。恢复视觉后,她走回窗前,刚才的雷像是打到了什么东西,她看见不远处燃起火苗。

 鹅舍着火了。整座农场只剩她一人,尽痹浦慌持续增加,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强的心血化为灰烬,毫不犹豫地,她冲向火光。

 只有一间鹅舍着火,浓烟密布,她呛咳着着打开门让鹅群逃命,,显然鹅的智商不够,只会拍打翅膀,却不知要赶紧逃命,她只好先下外衣,捂住口鼻,冲入烟雾中赶鹅出门。

 罢赶回农场的傅强惊见一群窜的鹅,跑近之后才看清那个害怕暴风雨的人。

 “你…你怎么敢跑出来?”他一把抓住她,将她拖离燃烧中的农舍,焦急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我刚救出你那群呆头鹅。”她一吼,把眼泪都吼出来了,甩掉他的手,自己抹泪,却抹出一脸烟灰。

 “快,我们先跑到仓库去躲雨。”他又拉住她的手,拖着一起跑。

 “你不先灭火吗?”

 “这么大的雨还怕浇不熄火吗?”

 破旧仓库里,阿苗倒在一堆干草上,傅强掉自己的外衣,包住她的身体,属于他的气息盖过了烟薰味,她偷偷地了口气。

 “你喝酒了对不对?”她怒问“花天酒地哪有这么早回来的?你不会在外过夜吗?回来干嘛?”

 “我是喝了点酒,还来不及花就被闪电催了回来,因为我知道你最怕这种天气。”说着他就不客气地拥住她,她只挣扎了一下就顺从地偎紧了她。

 “这阵子你白天都往外跑,干什么去了。”既然冷战已结束,他干脆把关心表现出来。

 “去孤儿院里打杂,丰富一下生命,免得有人觉得我活得没有意义。”

 甭儿院?霍比南在孤儿院里找到了阔儿…

 历尽历尽艰辛,他终于在一所孤儿院里见到她了。

 “三哥,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所以才不辞辛劳地来看我一趟吧?

 你看见了吗?我很很好,还能为孤儿们做点事,不是每个孤儿都能像我这么幸运,能在另一个温暖的家庭里长大。“他拥她入怀,却是被她硬推开了。

 “别这样,三哥,我已是修女。”

 “修女?修女是什么?”

 “上帝的女儿。”

 他破天荒地开口求人,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见到了院长…美籍修士玛格丽特女士,她能说华语,见他态度真诚,又是容修女的哥哥,于是同意让他一路护送阔儿和几名孤儿到大后方去。

 他不善罢地又请教了院长,修女是什么,当然,人家也仔细地解释给他听了…

 “阿苗,我不准你再到孤儿院去!我不准!你听清楚没有?”

 双颊忽地被他用力一捏,她疼得要死,又气得要命,揪掉他的魔掌,她忿忿回这:“就知道你平的和颜悦都是伪装出来的!你总算又出张狂的面目了!哼,不甘愿我独了所有财产对不对?气不过、憋不住了吧?不准我去孤儿院?我就是要出家你都管不着!”

 “你还敢提出家?!你…休想!”

 他将跨世纪的不甘之情付诸于,狠狠送进她的嘴里。

 她更不甘愿接受他那张曾属于小萝卜的嘴。

 “你别再碰我!我已经社你占过两次便宜,你休想再越雷池半步!”

 所有的不甘化作吼与泪,她哭得歇斯底里,吓坏他了。

 不再有任何劫作,他任她跑出仓库,冲进风雨之中。

 当夜就发高烧的阿苗,隔天一早被傅强抱上了小发财车。

 几呈昏述的她,依然感觉得出路况十分不好。

 暴风雨造成农场通往镇上唯一一条道路路面坍方,小发财车一路颠簸向前,走走停停,车身摇晃得令阿苗的头脑愈发昏沉…

 说了一句他们和几名孤儿不久就将下车步行,穿越防风林,等待直升机。

 “如果连我都保护不了你们,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办到了。”他暗指被自己替代了的那个男工作人员“你说过,我的命就是你的命!换言之,你的命也是我的命,要死我们也得死在一坑邬。”

 “如今我的命在上帝手中。”

 “别再在我面前提起你那该死的上帝!阔称,你怎能让它夺走我从未失去过的你?等我送这些孤儿到大后方之后,你得把自己还给我!”

