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的!我是方丝莹的未婚夫,我们本来说好我一回台湾就结婚的,可是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杀了她,我也要毁了你。”拿掉眼镜的林大海,失去了平
的机灵与服从,另有一股险峻狞恶的表情,那熊熊燃烧的之火,即使是陈国伦也要不寒而栗。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陈国伦坐在办公桌前,不动声
的问。若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怕林大海动手,他只是想给林大海一个机会,他做错的事…已太多了。
“你以为我会那么便宜你吗?”林大海发出一声冷笑:“我要你一寸一寸的死,死在自己手上。”
陈国伦打了个冷颤。虽然林大海的学历、家世有很多和方丝莹不配的地方,但这种敢爱敢恨的态度,却是天生一对。
“你明知道我会回办公室,也知道我
悉了你的阴谋,为什么你不跑?”陈国伦的口气很温和,象个长辈。
“跑?你让我失去一生的幸福,我要毁了你!”林大海冷笑起来,脖子上挣出一
的青筋,他原该是个学有专攻的斯文人,没想到在恨的力量下变成了大
大恶之徒。
“方丝莹并不如你所想的…”陈国伦真不忍心告诉他方丝莹那劣迹斑斑的过去。
“你用权势
迫了她,现在还敢在她死后侮蔑她?”林大海气极了。
“不仅是我,任何人有钱都可以‘买’到她!”他严肃的。
“你胡说!”林大海跳了过来,但在他刚触及陈国伦时,就被陈国伦有力的手给反翦住。
“不要激动!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她的姐妹哪一个不明着做淑,暗着陪大老板的?不同的是,她比别人更贪心、更聪明。
“你这个魔鬼!”林大海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他不,他不能,但无奈文弱,他怎是运动员出身的陈国伦对手?
“其实我可以不跟你说这么多,凭我手上掌握的证据,我只要把你警局一送,你的一生前途就自此断送。但我还不预备…”
“你敢!”林大海狞恶的脸上有丝古怪的笑容:“那是两败具伤的局面。”
“我有什么损失?”他平心静气的。
“你的声誉会更加下跌,同时…”他
恻恻地笑了起来:“那样你更收不回你的电脑软体了。”
“哈哈哈…”陈国伦朗声大笑:“林大海!你应该后悔你学的是经济而不是电脑,否则你在偷到的时候就能在三天之内发现那只是一个饵。”
“你说…那份是假的。”林大海原先阴险的脸上掠过一阵痉挛。
“是的,那只是一个饵,没想到钓到的竟是你!林大海!你别以为我不懂得你!一开始你单纯的想为方丝莹复仇,但当你接触到国伦企业时,你起了贪心,任人都会有的贪心,但别人只是贪心罢了,你却以你的聪明才智冒险,付诸了行动,由于你复分的意念已经不纯,方丝莹即使有灵也不会庇佑你。”
“是吗?”林大海狡猾的。
“你以为不是吗?”陈国伦讽刺的:“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宝马公司,你是至今唯一还被蒙在鼓里的人,宝马公司在三年前就知道我们的研究在开发最新的产品,虽然这是本公司的最高机密,但仍有蛛丝马迹
了出去,当研究成功之后,宝马公司为了得到M12的程式,使出各种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最后他们在各种方法失败后找到了你,他们花了巨款发现你竟是在愚
他们,就买通了杀手,
置你于死地。”
“是吗?”林大海的苍白消失了,一点也不在乎的。
“你认为呢?”
“你在说谎,以为这样就能够威胁得了我?”林大海狞笑一声:“也许正如你所说的,我复仇的动机不纯,但这额外的财富是上苍弥补我的损失;我虽然不懂电脑,但宝马公司的人懂,他们在研究之后才付我钱的。”
“你知道是谁去通知他们那份是假的吗?”
“是谁?”
“是我!”陈国伦一按钮,壁上一柜子自动开了,他再一拉掣,许多文件滚了出来“你过去看着,是不是跟你拿的是一样。”如果你还想要的话,请便。”
“你真的…?”那阵痛苦的痉挛又回到林大海脸上。
“即使我不把你送警,宝马公司的人也会对付你,你…还想活着离开台湾吗?”
“林大海低下了头,全身震动。他是天生的输家,对不对?他还有最起码的自尊心。
“只要你肯认错,我不但不追究你的过失,还负责保护你,让你平安回到美国。”
“为什么?”
“因为我欠了方丝莹。”
一阵更可怕的苍白掠过林大海的面孔,他的未婚
能够出卖自己的灵魂,他…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却不能这样的。
“留着你的怜悯与同情吧!”他蹒跚地,象是老了好几十岁般地走出去。
“我真的欠她!”
“不必了。”他象受伤的野兽般咆哮着。
“宝马公司的人会杀掉你。”
门“砰”的一声在后面关起。
没有任何一句回答,但林大海绝望的面孔又一次闪过他的脑际。
那张面孔已经回答了他。
已经完全失去了生之意志。
罪孽…
陈国伦咬住了嘴
,突然一阵恐怖的念头令他跳了起来,抓起话筒呼叫大厅的接招待员!“拦住他,拦住他!”他听到自己大声空
地喊着。
然后,剩下的一切,就象是无声电影般发生了。
他冲到窗口时,林大海正在街口彳亍,红灯亮了,可是他仿佛无言的幽魂,一步步的穿过快车道。
下,热空气如烟雾般波动着,他这烟包围了,被车阵包围了,没有人拦得住他。
陈国伦睁大眼睛,看见一辆高速急驶的车撞到他身上,把他撞得飞了起来,在空中弹跳着连翻了几滚,血似箭般
通着,最后,他直直的掉在地上。
那可怖的一瞬间,什么都停止了。
只有火伞般无情的太阳,兀自燃烧着,燃烧着…
片刻之后,街上一片噪耳的喇叭声,刹车声。
车辆停止了转动,人们停止了步行。
林大海躺在血泊中对一切无动于衷,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的一些行为而停摆。
第三个了,他是第三个。
陈国伦颓然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自方丝莹去逝后,这是第三个因他的爱情事件而死的人。
他必须用一生的忏悔来偿还这些罪孽吗?
严格说来,他只犯过一次“错”而这个错,是他过去的全部总结。
老天!
门无声地开了,一幅巨大的摄影作品“走”进了陈国伦的办公室。他起初以为自己的眼花了,当他看见自那幅题名为“春日”的作品后探出来的笑脸时,他更吃惊了。
是依婷。
她站在“春日”后,模样比他们初见时更为清新可人。
“我要把它送给你。”她神清气
,俏皮得象个小女孩“你的墙壁太空了,你应该扣那个意大利设计师的钱。”
他看了那幅画,在展览会上,这是被大家谈论不已的非卖品,音乐同她是为他保留的…如果她早一个钟头进来,他会象小孩子一样高兴的。
“你不恨我了?”他直截了当地问
“为什么恨你?那一记耳光?”她笑得更动人了:“是的!起初我恨你…”“后来?”
“我明白了它所代表的意义…”她的脸红了。
“原谅我好吗?我那天喝醉了。”他诚恳地。
依婷把作品靠在墙上,走了过来,伸出她的手:“我们讲和,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
她真…宽宏大量,他心里一阵温暖,情不自
叹了口气。想起了头一次见面的争执!谁会料得到今天会演变成这样呢?
“你为什么一直站在窗口,发生了什么事?”她终于注意到他的异样。
“发生了一件车祸。”
“我来的时候看见了。”她跟着往窗外看,接着
感的盯着他发白的双颊:“这件事…跟你有关系?”
“有!”他泛出一丝苦笑:“那个人是林大海!”
“他死了吗?”她略迟疑的。
“希望上天保佑!”他闭上了双眼,眼光痛苦面而焦灼。
“上天会保佑的。”她柔声地说。
他惊奇的张开双眼,任由她一双白皙的素手把他带到沙发边坐下,她的态度为何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尤其是他们之间还存着太多尴尬的。
“我知道!”她凝视着他,那美丽的眼睛仿佛冬日的星辰般,一直望进了他的内心深处:“你没有犯那么重的错。”
多少情怨,多少痛苦,多少午夜梦回深切的呼唤,都在这一句话语中化解了。
她懂得他!竟然懂得他!