 “三哥,我已是修女。”

 “可我不是和尚呀,你得为我还俗!没想到我千里迢迢而来,找到了你,结果却教我空快一场,我原以为属于我们的磨难都已成过去。没想到你竟…阔儿,你说过你会等我的,难道你忘了?“”那是下辈子的事。你应该会跟小萝卜在一起过很久,我愿意为你活着。当一名修女,为孤儿做事,应该是我对余生最好的安排了。““阔儿!”他的吼声里只剩心疼和感动“我没跟小萝卜在一起过一天!你听清楚了吧?”

 她愣怔。

 “你怎么会以为我爱上了她呢?”

 “爱不爱,你都可以跟她一起过日子。”

 “像你跟大哥一样吗?若大哥不放你走,你也会跟他过一辈子,是吗?”

 她不理他的气愤,顾左右而言它道:“我想过,你一定是因为一的冲动,所以才让小萝卜有了孩子。当时我的确生气,可一经细想,我就觉得自己无须生气。在你做错第一件事之后,这第二件错事就无关紧要了。即使你永不犯下第二个错误,也无法弥补第一个错误带未的遗憾。”

 “你错了!若你早点让我知道,你和大哥过的是什么样的夫生活,我会马上要回你!”

 “孔融让梨,发现哥哥缺了牙,根本咬不下半口来,才把梨又要回去吗?”

 “我就知道你恨我!你从头到尾瞒着我的理由,绝不止是为了顾及大哥的自尊,你真正的目的,是要我后悔!”

 “三哥,”她流泪“我没恨过你,一天也没恨过。我只恨我们生错了时代。”

 “时代在变,我没空。小萝卜原就不是很赞成跟我假扮夫。在大哥告知我们真相之后,她干脆把一切都抖了出未。她说她很高兴能让每个人知道,她是二哥的,孩子是她跟二哥的。”

 她恍然明白了一切,却只是安慰地点着头。“可是,我变了。”

 “你成了上帝的女儿?”“她沉重地又点了下去。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车子突然熄火,阿苗似乎清醒了些。

 “怎么了?”

 “前面有好几块大石头,车过不去了。”

 “那…”

 “我背你去医院。”他下车,没听见她微弱的阻止声。

 他开了她这边的车门,抱她下车,正想放她下地再背她时,她发出乞求:“我要你用抱的,不要背的。”

 “你…”他不解,也欣喜。

 “抱我。

 横抱起她、他奔跑的步伐似乎一点也不费力。

 在防风林里,他也这祥抱着她跑过…那天夜里忽下起一阵大雨,他先把孤儿们安顿在废弃的小木屋里,再回去接应她时,竟是问都不问就把她抱了起来。

 木屋里,五小娃儿的面前,他竟不愿一切地吻起她来。

 “放开我!我要出去!”

 “你敢走开,我就敢丢下他们!我不会为了他们辆牲你!”他恐吓过她,接看回头问几个孩子:“你们说。我可以吻容修女吗?

 如果你们要我继续保护你们的话,可千万别说不唷!“孩子们早当他是英雄。“可以!”

 他已完全恢复了童年时的跋扈、狂妄,和对她的强烈占有、她看得出来,于是不再在言语上与他冲突,她低声说:“三哥,虽然你是为顾全小萝卜的名节而娶她,但是仍有可能发展出感情来,为什么你们…”

 “你还是无法不计较,对不?”轻笑一声,他回答道“兄弟,不可戏,小萝卜既已是二哥的人,我怎能冒犯她?”

 “那你怎不在她生下孩子之后放她走呢?她无须留在霍家当一辈子活寡妇呀。”

 “她爱二哥,孩子是她的命,她甘愿一辈子当活寡妇,像你一样!你们都跟妈一样了不起!”

 她安静了好久,因为想起妈妈对她的好,不忍伤害大哥,多半也是为了报答死去的妈妈。

 “你们总有睡在同一块炕上的时候,你从没对她…”

 “不相信我吗?”他哼一声“我有过的冲动都是因你而起,不是为她!

 我有自己的解决方法,你呢?你也是血之躯,没跟大哥分房睡之前。你们总有过温存吧?我见过你抱他,抱得自然,小萝卜也许喜欢过我,可她后来心里只有二哥,大哥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就跟我一样喜欢你,他肯定抱过你,亲过你,你…你对不起我。““你怎能说这种话?!在你放弃我之后,你还敢说这种话?!

 我能说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大哥当然抱过我,亲过我,你有意见吗?“他真火了,对着她的嘴,又给了一记长吻。

 “别碰我!”她推开他“我曾是大哥的人,兄弟,不可戏!”

 她这才发觉,自己不曾认真接受大哥做丈夫。可如果大哥不是因为被红胡子糟蹋过,她定早非完璧之身。她一直心存矛盾,该为自己庆幸,抑或该为大哥难过。在她心目中,大哥就像教科书里那些杰出人物一般,她钦佩他、敬重他。可身为子,她一直是不贞的,她的心不曾属于他,一刻都不曾。

 “三哥,我已许你一个下辈子,甚至而后的每一生、每一世。

 这辈子你就答应我,让我做上帝的女儿吧,我想力自己赎罪。“她哽咽“如果我知道大哥把他和我之间不该为外人道的事,告诉了你们,我就不会把安身之处告柝他,这样一来你根本找不到我,我将照自己的安排,平静地走完这一世的人生路。”

 “你什么也别说了。我虽是一介莽夫,可也不想继续对个圣洁的修女鬼吼!霍家只剩我一个男人,要想使霍家人丁兴旺起来,只脑瓶我。而我,选择你这个修女与我合作。当然,眼下还不行,但你跑不了,早晚你这个上帝的女儿得为我生儿育女!否则你就跟我一样,对不起霍家的列祖列宗!”

 “你可以跟别人合作。”

 “我做不到!因力你将为此伤心而死。我不要你死,你得为我活着!”

 为他活着?…

 “我舍不去死?”阿苗艰困启齿。

 “不会!我还等着让你继续折磨呢。”

 病好了,阿苗的心情也上扬了。

 “傅强,我可以去孤儿院吗?”

 “不准!”

 “那…我可不可以请院童到农场上来玩,办个烤活动,萤火晚会什么的?”

 “随你便,农场不是你一个人的吗?你爱请谁来请谁来,我管不着,但你是我的,我不准你上孤儿院,不准!”

 她转了两下眼珠子,再道:“你能不能在萤火晚台上替我们烤只全羊?”

 他蹙眉看她,暂不作答,虽然她的好口气令他意外,但他不愿假以辞

 “我会报答你的,答应我啦。”

 “什么时候?”

 “后天行吗?”

 “嗯。”围着火堆看自己切羊的孤儿们,勾起了傅强的部份记忆,他也曾陪伴一群孤儿,但共度的却不是如此平安的夜晚…

 他们必须过河,等候随时可能出现的直升机。阔儿告诉他,直廾机不是专为运栽孩子而来,他们是出任务,刚巧可以经过防风林,顺道带走几个孩子。院长透过一个国际援救机构,请部队对孤儿们伸出援手;为了断却阔儿当修女的意念,他在送她过河寸,偷偷摸走她口袋里的玻璃心。他认为没有了那颗心,她便无法在来生与他相认,便会在今生就与他结夫缘…