他一阵感动,一阵
情,忍不住的。一蓬水雾
了他的眼眶。
但他仍不敢轻予以置信。
天!他真被他的梦中女郎
糊涂了。
“我们是人,不是神,谁都会犯错!对不对?”她站着看他,高贵的模样,令人不敢
视,然后她的脸孔一寸一寸的近了,淡淡的体香使他无比眩惑。
“可是错误,使人的心灵彼此更新近。”她接着说:“这件事应该到此全部结束了。”
“依婷。”他激动地喊,这一生中,他从来没有觉得一刻象此刻般希望别人来帮助他。
而就在他最需要时,她来了。
带来她的温暖,她的关怀。
就如同那天在吕承达家里,她给他的感觉一样…不管从前他们如何刺伤对方,但她最后总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依婷、依婷…”他的声音沙哑了,全心颤动的喊“你知道你给了我什么吗?灵气、希望!你让我知道如何更有尊严的活下去。”
她点点头,脸庞发光,双眸如星,一双素手仍被他紧紧握着。
“依婷…”他再也忍不住地靠在她纤小的肩头:“我求你,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世界上只有你能给我真正的幸福!”她不仅是他的梦中女郎,也是用光芒照耀着他的守护天使。
“我不会离开你,所以我来了。”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坚强起来,过去的…”她深
一口气:“让它过去,一切都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爱你!”他抬起头,活到三十多岁,从没有一句话象这三个字如此难出口的。但也唯有真情,使得他的心灵整个被净化了,他望着她,嘴
微张,一阵没来由的哽咽。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
他曾强吻她,但,从没一次象这回如此真,如此美,如此好。
不掺杂任何一丝情
,不掺杂一丝不该有的
意。
犹似
水
过荒地,
过之处,尽成绿野。
唯有两情相悦,两颗心同时在低低地呼喊,在搜索着对方嘴
是那甘美芳香的滋味,找寻对方心灵黑暗角落里的秘密。
然后,一切连结了。宛如一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了的情缘。
他们在这美丽的世界中,比翼双飞,尽情遨翔。
“国伦!”她在他怀里发现一声呼喊,那小小的喜悦,颤抖的声音,扣紧了他的心弦!“让我们好好地相爱,不要再逃避,不要再刺伤,也不要再离别了。”
“不会了!不会了!”他地回答她:“让我相爱、相守,好好过这一辈子。”
温热的
泪自他们颊上彼此滚落,他们从前好傻,好傻,对不对?
但,一切不算太迟。
他们终于能够成
地、勇敢地面对他们的恋情,不再无谓的逃避。
相依相守立誓做终生的伴侣。
他们历尽苦难与挫折的爱情,终于开出了花、结出了果,平实的、毫不戏剧化的在彼此最渴慕、最需要的时候贴近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陈国伦放开了她,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你…”她娇羞的低下头,那高贵的女神走下了云端的殿堂,也共坐在风尘里。
他不放心地看着她,以触着她的手指:“让我感觉到你,让我知道你就在身过。依婷,你终于教会了什么是爱!”他一阵
足的叹息。“依婷!让我看着你,让我唤着你,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在这里!”她无比温柔的:“我永远都会在这里,我是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做了那么多…”她的柔情加重了他的惭愧,他想起他从前的自私、霸道、恶意…他不配,不配接受她的爱。
“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有动机,是吗?我不否认,起初我非常的痛恨你,因为你利用我的弱点与你对父亲的仇恨在季复我,同时享受那份报复的快乐…”
“对不起!”他无比羞惭地。
“不要说抱歉,因为我找到了你的原始动机。”她微笑了起来。那明朗的微笑,使
雾中的花朵为之盛开。她的确不是他平
所接触的女人,她有真正的女
气息…心
宽大,聪慧机
。
“我爱你!依婷,我爱你!”他叹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拥住她。他即使做得再错,她的爱也原谅了他。
爱,是可以改变所有事物的。
办公桌上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这份罗曼蒂克的气氛,他望也没望一眼,只是注视着她。
“电话…”她提醒的。
“别去管它,让它响。”
电话继续响着,过了一会儿它停了,但门上有人急急地在敲门。
发生了什么事?陈国伦皱起眉头去开门,门外站的是秘书助理室的苏小姐,她看起来十分紧张脸色发白。
“董事长,对不起有件事一定得向您报告…林大海刚才车祸受了伤。”
“这个我知道,佻已经向我报告过了…我不是已经叫张经理赶到医院去,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救活吗?他现在…”陈国伦产生了极坏的预感。
“他还在昏
状况,可是警察在他身上到搜到一些东西。”她
嘴
,那模样惶惑不安“张经理要我马上跟你报告,那些机密文件可能对公司不利。
陈国伦一震,他是该想到的。象林大海那种人,怎会轻易饶过他?但现在埋怨已经没有用了。
“那些文件呢?”