 他陪阿苗送走院童和义工之后,他把农场上的烂摊子丢下,让她独自去收拾。

 累个半死的阿苗,心情依然功。脑海中一直浮动着傅强适才在农场上的模祥…他谁也不理,迳喝着酒,时而用小刀切着自己面前的羊。那是他的语言,经过二十二年神秘的岁月,他已习惯用动作说话…那是多么令她难忘的神情。

 她以近乎虔诚的心清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带着惶恐又期待的心情,捧着自己为傅强买回的睡衣,正要出房门去找他时,她想起自己还该戴上他送的玻璃心项链。

 回身在枕头下一摸,她摸到的是另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她撞开傅强的房门,高举手中的项链问他。

 他神用气足地瞄她一眼,目光停在那条项链上,悠然道着:“那是阿公在生前就托我保管的东西,它是你的。原谅我到今天才将它还给你。不管我是不是对得起阿公,我都不该再留着它。”

 “我的玻璃心呢?”不理他的活,她急急上前又是一问。

 “那是我的心。而我,决定收回它。”

 “你已经将它送给我,它就是我的!快把它还给我,!”

 “玻璃做的破玩意儿,有那么值得你小题大作吗?我已丢了它!”

 “你…你把它丢了?丢哪去了”

 “池塘里。”

 她气得说不出活来,上前对着他的膛就是一阵捶打,不知他疼不疼,她自己却先疼得掉眼汨。

 “打吧,我是上辈子欠了你,所以才会娶到你这种任妄为、不知好歹的老婆。”

 “你说对了!你是上辈子欠了我,我就任妄为,看你能把我怎么祥!”

 他不再言语,冷漠的眼神使她捶打的动作变得疲软无力,她哭着跑出房门。

 “你们一大早放看正事不做,全都泡在池塘里干嘛?”

 一夜没睡好的傅强,发现农场上所有工人全浸在池塘里,像要捞宝贝似地埋头苦干,不由吼着声问。

 “阿苗叫我们来找一小破璃做的心啦,她说如果找不到,就要把我们都辞掉!”工人之一急答他一句,授着便重新埋首。

 他一时气结,好片刻之后才又发出怒吼:“统统给我上来!

 谁想继续泡在水里,我就先辞掉谁!““阿强,阿苗说这里是她在当家,你这样教我要要听谁的才好?时机很坏,工作不好找,你不要为难我们啦。”

 他马上掉头,直接回屋斥责阿苗,半路上就遇见面而来、步伐如风的她。

 “想去池塘边当指择官吗?”

 “你管我!”

 她被一把扛上肩,他就近把她背进储藏室,丢在干草堆上。

 “你…你想干嘛?!”她本能地往角落缩。

 “干嘛?”他虎视耽耽地朝她近,阳光透过木板的隙,照着他的怒颜,她看见他的眼瞳呈现一种猛禽的粟“我想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搞清楚,这里是谁在当家!”

 他的手指梳过她重的辫子,将之解开,让她的发洒落在他手上、胳臂上,像一幕厚厚的窗帘。

 她紧绷着身上每一寸皮肢,不能言悟,怔怔地望看他。“他们不可能找到你要的京西。”他放开她,从袋里摸出玻璃心,在她面前晃动着“它在这里。”

 “给我。”

 她没抢着,接着便看见他将心往地上狠狠一摔,那颗心就这么碎在她眼前。

 急忙伸手去捡,碎片刺伤了她的手,她的两只手腕被他紧紧扼住。

 “看见了吗?心碎了,我的心由我自己作主,我要它碎,它便不能不碎,这是你管不了的。”

 她的饮泣在瞬间转为嚎啕大哭,边哭边喊道:“你怎么敢再次偷我的心?我已遗失过一次,那种悔恨、遗憾的感觉才回到我身上没多久,你就又偷一次,还把它摔碎了,你想看我心痛至死吗?”

 “你…”他不能言悟,一阵模糊的感觉笼罩心头。“你为遗失了我的心而心痛?”

 “痛!痛死了!”