“被警方收存保管,他们开了一份收据给张经理。”
“把医院的电话给我,”他走近电话,医院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找到守在那儿的张经理:“守着他,千万别离开,我马上派代替的人,他如果死了,我们的麻烦可大了。”
币上电话,他马上指示苏小姐:“平常谁对林大海的业务最熟悉?”
“赵理诚。”
“好!你去叫赵理诚来见我。”
没几秒种,赵理诚就来了。
“打开林大海的房间,彻底清查他带走的到底是什么,查清楚马上报告我,我等着。”
陈国伦对处理这种
糟糟的场面,当机立断的态度使一旁观察他的依婷升起一阵佩服,当所有的人退下去,门重新关上时,她站了起来。
“依婷,不要走!”陈国伦有力的双手按住她的肩,她注意到他额上有汗。
虽然正当盛暑,但中央系统的冷气很强,他又是无比镇定的人。
“这件事…非同小可?”
“留下来,依婷,我需要你。”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拿走的是一份财务文件。”
“那件文件很重要?”她担心的。
“是的!“陈国伦点点头,浮起一丝苦笑:“你知道当年为什么我和令尊结怨?现在历史重演了。”
“我不明白。”她呐呐的。她只知道陈国伦当年跟云上峰有一段很深的渊源,这份渊源导致了后来水火不相容的恩怨,但真实情形如何,并没有人告诉她。
“我以后再告诉你。依婷…”他又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变了好多,也愈来愈相信因果循环,不管你种了什么因,总一天你会尝到它果。”
云依婷没再表示什么,依她的聪明,她已经猜到了,陈国伦这样说也是没错的,他的确在无心中种了一些恶因,现在去品尝着那些又苦又涩的后果。
“我相信你会度过难关的。”
“我会的!”他点点头,她的宽谅与安慰增加了他的勇气“痛定思痛,我还会在以后更小心。谢谢你。”
“爱,不要说谢。”她用纤纤玉指封住他的
,猛然地,她起想起碑对她说这句话的人…迪瑞,在临别时,虽然缘尽情了,但迪瑞的风度令人心折,一生一世,她都会祝福他。
陈国伦按了按钮,一房扇柜门自动开了,现出一个小型荧光幕。
“这是…”她诧异地看那活跃起来的闭路电视。
“是阿蒂亚特地为我设计监视系统,他说我有一天会用得着,果然不错,他说中了。”
“这样做不是显示你太不相信你的员工了。”
“我生平很难去相信别人,”他扭到了林大海的私人办公室,镜头上,赵理诚正率领着大伙儿翻箱倒柜,忙昏了头。
“你这种想法太可怕了,人…应该互爱互信。”
“依婷,你从小在富裕的环境中倍受呵护地长大,所有的人都护你,如果你要天上的月亮,他们绝不敢给你星星,你当然有余力唱高调,我可不同,我是由最低
的贫民窟奋斗出来的,我不但要
血流汗,还得用尽智慧,甚至跟人打得头破血
。才能争取到我该得到的…”
“但你不能否认…”她站了起来,忍不住要和他争辩一番。
“很多事情你不懂。”林大海带来的巨大压力,令他有些不耐烦。
“但我懂得人跟人的基本相处之道。”
“相处之道?”他冷哼一声,:“你看看令尊的例子,他一生可谁都没有相信过,结果一生病,事务就被董事会那八个混账东西搞得
七八糟。”
“别说
话!”
“你别再表现你的清高了。我既不会表扬你,也不会马上‘改过自新’的!“他更不耐烦了。”
“你多说无益,反正我谁也不相信。”他转过头,全神贯注的盯着荧光幕,咦,赵理诚翻到了什么?
“连我也…不信?”她好固执、好固执地追问,这件事对他很重要!
“嗯!”他头也不回,他看到赵理诚手上的一卷电磁盘,不
让了起来,这个林大海简直该死,他是该彻底搜查他办公室的,都是他一念之仁。
“国伦,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连我也不相信?”依婷的脸往上扬,那双乌黑的眸子浸在泪水中楚楚动人了。
“我相信你什么?”他没工夫再等赵理诚了,他要亲自去验看那卷电磁盘,匆匆地,他撂下一句“你等我,我一下就回来。”
看着他大步而去的背影,依婷愣住了,她好意的,对不对?他太过分了,一股伤心冲上心口,他居然连她也不信任。她还妄想托付终身呢!