 宾滚泪珠像硫酸一样灼痛了他,他能体会存在另一小时空里,这些泪意味着什么。

 他拉住她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口上。

 “我的心在这里,你要吗?”

 “我当然要!你把它挖出来还我!”

 “挖出来我就死了,你想要我死吗?”

 “不准你死!你敢再死一次,我就跟你没完!”

 生气的眼神、不甘的言悟,充份显示了她对他的爰。意识到这一点,使他心中狂喜,使他中同时翻腾着绵绵旧情和全新的爱。

 “你已经跟我没完了,我怎敢再死一次。”他的眼神里又见对她的爱宠,语气却是揶揄的“我的心一直都为你跳功,等不到我最疼爱的宝贝,我是不全死心的。”

 她仍只是哭泣。无法忍受她混着痛苦和喜悦的呜咽,他以手将她的头向后仰,很快就将覆上她的,不断吻着,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也能分享她的喜悦。

 除了安慰,他本无其它念头。然而她却似已融在他怀里,手不停在他前抓着,他于是不得不下她刚开始的娇

 长期隐藏的饥渴攫住他的五脏六腑,他更深地吻她。她已伸手解开他的皮带。此刻窜在他们体内的这种原始望是如此强烈,他们都想透过触觉、视觉和味觉,去证突生命的存在。

 “阿苗,告诉我,这是你想要的。”

 “你的承偌早就该过期了。昨晚我就想去找你了。要不是你偷走我的心,我…”

 “心已回我身,要我的心就得要我的人。”

 他再不允许她表现出一副迫于无奈的模样,非她亲口承认不可。

 “说,这是你想要的。”

 眼眸相凝,良久,她再度热泪滚滚。

 对他而言,她的每一滴眼泪都足以酿酒,他轻轻品尝,深深陶醉。

 “这是我想要的。我终于明白,很久很久以前,这就是我想要的。”

 “很久很久以前?多久?”

 “你知道的。”

 他们吻出很久很久以前那份凄婉绵的感觉。

 阿苗正在屋前晒棉被。天凉了,她得先准备睡觉时的御寒用品。

 直升机的声响靠近又远离,她望看天空若有所思。她知道那是架军用直升机近来偶尔会飞过农场上空,一定是演刁。

 “有什么可晒的,你每晚早点上,先替我捂热被窝就好了。”

 暗强刚才也看见直升机了。像是和阿苗有着默契,谁也不提有关直升机的故事,他只关心两人相处的每分每秒。他走到她身后,难掩愉悦地搂了下贤

 “无赖!”

 “这个无赖不巧是你老公,你不能告他。”

 “贫嘴!”

 他笑笑“等一下我要上镇里去补点货,要我替你带点什么回来?”

 “起司蛋糕跟巧克力,还有瑞士糖。”

 他又笑个得意“你怀的一定是双胞胎,很可能还是龙凤胎。”

 “想得美!你就那么有把握自己能一举两得吗?”

 “老一辈的人常说“酸儿辣女甜双伴”你一怀孕就开始贪吃甜食,应该是双胞胎错不了。”

 老一辈?她笑笑,想必她指的是妈妈说过的话,因为她也听过。

 “我倒希望一次不止生两个。”她说。

 “那就三个吧,两个打架,另一个当裁判。”

 “说得好。孩子要是遗传爸爸多一点,保证还不会走路就先会打架了。”

 兄弟阋墙,小妹当裁判的模糊过往,同时掠过他们记忆之海,稍纵即逝。

 她转身进屋,到了厨房便要穿围裙,虽然只是了点,可她双手负在背后系结的动作已有些笨拙。

 罢跟进的傅强马上代劳,系了结之后,他顺势就把她揽在怀里。

 同样是有个大灶的厨房,同样是他替她系了围裙的结,阿苗偎在傅强怀里,心头涌出一阵恍如隔世之感…

 刑场上的暴动过后,霍沈北又回到镇上,坚持要阔儿留在大院里过日子,那天,霍沈南一早就外出种菜地,家中只剩两女眷。

 “阔儿…你真的没法儿怀孕吗?”