那么,她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强忍住那股难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一直都太感情用事了,她要好好地想想。
至今,她不能让自己无助地陷在一团混乱里,无用的忿怒着,那不但于事无补,反而非常危险。
她需仔细思索,冷静分析。
“这两位是调查局的张先生和李先生!他们等您很久了。”一回大云企业的城区大楼,办公室里就有两位不速之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依婷对她的秘书点点头“有事我会叫你。”
“很抱歉,我们来打搅你,不过只问几个问题…”调查员并不如传说中那样的三头六臂,但是很精明还蛮和气的。
“我会合作的。”她不卑不亢,这一辈子她没做过什么事,大云的麻烦也早已摆平了,工人都厂里工作,业务是蒸蒸
上,她没什么她怕的。
“最近电子工业有少部分不肖厂商伪造外销配额出口,相信你已经知道了。”
“我经营的是纺织,不过这件案子闹得很大,所以我也略有耳闻。”
“由于令未婚夫陈国伦也牵涉在内,所以我们想请教你。”
“这件事虽然牵涉到他,但我也只是略有耳闻而已,若贵局想了解事实真相,我想直接找他是不是比较妥当?”她皱皱眉。
“那是自然,我们已经跟他本人谈过了,我们尊重他的解释,但为谨慎计,我们也需要一些旁证,如果你能够提供有力的证据,我们相信会对整个案情有极大的帮助。”调查员的话说得很婉转,但锐利的眼光好似随时会看穿人。
“怎么能确定我有?”她微笑:“我与这件事无关!”她稍稍透
出点口风。
“我们有可行的可靠的消息。如果你能够合作,不但我们会感谢你的合作,对陈先生也有直接的利害关系。”
“对不起,这件事我要谨慎考虑,我跟我的法律顾问商量过后再同你们联络好吗?”
“谢谢!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调查员走后,她拿起桌上电话,这件事,她必须找个她信得过的人,吕承达是最合适的人选。
吕承达在半个钟头后就起来了。
“调查局的人刚来过,我想既然他们有办法知道我有林大海的录音带,伪造集团不会不晓得。”
“你预备怎么办?”吕承达很有默契。
“那卷带子是证物,但还不够帮助国伦
罪,同时我要用它作饵,所以不能马上交给调查局。”她已经想好全部计划,自接掌大云之后她在复杂的人、事中倍经挫折与磨练,她已不再是那个单纯的艺术家了。
“你要引伪造集团上钩?”
“正是!”“如果他们发现你不过是虚作声势呢?”
“他们不会的,只要他们没有听到全部录音带,他们就不能确定,就得为这带子心惊胆战。”
“你要我怎么做?”
“尽量把风声放出去,”她成竹在
。
“你不怕危险!调查局还没下手抓他们,他们时时都会对你不利。”
“还没下手抓他们,很可能是因为证物不全,我有办法让一网打尽。”
“我明白了,你要以自己为…饵?”
“我只是个小饵,他们顶多劫去带子,但不要紧,这卷带子我拷贝了好几份。”
“那我就…”
“你忘了林大海?他才是关键
人物。”依婷笑得更开朗了,有些事情本来极简单,只不过当局者
。“如果要找麻烦,他才是第一优先。”
“他现在在哪里?”
“医院里,他车祸重伤,国伦公司的人在照顾他,警方现在不知道他与伪造集团有重大的牵连,不过他们马上就会知道的,所以用他
那批人入毂,再合适也没有了。”
“依婷…”他
言又止。
“嗯!”她回避他眼中无法抑制的情愫,他离开大云是明智之举,对大家都好,但他肯拔刀相助,同样地令她感激。
“你自己要多保重。”
“我会的。”
“我不能让你孤身涉险!”话筒那里传来的是陈国伦的怒吼,他被这个消息气得发疯。“我是一个男人,我有责任保护你,听着,你现在马上回云海山庄,我找人保护你。”
“你这样冲动会对事情有帮助吗?”她有力的反击。陈国伦竟然把她当成不解事的小女孩,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简直是笑话。
“你为什么事先不与我商量,要自做主张?”他急得跳脚。
吕承达果然厉害,短短的半天工夫,消息就传了出去。
“我为什么要先跟你商量?”她心中一阵反感,她是堂堂大云企业的主持人,难道她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完整的人格?他竟敢藐视她到这种程度,直岂有此理。
“你当然先来问我!”
他的大男人主义还在振振有辞,若不是她受过严格的淑女教养,早挂上了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他自己去气去急。
“我有我的看法和主张!”依婷深信这个计策是对的,就算是有点危险,她也心甘情愿。
“这件事是我惹的,她该由我来摆平,你多管什么闲事?”不仅他心中发急,她的作风也深深刺伤了他的男
自尊心,不免口不择言起来。
避闲事?
依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国伦居然用“管闲事”来形容她,若不是她真心爱他,她会不计前嫌的“管闲事”吗?
“依婷,听我说!”他大概自知过分,口气和缓了。“你个女人,只要尽到女人的
份就好了,我需要你,需要的是你的安慰与鼓励来加强我的信心与勇气,而不是要你客串业余侦探!还有那个该死的吕承达…”一提到这个“情敌”他的火气就更上升,连
疲累,他已筋力
瘁,吕承达在这节骨眼冒出来,更触怒他。
“吕承达产!”她冷冷的。他
口女人女人,难道女
只配关在厨房里烧饭,是没有思想,没有脑筋的“次人类”吗?
“你还护着这个混帐东西!”他听她口气更怒不可遏“你是不是还跟他藕断丝连?”
“陈国伦,你回头冷静想想,这是句什么话?”依婷收了线,她很忿怒,一生从没这样忿怒过。
“依婷,依婷…”陈国伦愣住了,依婷竟挂掉他的电话!他愕然注视着那只话筒。
那么,他的猜测是真的了?
那股刺心的嫉妒与痛苦又回来了,事实上,从没有消失过。她…还是他原先心目中那个天使与
妇的混合体。
她看起来端庄高贵,但骨子里,她永远不会忘记她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具有强烈吸引力的女人!
有时候也许是为了达到某种方便,有时候是工作需要,有时候甚至只是为了…好玩,她会去惹那些对她唾涎三尺的男人。
这种
妇
质实在不值得恭维。
XXX!陈国伦诅咒了一句,吕承达是什么东西?论地位他差陈国伦可远,论财势他更没办法与他平起平坐;她却自甘下
,一次次地把他惹上门。
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抗拒她那天使与魔鬼的
惑?
其实也不能怪吕承达
魂不散,对不对?以男人的立场来看,他够可怜够卑微的了,眼巴巴地看着心爱的女郎投入别人的怀抱,自惭能力不够只有承认失败,从情场上败退,午夜梦回,这种刺痛不是平常人能够忍耐的。
可是依婷…
可恨!可恨!
如果说方丝莹下
无
,她以淑女为烟幕弹的作为,并不高贵到哪里去。
但…他咬住了嘴
,那种揪着爱与恨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一时之间,他实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
爱与恨,象一把双锋的利刃一寸寸的切割着他忿怒的心。
男人的心是什么做的?那么坚硬,这么变幻莫测,而且这么无可理喻。
依婷挂下那通把她气得发抖的电话,好半天才冷静下来,陈国伦对她有误会,是吗?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相互信任呢?
但旋即她就想起他那句:“我是谁也不会相信的。”他真的这样刚愎自用,而且连她也怀疑?她一阵心寒,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
他这种态度,叫她如何跟他相处下去?他们是要相处一辈子的啊!
依婷一阵子没法子忍耐、烦躁与苦恼。
爱,这个字眼,在她从前的世界里,一直是幸福的象征,充
了宁静、美与和平。
即使她从前和迪瑞的感情并不能真算得上男女之爱,但他从其中得到了被呵让的温馨感受,使她与迪瑞分手,她难忘当那份暖意。
柄伦却大不相同,他们的相处,就象是通了电话,也很难避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对真情来说,是很危险的。
当然真情必须通过种种粹炼,种种挫折,但也得由两个人自成一个单位共同对抗整个世界,国伦在节骨眼上,每次不但不跟她合作,还不时以讥讽的、嘲笑的态度出现,甚至不惜刺伤她达到
足他男
自尊心的目的。
这种态度是对的吗?
这种观念是对的吗?
他偶尔也会“良心发现”的反省一番,但基本上,这些挫折会一次一次的累积,直到把两个人都刺得体无完肤,产生比爱更深的疲倦。
那种倦怠会使恨意滋生,爱情瓦解,最后终至崩溃、决裂。
值得吗?值得吗?依婷用手抱住头,和陈国伦初次相遇起,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些事扰
了她一向的宁静,削弱了自信,对自己怀疑…
她情不自
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
,老天!她为什么会爱上他?