 “嗯,小萝卜,现在你该知道自己的责任有多重大了吧?为了比霍家人丁兴旺起来,你恐怕年年都得个肚子。”

 “阔儿,其实我跟沈南…”

 “小萝卜,去找件干净的衣服给我!”

 打断小萝卜吐言语的人是刚出现在厨房门口的霍沈南,他的话是要说给小萝卜听的,可双眼盯看看的却是阔儿。

 小萝卜识相地出了厨房。阔儿转过身,拉下墙上挂着的围裙就穿上了身。

 “你的左手怎么了?”他发现她系结的动作十分笨拙,才拉了下她的左手,便听她一声痛苦的闷嗯。

 “说!手怎么了?”

 “上午在井边滑了一跤,挫伤,不得事的。”

 “连个结都系不好,还说不碍事?”

 “那你替我系吧。”

 他随即伸臂,圈住她的纤,在她身后小心地系着结。紧张的呼吸使他的手也笨拙了起来,了好久都系不好。

 不是他仍忘了小萝卜随时可能出现,而是,自从在死囚牢房里经历最后一拥之后,他们到此刻才又清楚听见彼此的呼吸,此刻才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十分压抑地将脸在他黑亮如岩石的前轻贴一下。“三哥,你失望吗?”

 “你是说,我活下来了这件事?”

 她的脸又轻贴了下他的,仿佛答着:“嗯。”“是的,我很失望。如果我死成了,那么现在的我,只要做一件事就够了,我只要在三生石上等你、想你;不管我得想你多久、等你多久。对我而言,那是幸福。可现在。我活着,活着就有更多的事要做,而这许许多多的手里,唯一不包括的就是,爱你。”他这才托起她的脸“你说,我能不失望吗?”

 很有默契地,他们不再出声,也不用互吻,只是静静灌注深情给对方,以眼神…

 暗强正深情地凝望着阿苗。

 “吻我不会呀?还有什么忌讳呀?”她佯怒。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先回她一抹了解的笑,才道:“我们女儿要是像妈妈,一定是

 蚌醋坛子。”

 “你敢说孩子爰吃醋一定是像我?你自己才是个超级大醋缸哩!”她想起有人自己把心上人拱手让出去之后,还大言不惭地质问心上人,说她对不起他!

 “你自己听听,这话有多酸哪!”他在她嘴上一亲之后又道:“大白天的,你想要我酸死在这厨房里吗?”

 她主动吻住他,确信他是很乐意品尝这酸味的。

 他们仍无意松开对方,在长长的热吻过后。

 “傅强,我们找得出时间出去玩一趟吗?”

 “当然找得出。我们的确欠自己一次月旅行。你想去哪玩?”

 “你猜。”

 “海峡对岸的东北?”

 果然不谋而合,她一点也不意外。对他点了点头,会心一笑。

 “我也想亲眼看看松辽平原的景。”

 “难怪你到了农场之后,我就怎么也赶不走你了。你爱草原和动物,这些一直是你生命的全部,对不?”

 “对了一半。我是热爱草原和动物,可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便不完整。你才是我的宝贝。”

 这般深情使她的眼睛润,泪光中浮现了大白马与胭脂马头接耳的亲匿状,浮现了光溢彩的晚霞里,他们一起徜徉在草原上的景象。

 那是他们前世未能完成的梦。

 “我再也不离开你。”

 “我在哪,你就在哪?”

 “嗯,每一生,每一世。”

 和着泪水、喜悦的吻,不再凄婉,却依然绵。

 “总算看到他俩圆的人生了。”

 仙女紧持住手中的红铁,虔诚地在实的线中央绕出一个美丽的、心型的结。

 “那就请你收住那把没出息的泪。”

 “收不住,谁像你那么麻木无情。”

 “我麻木无情!行,下回再有红线断在你手里的话,你自个儿想办法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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