这般无可救葯的爱上他?
他,究竟还要折磨她多久?
要到哪一天,她才能充
信赖的去依附在他安全的港湾中,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而她觉得最糟糕的一点是…她不了解他。
但愿上天能让她有美好的智慧,让她了解,他为什么这样恨她?
她不相信他对她的态度是出自天生的仇恨,也不仅是由于爱的矛盾。
只是为了爱,她已对他剖心置腹过了,他不必再无用地担心,现在唯一剩的,只有
三个字…他恨她。
为了一个她并不知道的理由。
而她得为那个她不知道的理由负责吗?
他如果也象她一样肯对她说实话就好了!
即使她有错,他又为何不能象她这样一次次的原谅他?
爱的容忍、宽谅与智慧是可以解决情人间所有的问题,使爱升华到更美好的境地。
她皱起眉头,陈国伦再这样下去的话,他是有心的在杀死她的真爱,一分又一分,一寸又一寸,若是所得的仅是屈辱而非爱的回响,她真担心即使没有现实外力的考验,他们还能维持多久?
依婷全身如同置身在冰冷的雪地中,但慢慢地,又有另一种熟悉的感觉浮了上来,那感觉中,有他独特的气味,体温,还有那又
暴又
绵的吻。
那些吻,多么美,多么的好啊!
两心相聚,似水柔情。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面对她这么好,又一面对她那么坏呢?
她陷入在巨大的矛盾中。
电话在这时候响了,她按了钮,是她的秘书:“吕律师打电话来,他说您正在忙的话就不要打搅您!”
“接过来好了。”
两秒钟后,话筒那边就传来吕承达那冷静、坚定的声音,带给她身与心的安定感。
“都布置好了?”她收敛心神,尽量集中注意力,不再那么混乱。
“会按照你的计划安排,但有一点…”他略微迟疑的。
“不要紧,你请说!”
“陈国伦对这件事情大为震怒,尤其是警言加强警力保护林大海!他对你相当不谅解。”
“为什么?”
“他想尽力保护林大海,不让他再牵涉这件案子里,他说是好是坏他自己承担。”
“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可知道若没有林大海的证词或是抓去伪造集团的具体证据,他会‘承担’到相当的后果。”依婷在抑制自己的忿怒,陈国伦想在她面前证明什么?男子气概?还是对方丝莹的一往情深?
“看得出来,他对方丝莹的事很抱歉。”
“我也替他难过…”她深
一口气,心里好难受:“但毕竟方丝莹咎由自取,事情也过去了。我们都应用最正确的态度来面对现实。”
“对!即使良心难安,也不该用这种砸自己脚的方式。”吕承达同意。“这是两码事。”
但她听得出他口气中的同情,刹那之间,她难忍心中的嫉妒,嫉妒!是的!尽管方丝莹根本不配跟她相提并论,但她这也才体会到陈国伦的心情,从迪瑞到吕承达,他每次都必须同这些碍眼的人物作战,从她的恨到爱,他经历的是如何的难堪。
“依婷,不要犹豫,你是对的!”吕承达继续鼓励她“这是关键时刻,你不能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她深
一口气。
“如果…”
“如果什么?”
“我想问你,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吕承达很谨慎的,但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当初是一番好意,计划也很合理、周详,但毕竟忽略了一件事,也许,陈国伦生气是对的,她不是当事人,并没有权利替他做主,但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她的“多管闲事”会演变成何等僵局,现在已无法测定了。
“我相信他现在正在火头上,难免会不
,但事情过了当他冷静下来,他会体谅你的苦心。”
“谢谢你!”她诚恳的,虽然她不需要任何同情,但吕承达诚于衷形于外的诚意,使她很感动。不管陈国伦用什么有
眼光看他们,她都不会不论这份珍贵的友情。
“五点多了,你也该下班了,…”他
吐吐地。
“你放心,这里警卫森严,闲人闯不进来,我待会儿一拿了车就直接回云海山庄。”她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对女
的自卫能力充
无用的怀疑。
“我来接你好吗?”
“不用,我会照顾自己!”她觉得他的多此一举很没必要。
“等我,我十分钟后就到!”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不用顾着自尊,只一心一意想着她的安全。
“真的不用…”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收了线,她蹙了蹙眉头,然后马上收拾公事包,她要争取时间,等他赶到时,她早就离开了。
下了电梯,地下停车场中一个人影都没有,但她丝毫也无惧,她不相信那些家伙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她平稳地把车驶上了街道。
通往云海山庄的公路跟平
一样安静,正值黄昏,落
的余晖布
天空,比清晨的彩霞更美,大自然瑰丽的景
,使她又想起了云上峰。
人生的际遇多么奇妙,他给了她姓氏,给了她一个家,还把一生的事业传给她…
“爸爸!”她凝视着那不断流逝的风景,情不自
地说:“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我做得很好。”
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本来想挥手叫他过去,但从望后镜看,驾驶人是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奇怪,这条路窄路只能容一车通过的路只通往云海山庄,附近并没有别的住户…她生起警惕之心,至少她不能让他超她的车,一旦他在前面堵住了她,她就是
翅也难飞。
不对!后面不止一辆车,共有两辆,他们的目的太明显了,一个前头堵,一辆在后头堵,她冷哼一声,不管他们是何方神圣,她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但她也恨自己太大意了,竟连他们何时从后头冒出来的都不知道,或许,他们早就候在公路边了!她一咬嘴
,狠狠踩了油门,只要她能赶回云海山庄,谁也奈何不了她。
她对自己充
自信,但当她看见前面还有一辆车
面驶来时,她的笑意冻结在脸上,冒出一身冷汗,这叫瓮中捉鳖对不对!可是慢着,她终于在薄幕中看清那辆车里坐的是谁,她并没有落入她所想象的险境里。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从那辆爱快。罗
欧下来的是陈国伦,一脸的冷意她眨眨眼睛,不知何时已布
冷汗的额头淌下了汗珠,
到眼睛里好咸好涩。
“我以为…”她呐呐地。
“你以为!”他冷笑一声“等到发现你以为错了,就太晚了。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你吗?”
又来了!她倔强地仰起那张小脸,那阵回乍见他的欣喜与安然登时逃得无影无踪。及他的及时出现她固然感激,但他究竟不该得理不饶人。
“如果不是我早料到你会这么笨!哼!”他挥挥手,叫车上的保镖过来。
“你要干什么!”
“我特别雇了人来保护你。”
“用不着!云海山庄很安全。”
“张成,赵灯!”陈国伦根本不理会她的忿怒:“这位就是云小姐,从现在开始你们寸步不离跟着她。”
“我不是犯人,陈国伦,你没有权利这样待我!”她忍不住叫了起来。但陈国伦大踏步而去,钻进了爱快。罗
欧的车厢,一个漂亮的滑行,很快地就自她的车身边滑了过去,虽然很狭窄,险象环生,但他巧妙的技术无懈可击。
“陈国伦…”她还想叫,但他只自车窗中伸出只手臂跟她摆了摆,很潇洒地扬长而去。
她蹙起了那双秀丽得可以入画的眉抟,打开皮包取出两张大钞,递给那个叫张成的。
“张先生,赵先生,我现在没法子送你们下山,这是一点意思。”
“很抱歉,我们不能收!”张成没有伸手来接,反而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登记着他空手道二段、跆拳道黑带资格,赵宁的名片也是一样武艺超群。
“谢谢你们的名片,再见!”她收进皮包,打开车门。
“请等一等。”张成轻轻地按住了车门,微笑地说:“云小姐,请尊重我们的职业道德。”
“那是什么意思?”她微愕:“我很好,诺,你们看,前面就是我家,没有人能对我怎么样的。”
“陈先生已经把您的境况告诉我们了,请您相信我们,您现在很危险,歹徒为了您手上的录音带随时会绑架您。”
“那是我的事!”她深
一口气,这两个家伙真难
,但非要把他们打发走不可。
“也是我们的事。”张成的微笑不减,和赵宁一样,他的个子相当高,体格魁梧,一般歹徒不会轻易近身的。“以您方才经历近的危险来看,即使陈先生不雇用我们,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因为那些歹徒一次不得手,绝对还会再来。”
“二位,好意我心领了。请回吧!”
“请别为难我们,好吗?”赵宁也是一脸微笑:“我们学武不仅是为了健身…”
“算了,上车吧。”她叹了口气,他们八成是吃了秤陀铁了心,还是接受陈国伦的好意吧!这笔账留着以后慢慢算…
风动推出
兰兰键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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